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局

正如蘇月禾所料,潘鳳蓮很快知道了蘇月禾被多部門争搶的事。

在潘鳳蓮眼裏,這哪是蘇月禾工作能力有多強,分明就是有背景嘛。

不然,誰能入職松香廠一個月不到呢,就直接轉部門,還能去最好的經營部,估計要不了多久,還能直接去松香廠人人向往的林業局。

她當即約了蘇月禾,下午跟老戴一起聊一聊。

聊聊就聊聊吧,蘇月禾滿口答應,反正設置的圈套已經擺上,就等着對方來鑽呢。

中午下班,蘇月禾提着九斤的豬肉回家。

到了家門口,聽見屋子裏傳來菜香味,她猜是梁正烽先回來了,在做飯呢。

她直接把豬肉膨脹一倍,變成了十八斤,才拎了進去。

看着自家女人提回來的十八斤五花肉,梁正烽傻眼了。

“這麽重,你一路提回來的?你怎麽不打電話到辦公室讓我去接你呢。”

蘇月禾善意地撒了個謊:“我同事騎自行車把我送到院門口,我就拿了這一小段路。”

梁正烽忍不住誇贊:“這麽多豬肉,老婆,你可太厲害了!”

“那當然。”

“你一個新人,還是女的,拿了第一,你們廠子裏會不會有人不服氣?特別是那些所謂的大男人。”梁正烽怕她受委屈。

果然還是男人了解男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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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禾在廚房洗手,“是有些人不服氣,但我是憑實力掙的,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看着我把肉拿走。你做了什麽菜?”

“炒了一個冬苋菜,一個蔥花炒蛋,我馬上切點肉,做回鍋肉怎麽樣?”

“要得。”蘇月禾笑道:“這麽多肉,晚上叫姐姐一家來吃飯。我們也沒冰箱,剩下的只能做臘肉。”

梁正烽把肉取出來,放在水池子裏清洗,說起冰箱,他想起重要的事:“這次運動會,家屬隊獲得總分第一名的,可以獲得一臺冰箱。”

“冰箱?”

“對,冰箱。”

蘇月禾頓時來了興趣:“都比什麽項目?”

“跑步接力,拔河,還有一個你想不到的。”

“別賣關子。快說。”

蘇月禾從菜籃子裏拿出昨天買的青辣椒,還有蒜苗,準備洗菜。

梁正烽快刀切肉:“還是有個項目是掰手腕。唯一的個人項目,其他都是團體項。”

“是這三項加起來算總分嗎?”蘇月禾在得到梁正烽肯定的回答後,“那得了冰箱歸誰的?”

“獎勵不止冰箱一個,還有100塊錢獎金,冰箱應該是給貢獻最大那人吧。自己組裏商量着分。”

蘇月禾把洗好的辣椒放一邊,然後開始洗蒜苗,“我參加三個項目,如果都贏了,是不是就算貢獻最大?”

“你要掰手腕?”

“不行嗎?”

梁正烽想了想:“那你最大的對手可能是劉喜妹,她肯定代表一團去比賽。”

他雖知道蘇月禾力氣算大的,但她和劉喜妹身量差距太大,他覺得幾乎沒有勝算的可能性。

掰手腕其實沒有什麽技巧,純比拼力氣,蘇月禾有點信心但信心不大,“試試呗,萬一,不小心贏了呢?”

梁正烽安慰道:“輸了也沒關系,以後有機會我們自己想辦法買冰箱。對了,自行車票我搞到了,抽時間去給你買車。”

“真的?誰幫你搞到的?”蘇月禾很是驚喜,畢竟自行車供不應求,梁正烽結婚的時候才買了一輛,現在又買一輛,這少一點點的實力都不行。

“後勤處葉主任,他有票但不想買。之前我幫了他忙,他這算是還我的。”

切完辣椒,梁正烽去點爐火,蘇月禾接過他的工作開始切蒜。

蘇月禾想着有來有往,以後求人辦事也會更好說話,便道:“等會兒切一塊肉,我上班路過送他們家去,分院子的時候,張姐也挺幫忙的。”

“好。你送吧。”

梁正烽把回鍋肉炒好,夫妻兩人吃三個菜,在這個年代,可算奢侈。

說起給家裏打水井的事,梁正烽上星期就請了打井師傅去,已經打好給錢了。

吃完飯,梁正烽從抽屜裏給她拿了一份資料:“你上次讓我找的資料,這個人最合适,你看看。”

蘇月禾沒想到他效率這麽高,忙打開來看,“這個可以,剛去世的,看起來就比較真實。”

梁正烽有點擔心:“萬一他們不上當呢?”

