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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烏丸春蘇很怕打雷,尤其是晚上。
在她記憶模糊的孩童時代,某一天夜裏,槍聲、雨聲、雷聲混合在一起。
穿着和服的女人,胸口綻放出大片的紅色血花。
從那之後,她再也沒有媽媽了。
烏丸春蘇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母親也在很小的時候離世。
母親死後,她被朗姆送去美國留學。
起初,朗姆只是懶得帶小孩,卻不料她有着驚人的天賦,短短幾年就學成歸來,成為有着獨立科研小組負責人頭銜的天才科學家。
雖說是學成歸來,頭頂科學家的光環,但是十幾歲的小女孩依然讓朗姆覺得難搞。
而且這一年,組織裏的天才少女不止烏丸春蘇一個人,還有另一位繼承銀色子彈研究的宮野志保。
從來沒進修過花季少女培育班的朗姆大爺,對此表示十分棘手。
于是他決定甩鍋。
“所以說,”易容成紅唇爆炸頭人/妖模樣的朗姆,左手握住琴酒的肩膀,右手拍了拍波本的胳膊,一臉莊重嚴肅,“那位大人的意思是,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你們兩個分一下。”
波本不着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琴酒一邊皺眉一邊擦着搶。
見狀,朗姆收回手,按了一下外套口袋裏的藍牙遙控器,投屏上的PPT頁面出現了兩張照片。
左邊的照片上是一個有着茶色短發的少女,表情是不符合這個年齡層該有的冷淡,冰藍色的眼眸透着不易察覺的傲氣,整個人帶着一絲與衆不同的神秘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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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宮野志保,還沒正式來組織報道,就已經獲得了代號,雪莉。
而另一張照片裏的人,就顯得更像這個年齡段的少女該有的樣子。黑色的長直發,空氣劉海,黑曜石一樣的眼睛漾着純真的氣質,總感覺這女孩看着和酒廠的業務格格不入。
這是烏丸春蘇,組織創始人的孫女,勉強算是酒廠的大小姐,兼職BOSS。
朗姆清了清嗓子,開始介紹:“雪莉是宮野夫婦的小女兒,繼承了銀色子彈的相關研究,雖然年齡小,但是科研能力、偵查力、分析力、洞察力都是極為優秀的,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不算聽話的小孩。”
“小春……啊不,我是說烏丸小姐,她沒有代號,但從組織內部的規劃來看,她算是我的直屬上司。烏丸小姐去美國留學之前,由貝爾摩德負責照顧她,據說從小就很聽話,但是……”
“但是個廢物。”琴酒點燃一根雪茄,語氣冰冷,就像評價一臺不會制冷的電冰箱。
朗姆小聲解釋:“也不能這樣說,她只是不會用槍,比較挑食,輕微紫外線過敏,身體素質沒那麽強悍而已。”
琴酒:“在組織裏,不會開/槍的人就是廢物。”
朗姆很無奈。
他拿出兩張寫着不同航班信息的紙條,然後說:“要不你倆抽個簽?”
“烏丸小姐是今晚的航班對吧?”安室透問。
朗姆點頭:“是。”
安室透又說:“貝爾摩德本來準備今晚去接機,但和任務的時間沖突了,我猜本來是去接她的。”
琴酒挑了挑眉,壓着帽沿下的深邃眼眸斜睨了金發青年一眼,似乎對他接下來的發言很感興趣。
安室透:“我和貝爾摩德交集比較多,雪莉的姐姐是Gin的下屬,這樣分配對我們都比較方便。”
“那就……”朗姆抽出寫着宮野志保航班信息的紙條,遞給琴酒,“這個給你?”
