53 秘密

第53章 秘密

九方陶陶神魂回到神軀後，驀地吐出一大口血，暈了過去。

祈音将人抱了起來，北昊施法将輪回盤縮小收走。

凝薇見狀，招呼巫族和瀛洲衆人道：“收兵回去。”

瀛洲。

在等九方陶陶醒來的時間裏，巫族領主凝薇已經将祈音等人不在的時候六界發生的變化告知幾人。

一個邪神勢力橫空出世，以一個戴着木面具的邪神為首，其座下有邪神臧胥、寂無華及其地府、巫山神族、度淵、天彜城、太虔神山、通寶閣等。

天彜城被豐、魏、應三家控制，公儀家主和姜家家主被殺，只有公儀安和姜家少主帶着少數部屬逃了出來。

魔界魔尊、妖界妖皇、鬼界鬼帝已經成為了邪神首領的麾下，但他們也并非對自己部族完全掌控，魔界四魔君中有兩個魔君及其勢力并沒有做出傾向哪邊的表态，可能就是在等北昊的出現。妖界十妖王中有五妖王表示聽命于九重天，鬼界則完全聽命于鬼帝的命令。巫界和人界則完全與神界九重天站在一邊。

“佛域呢？”祈音問。

“聽聞軒轅天君所說，九重天已經去信佛域，至今還尚未得到回信。”

“可能佛域也出了事。”祈音指尖在扇柄上敲了敲，道，“看來那個邪神早在背後做了不少事情。”

凝薇神情凝重，道：“轉瞬之間，這麽多勢力起來公開反叛九重天，攪亂六界，絕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北昊垂着眼睫，神色看不出什麽波瀾，安靜且沉默。

“你說那個邪神首領，真的是……”祈音沒把話說完，他不願意把那兩個字就這樣說出來。

凝薇似是終于反應過來什麽，惶然道：“東裏烨說庚餘尊上回來了，是、是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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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音神色不動，沉吟了一會兒，道：“這個還不能确定，畢竟我們還沒見過他。但如若不是他，還有誰能讓臧胥甘心屈于人下，聽命于他人。”

凝薇指尖猛地一顫，她睜大眼睛道：“尊上，您的意思是真的有可能是……可他老人家不是、不是早就隕落了嗎……”

祈音凝眉，沉聲道：“我也想知道答案。”

這時，瀛洲的小仙童過來禀告：“祈音尊上！有人前來求見，說是您的徒弟。”

“我的徒弟？”祈音疑惑，哪怕現在他們已經得到他回來的消息，也不可能這麽快趕過來。

北昊似有所感，道：“是誰？”

“聽說叫子書湛。”

凝薇在旁道：“是那個蜃龍神君，他幾天前就到了瀛洲，說是來尋祈音尊上的。”

祈音眸光微動，道：“讓他進來。”

子書湛走進會客廳內，見到祈音就是利落地跪下磕頭，道：“歲隽之夫子書湛，冒昧來拜見師尊。”

祈音沒功夫苛刻他的稱呼，道：“你尋本座有事？”

“五天前，歲隽被寂無華和臧胥聯手拿走了神骨中的命錄筆……”子書湛深呼吸了一口，眸底閃過一抹冷厲憤恨以及心疼，繼續道，“好在我及時發現，将他送去了醫神殿。”

“寂無華這個孽徒！”祈音眉間含怒，手掌重重拍在桌上，桌子頃刻間四分五裂。

“歲隽目前已經無恙。”子書湛連忙道，又道，“他昏死過去之前，讓我來尋您，将命錄筆已失之事，以及我身上的傳承印記告知您和北昊尊上。”

“他說我身上的傳承印記可能涉及蜃龍一族滅絕以及臧胥要殺我的原因，或者有可能更進一步了解幕後邪神。”

在子書湛的小世界中，臧胥分神不僅是想要歲隽神骨中的命錄筆，而且明顯還想要子書湛的命。

歲隽是祈音的徒弟，對臧胥自然也是有一番了解，知道臧胥與蜃龍從未有過交集，所以臧胥先是将子書湛困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随後又不惜在子書湛的地盤殺他，這背後的原因值得神思。