蘇月禾見過她師父用相似的方法去治人,她還挺有信心的:“像他們這麽貪心的人,沒道理會不上當。如果他們不上當,拿不回錢,我也要讓他們坐牢。”

梁正烽摟着她,道:“還是那句話,需要我幫忙,你随時轉身叫我。你男人就在你身後。”

蘇月禾把資料放桌上,反抱着他的脖子,安心又欣慰地道:“有你在真好。”

就算他什麽都不幫,他也是她精神上最大的支柱。

下午上班後開始培訓,培訓也就學點簡單的松香知識,一個小時就結束了。

其他時間自由安排。

蘇月禾從資料室出來,就看見潘鳳蓮在走廊鬼鬼祟祟地等她。

蘇月禾跟着她去了二樓,二樓角落有個小小的雜物間,專門堆放各種雜物的,平時潘鳳蓮上班時間主要在雜物間落腳。

站在雜物間門口,蘇月禾往裏瞥了眼,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就站在裏頭,也打量着她。

那男人應該就是老戴,消瘦,臉色枯灰有不少的斑點,估計為了遮蓋他剛出獄的板寸頭發,頭上帶了頂帽子,因為衣服帽子都是簇新的,看着并不寒碜。

蘇月禾不想進去跟他們擠在這麽小的空間裏談判,偷偷摸摸像做賊。

第一次談話,她要掌握主動權。

“我們換個地方聊吧。”

潘鳳蓮實在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了,她問:“去哪兒?”

蘇月禾指了指樓上:“天臺!”

說完她不等他們回話,就往樓梯口走去。

上了五樓,推開天臺門,外面陽光普照,炊煙袅袅,松香的香味撲鼻而來。

天臺上堆了一些裝松脂的大鐵桶,蘇月禾找了個稍微寬敞的地方停下腳步,潘鳳蓮他們也很快跟了上來。

站好之後,潘鳳蓮才笑道:“這個位置好,寬敞一些,也沒人看得見。”

說着她又介紹:“小蘇,這就是老戴。”

蘇月禾擠出微笑禮貌打招呼:“戴叔你好!”

戴立軍作為一個老狐貍,雖然落魄了,依然表現地非常氣定神閑,他主動問:“你爸還好吧?”

“還行。下次約時間,叫上我爸,一起敘敘舊。”蘇月禾說得很委婉,她把談判說成了敘舊。

“是應該叫上你爸。”不叫上蘇運昌,他都懷疑這父女倆是有啥陰謀,不敢讓蘇運昌來見他。

潘鳳蓮笑着恭維道:“聽說你要轉部門了?”

蘇月禾微微點頭:“差不多吧。”

“哎喲,我在這裏十多年,還頭一回遇到,在采脂班才一個月就能轉部門的。厲害咯!”

當然她誇的不是蘇月禾,而是她以為的蘇月禾背後的權勢,也就是她那藏在背後的高官丈夫。

蘇月禾謙虛笑了笑:“那也是因為領導看得起我。”

潘鳳蓮打探道:“你這下一步,就是要去林業局了吧?”

蘇月禾半真半假地忽悠:“我要是想去林業局,一開始就不來松香廠了。當時他們要我挑,我就挑了松香廠,我從鄉下來的,工廠比機關更适合我。”

蘇月禾的忽悠話,那是輕聲漫語的,語氣裏沒有一絲絲的驕傲自滿,顯得非常真實。

不像那些吹破牛皮的人,一聽就是大話。

聽蘇月禾說完,戴立軍不由更為側目,他輕聲打探道:“聽說小蘇你結婚了?”

“去年底剛結婚,過了年才來随軍的。”

潘鳳蓮笑道:“那時候你跟我說你這工作是你爸安排的,我差點信了。你啊,太低調了。”

戴立軍還想打聽:“你愛人是什麽職務啊?”

“就一個普通軍人。”蘇月禾滿臉禮貌的微笑。

潘鳳蓮都打聽清楚了,據說有人看見好幾次,大吉普車送蘇月禾來上班,她替蘇月禾道:“大車接送上下班,那至少是跟我們縣長平級的職務。是不是?”

