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豐禾
豐禾
太陽和暖地照在身上,肥皂廠的大門口有棵柿子樹,光禿禿的,一片葉子都沒有。
蘇月禾看見趙青霞和四妹,趕緊走過去。
“你們怎麽找這兒來了?”
蘇月青笑道迎上來:“我幫青霞姐來縣城賣豬肉。媽讓我拿東西給你,我們去松香廠沒找到你,他們說你在肥皂廠,我們就尋過來了。”
說着,四妹把一個包着的手帕遞過來:“媽讓我拿給你的。”
“啥呀?”蘇月禾接過手帕,打開一看,是兩道紅色布符。
蘇月青小聲道:“媽去送子觀音那邊求來的,一道給姐夫,一道給你。”
蘇月禾:“……”
改革開放改革開放,他們還在改革開放的路上努力,神仙先開放了。
求神拜佛的寺廟在破四舊的時候都被毀了,現在可好,一開放,就都冒了出來。
但這是她媽媽的一番心意啊,她也不好說什麽,只笑道:“下次我回去給我就好了,你們還特意送來。”
趙青霞:“反正我今天在縣城賣豬肉,我爸沒空,月青來幫我忙。”
蘇月禾想起四妹的身世,徐才俊肯定是不知情的,四妹出生的時候,徐才俊和春眉嬢嬢還沒結婚,她不想讓四妹跟徐才俊認識,免得徒增事端。
“你們去前面巷子裏等我,我馬上來。”
話音剛落,卻聽見後面傳來徐才俊的聲音:“蘇禾,這是你妹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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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禾回過頭去,徐才俊和黃春眉走前來了。
徐才俊在前面,黃春眉一改往日的熱情,跟在了後頭。
蘇月青看見黃春眉,禮貌地打了聲招呼:“春眉嬢嬢。”
“哎,月青,你們來了。”
蘇月禾笑着介紹:“徐叔,這是我四妹,那是我同村的妹妹。月青,這是春眉嬢嬢的愛人徐叔叔。”
蘇月青乖巧道:“徐叔叔好。”
徐才俊打量着蘇月青:“多大了?初中畢業了吧?”
蘇月青:“十七歲,去年畢業了。”
“比我們家裕民大兩歲,比我們家幺妹大四歲。別在門口站着,進去聊,春眉,你帶她們在廠子裏逛一逛,送點香皂。”
蘇月禾看出黃春眉并不想讓四妹跟徐才俊多接觸,她道:“徐叔,下次吧,她們還要趕路回家,等會兒要天黑了。”
黃春眉也趕緊岔開話題:“你們怎麽回去?”
蘇月青:“騎自行車回去,三個小時就能到家。”
黃春眉看了看手表:“已經三點多了,那是要早點出發,不然回去都天黑了。”
蘇月禾順勢道:“我送她們一段,徐叔,春眉嬢嬢,我們先走了。”
說着蘇月禾去柿子樹下推自行車。
徐才俊和黃春眉看着她們離開,徐才俊這才道:“蘭姐家這個四妹,長得好像那誰,你們村那個,叫什麽來着,一時想不起他名字了。”
黃春眉裝作沒聽見,“晚上你想吃啥,我等會兒去菜市場。”
徐才俊想起來了:“黃百韬!長得像黃百韬。”
黃春眉的心緊張地嘭嘭跳着,越是緊張反而越是理直氣壯:“你啥意思啊?”
“我啥意思?”
“月青是蘭姐和蘇運昌的孩子,怎麽就長得像黃百韬了?”
被黃春眉這麽緊張地一提醒,徐才俊瞬間恍然大悟,“蘭姐也是你們村的……”
但蘭姐和黃百韬年齡相差挺大的呀。
黃春眉:“你瞎說啥呀。不跟你說了,我提前下班去買菜。”
黃春眉越是避而不談,徐才俊越是深信不疑,但畢竟是別人的事,他也不好多說啥。
擡頭看見廖明霞站在廠房門口跟人說話,徐才俊想起什麽,他推了推眼鏡:“我晚上有事,不回去吃飯,你別做我的。”
兩個紅色的三角符放在桌上,梁正烽刷完牙進來,把兩張符都收進抽屜裏。
他說:“媽是想抱孫子,過年的時候暗示好多次了。”
蘇月禾放下手裏的書:“每次回去,不止老媽盯着我的肚皮,村裏的七大娘八大嬸也都盯着。”
“他們會不會在暗地裏說我不行?”
蘇月禾笑着調侃:“你行嗎?”
