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變故

變故

經過一段時間治療，言念逐漸好轉，沒有太過焦慮的表現。

剛集訓完回來的易安才聯系上她，看到她這個狀态心疼的要死，嚷嚷着要找她約飯，自己也憋了好久，需要放松心情。

言念最近在忙聯考的事，擠時間抽出一個下午去赴約。

她到家時已經很晚了，她在樓下的時候擡頭看向家裏的窗戶，沒有一點光，林緒雲還沒回家。

言念洗漱完後，倒了杯牛奶，準備接着寫作業。

她正要關房間的門，突然聽見大門外傳來敲門聲，她走過去透過貓眼查看，外面赫然是一張男人的面孔。

是姜舒良，言念覺得納悶，這麽晚了他來幹嘛。

下一秒，門面傳來他的聲音:“念念，你在家嗎？這麽晚打擾你了，我來幫你媽媽拿開會的資料。”

聽到他的聲音，言念本能的反感，她拿起擱在一旁的手機，的确有林緒雲發來的消息。

言念不放心，打了個電話過去，“嘟”了幾聲後挂斷了，可能是在忙。

她搖了搖頭，沒辦法，怕真耽誤了什麽事，只能讓他進來了。

她給姜舒良倒了杯水，準備去找他要的資料。言念剛打開林緒雲房間的燈，就看見姜舒良脫了衣服往她這裏走，她心中鳴警聲響起:“姜叔叔，你幹什麽？”

姜舒良帶上門，臉上滿是猥瑣的笑容，言念被他扯過丢在床上。言念沒辦法只能用指甲抓他，發了狠的咬，混亂中，她被扇了一巴掌，姜舒良破口大罵:“小賤人，你敢咬我？”

眼看着他的手再次要落下來，下一秒，一個酒瓶砸在姜舒良頭上，他滾落在一旁的地毯上。

言念看到來人，立馬起身撲了過去，雙眼通紅聲音哽咽:“媽媽！”

林緒雲扯着她往外跑:“快走，念念快點。”

兩人往門外跑，姜舒良滿腦袋血，猛地起身撲了過來。林緒雲推開了言念，措不及防被推下樓梯，整個人瞬間抽搐不止。

言念快要崩潰了:“媽媽你別吓我……”

姜舒良面容變得猙獰，他看着失控的場面，正想跑。小區裏傳來警車的鳴笛聲，樓道裏響起有節奏的腳步聲，兩位警察赫然出現:“別動，警察！”

ˉˉ

宋熠看着身旁已經空了三天的座位，心裏籠罩着一層陰影，他根本聯系不到言念。

利用午休的時候，宋熠去了南面教學樓找易安，引起一陣不小的騷動。

她的位置在窗邊，其實她看見宋熠了。他耐心等了十幾分鐘後，易安終于補完了妝，她還是那種拽拽的語氣:“什麽事？”

宋熠低垂着眼，一幅冷淡生人勿近的樣子，他太會和不熟悉的人交流，“打擾了，請問你見過言念嗎，她一直沒來，我聯系不上她。”

易安瞪大了眼，手裏口紅應聲落地:“怎麽回事？我還以為她這幾天沒理我是考試太忙了。”

兩人商量了下，決定看誰先聯系到言念互相通知一番。

宋熠道謝後離開，去了張文華的辦公室。

敲了三下門後，裏面響起一聲響亮的聲音。

“進。”

“老師好。”

張文華聞聲擡頭，掃了眼手表:“宋熠啊，找我有事嗎？”

“老師，我想問下言念同學……”他話還沒說完被打斷了。

張文華嘆了口氣，他早就看出來這倆孩子關系不一般，的确是郎才女貌，他們以後能在一起的話自己也很滿意。

“是這樣的，言念她家裏出了些事，這段時間她應該不會來了。你的父母一直在聯系我，他們希望你出國留學，讓我來勸你，我一直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可是現在這種情況……”

宋熠聽到這兩個字本能的厭煩。

張文華輕輕敲着桌子:“宋熠，老師希望你以高考為重，人有的時候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往往——”他看着窗外的藍天，接着說，“愛情這個東西最容易變質，被丢棄。”

宋熠笑了笑:“老師，我會好好準備高考。”