蘇月禾只笑而不語,沒有否定,在別人眼裏,就是默認。

今天下午,蘇月禾特意穿了一件梁正烽托人從省城買回來的灰色大衣,大衣裏的薄毛衣外面,戴上了梁正烽家傳的翡翠項鏈。

兩邊耳垂同樣墜着相配的翡翠。

而手腕上的手表,一看就是進口貨,這一身打扮,不可謂不高級。

看得潘鳳蓮兩只眼睛都挪不開。

有權有勢就是好哇!

談到戴立軍的工作問題,如蘇月禾所料,他們果然夠貪心!

一個因為經濟犯罪剛出獄的人,想要去林業局做財務,簡直是異想天開,獅子大開口!

在別的縣市,林業局可能只是普通單位,但青城縣的林業局不一樣。

作為林業大縣,青城縣林業局管理着多個經濟林區、木材廠、造紙廠和松香廠,在林業局做財務,油水可太足了。

蘇月禾佯裝為難:“戴叔,你剛出來,想要進機關,難度太大。你檔案根本調不進去的。”

戴立軍沒說話,他看了看潘鳳蓮,潘鳳蓮馬上笑道:“你想想法子撒。”

“松香廠不行嘛?”

潘鳳蓮不想放棄:“還是林業局好。”

戴立軍以為蘇月禾好拿捏,他道:“小蘇,不如這樣,你試試林業局,林業局如果談好了,那我和你爸爸的舊賬就一筆勾銷,如果進不了林業局,只能來松香廠,那你們還是要給我賠一筆錢。”

原本微笑着的蘇月禾,微微收起了笑容:“戴叔,這個事情,再讓我們出一分錢,那都是不可能的。”

沒想到蘇月禾會說這種話,畢竟她臉上一直帶着笑意,容易讓人以為,她在內心已經妥協了。

這話鋒突轉,戴立軍和潘鳳蓮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蘇月禾并不在意他們變了臉色,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适當的反抗會顯得更真實。

“說句不好聽的,我今天願意站在這裏跟你們談,那是因為我不想再讓你們去糾纏我爸,我爸身體不好,承受不住你們這樣不停地糾纏勒索。”

戴立軍尴尬笑道:“你這話說的!”

“戴叔你用五十塊錢,給我爸設了個圈套,這十年,我爸在你們身上花了多少錢,這些我都不想計較了。但是從我知道這件事開始,我們家不會再給你們一分錢。真鬧出去了,坐牢的可未必是我爸。”

戴立軍原本就灰沉的臉色慢慢淡了下來,顯得暮氣沉沉。

跟旁邊氣色甚佳的潘鳳蓮形成鮮明的對比。

潘鳳蓮趕緊緩和氣氛:“哎喲,小蘇,別說的那麽吓人,說白了,這都是互相幫助。是不是?這樣,你把老戴弄到林業局去上班,我們就兩清了嘛,好吧?”

蘇月禾勉為其難道:“林業局難度很大,我可以幫忙問問。如果要我花錢,我是一分錢不會出的。”

潘鳳蓮笑道:“那你先幫我們問問。如果需要請客吃飯什麽的,我們請。送禮也行。”

蘇月禾笑顏如初:“行啊,我盡力好吧,我先走了。”

說着蘇月禾先下樓去。

确定蘇月禾走了,戴立軍才道:“想不到蘇運昌還能生個這麽厲害的女兒。”

“長得好,所以才嫁得好。之前還挺好說話的,沒想到,态度這麽硬。”

“有權有勢如果态度不硬,我都懷疑她騙我。像她這樣,人之常情,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再給錢。”

潘鳳蓮安慰戴立軍,“林業局未必能進去,松香廠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實在不行,那來松香廠也好,松香廠也吃香。”

誰知戴立軍根本看不上,“一進來就去做半年的采脂工?如果半年後轉不了部門,下半輩子,就都做采脂工了,那是人幹的活嗎?”

看來十年勞教,也沒改變他多少。

潘鳳蓮嘟囔了一句:“得接受現實。你現在可不比從前了。”

戴立軍不說話了,越想越不對味,怎麽變成他們求着蘇月禾辦事了。

但是,他現在急需重新開始,只有這條線可以用,不求她,他又沒其他辦法。

就好像他跟潘鳳蓮,他也嫌棄她瘸,可他實在沒其他選擇了。

幾天之後,潘鳳蓮又來找蘇月禾,還給她帶了一大塊的布料。

潘鳳蓮硬塞給蘇月禾:“我昨天去扯了塊的确良,現在最時興的花色。”

東西都塞到手裏了,蘇月禾怎麽能不收,這跟她爸被訛走的錢相比,那簡直是九牛一毛。

“潘嬢嬢,你真是,那麽客氣幹什麽。對了,我還正想去找你呢。”

潘鳳蓮一聽,知道自己這禮物沒送錯,她輕聲笑問:“怎麽樣,有消息了?”

