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章

第 3 章

到姥姥家後，小溪乖乖跑去外屋點火燒水，趁兩人在裏屋談事情，小溪偷偷拿了幾個土豆扔進竈塘裏，等到水燒開把土豆扒出來就是絕世美味。把開水灌進暖壺裏小溪沖裏屋大喊一聲“水燒好了”便捧着滾燙的土豆跑出門去獨享佳肴，可是天不遂人願，還沒跑出多遠便看到表弟表妹結伴而來，他倆看到小溪好似發現了獵物般跑來，兩人巨大體型投下的陰影将她圍在中間。

李龍擦了一下鼻涕大咧咧說道：“表姐你幹嘛去？有好吃的想獨吞嗎？”

李鳳笑嘻嘻說道：“小溪才不會呢，她要和我們一起分享，對吧，小溪？”

小溪萬般不情願地把土豆分出去一大半，然後憤恨地拿着所剩不多的勞動所得來到房後樹林裏享用，盡管有些地方被烤焦，但對于小溪來說，依然是來之不易的饕餮盛宴。

李龍李鳳都比小溪年級小，李龍現在上六年級，李鳳讀五年級，都在村裏的小學，不論是姥姥還是張勇，他們從小就告訴她凡事都要讓着弟弟妹妹，小溪也的确這樣做了，但結果，并不如人意。

大人們似乎談到了不愉快的事情，飯桌上一副劍拔弩張的态勢令小溪更加惶恐，只能低頭猛吃，李龍李鳳倒是無所畏懼，亦或者是反應遲鈍，暗地裏對小溪發動了一輪又一輪的攻擊，小溪只得躲閃，她還不具備一對二的實力。

但小溪的異動還是引起了姥姥的不滿，一頓訓斥，小溪想解釋自己只是被動防守，話還沒說完又招致姥姥大罵做錯事不思悔改還總喜歡找借口……小溪委屈的不得了，她看向張勇，希望父親能站出來主持公道，但沒想到張勇卻只是讓她好好吃飯，小溪更加委屈，于是李龍李鳳更加嚣張。

我讨厭胖子，小溪憤恨地想。

父女倆在姥姥家吃過晚飯便翻山越嶺再次回到了南山村，似乎談的并不順利，因為張勇總在唉聲嘆氣，不過這些都不是小溪此刻關心的，她長出了一口氣，總算是離開了北山村，那裏的一切她都不喜歡，與此相比，羅佳寧的傲嬌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第二天，小溪穿上新衣服很反常地催促張勇抓緊時間出門，早飯只扒拉了兩口便按捺不住複雜紊亂的心跳坐上電動車後座，張勇無奈地搖了搖頭，他當然知道自己女兒的那些小心思。

小溪覺得自己無疑是今天整個班級裏唯一的焦點，因為長年不變裝束的醜小鴨終于換上了靓麗的羽毛，所以回頭率遠超身着仙女裙的羅佳寧，這種感覺令她飄飄欲仙，卻讓羅佳寧極其懊惱，這是羅佳寧第一次被小溪搶了風頭，當然，一些冷嘲熱諷被她自動過濾成了羨慕嫉妒恨。

兩人對陣，小溪終于多了一件占據上風的談資了。

放學後，羅佳寧沒等小溪，收拾好書包便獨自回家了，小溪磨蹭完才發現整個教室只剩下了自己，她撇了撇嘴，把書本收進書包，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眉宇間偷着藏不住的洋洋得意，兩個好姐妹之間再次出現了裂痕。

走出教室，一個男生正百無聊賴地蹲在不遠處，小溪沒在意，鎖門，轉身，離開，剛走沒幾步，男生突然趕上來攔住小溪問道：“你就是張小溪？”

“幹嘛？”

Advertisement

“我是高志宇。”

……

小溪沒接話，她正在等待對方的下文，自稱高志宇的男孩兒顯然沒料到會出現冷場，他抓了抓後腦勺說：“你不認識我？”

“我應該認識你？”

這次輪到高志宇冷場，小溪這個反問竟然讓他無言以對，他摸了摸鼻子，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那什麽，我是二班的，做了六年的年級第二，每次考試我都想超過你，但是從來沒成功過……你真不認識我？”

“不認識。”

“起碼也聽人談起過吧？起碼每次的紅榜我最靠近你啊！”

“我沒留意過。”