而言念，他這輩子也不可能放棄。

最後的60多天，言念還是沒有來。

班裏漸漸傳着着奇怪的流言，有人說她去了別的城市，有的說她因為抑郁症厭學。更有一個嘴欠的男生說言念跟別人發生不正當關系，沒臉來學校。

宋熠在一旁聽到了，他忍無可忍，舉起拳頭就砸了上去，兩人打了一架，他差點因此被記處分。

這陣風波過去後，沒有人再讨論過這件事，也許只是一時興起，也許是要高考的緊張。

班裏每天都在壓抑的氛圍中，班裏的日歷一天天被撕着。宋熠每天除了吃飯，就是呆在教室寫卷子，人變得越發沉默。徐令洋來找他，說了一大堆話，他嘴裏蹦不出三個字。

高三一班的畢業證至始之終缺了一人。

高考前一晚，高三喊樓。

高一高二的學生們給他們打燈，唱了一首又一首的歌。

有的男生直接把書全擡了出來拼命的撕，仿佛要把這三年的怨恨在此刻全都發洩出來。

樓下有同學哭着在一堆碎紙中找準考證，保潔阿姨叉着腰破口大罵。

教學樓半空飄落着許多白紙，像一場永遠下不完的雪，他們的青春。

宋熠看着手裏的畢業照，一滴淚落在上面，他苦笑一聲，撕碎後丢進了那場下不完的雪裏。

高考當天下了雨，考場外都是打着傘給孩子加油的家長們。有的家長穿了旗袍，寓意“旗開得勝”，還有的父親直接扛了幾株向日葵站在考場外。

宋熠準備進去時，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轉眼間就不見了。

人群中的言念用傘遮住了自己，默默祈禱。

“宋熠，要加油呀”。

最後一門英語考完後，宋熠回家睡了個天昏地暗。

第三天，他飛去了北京、蘇州、杭州等地，把有名的景點都逛了一遍。回到南臨後，想到還沒查高考成績，手機剛開機，未接電話和短信全彈了出來，宋熠看着頭疼。

其中張文華的未接電話有十幾個，剛打過去，電話立馬被接了起來，他罵道:“宋熠！你去哪了，你看看這都什麽時候了？”

宋熠看了眼日期:“老師今天是6月24日。”

“你……”張文華被氣的不輕，“招生辦蹲你好幾天，你家門估計被敲壞了吧。”

下一秒，他樂呵呵的說:“考的不錯，690，全省第三十二名。”

宋熠沒說話。

等了一會，他問:“你考慮好沒有，打算去哪個學校？”

“沒想好。”

張文華嘆氣:“算了，來拿畢業證吧。”

“好。”

他晚上九點多去了學校，一進大門就看見兩邊樹上拉的橫幅。

紅色橫幅，用誇大的金色字體寫着。

熱烈祝賀我校高三一班沈南橋以物理方向700分勇奪南臨市第一名。

熱烈祝賀我校高三一班宋熠以物理方向690分勇奪南臨市第六名。

……

宋熠往宣傳欄看去，果然見他的照片被貼在了上面。

他走到林蔭道的時候，看見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他再也沒有平時那副好脾氣的樣子，跑過去一把扯住言念的手，聲音不由自主地大了起來，胸口因為氣憤劇烈起伏:“言念，你什麽意思？”

他怕，怕言念又是一聲不響的離開他的世界。

對方甩開他的手，眼神冰冷:“你幹什麽？”

宋熠愣愣的看着自己被甩開的手:“你不是這樣說的。”

言念聽懂了他的話，他指的是游樂園自己答應做他女朋友的事。

言念搖搖頭:“對不起，那是我随口說的，我不喜歡你。”

他眼底猩紅一片:“你騙我，言念。”

她忍住想落淚的沖動，吸了吸鼻子，惡狠狠地說道:“信不信随便你，我現在明确告訴你我不喜歡你，不想和你上一所大學，我不想和你有未來，能聽懂嗎！？”

明明已經過了夏至，燥熱的晚風吹在皮膚上，宋熠卻感覺此時身處冰窖中，他看着自己顫抖的指尖。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臂，低啞的聲音傳來:“你什麽都不和我說，這樣對我不公平。”

言念沒有看他，她伸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輕聲說:“放手吧，宋熠。”

她這樣的人，不該和他在一起的，到頭來還是耽誤了彼此。

他該像他的名字那樣，熠熠生輝，他的前程應該是光明的。

宋熠看着她一步步從自己身邊走遠。

“言念，我要出國了，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

言念停下了腳步，裙擺被風吹起，她再也忍不住，滾燙的淚一顆顆落下，砸在畢業證書上，暈染開。

他們相識于冬季，在夏天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