這可激起了他的戰鬥欲,“你說呢?”
“還行吧。”
還行吧?這可不是什麽好詞。
梁正烽掀開被子,惡狼般伸出爪子,結果下一步,卻是撓她癢癢。
撓地蘇月禾哈哈笑,整個人倒在被窩裏,笑得停不下來。
“你說,我行不行?”
蘇月禾笑着投降:“你行!你很行!”
梁正烽停下手,剛投降的她馬上反撲過來,她也撓他癢癢。
“哎,有人耍賴!”梁正烽躲不掉,任由她折騰。
“我怎麽了,這叫能屈能伸,兵不厭詐。”
話音剛落,就被他裹在了身下,鼻尖蹭着她的鼻尖,他啞着聲音道:“我也有能屈能伸的。”
說着壓了上去,被子起起伏伏,有規律地運動着,直到深夜。
梁正烽的吉普車壞了,同事在幫他維修。
他今天沒公務,便騎着自行車陪她去看廠房。
兩人一早出發,繞着縣城騎了一圈,其實縣城周圍到處都是空地,就是目前還沒有政策,可以讓個人拿到土地建廠房。
經過一條小街巷,有人撐着攤子賣小面,他們便停下來,各吃了一碗小面。
從去年開始,街上各種小吃越來越多,大街小巷的煙火氣息也越來越濃厚。
需要票據的地方也在慢慢減少,雖然速度還不夠快,但這起碼是好現象,好的開始。
到了香料廠老廠房門口,等了好一會兒,邝主任才騎着自行車過來。
蘇月禾是昨天下班前去香料廠跟邝主任約的時間。
“你們等好久了?”
“沒有,我們也剛到。”
邝主任矮胖矮胖的,看着很憨厚,他笑着掏出鑰匙,打開大鐵門。
這片舊廠房呈U字型排列,三棟舊瓦房圍合起來,中間是一個大院子,建了起碼有二三十年了。
一排大車間,一排大倉庫,中間比較短的五間房可以做辦公室。
倉庫後面還有一棟二層的小樓,是職工宿舍,陽臺上晾着衣服,應該還有人住。
“我們這個廠子很實用,方正,位置好,就是面積不夠用了,我們才建的新廠房。之前租給食品站做倉庫,去年食品站自己新建了倉庫,現在用不上了,才退租的。”
蘇月禾指着後面的職工宿舍:“宿舍誰在住?”
“食品站的人,你們要是租下來,我馬上讓他們都搬走。”
三片瓦房,一棟小樓,一個大院子,每個月195元,并不便宜,但也不貴。
關鍵是非常合适。
特別是車間,還有煙囪,稍微改一改,可以馬上用。
站在倉庫門口,蘇月禾問:“邝主任,最多能租多久?”
“你們想租多久租多久。對了,你們租來幹啥呀?”
“我們也是建廠,等審批下來了,再跟您詳細說。”
“那沒問題,不過這個廠房,要押半年的租金,你這邊有沒有問題?”
蘇月禾目前租金充裕,但還是想着能省則省:“邝主任,租金195元,我也不跟您講價,但是押金能不能改成三個月?您幫我們申請一下呗。”
“押金六個月是領導定下來的,沒辦法改。”
梁正烽還在倉庫裏到處逛沒出來,他指了指漏光的屋頂:“這瓦都開縫了,我看好多地方要重新撿瓦,重新修補,需要花錢的地方不少。”
蘇月禾默契地馬上配合:“是啊,院子裏的地面也都坑坑窪窪的,還得找人重新鋪一下。”
這廠房确實太舊了,邝主任問:“你們要租多久嘛?”
蘇月禾想了想:“三年吧。先租三年,以後需要,再續租。”
“曉得。你要是确定租,我幫你們申請減少押金。”
“謝謝邝主任。”
蘇月禾跟梁正烽小聲商量了一下,梁正烽覺得可以租,只要租下來就能馬上去商業局提交申請辦廠,相關手續,他可以找人幫忙。
蘇月禾當即跟邝主任确定了租三年,而邝主任也生怕他們後悔似的,馬上說回廠裏跟領導申請押金改三個月。
當天他們簽訂了租房協議,交了三個月押金,一個月租金。
而部隊人事那邊也幫蘇月禾辦妥了手續,她的檔案和戶口可以随時遷過來。
也就是說,蘇月禾可以辭職,接下來全身心辦廠了。
那天蘇月禾一早來到了松香廠,她先去雜物房找方運紅。
方運紅自從發瘋亂罵領導,亂貼大字報之後,現在反倒沒人敢惹她了。
沒人惹她,當然也沒人敢靠近她。
蘇月禾把自己要建廠的事跟方運紅說了,方運紅很詫異,這個年代私人建廠,那簡直是天荒夜談的事。
而且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姑娘。
“手續能辦下來嗎?”