若臧胥不是為了他自己，就是為了其他人。而能讓他不畏麻煩動手的，恐怕只有他甘心聽命的幕後邪神。

僅從蜃龍身上的一個秘密傳承印記就能推出這些，不得不說歲隽實在是思緒敏捷。

“傳承印記？”凝薇不解道。

“他為何會知道你身上有蜃龍一族的傳承印記？”祈音問，他都是回到過去，從三清維之嘴裏才知道這件事，而聽子書湛的的口吻，似乎連子書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傳承印記。

子書湛的臉可疑地紅了紅，他咽了咽口水，道：“我和他……神交的時候，他發現的。”

哦，不愧是他徒弟，神交的時候都這麽缜密……等等，神交？！

祈音瞪着子書湛，子書湛以為他要聽詳細過程，臉頰更紅了，支支吾吾道：“那、那時候我們神魂融合……”

“停，夠了，本座不想聽你們是怎麽神交的。”祈音立刻道。

凝薇尴尬地咳了一聲，北昊道：“歲隽思慮有理。事不宜遲，我們要打開你的傳承印記看看。”

“等等。”祈音道，“先讓陶陶醒來，讓她一起看。”

北昊不解地看向他，祈音道：“如果子書湛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傳承印記的話，就說明他的傳承印記是被別人隐藏了起來的。”

而這個別人很可能是三清維之，如果是三清維之的話，就有兩個可能，一，三清維之在子書湛的傳承印記裏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二，三清維之連同自己的秘密一起封印到了子書湛的傳承印記裏，然後再将傳承印記隐藏了起來。

如果裏面有三清維之自戕的秘密，祈音希望九方陶陶也能看見。

北昊思索了片刻，點了點頭。

為了讓九方陶陶早些醒來，北昊和祈音給九方陶陶渡了許多神力，以修複她的元神和魂魄。

臨近傍晚，九方陶陶就醒了。但她不敢睜開眼睛，生怕祈音罵她，或者對她拼死護住輪回盤的原因刨根問底。

但一直觀察着九方陶陶的祈音立刻就發現她醒了，冷聲命令道：“睜開眼睛。”

九方陶陶努力把自己的臉縮到被子裏，道：“我還沒醒~”

“九方陶陶，現下我沒時間跟你鬧着玩，我有事與你說。”祈音嚴肅道。

“我知道錯了。”九方陶陶睜開眼睛，神色一整，十分有态度地道，“我錯了……”

“你想知道三清維之為何自戕嗎？”

九方陶陶神色一滞，急切地坐了起來，問道：“祈音哥哥，你知道？”

“或許，我們可以知道。”祈音将他關于子書湛傳承印記的事簡單說了一下。

“原來他就是那顆蛋，原來你們就是那兩個長得醜的怪人！”九方陶陶恍然。

祈音對她說他是長得醜的怪人這件事很不滿，但也懶得糾正，道：“現在你明白了我們即将要做的事嗎。”

“知道，進入子書湛的傳承印記裏看看。”九方陶陶道。

進入子書湛的傳承印記裏的有祈音、北昊、九方陶陶、子書湛四人。

四人一進入傳承印記，便到了一處鳥語花香，仙草靈花遍地的峽谷，這裏極大，時不時就能看見一條或幾條巨大的蜃龍盤着山丘懶洋洋地曬太陽。

這是曾經蜃龍一族居住的金垣峽。

子書湛怔怔地看着一片安詳快樂的金垣峽，眼中濕熱，心中生出一種歸家的酸澀感動。

幾人緩緩走在其中，有幾個玩鬧的小幼龍打打鬧鬧，朝子書湛撞來，子書湛連忙躲開，但也沒能完全躲開。

小幼龍們從他身上穿了過去。

那一瞬間，子書湛心裏猛地一顫，一股苦澀自心中而起，原來這只是記憶，已經不存在了。

他早就沒有家了。

然而這副祥和的場面并沒有持續太久，一個戴着木面具之人的到來，給這個溫馨美好的峽谷填上了滿地的血腥和痛苦淚水。

子書湛握緊拳頭，眼睜睜地看着長輩們為了保護自己的家園和家人與那個木面具男人浴血奮戰，但又因為不敵，一次次被刮掉龍鱗，抽掉龍筋，絕望地躺在地上悲吼。

九方陶陶心情複雜地拍了拍子書湛的肩膀，以示安慰。

“這些都已經是過去了。”九方陶陶小聲說。

子書湛垂眸，掩去眼中的濕紅，道：“我知道，可我……沒辦法不為之憤怒。”

