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離開

離開

「五條悟」沉默的站在原地，記憶像被抽出了一段，他突然回憶不起之前和那兩人聊過什麽，只略微記得他們是其他世界的人。

但不對勁，如果是來自其他世界的同位體，他不會是那種反應……記憶被篡改了嗎？

雖然還是可以再去問，但規則既然不允許劇透，那再怎麽問他們都沒有用吧？等他們離開了記憶會再次被消除。

「五條悟」沉思片刻後回到了原地，在看見兩人時想起了那是未來的自己。

命運是無法更改的，這注定了五條悟最終仍會許下那個不包含自己的願望。

周圍的其他敵人都被夏油傑的領域清理的差不多了，硝子正站在一旁，和黏糊糊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

本來身為反轉術式的擁有者，硝子是被禁止出現在戰場上的，但老橘子被清理了一大批，內部都在說五條悟瘋了，高層現在怕五條悟怕得不行，連帶着和五條悟同陣營的家入硝子也不敢再限制。

“看來你們經歷了挺多？”

難得能自由行動的硝子選擇來見見這兩個其他世界的同期。

重傷的伏黑惠已經被帶去醫院，不過有療愈戒指的治療，他現在并沒有什麽大礙，就是精神的傷痛需要時間撫平。

“在這之後吧，活過來後我們去了異世界。”

無限詭異世界的事展開說不知道要說多久，等他們複活系統後，這個時間線的大家會因為五條悟的願望迎來新生，沒必要過多解釋注定被遺忘的東西。

“什麽時候在一起的？藏的還挺深。”家入硝子剛掐滅一支煙，悠閑的看着這個許久沒有見過的、活着的同期。

她早就覺得這兩人關系不簡單，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看先前他們這邊的五條的反應，可不像是已經确認過關系。

還沒确定關系就能做到這種地步，還真是偉大的“摯友情”啊，居然能讓生無可戀的死人從地獄裏爬出來。

“在一個勉強算是動物世界的地方吧。”

雖然之前早就對悟有點不同的想法，但真正決定出手改變關系還是在恢複記憶後。

“動物世界啊……讓我猜猜，你是狐貍五條是貓吧？”家入硝子揶揄的打量了兩人一眼說道。

“真準啊硝子，這就是女人的第六感嗎！不過不是貓，是雪豹哦～”五條悟興致勃勃的在旁邊插話，也不知道在得意個什麽。

“都是貓科，也差不多啦。”如果真要把這兩人和動物聯系在一起，也只能想到犬科貓科了。

“你們就要回去了？”「五條悟」撐着夏油傑的肩膀從旁邊探頭。

“是啊，畢竟還有事要做嘛。”聊到正經事的五條悟面上勾起個不善的笑容。

現在的他雖然從系統的信息中心裏接收了未來的記憶，但現在的身體屬于過去，他可還沒有搞死那些爛橘子呢。

“悟，這次許願記得不要落下自己。”

既然來到了這裏，能改變五條悟未來的結局也是很好的。

“沒有辦法哦，傑一走記憶就會被清空呢～”所以要不要留下來陪我？

「五條悟」笑着聳了聳肩，幾乎想要将眼前這個關心自己的傑留下來。

但他最後還是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只是若無其事的笑着，就像在開一個玩笑。

他的時間裏已經沒有夏油傑了，這是未來自己的傑，而他總會去到未來的。

畢竟五條悟一直在向前走。

“清……空？”

夏油傑先前根本沒想到這一點，畢竟規則也沒阻止他們将事情說出來，周圍人也是一副正常的模樣。

但仔細一想這也正常，畢竟他們是首尾銜接的過去與未來，如果「五條悟」的命運能在此刻更改的話，那屬于這個世界的特殊時間法則也将陷入混亂。

“是哦，傑快走吧，快點解決你們的麻煩我才能見到你啊！”一個完完全全的、與我一起渡過一切，并且将繼續共渡餘生的愛人。

虛僞的大人們啊，明明非常不舍，卻還是要為了那遙不可及的未來故作輕松。

夏油傑不知道如何回複這句話，理性告訴他他應該快點回去，盡快推動時間線的發展，讓這個悟也能遇到改變了過去命運的夏油傑。

但感性卻讓他無法果決的抛下這個孤獨的靈魂，他怎麽舍得悟獨自一人前往那些詭異世界……

卡在喉嚨裏的告別無法出口，最後竟是被兩個五條悟一起推進了時空隧道裏。

“拜拜了各位！我和傑可要去改變世界了！”五條悟伸出半個身子，笑着朝外面的幾人揮了揮手。

深邃的空間裂縫在面前逐漸縮小，等兩人離開，除了這滿目狼藉的戰場與口袋裏的藍寶石，不會再有任何他們存在過的痕跡。

規則會修複錯誤，以一種合理的記憶進行欺騙。

這一次分離，下次再見到傑就不知道是多久之後了……

「五條悟」注視着他們離開的背影，半晌後才緩緩開口道：“傑……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這熟悉的問話，曾幾何時的他只能給予一個無奈又開心的笑容，但現下，夏油傑總算能肯定的回答五條悟。

