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怦然心動

第71章 怦然心動

北昊默了默,道:“不知道。我不想猜。”

祈音輕輕摩挲着酒杯,也有些沉默。他和北昊的關系太複雜了,一時半會兒,他也不知道該用怎麽樣的語言來形容。

“祈音。”

“嗯?”

“我和你的關系不好?”

祈音啞然片刻,笑了笑道:“不算好,但也說不上壞。”

北昊有些疑惑地斂起眸子,道:“那是什麽。你似乎有些難以啓齒。”

祈音糾結了好一番,才道:“其實……”

“嗯。”

“其實我和你……”

“嗯?”

“是……同在九重天的神官。”

“同僚?”北昊問。

“額,是。”

“九重天?”

“神界,九重天。你為了拯救蒼生,神魂俱散,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幸運凝魂重生了。我此番下凡,就是助你修煉,重登神位的。”祈音越說越堅定。

北昊死前,愛他愛得太累太執着,死前聽到的仍是他說他不愛他,祈音怕和北昊說了實話,重生的北昊突然醒悟看開,不再喜歡他了。

所以他不敢和北昊說實話。

北昊幽黑的眸子望着他,狀似恍然大悟,實則眼底還有些懷疑。

祈音瞧他神情有異,道:“你不信我?你真的是九重天的神官。”他頓了頓,又道,“哦,你不信我是神仙?”

北昊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沉吟須臾,“你和你的同僚都那般說話嗎?”

“哪般說話?”

北昊眉目微垂,掩着眸底揣摩異色,道:“沒。我信你。”

畢竟祈音是能夠輕而易舉地解決掉一頭千年惡蛟的人,而且他本就好看得不像凡人,氣質高貴聖潔,甚至有可能在神界九重天的地位超然。

“你真的信我了?”祈音問。

“嗯。”

“那你以後去哪都得帶着我啊。”

北昊掀睫瞧他,祈音道:“你不帶着我,我怎麽幫你提高修為,重登神位?”

“好。”

“來,打個印。”祈音伸出拇指,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北昊覺得這一幕熟悉,微微恍惚了一瞬,祈音催道:“快呀,你是不是騙我?”

“怎麽印?”

“哦,我忘了,你不記得了。”祈音拿起他的手,修長如玉的手指捏着他的拇指,與自己的拇指打了一個印,“就是這樣。”

打完印,祈音很是高興,又給自己斟了酒,他拿着酒杯和北昊的酒杯碰了碰,道:“幹杯!”

北昊被他愉悅的心情感染了,眼底不由得染上些許笑意,抿了一口酒。

遠處更熱鬧一些的夜市燈火璀璨通明,人影憧憧,來往不絕,隐隐約約的喝彩聲和笑聲傳來,岸邊陸陸續續來了好多人,開始往湖裏放花燈。

花燈繁燦,随着水流緩緩流淌,将湖水都染成了一片澄澄光亮。

祈音後知後覺,問:“今日是什麽節日?”

“是花朝節。”北昊答。

祈音眼睛亮了亮,道:“我竟然不知道已經到花朝節了。”

花朝節這一天,春回大地,百花盛開,争奇鬥豔,也被稱為花神節和百花生日,是人間迎春賞花的佳節。

“我想上岸去看看。”祈音道。

“好。”

街上的攤子都點綴上了鮮豔美麗的花朵,以及挂上了各種精美別致的花燈,游人如織,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喜悅高興的笑容,他們手提花燈,與朋友、親人、愛人閑談游逛。

祈音與北昊走在街上,被密集的人群擠得越來越近。

兩人胳膊挨着胳膊,肩并着肩,走動之間,兩人的袖袍交錯、糾纏、摩挲,祈音的手背也不經意碰到了北昊的手,寬袖之下,北昊微微收緊手指。

祈音身上散發着的清甜氣息,幾乎将北昊染遍,令他耳朵根有點發燙。

北昊喉結輕動,想離祈音遠一點,但他只要拉開一點點距離,祈音就又不自覺黏了過來。

“我也有燈,我也有花。”祈音突然轉過臉來,與北昊小聲道。

正自個兒心猿意馬的北昊,因祈音忽然偏頭說話,而有點心虛,但他面上不動聲色,低低地“嗯?”了一聲。

祈音把他拉到稍微人少的角落,讓他擋在自己面前,遮住其他人的視線,神秘兮兮含笑道:“你給我擋着,我變給你看。”