蘇月禾:“我已經租了廠房,接下來就去跑手續,”
方運紅由衷贊嘆:“我在松香廠做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想過要自立門戶,也不敢想。但你敢想,敢做,行動力這麽強,蘇禾,你真讓我佩服。”
蘇月禾笑道:“還不是被他們一步一步逼出來的。”
身後有人走過,蘇月禾也不回避,任由別人看着。
等別人走遠了,她才道:“紅姐,你以後有什麽打算?”
方運紅也不隐瞞:“這邊如果願意放人,我弟那邊可以幫我找到單位挂靠,我出去找個什麽事情做,都比在這裏打雜強。”
“紅姐有沒有想過,出來後,跟我一起打拼?”
面對蘇月禾發出的邀請,方運紅有點受寵若驚,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她現在竟然遇到了雪中送炭的。
方運紅謙虛道:“我怕我會成為你的負擔。”
“怎麽會呢,紅姐你要過來,我會更有信心。現在就我一個人,光杆司令,有什麽事,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方運紅手上有客戶資源,而且她還擅長管理,這些都是蘇月禾需要的。
方運紅也沒再扭捏,她笑道:“我可以幫你去跑客戶。”
那就是答應了!
第一個邀約成功,蘇月禾開心道:“很多事你都可以幫我,畢竟我沒有管理經驗。”
方運紅:“如果我們建松香廠,要跟青城松香廠競争,一定要用新技術,但是新技術蒸汽法的鍋爐設備比較貴,你有這麽多資金嗎?”
蘇月禾有,她手上還有15萬多,但她不想全部投入進去,她得留點資金在手上。
“我有資金,但不太夠。我問過了,最新的那套設備要9萬,不過我們可以不要那麽大的設備,要小一點的鍋爐,曾凡告訴我,小一點的設備其實更好用,我們松脂也沒有那麽多,哪怕以後松脂多了,只要延長運轉時間,例如兩班倒或者三班倒,都是運轉地過來的。”
這個方運紅還比較了解:“我曉得,我去年為了更換設備的事,跑了好多廠,小的設備大概要6萬,但6萬也很多,你能承擔嗎?”
“6萬嗎?”蘇月禾之前有讓曾凡幫忙在省城打聽鍋爐的事,曾凡問的價格比方運紅問的貴。
“對,6萬,這是我砍過好多輪價的設備,已經沒有往下談價的空間了。”
這個價格還可以,蘇月禾道:“錢我來想辦法,紅姐,你能不能告訴我設備廠家的聯系方法,等辦好建廠手續,我就去把這批設備買回來。”
方運紅當即答應,她回家把聯系地址和電話抄給她。
蘇月禾:“紅姐,你到時候不需要挂靠別的地方,直接把檔案遷到我們廠裏來就行。”
“你确定他們會放我走?”
“我答應過你的事,一定辦到。”
方運紅小聲道:“我相信你。但是你後面想要從青城松香廠挖人,可能不好挖。在國營松香廠上班是鐵飯碗,一般職工,誰敢辭職不幹?”
蘇月禾明白,其實她主要是擔心技術工人的問題,其他工人都好解決,城裏沒工作的人大把,城裏招不到,她去鄉下招,肯定能招到人。
想要挖技術工人,很難,可能以後還是要自己慢慢培養。
從樓上下來,進了辦公室,蘇月禾簡單打掃了一下衛生,一個上午都沒事情做,她等阮佩娴來上班提交辭呈,可阮佩娴卻遲遲不來。
袁嬌今天手上沒工作要忙,她百無聊賴地坐到蘇月禾旁邊聊天。
她牽起蘇月禾的手,細細揉着,“蘇禾,你的手怎麽能這麽嬌嫩呢,又細又白又懶,啧啧。”
蘇月禾眼睛沒離開桌上的資料,只笑道:“別瞧不起我的手,跟一個一百七十斤的大姐掰手腕,我都不輸的。”
袁嬌不相信,但也不在這個話題上跟蘇月禾犟,她道:“誰敢瞧不起你的手啊,我是喜歡。手指那麽好看,你指甲能不能好好修一修?”