“會的，一定會的。”

他會回來找他的，不論多久。

夏油傑不敢回頭，身後的視線熾熱又哀傷，他幾乎能想象到那張臉上是怎樣的表情，他怕自己回頭就會落下淚來。

“我會永遠等你、找你，不論要經歷多少困難，不論要獨自渡過多久。”

沒有悟的世界怎麽能算得上完美呢？

在未來，在我們的未來，我們一起創造的未來。

不論經歷了怎樣的痛苦，他們終會得到完美的、配得上他們的結局。

五條悟最後轉頭看了一眼那個遠去的糟糕過去，卻突然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個環抱着「五條悟」的虛影！

“傑？！”

“怎麽了？”夏油傑感受到了手臂上突然加重的力度，他順着五條悟的視線回頭望去，卻沒有看到任何東西。

五條悟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的大腦一片混亂，根本不能理解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傑，你為什麽會知道澀谷裏發生的事情？”想到一個可能性的五條悟眼眶泛紅的注視着夏油傑，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

“當然是因為漫畫……怎麽了悟？你看到了什麽？”

不是漫畫還能是什麽啊？他可是在一年前就死了，最後的記憶就是那個漆黑的小巷，與閃着光的五條悟。

“傑你真的确定自己記憶裏的畫面是漫畫，而不是經歷嗎？”

“當然是漫畫，我怎麽會知道自己死後的……”

夏油傑突然頓住了，他恍惚的抵着自己的太陽穴，一個從未想過的荒謬念頭在腦子裏炸開。

規則是會修正錯誤的，就算是勉強妥協願意讓夏油傑回到過去改變時間，那也不該給他一個完整的未來記憶。

正如那些消失的漫畫和周邊一樣，他看過的漫畫不說全部清除，那至少也要停在他死亡的時候。

但是沒有，他清清楚楚的記着未來的每一個畫面、每一處細節，那些細節甚至細致到根本就不是漫畫能擁有的。

除非……除非……

“傑果然是……一直在陪着我吧。”

那個斷了一臂滿身血污的虛影以一種保護的姿态，魔怔般的緊緊摟着身前的人。

但靈魂是不能觸碰任何人的。

令人窒息的記憶如潮水般湧入大腦，比剛剛和宿傩對抗時受的傷還要疼一萬倍！

在黑暗中被重新喚醒的靈魂沒有得到夢想中的永眠，而是陷入了更深更黑的煉獄。

被困在身體裏的靈魂親眼見證了羂索的所有計謀，大到如何封印五條悟，小到收服一個咒靈。

一切的一切詳細的就如同他親手所做！

但夏油傑阻止不了！

原本随意驅使的身體在他死後脫離了靈魂的掌控，一個已經故去的亡魂怎麽可能再幹擾現實的人？

夏油傑目眦欲裂的見證了五條悟被封印的全過程。

為了救一群猴子而疲倦喘息的男人在一聲熟悉的呼喊中回過頭。

別看啊悟！別看別想！快走啊！

夏油傑清晰的看見了，五條悟看到他時嘴角那一抹難以掩飾的喜悅。

原來悟對于我活着是感到開心的嗎？是不是有一瞬間，他覺得這副身軀是來幫他的？

獄門疆只需要一分鐘就能封印敵人，但五條悟卻給了他三年的青春。

但這股純粹的、不夾雜任何欲念的真摯感情，竟可笑的成了敵人挾制最強的工具！

那瞬間洶湧的怒火與悔恨吞沒了他，竟真的在那一聲呼喚中死死的掐住了脖子！

他該死！！

明明早已死亡，明明連身體都無法控制，但脖子間傳來的窒息感卻透過肉'體直擊靈魂！

「是靈魂先于身體，還是身體先于靈魂？」

事實證明，靈魂就是靈魂，身體就是身體，他們可以互相獨立，但同時又會互相影響。

但這影響終究是決定不了什麽。

正如那斷頭蜻蜓，這奇跡般的一幕也只不過是死後本能的神經反應罷了。

用盡一切努力才調動的手被輕描淡寫的扯下。

死人是做不了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