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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侍衛忍不住笑出聲，打破現有的寂靜。

陸澤冷瞥他一眼，沒了下話。

侍衛知道二皇子并未生氣，他低聲道：“二皇子，她如此單純怎麽做細作？肯定是弄錯了。”

陸澤生性多疑，自來秉着寧錯殺不放過的原則，更何況她各處都透着詭異，像是能蠱惑人心的妖物。

他剛剛不就是被蠱惑？

若要殺了她，又有些不忍，正猶豫不決，門外護衛來報。

說是有人來尋抓過來的姑娘，說是她的哥哥。

陸澤放下殺心道：“讓他在大廳等着。”随後解開芙蓉，帶她前往大廳。

流雲頭上‘長’出頭發，一身普通人打扮站在大廳中。

他左思右想，覺得還是裝作芙蓉的哥哥來領走她。但心中還是忐忑，怕見到陸澤，總覺得他跟天界上有所不同，身上多了股戾氣。

難道是在凡間十幾年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

正想着，陸澤帶着芙蓉走進大廳。

芙蓉看見長頭發的流雲不敢相認，先是愣了下，随後喊道：“流雲。”

流雲回頭笑道：“你又亂跑。”他生的一張娃娃臉，唇紅齒白。

五官和芙蓉并不相像，但氣質大相徑庭，溫溫和和慈眉善目。

說是兩兄妹大家信的。

陸澤上前兩步打量流雲，俊眼微眯射出兩道冷光落在流雲身上。

流雲感覺到股陰冷，他強忍住不适笑問道：“您就是二皇子吧，舍妹唐突沖撞了您。她小不懂事，還請您原諒，我兄妹二人，途經此地不會多做停留，并非是細作。”說完，他從衣袋裏拿出本文書。

正是證明兩人身份的官文，侍衛接過查看後道：“是真的。”

陸澤此時沒有不放人的理由，他推出芙蓉說：“盡快離開。”

芙蓉走到流雲身側沖陸澤笑道：“我走了。”雙眼微眯，長睫毛下的一雙漂亮的眼盈盈帶水，嘴角彎成漂亮的弧度，笑攆如花，嬌豔欲滴，散發出迷人的清香。

陸澤又聞到那股香氣。

‘妖女’此時他心中又蹦出這兩個詞。

“你要好好的。”芙蓉說，像是拉家常，好似跟他認識很多年與他非常熟的語氣。

讓人忍不住想親近。

“嗯，好。”陸澤再一次應道。

然，回完他懊惱萬分，怎麽能，怎麽能回她？

事出無常必有妖。

妖女，妖女，妖女……

他又起了殺心，右手落在劍上蠢蠢欲動。

寒意四起首先感受到的是流雲，他緊拉住芙蓉的手連忙說：“二皇子，我們走了。”

拉上芙蓉三五步走出廳門，直奔大門方向。

看着遠去的兩人陸澤心中泛起失落，落在劍上的手不聽使喚的慢慢拔起。

侍衛上前問：“殿下，他們走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陸澤像是回魂的人，放下手中的劍道：“哦。”

是夜，陸澤做了個夢。

夢中芙蓉白衣飄飄向他走來，他全身不得動彈，任由她壓在他身上。

夢中纏綿盡得魚水之樂。

突然一股殺氣打破美好，它像是一把刀劃過芙蓉的身子，片刻間灰飛煙滅。

陸澤心中驚懼，從夢中驚醒，睜開眼昏暗的月色下，只見一把劍懸在頭頂。

他憑着本能翻下床，拔出床頭的劍刺向黑衣人，那人挽出幾個劍花，一招仙人指路戳向陸澤腹部。

陸澤快速收回劍擋住劍頭，僅憑力氣推回劍，反手感砍在那人右肩上，他手上的劍落在地上。

陸澤再使出一劍指向他的喉嚨，就在此時，黑暗中又跳出一人，砍向陸澤的劍，大喝聲：“逃。”

陸澤與他周旋，被刺傷胳膊的黑衣人跳出窗戶消失在月色中。

話說芙蓉和流雲從陸澤府抵出來時，已到傍晚，城門已關他不得已只能在城中住下。

找了家客棧，開了兩間房。

晚飯時間流雲端着幾個饅頭來找芙蓉一起吃飯。

說是一起吃飯，其實就是個由頭，他就是來和芙蓉說說話。

芙蓉不用吃飯，拿清水往臉上噴噴，又問店小二要了盆清水雙腳泡在裏面。

流雲則吃着饅頭，他邊吃邊說：“你看到了陸澤，他好的很。看完後，我們就走吧。”

芙蓉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仙界？”

流雲道：“不好說，可能過完這一世便會魂回仙界，也有可能是下一世。說不好，但是他是絕對能回仙界，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你不用擔心。”

芙蓉和流雲說好的，只是來凡間看看陸澤，确定他安然無事是該回去修佛。

“好吧，我們回去吧。”

流雲總覺得她有所不舍，吃完手上的饅頭說：“你知道凡界為什麽鮮少有神仙嗎？而人和妖修練到一定程度就會飛升。”

芙蓉：“不明白。”

“每個世界都有每個世界的規則，魔界，仙界，人界中都有。仙界的人如果插手凡間的事會大亂的，所以我們還是離陸澤完點，等他完成這一世的修行，應該就能回仙界。”

