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

第 15 章

小溪坐在教室裏心思卻不在老師所講的內容上，她滿腦子都在想高志宇和林恒會有怎樣的下場，畢竟這件事還是因她而起。終于熬到下課，她快步走出教室要去辦公室找班主任，她不知道應該向班主任說點什麽，但如果什麽也不做的話內心很不安。

一班在三樓，辦公室在二樓，小溪快步踏上階梯，不過兩三秒鐘之後又退了回來，樓上階梯，高志宇和林恒正大馬金刀地坐着，對來往行人視而不見，林恒依舊面無表情，高志宇卻像是霜打了的茄子，愁眉苦臉。

“你倆在這兒幹嘛呢？”

“啊……那什麽，今天陽光不錯，曬曬太陽，增加一點兒鈣元素。”

“你能不能找個稍微有點說服力的借口？”

“他正在郁悶，班主任撤了他的班長，為了以示抗議，他還主動摘掉了數學課代表的帽子。”

“我這都是小事兒，倒是你，別忘了是你先動的手，等老楊和班主任商量好肯定記你一大過，我頂多算是個從犯。”

“這麽嚴重啊？”

“是我要打他，你幹嘛要摻和進來？”

“我說大林子你這個沒良心的，要不是我幫你，你早被李國強幹趴下了！”

“再來兩個他都不是我的對手。”

“你們倆！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拌嘴！”

“你不用自責，這件事跟你沒關系，換做是別人我照樣會教訓他。”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你們……”

事情的後續發展并沒有太多波折，罰站、叫家長、檢讨，最後每人背了一個記過的處分，對于這樣的結果，林恒和他說的一樣滿不在乎，但高志宇卻喜出望外，他原本以為會是記大過，這比預想中好太多，至于兩人回到家中會有怎麽樣後續在等待他們，兩人守口如瓶，小溪自然無從得知。

Advertisement

月考成績發下來，小溪退到了第七名，可能是最近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繪畫上，也可能是她把好多節數學課都浪費掉了，總之，小溪對于成績的退步并沒有太過放在心上，但高志宇和林恒卻顯然不這樣看，他倆像看怪物似的看向小溪，讓小溪心裏産生一種莫名的緊張。

“不應該啊！我和大林子穩定在了前十，為什麽你卻掉下來了呢？這不科學啊！你是不是故意的？以弱勢強？扮豬吃老虎？”

“根據我的觀察，”林恒推了推鼻尖的黑框眼鏡面容嚴肅地說：“她是把心思放在了別的事情上面。”

“什麽事情？”

“我還沒觀察到，很有可能是畫畫。”

“成績下降不很正常嗎？我爸都沒說什麽，你倆可真夠閑的，有這時間多去背幾個單詞。”

“我跟你說啊，如果是因為你成績下降我超過你這可不算啊！”

“你？你還是先超過我再說吧。”

“小溪，有人找。”

吵鬧的一班在霎那間變得鴉雀無聲，小溪停下手中的彩鉛擡起頭發現所有人都向她行着注目禮，這種成為全班焦點的感覺令她十分不舒服。教室門口，大師姐正叼着一支棒棒糖倚在門框上，仍然是面帶微笑，可是這微笑在其他人看來卻蘊含着許許多多其他的成分在內。

衆人的目光都在随着她的身體而移動，因她的起身而拔高，因她的步伐而轉移，小溪神情扭捏地走出教室，來到大師姐面前。

“看什麽看？都給我滾蛋！”

大師姐一如既往的霸氣宣言令衆人的目光躲閃，但随即出現的一幕卻讓所有人跌破了眼鏡。和上次一樣，大師姐很自然地挽起了小溪的胳膊，像是久違重逢的閨蜜，親密無間。兩人消失在門口，班級裏炸開了鍋。

“我又遇到了麻煩……”

“說說看。”

“這種事也不是近一兩天才出現的，只不過以前我一直沒當回事兒，但現在對我的威脅太大了，我打壓過幾次，總是沒有太大效果……”

“到底怎麽了？”

“競争者太多，我的貨越來越賣不動了。”

“嗯……我想想……在一個行業裏你知道什麽狀态才是最掙錢的嗎？壟斷！”

“我要怎麽做？”

“你要知道，暴力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會适得其反，你也來一次年中大促，搞低價營銷，你現在的攤子鋪得很大，所以進貨量也大，你能拿到更低的價格，這是其他一兩個人的小團體沒辦法比的，只要不賠錢，能壓多低就壓多低，不出一兩個月，他們肯定撐不住。”

“哎呀！我怎麽沒想到，還是你聰明！你是怎麽想到的？”

“政治課本上有啊！”

“有嗎？”

“有……吧？”

小溪覺得自己再次錯失了好幾個億，那種患得患失的複雜心情任何人都無法理解。

“我建議你組織他們時不時來幾次聚衆學習，哪怕只是做給老師看，你們現在做的事說好聽點叫勤工儉學，說不好聽的就叫不務正業，如果老師知道你們有學習的這麽一個過程肯定會對你們寬容很多。”

“在理，攤子大了總是覺得腦子不夠用，尤其是算賬的時候，看來我得好好學學數學。”

