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各懷心事

第十集各懷心事

第二天傍晚，陳啓終于如願以償，離開了他死活也呆不住的病床。

“這是咱家。”馬雷推開了四合院的大門，領着陳啓走了進來。

院裏的張久康忙把門外陳啓住院時用的大包小包提了進去，走過陳啓身邊手忙腳亂的道了聲好。

陳啓環顧了一圈，目光停在了院落一角的豬圈上：“你們家怎麽還養上豬了？”

馬雷沒去糾結你們家我們家，笑嘻嘻的說：“那是你養的。”

陳啓覺得這事兒有點匪夷所思，走近一看，那豬通靈似的停了吃食的嘴。

“吃你的！”陳啓沒好氣的撇撇嘴。

“這是咱們屋。”馬雷又拉着陳啓到他們房間轉了一圈，“這是……”

馬雷一回頭，瞧見陳啓站在陳列櫃前出神。

“看見什麽了？”馬雷走了過去。

“這是我嗎？”陳啓指了一下眼前的相框，相框裏的人正一臉壞笑的指着前方。

那是他，眉眼如劍，好不意氣。

日子滾着日子，只要我們選擇活下去，到底要磨搓的溫吞無味。可時光之于他，只是像水，沾濕了神采飛揚的少年，甩甩頭發還能去快意恩仇。

陳啓發現馬雷陷入惘然，轉移話題說：“不知道我指的人是誰？”

“誰知道呢？”馬雷聽出陳啓不安的寬慰，雖仍沒寬慰到點上，他只是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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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人是馬雷自己，上一秒他們贏了市裏的業餘籃球比賽，下一秒他們擊掌，再一下秒他們相擁。每個時刻馬雷都能細數，他心想，也行，不勞陳啓去記住。

以後他想聽，我告訴他就行了。

卧室裏一張大床，兩床被子，這又讓陳啓拘謹起來。

馬雷倒善解人意，抱起一床被子：“我知道，你不适應跟人一個床，我去客廳睡。”

“你抱這床，這床厚的。”陳啓下意識的說。

馬雷的腳步一頓，若有所思的笑說：“好。”

“在感覺愛情虛無的年代，我們好像再也不能愛上一個人，又好像随随便便就能愛上一個人，面對迷茫的未來，人們早已疲于說愛，我們總盛裝着一生也做不到的夢想，然後渾噩的告訴自己比下有餘。如果一切從頭再來，回到那個我們敢于彼此追問的時候，請不要猶豫，給予肯定吧。今夜，讓我們伴随零點樂隊的一首《愛不愛我》，結束今天的節目。”

王輝讓人心安的聲音穿過廣播，穿過風，穿過車水馬樂樂，送給這座城市每一個孤獨的人。

劉文博翻着存折，孔厚德則在給在外地的醫院主任秦年打電話。

張久康倚在床邊，學着抽了人生裏的第一支煙。煙霧裏的涕泗橫流，他說是男人的眼淚。

許敏給馬樂樂發了一條短信：馬樂樂，我覺得自己老了。

馬樂樂回：胡說什麽。

你不知道，幸福的孩子長不大。許敏又回了過去。然後開始專心的搜索車禍後遺症的病例。

馬樂樂敲了敲馬雷的房門：“馬哥，睡了嗎？”

馬雷開了門，悄聲說：“去院裏說吧，他睡了。”

馬樂樂拿出一個信封，交給馬雷：“這是久康和許敏的房租，我先幫他們還上。”

馬雷掂了掂，疲憊的咳嗽了幾聲：“多了吧。”

“幫他們多繳幾個月的，沒關系吧？”馬樂樂真心的一笑，眼神裏已是不容推脫。

“謝謝你啊，馬樂樂。”

“別客氣。”

馬雷回屋歪倒在沙發上，所有的事情發生在他沒合眼的三天裏，可是他覺得用三輩子都消受不來。

“你到底愛不愛我愛不愛我……”

廣播裏一曲終了，歌聲不再陪伴孤獨的人，這座城市漸漸沉睡，路燈注視着這個城市正在走向荒涼的冬季。我們都不怕，因為我們的生活仍然熱烈。

生來死去這一遭，總該留下什麽。

“聽衆朋友們，這裏是fm108.5深影廣播，我是王輝，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