蘇月禾最近沒把注意力放這上面,她沒說話呢,袁嬌義不容辭地道:“我幫你修。”
袁嬌走回工位拿了指甲鉗和锉刀過來幫蘇月禾修指甲,旁邊的男同事開玩笑道:“嬌嬌,給女同事剪指甲有什麽勁,我指甲也長,來幫我剪一剪嘛。”
袁嬌翻他一眼:“滾,你沒手啊?讓你媽給你剪去。”
同事們嘻嘻哈哈開着玩笑,辦公室裏突然安靜下來,只有袁嬌指甲鉗剪指甲發出的噠噠聲。
都不用擡頭,肯定是阮佩娴來了,袁嬌當做不知道,繼續跟蘇月禾小聲說話。
阮佩娴:“上班時間剪指甲,工作這麽清閑嗎?”
袁嬌微笑着轉過頭,看向阮佩娴:“主任,我現在清閑,是因為我工作效率高,香料廠上個月的錢已經收給財務,這個月正常交貨,下個月的訂單已經安排好。廠裏的新樣品我也跟香料廠溝通好,在我竭盡所能的游說之下,他們選了最貴那一款。”
聽袁嬌說得頭頭是道,阮佩娴冷着臉也不好當衆發火。
袁嬌還不罷休:“聽說,我們辦公室,就我把新産品給推銷出去了。就我。”
沒人說話,蘇月禾輕輕拍手捧場:“就你推銷出去了?嬌嬌你真厲害!”
袁嬌笑着挑了挑眉。
阮青青趕緊幫她姑姑找臺階:“主任,我有個文件要你簽字。”
“拿進來吧。”阮佩娴不情不願地下了臺階,快速往裏走。
見阮青青跟着阮佩娴進了辦公室,蘇月禾小聲跟袁嬌道:“跟你說個事。”
“什麽事?”
“我要辭職了。”
“啥意思?”
“離開松香廠,不幹了。”
袁嬌舔了舔唇:“你愛人把你調去哪個廠?”
蘇月禾笑着搖了搖頭:“幹大事,等成了告訴你。”
袁嬌狡猾地笑了笑:“高就了,可別忘了姐妹。”
“那當然。以後跟你細說。”蘇月禾看見阮青青出來,她從書本中抽出調離申請表,站起身去找阮佩娴。
主任辦公室門沒關,蘇月禾敲了敲門:“主任。”
阮佩娴瞥了她一眼,像往常那樣吩咐:“幫我倒杯熱水。”
蘇月禾沒搭話,她直接走過去,把申請表放阮佩娴桌面。
阮佩娴拿起申請表看了一眼,擠出滿臉的假笑:“回部隊後勤上班啊?挺好的。離家近,以後有孩子了,也方便照顧。”
蘇月禾笑着敷衍道:“是的。”
“可惜了,可惜你那個大學生的名額,本應給技術崗位的,到最後……不過對于你個人來說,還是有好處的,讀完函授,也算是大學生了。等你拿到大學畢業證,歡迎你再回來這裏上班,松香廠永遠是你家。”
聽阮佩娴虛情假意地說完,蘇月禾回饋同樣的滿臉假笑:“謝謝主任的栽培。這份申請表,需要麻煩主任給我簽字。”
阮佩娴沒有簽:“不着急,我還得跟上頭領導彙報一下,還有人事,都得說明情況。畢竟你比較特殊,占了廠裏一個大學名額呢,是不是?”
看出來了,阮佩娴就是想要拖延時間,讓蘇月禾難受,她才無所謂:“也行,那我上班是上到今天,還是上到月底?”
反正也不是阮佩娴發工資,她就想稍微拖一下蘇月禾的時間:“你上到月底吧。”
距離月底也只有十天左右,眨眼功夫就道了,那就到月底,權當白領十天工資。
接下來的時間,蘇月禾是每天打卡上班,之後就騎自行車出去辦自己的事。
私人辦廠手續比她想象中複雜,因為她是本縣第一個私人辦廠的,他們這邊說是改革試驗田,但試驗田裏還啥都沒有,只能互相踢皮球。
幸好梁正烽有點人脈,商業局有人能幫忙一起梳理、一起去走各種審核,摸着石頭過河,最終花了一個星期,終于在工商辦好了相關的注冊和登記手續。
審批需要半個月的時間,半個月之後,她個人獨資的松香廠就算正式成立了。
蘇月禾原先給松香廠準備了一個大氣的名字,但工商那邊不讓私人工廠用地方大名,匆忙之間,她幹脆把廠名改成了“豐禾松香廠”。
從梁正烽的“烽”字裏取了一個“豐”,從自己的名字裏取了一個“禾”,對于他們小兩口自己而言,還比較有意義。
在辦建廠手續的間隙,蘇月禾還去林業局遞交了建防火帶的砍樹申請,因為砍的樹木是屬于林業局的,所以她還需要額外繳納一筆費用,單單一個申請就花了兩百元。
不過不要緊,砍下來的樹,估計最少也能賣兩三百。
也恰在此時,阮佩娴在人事那邊給蘇月禾的調離文件簽名,她看到了蘇月禾的個人檔案資料。
當她看到蘇月禾的母親那一欄寫着“莊順蘭”時,頓時腦袋被雷劈了一般!