乙班辦公室此時沒其他人,但蘇月禾還是壓低了聲音:“林業局的財務室剛好缺一個會計,戴叔有經驗,倒還符合條件,但他檔案不行,經濟犯罪出獄的,進不去。”

潘鳳蓮也跟着壓低聲音:“那怎麽辦?有沒有什麽法子?”

“幫忙的這位領導,想了個辦法,如果戴叔要進林業局,得要換一個幹淨的身份進去。”

潘鳳蓮沒明白:“換身份?”

蘇月禾起身去把辦公室門關上了,等她回來,才道:“就是不能再用戴立軍自己的身份,要換一個底子幹淨的幹部身份,說白了,就是套別人的檔案。”

潘鳳蓮似懂非懂:“哦,怎麽套?”

“有些公社或者農村的幹部,差不多年齡,最近去世還沒來得及銷檔案的,要去買這類人的身份和檔案。”

潘鳳蓮點了點頭:“也就是說,如果老戴用了別人的身份,那他以後就不是戴立軍,是別人了。”

蘇月禾:“你理解的沒錯。這是唯一的辦法,誰讓他犯罪有前科了呢。”

“那我趕緊回去跟他商量商量。”

“你們自己先想清楚,如果戴叔想換新身份,是要花不少錢的。能承擔再談,不能承擔,那就算了。”

“要好多錢?”

“這錢不是給我,是給幫忙的領導,領導他要打點的人也很多,你去買斷這個檔案就要花不少錢。”

潘鳳蓮見蘇月禾繞圈子,她着急,還是想要搞清楚:“要好多嘛?”

“看你買的是什麽人的檔案,至少要個三四千吧。”

這個價錢把潘鳳蓮給吓着了。

“這也太多了吧!”

蘇月禾給她算賬:“如果你買的檔案,人家級別高的,工資起步就高,你算算,如果工資六十,加上其他津貼,到手可能有七八十,一年就差不多一千塊收入了。這還沒算你做會計的油水呢?”

被蘇月禾這麽一說,潘鳳蓮又蠢蠢欲動了,腦子裏已經開始計算,自己和戴立軍有多少錢,還需要借多少,三四千,實在夠嗆。

蘇月禾觀察着潘鳳蓮的臉色,欲擒故縱:“這個位置只有一個,是個肥缺,很多人盯着。你們自己考慮清楚,如果戴叔不想要這份工作,我也省了個人情,我這求人辦事,欠下的人情,以後都是要還的。”

“我曉得,真是麻煩你了,我馬上回去跟他商量。”

蘇月禾提醒:“如果你們确定要這份工作,那戴叔就不要再去見他那些親朋好友了,就當做世界上沒有戴立軍這個人,你曉得吧?”

“曉得曉得,他老婆跟他離婚了,兒子也不認他,他出來之後,身體也還沒養好,誰都沒去見。”

又聊了幾句,潘鳳蓮急急走了。

蘇月禾這才低頭看了眼潘鳳蓮送來的的确良布料,花色還挺好看。

下班之前,潘鳳蓮又急匆匆的來找她。

楊春花看見了,不免打趣,“蘇禾,你怎麽跟潘大姐好上了。”

蘇月禾沒好氣地白她一眼:“什麽叫好上了,注意用詞。”

潘鳳蓮卻很高興地宣揚,“我和小蘇合得來。”

誰跟你合得來?!蘇月禾心裏吐槽,嘴上卻微笑着,走到外面,她才問:“怎麽樣?那麽快考慮好了?”

潘鳳蓮小聲道:“不是剛好有一個位置嗎?我們怕被其他人占了。”

蘇月禾不動聲色地提醒:“費用不低,你們可要慮清楚。”

潘鳳蓮:“老戴的意思,我們可以湊夠一千,其他的,能不能以後每個月給一點……”

“你以為這是跟你們一樣的敲詐勒索呀,還每個月給一點,人家領導是要給其他人錢的。我的意思是,要是勉強那就算了。”

蘇月禾越這樣“欲拒還迎”,潘鳳蓮就越覺得這個工作不能錯過。

“小蘇啊,你這樣,你先去跟領導說,位置我們要了,不是說要找合适的檔案嘛,幫我們盡量找便宜的,級別不用太高。”

蘇月禾試探問道:“你們能出得起多少錢?”