有些事情他也不知道，跟芙蓉說的話是他根據所了解的瞎編的，就是為了不讓芙蓉與陸澤接觸。

各走各路，大家兩不相幹。

芙蓉：“知道了，我們現在是回仙界還是去別的地方？”

“這個。”流雲也有些迷茫，該怎麽帶她回師父身邊？如果按照正常流程她在西湖邊上開了靈智修研佛法，最後回到師父身邊。

因為出錯現在卻飛升到仙界，走錯了路，是個大難題。

“跟着我吧。”流雲說。

“好吧。”

話音剛落，窗外傳來呼喝聲：“抓刺客，二皇子有令，每家客棧都要搜個遍。有刺客消息賞黃金一兩，抓到刺客賞百金。”

窗戶傳來‘铛铛嗆嗆’的開門聲，伴随着住客的呼聲叫聲，嘈雜一片。

芙蓉問：“怎麽回事？”

流雲說：“凡間的事別管，等會查到我們這個房，讓他們查了就好。”

正說着，開着的窗戶竄進個穿着夜行衣的黑衣人，落在流雲和芙蓉中間，他一手捂着受傷的右臂，另一只手提劍架上芙蓉的脖子。

“讓我藏在這裏，不然我殺了你。”

流雲和芙蓉愣愣看着他，好一會才回過神。

官兵要抓的刺客啊。

流雲他一個和尚，在凡間的日子也就吃齋念佛，哪裏遇得上這種事情。

芙蓉更不用說，她一點也不怕，準備用手擋開劍，提劍的人狠聲說：“不要動，再動我殺了你。”

然他的劍并沒有往前移，只是嘴上說說。

芙蓉覺得這人不壞，她放下手說：“好啦，好啦，我不動。”真就坐着不動。

刺客沒想到她會如此淡定，不怕也不哭。

他對流雲道：“去，把官兵打發走，要不然我殺了她。”

不過是垂死掙紮，官兵每間房都搜，還能錯過這間房？

人在絕望時，總會把不可能的事想成可能，這樣就不那麽絕望。

如果說他把劍架在流雲脖子上，還能有幾分威脅，架在芙蓉身上完全沒用。

她現要是朵荷花，會生長的植物，只要不傷着本命元丹，随便你怎麽砍她都會長出。

官兵必定和陸澤有關，他不能讓芙蓉再跟他有瓜葛。

打發官兵？把人交出去算了。

流雲起身準備開門叫人，身後傳來芙蓉清脆的聲音：“你別把劍架我脖子上，你上來。”她坐在床上泡腳，拍拍床說：“藏在被子裏。”

流雲有殺死她沖動，姐姐呀你做什麽好人？讓他滾蛋最好。

黑衣人愣住，小姑娘的操作太迷惑，但由不得他多想，她放下劍躲進被子裏。

芙蓉看他手臂受傷還流着血，她伸出右手從他傷口上撫過，血止住，傷口快速愈合皮膚上沒有留下疤痕。

黑衣人難以置信地看着芙蓉，雙眼如炬灼灼逼人。

門外傳來官兵的喊聲：“開門，檢查。”

流雲拉開門問：“什麽事？”

“檢查。”

流雲擋住他的視線說：“您看看。”說話間，他對用僅剩的那麽點法力，使得士兵看見的是另一番景像。

“沒人，走。”士兵轉身帶着幾人離開。

流雲關上門長舒一口氣，額頭上細汗密布，他坐回凳子抹掉汗說：“好了，走了。”

芙蓉笑道：“流雲你真棒。”

流雲扯出個無奈的笑說：“你再任性幾次，我命都會沒了。”

“不會，不會，我有辦法。”芙蓉薅下一把頭發，放在心手變成一片花瓣遞給流雲：“吃吧。”

粉白相間巴掌大的花瓣水靈靈的，紋路上似有水在流動。

流雲接過花瓣想到流光，師姐比他年長，也比他有慧根。

師父所講所教授的東西，他很多都不懂，師姐就會背着師父偷偷教他，即便是這樣他的修為也是止步不前。

他想過放棄，師姐鼓勵他，讓他好好學，即便是止步不前也沒關系，可以千年萬年，佛修講究的是随性自然，很多事情不必強求。

他做不到，那時候他覺得師姐天賦高，不懂他這種人的苦楚。

他沒日沒夜的學着練着，有一天他累倒了，醒來後突然覺得修為提升了許多。

他以為是努力沒有白廢，後來的某一天，他聽到了師父和師叔的談話。

“流光這孩子竟然把修為傳給了流雲，現如今要從頭開始。”

知道真相，他跑去找師姐，她與平常無異笑着問他：練過功了。

好多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化成一句：“師姐我一定要好好練功。”

流光通透自是明了他話中的意思，微笑道：“我不是為了你，是為了我自己。看你日夜為修為煩惱，我心中也不好受。修為傳給你，束縛在我心頭的東西也散去。大可不必感到內疚，我給的開心，你收到後高興，我便也高興。”

流雲把花瓣喂到嘴裏，花瓣的清香混和着他的唾液在他口腔中蠕動。

芙蓉笑道：“吃了是不是有力氣了？”

流雲點頭：“是。”淚在他眼眶裏打轉，他極力控制住使得它們不落下，轉過身背對芙蓉偷偷地拭掉眼角的淚。

傻瓜從你身上拿下來的東西是你的血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