琴酒拿過紙條,壓低帽沿,叼着雪茄走了。
空氣裏只留下兩個淡淡的煙圈。
五年後,那位大人和朗姆在小黑屋裏給琴酒複盤,好好的雪莉怎麽養着養着就沒了。
相反,安室透已經把烏丸小姐養成了女朋友。
對此貝爾摩德表示:“真是不知道,你和Gin兩個人到底誰更離譜。”
任務結束後,夜色漸濃。
白色的馬自達穿梭在東京都布滿五光十色霓虹燈的街道上。
“當然是Gin更離譜一些,”安室透一邊開車,一邊說,“不過,我聽說雪莉是一位很讓人頭疼的女孩。”
貝爾摩德笑了:“我以為,你當時只是想成為朗姆直屬上司的男人。”
安室透踩下剎車,白色的馬自達停在地下停車場。
車燈熄滅,車內一片昏暗。
男人低沉的聲線在黑暗中帶了一絲神秘感:“這個說法聽起來也很有趣。”
另一邊,烏丸春蘇剛剛打掃完實驗室,上樓洗頭後換上睡裙。
她生活的區域和工作的區域在不同的樓層,每天睡完懶覺,下一層樓梯就到實驗室了。
烏丸春蘇一邊舉着吹風機吹頭發,一邊盯着電視裏播報的雷陣雨預警。
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選擇撥通了安室透的電話。
電話沒有被接通,自動轉入了語音留言。
嗯……所以,她要不要努力成長一下。
烏丸春蘇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透君?看來工作還是沒有結束的樣子?今天晚上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烏丸春蘇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已經不是小朋友了,你專心工作,別擔心我。”
說完,她挂斷了電話。
安室透聽到這段語音留言時,剛剛換下沾了血的外套。
不是他的血,但還是要先回公寓處理好。
在烏丸春蘇面前,他向來會把屬于波本的黑暗面隐藏得很好。
洗去身上的血腥氣和暗色,安室透換了一身更輕便的衣服,驅車前往烏丸春蘇工作所在的科研所。
雨突然下得很大,明明剛才還是晴朗的夜色。
最近,天氣預報越發準了。
烏丸春蘇的科研所是一棟獨立別墅,建築規模比日本普通民宅的一戶建更大一些,有三層高。
安室透錄了指紋後,直奔三樓。
但是他卻故意放輕腳步聲,慢慢走到烏丸春蘇的卧室門口,沒有敲門。
他翻着手機,浏覽着下屬風見發給他的諸多工作彙報。
出任務的一整天裏,他的手機幾乎都是關機狀态。
暴雨如注,雷聲駭人。
烏丸春蘇抱着枕頭在床上來回烙餅,怎麽也睡不着。
窗外的閃電驀然亮起,她迅速坐起來,望向窗外。
落地窗上折射出女孩恐懼的表情。
她真的很害怕。
翻開手機,安室透還沒有給她回複任何消息。
……算了,認輸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烏丸春蘇決定放棄剛剛不想再當小朋友的宣言。
她走下床,踩着淡紫色的星黛露拖鞋往門外走,撥通了安室透的電話。
聽筒內傳來兩聲撥通信號的“嘟”聲之後,烏丸春蘇走到卧室門口,腳步頓住。
心髒跳動的速度突然變快了。
因為,她聽到門外響起了安室透的手機鈴聲。
那是她給他選的鈴聲,是她十八歲生日時,在生日宴上親手彈奏的月光奏鳴曲。
貝多芬的經典旋律裏,夾雜着青澀而微妙的少女心事。
烏丸春蘇推開門,就看到那個人正站在她的卧室門口,似乎已經等了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
“透君……”烏丸春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的語音留言——”
“出任務的時候手機靜音,”安室透拿出手機,“還沒來得及聽。”
“那正好,”烏丸春蘇臉頰微紅,搶過他的手機,“沒什麽重要的事情,我把它删掉算了。”
選定,删除,确認。
動作一氣呵成。
烏丸春蘇長舒一口氣。
安室透看到她現在的模樣,突然就很想逗她:“騙你的,其實我已經聽過了。”
……好崩潰。
烏丸春蘇的臉更紅了。
她紅着臉,氣鼓鼓地繞過安室透,走出卧室,來到客廳的沙發前,抱着腿坐上去,臉埋進膝蓋,整個人蜷成一個團。
黑色的長發像瀑布一樣垂下來,散落在奶油色的睡裙和沙發上。
溫熱而幹燥的手掌撫上了她的頭發。青絲微涼,有着緞面般絲滑的觸感。
“聽過就聽過吧,”烏丸春蘇沒擡頭,用悶悶的聲音說,“反正透君一直都把我當小朋友。”
“那麽,已經是成年人的春蘇,為什麽現在還允許我在這裏?”安室透這樣問她。
他的手就從她的發頂慢慢下移,溫熱的指腹撫過她的耳廓。
最後,溫柔的力道捏着她的下巴,讓她擡起頭。
“不擔心我會做些什麽不好的事?”
烏丸春蘇耳尖都紅了。
她有些心虛地移開視線,不去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透君會對我做什麽嗎?”她小聲問。
窗外的雨勢好像小了許多,雷聲也漸弱。
不算長久的靜默氣息讓烏丸春蘇的心又提了起來。
她覺得自己應該有所期待,但她又不明白應該期待什麽。
月光映進客廳,男人小麥色的皮膚和女孩白皙的臉頰有着很強烈的顏色反差。
他反問她:“你希望我對你做什麽?”