“以後會有機會報仇的。”祈音道。

子書湛點了點頭。

面具男人并沒有殺死這些蜃龍，而是将他們弄得半殘之後通通帶走。

畫面一轉，他們面前就變成了一片荒涼曠野，而在這極為廣闊的地面上豎起了一根根灰色石柱，每一根石柱上都有一條遍體鱗傷的蜃龍被鎖着。

九方陶陶倒吸一口氣，道：“那個人到底想要他們來做什麽？”

話音剛落，面具男人就出現了。

男人走到一條青年蜃龍面前，用鋒利的匕首狠狠地劃破蜃龍的身軀，将蜃龍的鮮血放出，又用法術将蜃龍之血聚集了起來，蜃龍的鮮血越放越多，直至那條蜃龍的血被全部放出來，成為了幹屍。

子書湛看見這血腥殘忍的一幕，渾身發冷，眼神發怔。

九方陶陶看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靠近祈音貼貼。

祈音蹙眉，遲疑道：“他這是……用蜃龍的血液創造小世界？”

又見男人拿出一個剔透的琉璃瓶子，打開瓶子，瓶子飄出幾縷殘魂。

緊接着殘魂與男人一起進入了用蜃龍血液制造的小世界。

北昊神色冷寒，道：“他是在用蜃龍血液創造的小世界保存那幾縷殘魂的存在。”

“所以這些蜃龍被抓起來，就是他拿來制造小世界保存那殘魂的工具？！”九方陶陶驚訝道，“這也太瘋狂了！”

突然一道男聲響起：“沒錯，這些蜃龍最後都成為了他保存摯愛魂魄的犧牲品。這些蜃龍足夠他用幾萬年。”

“直到他發現輪回盤可以用來複活他的摯愛。”

“但可惜，他發現這個的時候，神力已經開始衰落，大圓滿命劫也即将到來。所以他沒有能立刻實施，而是開始尋找能夠讓自己成功度過大圓滿命劫的辦法。”

“他為此做過很多事，吞噬鳳靈谷火鳳一族的神格，搶奪無根生魔的長生脈，抽取九命妖狐的命力，用命錄筆和化臻紙給自己寫下命軌，躲進輪回裏……亦或者偷奪輪回盤裏的天道之力。”

在這個男聲響起的同時，幾人所在場景也轉換到了面具男人創設的小世界中。

然後他們看見——

魔氣肆意的樹林中，一個俊雅矜貴的素衣男子站在樹林之下，神色冷肅，正在警惕着什麽，忽地一道天真單純的少女聲音響起。

“你就是傳聞中那個開辟天地的第一神？”

男子倏然擡眸，樹上先是探出一雙柔嫩白皙的小腿來，玉足小巧可愛，輕輕晃了晃，腳腕上的鈴铛就随之當當作響，随之一雙極為漂亮的暗紅眸子從葉子中看了過來。

緊接着魔氣散去，一個衣着褴褛破爛，卻美豔絕倫的少女顯露了出來。

少女好奇地看着他，眉眼彎彎笑了起來道：“你好，我是歸嬈。”

衆人神色一震，庚餘摯愛之人竟然是魔族始祖歸嬈。

那個瘋狂嗜血，暴戾殘忍，差點毀天滅地，最後被母神扶商誅殺的，魔族始祖歸嬈。

這一個堪稱唯美的初遇場景與男聲敘述的事情同時在衆人的腦海中上映，讓人不由得有一種荒謬、詭異、扭曲、瘋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