“你也太不關心國家大事了……我今天來就是要向你下戰書！這次考試我一定要超過你！我現在每天都……”

“無聊。”

小溪并沒有耐心将高志宇的豪言壯語聽完轉身便走，她只覺得他格外幼稚，這種事只有二三年級的小學生才會做，像自己這種即将升入七年級的大學生是不屑的。

“咬人的狗不叫……唔，這個比喻好像不太恰當。”

小溪并沒有将這個小插曲當做一回事，依然我行我素，該玩時絕不看書，該畫畫時絕不背單詞，她成績好并不是因為她多聰明，除了學習和畫畫、做家務這幾件事之外她并沒有別的事可做，她只有羅佳寧這一個塑料姐妹，而羅佳寧有自己的圈子，所以，即便小溪想出去瘋跑都找不到玩伴，她只能把時間用在學習上。

小溪和羅佳寧之間的冷戰兩天之後便土崩瓦解，因為小溪身上的粉色短紗終究是要換下來洗的，羅佳寧自然再次成為班上的一道□□，小溪總是忍不住感嘆：為什麽她的漂亮衣服總是層出不窮呢？

時光總在不經意間轉瞬即逝，在考卷上寫下最後一個句號，小溪的小學生涯正式宣告終結，長籲了一口氣，轉頭望向窗外，刺目的陽光正炙烤着大地，知了躲在層層綠葉中奮力鳴唱，低年級的學弟學妹正在不遠處的操場上嬉戲打鬧，一陣陣笑聲、呼喊聲傳來令空氣中多了一絲躁動，小溪臉上無悲無喜，腦海在這一瞬間似乎被放空了，沒有任何雜念……在此後很長一段時間裏，小溪總想找回此時此刻這種寧靜的心境，但從未如願。

走出考場，小溪再次遇見了高志宇，他正靠在牆上發呆，剛要走過，他忽然開口說：“我感覺這次我能超過你。”

“超過我又能怎樣？”

“超過你我就不是千年老二了啊！”

“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就……我就……”

小溪暗自覺得好笑，說了聲祝你好運便走向不遠處正在等待的羅佳寧，高志宇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只在小溪背後大喊：“等着看吧！這次我一定會打敗你！”

羅佳寧手中正舉着一支雪糕在舔，她含糊不清地問道：“高志宇？”

“他說是。”

“你怎麽和他勾搭上了？”

“你怎麽說話呢？不理你了，讨厭！”

小溪像是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扭頭憤憤離去，羅佳寧這才發覺自己說錯了話，兩步追上小溪忙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你怎麽和他搞上了，啊！不是，你怎麽和他好上了，好像也不對……”

“我和他沒有一絲一毫的關系！”

羅佳寧自知理虧，連忙道歉，在付出了四塊奶糖、兩塊夾心面包之後小溪終于接受了她的歉意。考試是很耗費體力的差事，中午的飯菜不足以提供如此劇烈的消耗，她現在是真的餓了，撕開包裝袋，三兩口就把面包脫下了肚子，然後又去撕另一個，羅佳寧對她翻了個白眼，嘲笑她每次考完試都想經歷了一場惡戰，小溪沒吭聲，繼續與面包搏鬥，羅佳寧突然湊到小溪耳邊說：“那個高志宇貌似很不錯呢！長得帥又聰明情商還高……”

“沒發現，倒是感覺他有點兒缺心眼兒。”

小溪想起自己和他兩次碰面的寥寥數語，只能給予這樣一個評價。

“你這是什麽審美啊？我跟你說，也就你從不關心學習之外的東西，人家可是二班班長呢！同學老師都喜歡他，比你高了可不止一個檔次……”

“比我檔次高又怎樣？你有這功夫八卦，還是多想想考試成績吧。”

小溪吃完面包最終還是忍不住反駁，兩人在這種話題上根本聊不到一個頻道，互相鄙視了一番便分道揚镳，各回各家。

張勇根本沒問小溪考得怎麽樣，他知道小溪每次考完試就餓的習慣，回到家就把飯菜盛了一些端到桌上，今天的飯菜很豐盛，小溪端坐在椅子上就開始狼吞虎咽，卻不見張勇上桌，張勇給小溪夾了一筷子臘腸，說：“今天我有個朋友過來喝酒，你先吃。”

“什麽朋友？”小溪嘴裏塞滿了飯含糊不清地問道。

“一個工友。”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