“還有，你不要拘泥在二中這一畝三分地上，學校外的市場也很大，而且我覺得學校不會一直放任你們無限制地發展下去。”

“嗯……其實我現在不止在做襪子、手套這種地攤貨了，涉及到的東西很多，老師也找過我……行了，我知道了，我會好好想一想的。”

走回教室的路上，小溪仍舊被大師姐挽着胳膊，心中仍舊不大自然，她和羅佳寧都從未有過這種親密的肢體接觸。剛走進教室，就聽到大師姐在門口喊道：“所有人都給我聽好了，張小溪現在是我的人，誰要是敢欺負她就是跟我劉文婧過不去！”

小溪只感覺到臉龐發燙，心中忽然有了些異樣的感覺，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大師姐的本名原來叫劉文婧。

“劉文婧這名字……跟她很不搭啊！”

小溪終于擡起頭才發現高志宇和林恒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趕走了前桌坐在座位上嚴肅地看着她，看得她有些心慌。

“幹什麽……你倆？”

“作為朋友以及班長，我有責任提醒你……”

“是前任班長。”

“你別打岔！你別嬉皮笑臉！這件事很嚴重，處理不好會嚴重影響到你！”

“你到底想說什麽？”

“他想說你必須得和大師姐保持距離，第一，之前跟你說過，大師姐雖然沒人敢惹，但不代表她沒有敵人，其中一個劉丹就是她的死對頭，她不敢輕易和大師姐開戰，但是對付你易如反掌；第二，大師姐的口碑一向不太好，近墨者黑，你跟她在一起早晚把你帶壞；第三，楊老師現在不知道，一旦楊老師知道了，被訓還是其次，你在她心裏的印象肯定大打折扣，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被打入冷宮！”

“這是你第一次說話這麽有條理。”

“張小溪！我這次不是開玩笑，你好好想一想！”

“高志宇已經把我想說的話都說了，半夜三更夜深人靜的時候好好想一想，你現在在錯誤的道路上一去不回頭，我不希望将來看到你黑化掉。”

小溪再次在課堂上發起了呆，眉毛始終皺在一起，并不只是因為他倆的一番話，一次無意間的揣兜，發現兜裏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張紙，拿出來才發現是一個紅包，裏面是三張紅燦燦的毛爺爺，小溪一瞬間便猜到是大師姐偷偷塞的。紅包裏還有一張紙條，只有幾個字，簡單的幾個字卻與幾張勢利的紙幣形成了強烈反差，上面寫着：在你之前，我沒有朋友。

小溪從不否認自己喜歡錢，她有太多要花錢的理由，可是對着這錢和這張紙條卻陷入了沉思。

晚上放學，小溪再次給張勇去了電話，她向他提出了一個問題：有一個同學，別人都不喜歡她，自己要不要和她做朋友？張勇反問她，她對你怎麽樣？

她對我還好吧……小溪說出這句話并沒有太大信心，她和大師姐一共也沒接觸過幾次，兩人認識還是被她打劫，如論怎麽說都不能算是“對我不錯”，但是大師姐那句近乎哀傷的語句輕易擊破了她內心的防禦，也讓她找不到哪怕一個拒絕的借口。

“如果她把你當做朋友，你有什麽理由拒絕她的善意呢？”

張勇做了最終總結，也讓小溪心中最後一絲顧慮煙消雲散，她不用在三更半夜反思自己了，她臉上挂着笑容，騎上電動車回家去。

心情好，便想花錢，況且她兜裏揣着近乎天上掉下來的三百塊錢，路過文具店，電動車的油門再也擰不下去，咬了咬牙，小溪跳下電動車，跑了進去。

春節時張勇帶回的水彩早已用完，畫筆也該更換了，她現在終于敢走近那一排排标志着進口水彩的櫃臺，雙眼絲毫不敢有所懈怠，專注程度不亞于挑選自己的婚紗。

“小姑娘真會挑，這是英國原裝進口的溫莎牛頓二十四色固體水彩套裝，他家的水彩顏料透明度很高，混色很棒，也很耐用……”

面對店主熱情洋溢的介紹，小溪雙眼中的火焰似乎能溢出眼眶，精致的鐵盒裏那一個個顏色正在對她歡呼招手，小溪悄悄做了幾個深呼吸，用僅有的理智問道：“這一套……多少錢？”

“420。”

聽到這個數字，小溪感覺自己的心髒猛烈跳動了一下，她本以為百十來塊錢就能拿下，這個價格顯然完全超出了她的認知範圍，店主很精明，看到小溪不自然的神态，連忙說道：“溫莎牛頓的顏料算是比較高端的，你可以看看這幾款國産顏料，價格都很親民。”

小溪又看了幾款，但都沒有剛才那個鐵盒吸引人，轉了半天，她再次來到溫莎牛頓面前，問店主有沒有便宜一些的，店主問她想要什麽價位，小溪咬碎了紅唇中的貝齒說：“我今天就帶了三百塊錢。”

當小溪在店主下次再來聲中終于走出文具店時，她手中已經多了一套水彩，298，還送了兩支畫筆，只不過是把鐵盒換成了紙盒，但真實情況是不是如此小溪并不關心，也不想關心，她已經不再痛心還未捂熱的三百塊錢，她此刻只想試一試這個新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