北昊點頭,眼神深邃地望着他。

祈音微垂下腦袋,手掌一翻,一個木質燈籠就出現在了他的手裏,然後另只手又一翻,一束嬌豔的花就出現了。

那只木質燈籠上刻着音鈴花樹和樹下美人,從燈裏散發出來的光,帶着淡淡的紫,十分精致好看。而那束花,狀似音鈴,最裏的花瓣很小,為玉白色,第二重是耀眼的金色,最外面的花瓣是碧青剔透的,極為漂亮。

北昊瞧着那花,眼底閃過一抹訝異,不自覺撫上印着花色的側頸,覺得那裏的花印有些發燙。

祈音得意地擡頭,正想問他好不好看,就猝不及防撞上了北昊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話語戛然而止。

因為想讓北昊擋住自己的變幻,所以祈音靠得北昊有些近,兩人近距離對視,頓時,好似什麽聲音都消失了,兩人的瞳眸中只剩下彼此的倒影。

熙熙攘攘的人聲被隔離在外,溫度有些升騰,莫名暧昧的氣氛萦繞在兩人之間。

有些熱,有些燥。

擂鼓般的心跳好像突然明顯了起來,熱意攀上祈音的臉頰,捏着燈籠提手的手發緊,喉結不自覺動了動。

北昊從未有過這樣無比想靠近某個人的感覺,此時心癢難耐,想做點什麽。

“咻咻咻——”好幾道煙花劃過空氣,又在天上炸開的聲音,打破了那旖旎的氛圍,将兩人驚醒,祈音慌忙偏過頭,擡眸看向那五彩缤紛的煙花,北昊垂睫輕咳了一聲。

少頃,祈音将音鈴花束塞在北昊的懷裏,道:“送你了。”

說完,就匆忙地繞過他,繼續往街上走去。

北昊愣了一下,抱緊花,忙跟了上去。

繁星滿天,煙火盛燦,花燈绮麗輝映。

人潮似海中,提着燈籠的青衣美人與抱着花束的俊美男人并肩而行,流光似幻,時光溫暖生動。

無人察覺的角落裏,停着五只種類不一,形态不一的小飛蟲,都在默默地看着漸行漸遠的那兩人。

這五只小飛蟲正是九方陶陶、三清維之、月華、白慈以及九方所化。

陶陶都氣笑了,道:“剛剛差點都親上了,是誰放的煙花啊!”

白慈尴尬道:“不是說要浪漫嘛,我就給放了。”

九方:“你放的太不是時候了。”

三清維之揶揄:“天天和自家夫人打架的,能指望他懂什麽浪漫。”

白慈:“你不要人身攻擊啊!”

月華溫聲道:“這是事實啊。”

三清維之:“不理解怎麽會有人舍得和自家夫人打架,不像我,我恨不得把夫人捧在手心裏,用心愛護。”

陶陶:“麽麽!”

九方:“好濃郁的茶味兒。”

白慈:“你懂個屁,打是親罵是愛!還有,你真的是越來越惡心了……”

陶陶叉起翅膀,怒道:“你才惡心,你說誰呢臭狐貍!”

月華溫聲道:“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都各有各的肉麻酸臭,争什麽争。”

其他人:“靠?!”

月華繼續道:“再不追上他們,就追不上了。”

陶陶哼道:“月華,這次放過你,希望你下次好好說話。”

九方:“我無所謂,但無間聽到你這麽說,可能會去嘲笑你孤冷無人依。”

三清維之:“一想到單身的痛,只有你懂,我就放寬心了。”

白慈:“憐愛了,孤月照情人,獨留一捧心酸。”

月華:“……”想給他們下毒的心蠢蠢欲動。

城裏最高處的望月樓頂上,祈音和北昊肩并肩坐在一起,喧嚣褪盡,只剩下一片澄靜。

祈音拿出兩壺酒,遞給北昊,道:“這是天上的醉仙塵,上等仙釀,要不要嘗嘗?”

北昊接過,輕嗅,說不清的醇香甜意從酒中散發出來,他瞧着祈音的笑容,覺得有些微醺。

他已經把那束花放到了自己的空間寶袋裏,但手中仍留存着獨屬于音鈴花的清甜花香,與祈音身上的味道極為相似。

花香混淆着酒香,北昊無聲喟嘆一聲,心神輕輕蕩漾。

祈音今日實在是很高興,渾身舒暢,故而喝酒的興味濃厚,沒用酒杯,便直接對着裝酒的玉壺喝了起來。

北昊瞧着他這麽喝,問道:“你酒量怎麽樣?”