蘇月禾的母親莊順蘭,身份是農民,而這個農民的名字,之前她見過,在林業局。
莊順蘭承包了靖灣和其他幾個小的林場!
那些林場顯然不可能是莊順蘭承包的,這絕對是蘇月禾用了她媽媽的名字!
蘇月禾她想幹什麽?她想幹什麽?
阮佩娴拎起蘇月禾的資料就下樓,往經營部辦公室走去,這幾天她都沒看見蘇月禾,如她所料,進了辦公室後,目光掃過去,沒有蘇月禾的影子。
“燕姐,蘇月禾呢?”
燕姐:“剛還在呢,是不是下班了?”
“才幾點?就下班了!趕緊把她給我叫回來!”
看着主任滿臉怒火的樣子,燕姐不敢遲疑,她一把年紀不可能去追人,忙叫了辦公室的小夥子去追。
蘇月禾其實還沒走,她是去了車間,找陳慧明聊天呢。
楊春花太過呱噪,她跟陳慧明比較聊得來,所以兩人沒事會一起聊聊天。
等她從車間出來,遇到一身汗滴滴的同事騎着自行車從外面回來:“蘇禾,終于找到你了,我以為你回家了呢。主任找你。”
阮佩娴這麽着急找她會是什麽事?
蘇月禾心裏多少有點底,她先去了一趟廁所,回來才不緊不慢地敲開了阮佩娴的辦公室門。
阮佩娴坐在辦公桌後面,冷冷盯着她,而桌面放着蘇月禾的資料。
她看到了。
蘇月禾裝傻,明知故問:“主任找我什麽事?”
“還裝?”阮佩娴忍不住笑了,“你用你媽的名字承包了靖灣林場是嗎?”
這是可以去查的事實,蘇月禾沒隐瞞:“是。有事嗎?”
“有事嗎?還沒從松香廠離職,就開始自立門戶,我還是第一次遇到你這樣的人。別仗着自己有點關系,就為所欲為。”
“我這麽做,不犯法吧?”
阮佩娴心裏很亂,因為她對蘇月禾沒有把握,她怕蘇月禾自己開松香廠跟他們競争,到時候她沒辦法跟廠長交待。
但阮佩娴不敢表露自己的擔心,只能努力維持着臉上的笑容:“是不犯法,但你為啥不敢一開始就用自己的名字呢?心虛嗎?”
蘇月禾臉上也帶着笑意,“如果我真的想要隐瞞,我不會用我媽的名字。我用了我媽的名字,就已經預料到,會有被你發現的一天。主任別生氣啊,看你額頭的青筋都在抖……”
阮佩娴極力壓抑着心中的怒火,假裝雲淡風輕,心平氣和地笑道:“我為什麽要生氣?你的松脂如果我們不要,你賣的出去?你賣給誰?隔壁縣?賣的錢夠人工和運費嗎?沒算過賬,沒做過生意,沒當過家,以為都很容易?還是以為我們不會發現,以後會收購你的松脂?蘇月禾,你好好求我,說不定,我可以和廠長商量,考慮網開一面,以後正常收購你的松脂。不然……”
“不然什麽?讓我的松脂爛在靖灣,讓我血本無歸嗎?”蘇月禾笑了笑:“我不需要你們網開一面,希望你們青城松香廠以後生意興隆、一帆風順,不會上門求購我家的松脂。”
求購她家松脂?所以蘇月禾的松脂還是要賣的,她沒有想着自己開松香廠!
聽到這話,阮佩娴松了口氣,額頭上的青筋終于撫平,她笑道:“那我也把這句話送給你,以後不要耍什麽花樣,也別想用其他人的名義,把你靖灣的松脂偷偷賣到我們松香廠來。”
那就……等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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