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章

第 66 章

兩人走到樓下，羅佳寧還在窗口看着，高志宇沖她揮了揮手摟着林恒的肩膀漸漸走遠，直到走出小區，走到空無一人的街上，高志宇解開襯衣最上方的兩顆紐扣，從兜裏掏出香煙點上一支，不過第一口就被嗆到了。

林恒皺起眉頭，就像當初小溪那般，搶過他嘴裏的香煙扔到地上用力踩了兩腳，然後又搶過他手裏的煙盒和打火機用力扔出好遠，這才對高志宇說：“本事不大，毛病不少。”

“人啊，總得有個發洩情緒的渠道，抽煙喝酒、大喊大叫、暴飲暴食……不然容易憋出病來，別看我在外人面前人模狗樣兒、光鮮亮麗，但我他媽也有難過的時候啊！我他媽也有腦子轉不過彎來的時候啊！我理解你們，你們他媽理解過我嗎？”

“你最想要的是什麽你心裏清楚，你得到了熊掌，還想要別人手裏的魚，一個人太貪心了反而最後什麽都得不到。”

“你他媽就不能安慰我兩句嗎？”

“你需要嗎？”

“……你剛才說想跟我打一架是吧？”

“是……”

林恒口中的尾音還沒說完便看到高志宇的拳頭随着他的轉身瞬間而至，林恒迅速向後退兩步沒讓自己在首輪進攻中挂彩，沒有遲疑，林恒迅速踹出一腳直沖對方腰窩，沒想到高志宇是同樣的路數，拳頭沒占到便宜緊接着掃出一腳，沉悶的響聲過後，兩人不分伯仲。

“你丫什麽時候變得這麽陰險了？”

“我從小到大信奉的便是先下手為強，你今天才知道我陰險狡詐？”

兩人活動了一下筋骨重新站定，微微躬下身子，雙手緊握成拳，拳出腳先動這個至理名言誰都懂，所以誰也不敢貿然有所動作。仍然是高志宇最先沉不住氣，他剛要動，林恒突然直起身子，放松了全身的肌肉，直直看向他身後，高志宇不明所以，但他知道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有炸，可強烈的好奇心驅使下，他仍舊是向後看去，于是他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回過頭想要抵擋已然來不及，于是他被林恒踹倒在地。

兩人誰也沒把這當做是一次小打小鬧，所以沒有留餘力的必要，短短幾分鐘之後兩人分開，氣喘籲籲之下全都臉上挂彩，高志宇搖晃着再次走向林恒，林恒癱坐在地上集齊全身的力氣踹在他身上，再次把他踹翻在地，不痛不癢，高志宇仍然沒有放棄。

“你他媽今天抽風？有完沒完！”

“我他媽哪天不抽風？我已經瘋了！”

“我知道你是因為我和小溪……”

“別他媽跟我提這事兒！憑什麽？憑什麽她會選擇你？我認識她的時間比你短嗎？是我先認識她的！是我先喜歡她的！是我第一個出現在她的視野裏，也是我第一個走進她的心裏！憑什麽？啊？”

“你有想過她為什麽沒選擇你嗎？你有把她置頂在你的優先列表裏嗎？你會為了她不顧一切嗎？你會無條件支持她嗎？”

“她在意的從來都不是這些，她渴望被愛，她又害怕失去愛，她還害怕你對她不夠愛……可能你說的是對的，你比我更愛她。”

兩人在地上歇了好一會兒恢複了些力氣，站起身勾肩搭背着向前走去，高志宇揉着臉上的淤青恨恨說道：“沒想到你小子竟然也學會搞陰謀詭計了。”

“沒辦法，近墨者黑。”

“那你怎麽沒跟小溪學的單純一點？”

“她已經夠單純了，我再單純那不成了兩個傻子過家家？”

“……既然她選擇了你，那我就不會從中橫插一杠子做個惡人，這就是我為什麽選擇跟羅佳寧在一起的原因，當然我對她也是有好感的，不過有句話我要提前警告你，你家裏什麽情況你最清楚，如果将來你因為這亂七八糟的破事兒讓她受了委屈，那你就要提前準備好承受我的憤怒。”

“這個你放心，我喜歡誰、跟誰談戀愛、和誰結婚那是我的自由，任何人都無權過問，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

“那就好……你小子也太他媽狠了，你看我這臉！”

“滾！你怎麽不先看看我這臉？”

“你本來長得就難看，給你兩拳相當于整容。”

……

已經大二了，崔猛自從上次被小溪明确拒絕之後收斂不少，但這收斂只是不再打擾小溪學習，他仍舊跟在小溪身旁一起上自習，有時甚至逃課跟到小溪班裏，于是越來越多的人認為他倆是一對情侶，只有小溪知道這塊牛皮糖是多麽讓人痛苦不堪，她無數次反省自己，那天、那個中午，自己為什麽要走那一條小路？

距離下課還早，崔猛再次偷偷溜出了教室，不用問肯定是去打飯了，之前幾次他總是用自己的飯卡買完飯給小溪帶過來，因為小溪從不和他一起去食堂。每次小溪想要給他錢他都不收，三番兩次之後，小溪便不再接受他遞來的飯菜，她不想占陌生人的便宜。