“一般。”

“那你還喝這麽多。”北昊的眉頭輕蹙。

“我開心。”

祈音屈着腿坐,說到開心時,便自然地晃了晃腿,不小心就撞到北昊的腿,即便是隔着衣物,北昊仍能清晰感覺到那方傳過來的溫度。

北昊不自然地躲開,祈音偏頭看他,碧眸幽幽地盯着他。

“怎麽了?”北昊問。

祈音收回視線,又飲了一口酒,又狀若不經意地拿腿撞了一下他,只見北昊又悄聲拉開兩人的距離。

又撞一下,北昊默默挪了挪。

祈音心生微怒,直接硬擠着他貼,湊近他,眯着眼睛道:“你再躲試試?”

此時五只小飛蟲正躲在暗裏,偷偷摸摸地窺視。

陶陶激動:“親他!親他!按住強吻,祈音哥哥上啊!”

三清維之:“按頭按頭!”

白慈:“真是,被祈音這麽看着,誰頂得住啊?北昊行不行啊?”

九方:“好多年沒見,怎麽北昊變得這麽矜持了?”

月華:“應該給他們的酒裏下點助興的藥的。”

其他人齊刷刷地望向月華:“???”

月華飛起來,轉了兩圈,月亮從雲層中露了出來,月光大盛,給兩人的氣氛攏上一層朦胧夢幻的顏色。

其他人紛紛贊嘆點頭,沒能下藥,營造一些氛圍也很好。

北昊的動作僵了僵,看着突然靠近的祈音,瞧見他臉頰泛紅,眼神有些迷離,似乎有了些醉意。

“你醉了,祈音。”北昊輕聲道。

祈音聽着這句話,神色發怔,又是這句話,他還是鐘離嬰的時候,北昊就是用這句話拒絕他的。

難不成北昊又要拒絕他嗎?

祈音咬了咬牙,拉了拉他胸前的衣服,靠得更近,近到可以将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了對方的臉側和頸側。

北昊又感覺頸側的音鈴花圖案熱了起來,他的呼吸滞了滞,正想把祈音拉開,就聽到祈音低落又帶着一絲兇勁兒,道:“你再推開我試試……你敢……”

“祈音。”一聲輕輕嘆息。

北昊眼睫微垂,目光落到他臉上,祈音凝望着他,清透明亮的眼睛裏訴說着無名的難過和委屈。

北昊心裏一動,漫上些許心疼來,沒再亂動。

祈音額間的金色印記,是個簡單花印,從輪廓仔細瞧,就能看出它狀似音鈴。

他身上的音鈴花圖案,祈音額上的金色花印,祈音送給他的一束音鈴花。

北昊很難不聯想起來,如果祈音與音鈴花的關系很緊密,那他和祈音的關系就只是簡單的同僚關系嗎?

他不信。

不知道哪來的一陣刁鑽強風,專門推着祈音的身軀,往北昊的方向傾近,因為這風太過突然,祈音猝不及防,便被推貼了過去,溫熱柔軟的唇就這麽印上北昊的臉頰。

祈音怔愣,北昊陡然渾身僵滞,肌肉繃緊,一時之間,好像時間停滞了,兩人都一動不動。

那陣風來得巧,去得快,一下子就消散了。

月光傾灑,将兩人的身影投下,影子重疊纏密,分不清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祈音的心跳加快,血液流速加快,讓本來就因為醉意暈沉的腦袋更暈了,一下子沒想過将唇瓣從北昊的臉上挪開。

北昊也好不到哪去,滾燙熱度從臉頰處散播到全身,燥熱沸騰,耳朵根通紅,神魂蕩漾恍惚。

三清維之:“誰幹的,幹得漂亮!”

陶陶:“我幹的!嗚呼!喔喔喔喔喔喔!”

白慈:“他們不是在輪回境裏成過親了嗎?怎麽還這麽純情,親個臉而已,就傻了?”

九方:“沒想到啊,我還能看見這兩個這麽害羞的樣子,今天算是來對了,開了眼界。”

月華總結陳詞:“以後多多這般互動,就沒這麽拘謹了。”

其他人紛紛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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