怦怦——怦怦——
耳膜裏傳來如同鼓點般的心跳聲。
雨停了。
心跳聲就顯得更清晰了。
修長的手指撩開少女頸側的黑發,手掌托着她的側臉,男人慢慢地俯身,輕輕地靠近她。
溫熱的呼吸掃在臉頰上,淡金色的發尾和黑色的公主切糾纏在一起,烏丸春蘇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靜谧異常的夜晚,他離她很近,發梢卷着發梢,鼻尖貼着鼻尖。
烏丸春蘇甚至能夠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好近,近到心髒快要跳出來的程度。
要接吻嗎?
烏丸春蘇的腦海中閃現出這四個字。
她閉着眼睛不敢看任何東西,純黑的視覺體驗,讓她對從未體驗過的陌生事物越發期待,同時也讓她的緊張感逐漸增加。
身上的血液好像都湧向了心髒,雙手的溫度開始發涼,掌心濡濕,肩膀微微發抖,小扇子一樣細密卷翹的睫毛顫了兩下。
幾秒鐘後,帶着暧昧熱度的呼吸慢慢離開了。
臉頰一側溫熱的掌心觸感也消失了,細碎的頭發重新遮住白皙的脖頸。
“……欸?”
烏丸春蘇慢慢睜開眼睛。
她擡起頭,就看到安室透正垂眸看着自己。
逆着窗外映進來的月光,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比平日裏多了一抹幽深暗沉的色彩。
“透君……為什麽……”
烏丸春蘇想問他為什麽沒有吻下去,但是話說到一半,她就發現自己的聲音明顯變得不自然了。
剛剛還只是因為緊張而發涼的雙手,現在已經感覺到指尖有些麻木了。
“因為無論怎麽看,現在好像都不行的樣子。”安室透這樣解釋着。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說的話也像以前一樣溫柔又體貼,甚至還順手幫她理了理黏在臉頰上的黑色碎發。
就像他們沒有交往的時候那樣,是不帶一絲情/欲色彩的動作。
“雨停了,”安室透望着窗外,對她說,“我先回去了。”
男人邁開修長的雙腿,沿着落地窗往樓下走去,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側影,淡金色的發絲和小麥色的皮膚在夜色中顯得格外迷人。
烏丸春蘇坐在沙發上,從腦補供血過熱的氛圍中慢慢回過神來。
她沖上去,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他,又細又白的手臂纏住他的腰,整個人貼了上去。
月光透過落地窗映在兩人身上,拉出長長的影子。
這一刻,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又變得很重,而且越跳越快。
“怎麽了?”被她抱住的男人輕聲問她。
“我、我不是……”烏丸春蘇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她緊張到有些語無倫次了,“透君生氣了嗎?”
她太緊張了,白皙的指尖不自覺地捏着男人的衣服,黑色的外套被她捏出了好幾條褶皺。
安室透任由她一直蹂/躏自己的外套,沒有阻止,但是也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烏丸春蘇沒有得到他的回答,也看不到他的臉,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她繼續解釋:“我不是在拒絕你,也沒有覺得很困擾,透君是我的男朋友啊……”
然而,她的話還沒徹底說完,手腕就被男人攥住,纏着對方的胳膊也因為差距懸殊的力道被迫打開。
對方的速度很快,快到烏丸春蘇沒辦法對任何動作做出反應。
等她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整個人被推着靠在落地窗上,玻璃冰冷的溫度透過單薄的睡裙,侵蝕着她肩膀上的溫熱皮膚。
男人捏着她的手腕摁在玻璃上,另一只手攬着她的腰,強迫她更加靠近自己,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比剛才還要近。
溫熱的唇吻在了烏丸春蘇的無名指上。
原來,她下意識用空着的那只手,擋住了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這個吻持續的時間很短暫,好像只有幾秒鐘。
安室透很快就放開她。
重新拿回身體的掌控感,烏丸春蘇驚覺剛剛的一切是那樣迅速而突然。
如果不是被他吻過的無名指熱得快要燒起來,她甚至覺得那短短的幾秒鐘只是自己的幻覺。
烏丸春蘇擡起頭看他,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又覺得現在再說什麽都顯得很奇怪。
心髒還是跳得很快,臉頰上紅雲密布,雙拳垂在身體兩側握得很緊,肩膀微微抖動,整個人好像一只炸了毛的小貓。
“我會等你。”他這樣對她說。
他什麽都知道,但是卻什麽都沒有戳破。
在他的身邊,就像不會游泳的人墜入淺海,不需要擔心窒息,又能感受到溫柔的海浪。
下一秒,海浪仿佛突然被風卷起更高的浪花,輕輕地拍在她的臉上。
“但是,這一次我不會等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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