現在，每當崔猛要去打飯時都會從小溪手裏搶過她的飯卡，像是高中時光，唯一的不同是，那時候的小溪覺得很開心，而現在卻很別扭。

小溪開心的時候也有，比如畫畫時，比如和林恒聊天時，窗戶紙已經捅破，聊天的內容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遮遮掩掩，林恒現在就像一只破殼而出的小雞，對整個世界都充滿好奇，每天都要發一些類如我好想你、我想牽你的手、我想抱你這種令小溪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甜言蜜語，并不是她沒見過這種陣仗，在舍友們早已把開房當成家常便飯的今天，小溪的初吻還在。

“你哪天有時間？出去逛逛？”

“這周日吧，下午沒什麽事兒。”

“那行，中午我過去找你，正好一起吃飯。”

“嗯，去哪兒逛啊？”

“奧森，那邊有家全聚德，正好晚上可以去吃。”

這恐怕便是崔猛和林恒最大的不同，一個是祈使句，一個是疑問句，崔猛通常是“我買了兩張今天晚上的電影票，咱倆一起去看”，而林恒則是“你哪天有時間，咱倆一起去看電影怎麽樣？”

羅佳寧說，你是一個高尚的人，有道德的人，一個純粹的人，一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一般來說女生都喜歡讓男生做決定，自己跟着走便是了，你倒好，完全相反。

小溪想反駁，因為這涉及到尊重與否，但轉念一想，她并不是一般的女生。

羅佳寧扔掉手機在高志宇懷裏像只小貓一樣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問道：“你說他倆這算什麽呢？明明就是在談戀愛的路數，卻偏偏宣稱要在畢業之後，有區別嗎？”

高志宇伸手捋了捋羅佳寧的頭發說：“照我看，她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林恒正好打蛇上棍，這倆人，自欺欺人罷了。”

“也不一定吧，小溪向來都是把學習放在第一位，我估計她還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你說我要不要提醒她呢？”

“提醒她幹嘛？你不是一直希望他倆在一起嗎？難道你已經不擔心我對小溪舊情複燃了？”

“我才不怕呢，要跑就跑吧，哼！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哎呀我家小姑娘生氣了，快來讓我親一下。”

兩人的唇剛要貼在一起，大師姐從屋裏走了出來，羅佳寧立即要從沙發上彈起來，不過被高志宇抱住了腰沒有得逞，大師姐翻了個白眼，從冰箱裏拿出一瓶酸奶說：“你倆能不能考慮一下我這單身狗的感受？”

“臭流氓快放手！”

“不放不放就不放。”

“你今天又沒課？”

“有課我敢跑出來？多少雙眼睛盯着我呢！”

“你是學生會主席，而且是院系學生會主席，不是美國總統。”

“大師姐你就這麽喜歡打擊我的革命熱情嗎？”

“我可給不了你任何傷害，別貧了，你什麽時候走？或者說，你晚上還走嗎？”

“我約了大林子，等吃了飯再走，不走我睡哪兒……小寧寧，要不今天晚上我在你這湊合一宿？”

“滾！美不死你！”

飯桌上，大師姐仍然像個大家長一樣給衆人夾菜倒水，她自己卻很少動筷子，林恒勸她多吃一點，大家都不是陌生人不用整這麽正式，大師姐說你吃你們的，我最近正在減肥。

“你需要減肥？”

林恒對這個問題顯然很是驚訝，大師姐瞪了他一眼說：“哪個女人會嫌自己太瘦？”

“女生為了美果然什麽都豁的出去。”

“這幾天沒什麽胃口，正好用來減肥。”

“聽羅佳寧說公司最近的流水不太好？”

“豈止不太好？簡直糟透了！一直在賠錢，我把北京想象得太簡單了，也有些高估自己。”大師姐給自己倒了杯酒接着說：“沒來之前我以為只要我好好做就能成功，誰知道這裏面竟然還有那麽多彎彎繞繞……不說這個了，吃飯，吃完回去我還有個計劃書要寫。”

小溪的繁忙程度與高志宇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并未出現在這次飯局上，此時她正在趕公衆號最後一個插圖，金主說最近運營狀況不佳，近期要關掉這個公衆號，小溪即将失去她重要的經濟來源，她的雞蛋幾乎全部都在這個籃子裏，現在她很憂郁。

唯一令她開心的是這兩天崔猛沒有再打擾她，像是失蹤一般不見蹤影，小溪沒有絲毫深究他到底去幹嘛了的欲望，她希望他最好永遠也不要再出現。羅佳寧說所謂日久生情不過是習慣而已，生的不是情，而是習慣了有他存在，所以小溪可不希望自己習慣崔猛，雖然他并沒什麽壞心眼兒，反而有時候傻得可愛，但她和他擁有着完全不同的兩種行為準則，他沒有一次知道她想什麽，甚至每一次都能完美避開她的喜好，與這樣的人在一起簡直是受罪。

最後一副畫稿終于完成，小溪長舒了一口氣，合上電腦，坐在椅子上開始發呆，沒有崔猛在一旁搗亂完成得很快，不過也得盡快找到新的金主，正在這時，不招人待見的崔猛終究還是出現在了小溪的視野裏。

“這兩天我不在，有沒有覺得很不适應？”

小溪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沒理他，自顧自地開始收拾書包，崔猛掏出手機拿到小溪眼前說：“我給你找了幾個公衆號，和你的風格挺接近的，我覺得你以後可以給這幾家供稿，價格我都問過了，都比之前的高，之前那個就是欺負你年齡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