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黃焖雞米飯（上）

黃焖雞米飯（上）

沒想到面前的人類小姑娘會先發制人，反問自己。商蕪愣了愣神，繼而妩媚地勾起唇角，打趣道：“原來是姐姐有眼無珠，小程姑娘的确冰雪聰明。”

寄居地下的九尾狐，生意興隆卻時隐時現的鋪子，還有她刻意壓制的妖術……程年年将這些看在眼裏，直覺告訴她商蕪身上一定有故事。這只九尾狐妖尋到她無怪乎試圖把自己當成工具人，更确切地說，是想在程年年身上實現某種訴求，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程年年性格表面柔軟好拿捏，心裏的小算盤卻打得啪啪響。

她喜歡有故事的人，也喜歡有故事的妖。同時，她也需要獲取故事，完善每一道菜品。程年年始終執拗地認為，每一道菜的背後，都應該被賦予特殊的含義，而很多時刻，尋找意義卻是從形形色色的故事中獲取靈感的。

無論是再簡單不過的家常菜，還是需要繁複制作手續的特色菜，如果沒有情感的流露和故事背景的支撐，做得再成功也是索然無味，仿佛失去了原始的靈魂。那些東西于她而言是天然的調料，放入菜品中，無需刻意修飾便能綻放華彩，十裏飄香。

除去那些口耳相傳的經典故事，身邊新鮮出爐的故事當然更具備吸引力。

九尾狐商蕪不是壞人，如果她起了歹心，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手段逼迫她交出自己需要的東西，可是她沒有，反而彎彎繞繞地費盡心思将她“請”到了這裏。

既然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程年年倒是很願意收下一個聰明伶俐又有想法的助手兼徒弟，可在這之前，她必須對商蕪知根知底。

這狐貍，狡猾得很，看起來一本正經地和你掏心掏肺、訴盡衷情，實際上沒幾句能信。

商蕪也料到自己瞞不過程年年，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出身背景、成長經歷和真實目的都交代出來。

只不過，她并沒有全盤拖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商蕪所言與星河街提供的信息基本一致，程年年點點頭，還算滿意。

至于商蕪隐瞞的內容，也并非程年年所關心的。由于有星河街的幫助，她就像開了外挂一樣，商蕪就算不說什麽她也能夠了解到大概情況。

程年年在心裏微微驚嘆，商蕪倒是和美食樓有緣分，其他的不說，只一點便足以證明命運的奇妙：商蕪苦苦尋找的那位人類女孩，現下就在美食樓中酣睡，兩人再次相見的時刻恐怕也不遠了。

只不過這個驚喜，就留給她自己去發現吧。

*****

草市将要結束的那天，程年年讓商蕪換上人類的常服，又在她身上挂一塊美食樓專用的姓名牌，這樣就完成了與商蕪的綁定過程，以後她就可以在人妖兩界自由活動了。

當然，必須是在她允許的條件下。

如果商蕪違背她的意願私自離開美食樓禍害人界，将會遭到天律的懲罰。

這是程年年特有的權利，只因她早與天界專管人妖二界秩序的仙官打好了關系，順便為自己謀了些福利。

至于為何她會認識仙官？神仙也偶爾有口腹之欲嘛，更何況那仙官原本也是人，飛升前經常來她這裏吃飯，此仙乃絕頂的吃貨一枚，手上還持有十幾張不同款式的美食樓貴賓卡。

程年年先帶商蕪來到儲物間，拿起什麽放在手中颠了颠，扔給跟在後面的狐妖。

“來，搭把手。”

話音剛落，商蕪手裏便多了一大捆幹柴，她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沒拿穩手中的重物。

再看前方的嬌小女子，兩只手輕輕松松地提起兩捆，似乎對此類重活司空見慣。

幾天之內，商蕪對程年年的看法發生了翻天地覆的變化，看來她這位“師父”，點亮的技能不少，極有可能是個隐藏的大佬。

她不動聲色地走向前去接過程年年手裏的兩捆，徒手搬起三捆幹柴，眉頭也沒皺一下。

程年年也沒推辭，既然她收了商蕪為自己的徒弟，接受她獻的殷勤理所當然。

只不過，“商蕪力氣也太大了，難道妖界的女子力氣都這麽大嗎？”程年年小聲嘀咕道。

絲毫忽視了自己也是一個一手一捆幹柴的人類女子。

“哼。”

當然不是。

懷中的邈邈發出一聲不滿的氣音，它在心裏偷偷地給商蕪記了幾筆。

處心積慮、心懷不軌的狐貍，若不是看在程程的面子上，他真的一刻都不想留它。

程年年把商蕪帶到美食樓頂層的客房內，這是美食樓所有員工的居住區，程年年也住在這一層。

她盯着商蕪，目光由上到下掃了一遍，眉間浮起幾絲褶皺，試探着問：“你能收起自己的耳朵和尾巴，化成人型嗎？”

她知道讓狐貍收起獸态的特征，尤其是引以為傲的九只尾巴，無論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是比較困難的事情，可是想留在美食樓卻不得不這麽做。

她領她在客房的桌子旁坐下來：“商蕪，我們的客人可不止是妖，還有人，你現在的模樣……可能會吓到他們。”

商蕪聞言沉默片刻，順從地将自己漂亮的大尾巴收了回去，随即念了個咒，毛絨絨的耳朵也消失不見。

雖然有點不舒适，但是想到後期長遠的發展，她決定好好忍耐一下。

程年年滿意地輕點下巴，見她有些郁悶的樣子，安慰般拍拍她的肩膀。

暖黃色燈光下，少女的面色顯現出幾分鄭重，她其實也有自己的思慮，商蕪這一行反倒正好與她的計劃不謀而合。

“坐吧，看看這個。”

她遞給商蕪一卷泛黃的文書，放置在商蕪的面前。

商蕪緩緩地将其攤開，“員工需知”四個娟秀的字體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