潘鳳蓮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們哪有什麽錢啊,這裏湊湊那裏湊湊,可以湊到一千多,再跟我姐借一點,不知道能不能湊夠兩千。”

看來存款并不少,前前後後诓了她爸兩千多,估計也沒怎麽花。

蘇月禾只能假裝無奈地點了點:“我讓他們找個級別沒那麽高的,起薪會低一點,檔案應該也沒那麽貴。”

“哎,可以可以,小蘇,有你幫忙實在是……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氣。等事成了,我們請你、你愛人還有你爸爸去青城飯店吃飯。”

蘇月禾沒拒絕,她笑着答應:“好呀,到時候說。”

這兩天天氣變暖了,大太陽照在身上,熱乎乎的。

蘇月禾走進縣醫院宿舍的大門,兩邊都是三層的樓房,院子裏曬滿了衣服和被子。

上了東邊樓房的二樓,蘇月禾敲開了潘鳳蓮的家門。

潘鳳蓮看到蘇月禾,很是驚訝,因為她今天上午才催過蘇月禾,蘇月禾當時說還沒消息。

“你怎麽親自過來了?”潘鳳蓮像看到親娘似的,把蘇月禾給讓進了屋裏。

屋裏收拾的很幹淨,就一房一廳,客廳也放着一張床,看着應該是潘鳳蓮兒子睡客廳。

而客廳的另外一邊,就是一張小小的小方桌靠牆擺着,桌上有兩樣菜,一個辣椒炒蛋,一個涼拌折耳根,而戴立軍的飯碗裏,還卧着一塊臘肉。

看見蘇月禾來了,戴立軍趕緊站起來,“小蘇,吃午飯了嗎?”

“我吃過了。你們吃飯呢?”

潘鳳蓮趕緊給蘇月禾搬了張凳子,“坐坐坐,是不是有好消息?”

坐下後,蘇月禾輕聲道:“今天過來,有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

戴立軍和潘鳳蓮互相看了一眼,戴立軍問:“啥壞消息?”

“有其他人盯上這個位置了,而且這個人關系也很硬。估計人家出的錢更多。”

潘鳳蓮急了:“不是說好給我們的了嗎?”

蘇月禾道:“就算是明碼标價拿出來賣的東西,也得是誰先掏錢,誰先得吧?”

潘鳳蓮還想說什麽,被戴立軍給攔住。

戴立軍問:“好消息是啥?”

“好消息就是,”蘇月禾把帶來的資料遞給他們:“找到了一份合适的檔案,這個人是隔壁雲平縣底下一個公社糧所裏的會計,前一陣生病死了,還沒銷檔案。如果我們今天能把這事定下來,林業局會計的位置,就是戴叔的了。”

戴立軍忙拿出資料來看,潘鳳蓮更是滿臉驚喜:“糧所的會計,應該不貴吧?好多錢?”

“2430元。”

“糧所的會計也要這麽貴啊?”潘鳳蓮嘴上嫌貴,但因為之前有蘇月禾給他們鋪墊的三四千的概念,她心裏倒是一下子就接受了,兩千多,湊一湊還是能湊到的。

潘鳳蓮又問:“怎麽還有零有整?”

蘇月禾解釋:“辦理檔案遷移手續也要花錢,還有給領導的,都算進來了。”

戴立軍有些猶豫,他問:“這錢給誰?”

他是害怕,這錢直接被蘇月禾吞了。就算沒吞,她也有可能吃差價呀!

畢竟他們訛了她爸這麽多錢。

蘇月禾知道他會猶豫:“錢不過我手,如果你們确定要這個位置,下午我們去林業局,你親自把錢交給馮局。”

馮局?

聽說下午就能見領導,那還猶豫啥?

“要的要的,這個位置我們要了。”潘鳳蓮生怕說慢了,煮熟的鴨子就飛走。

蘇月禾故意拿喬:“兩千四百多,是要拿現錢的,可不能挂賬,你們考慮清楚了。”

潘鳳蓮推了推戴立軍:“錢還差一點,我馬上去找我姐借,她之前答應我了。都會掙回來的。”

戴立軍一咬牙,那就幹!

反正能見到領導,只要領導點頭,這些錢花了也值得。

在油水那麽足的林業局財務室,如果他還撈不到錢,那他這麽多年的監獄,白蹲了。

監獄:我等着你回來,我等着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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