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2
Chapter 2
不,這種情況應該是驚吓才對。
這就叫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褚藍有點心虛,但面上還是強裝鎮靜:“你想幹嘛?”
這時候酒吧駐唱一首歌剛結束,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惹得酒吧裏女生的尖叫聲震天響,解南枝只隐約聽見幹嘛兩個字,不過也差不多猜到意思了,于是笑的更加不懷好意:“你說我想幹嘛?你要是我,在約|炮的時候被人堵在浴室裏狠揍一頓,還被拿走了全部衣服差點裸奔,你會幹嘛?”
褚藍一驚,他不會想打自己一頓讨回來吧?他慌張地左右看了看,周圍一個熟人都沒有,面前的男人比他高大半個頭,要是突然動手,自己肯定免不了要挨幾下。
酒吧裏燈光閃爍,各色光芒輪流打在褚藍臉上,被照亮的眼眸就像受驚的小鹿一樣慌亂,明明昨晚才被他耍的很慘,解南枝這會兒居然覺得他有些可憐,好像自己才是使壞的那個人。
解南枝低頭湊近他,褚藍下意識偏頭躲,就聽見對方的聲音在耳邊說:“我想你做我女朋友。”
褚藍瞪大眼睛,脫口而出:“你有病吧?!”
解南枝一怔,這會兒周圍已經沒有那麽吵了,兩人離的很近,所以他清楚地聽見“小美人”說話時并不那麽軟昵的聲音。
他瞠目結舌地後退半步,把褚藍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最後視線落在他平坦的過分的胸部和凸起的喉結上,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是男的?!”
難怪昨晚在酒店見面的時候他幾乎不開口,唯一指着浴室說的“洗澡”兩個字聽起來還很怪異,當時解南枝精|蟲上腦沒來得及多想,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要怎麽和這個小美人翻雲覆雨,大戰三百回合,結果人沒上到,卻被一個突然闖入浴室的肌肉男揍了個猝不及防。
臨走時對方留下一句讓他管好自己的下半身,不但用桌子抵住浴室門把他關在裏面,還拿走了他的全部衣物。
最後他好不容易從浴室出來,給好友打電話求救,才免于裸奔的下場。
解南枝私生活雖然不檢點,但都講究個你情我願,這被人捉奸堵着揍的還是第一回,而且他萬萬沒想到,對方還是個穿着女裝的男人!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另一個男聲:“褚藍,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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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南枝從懵怔中回過神,扭頭一看,吓得縮了縮脖子,眼角的淤青一跳跳地疼了起來——
這不是昨天揍自己的那個肌肉男嗎?!
對方虬結的肌肉在單薄的衣料下呼之欲出,身高估計有一米九幾,比自己還要高一小截,頭發短得露出青色的頭皮,昨天一動手,解南枝就知道對方是個練家子。
昨天開房被堵個正着,今天挖牆腳又被堵個正着,解南枝不禁開始合計一會兒要是再動起手,自己和許諾飛倆人能不能撂翻這個大塊頭。
褚藍趁機躲在鐘寒身後。
鐘寒眯着眼瞅解南枝,一臉煞氣:“是你?”
這下輪到解南枝心虛了。
褚藍衣服還是濕的,貼在身上很難受,他想快點去換衣服,于是拉了拉鐘寒:“走吧。”
鐘寒又深深看了眼解南枝,像是威脅,然後點點頭:“走。”
許諾飛發現不對勁,從人群中擠過來的時候,只看見兩人離開的背影,他拍了拍解南枝的肩,問:“沒事吧?”
解南枝垮着臉,心裏說不上是那麽漂亮的妹子居然是個男人的惆悵,還是面對肌肉男時自己表現的太慫的失落,亦或是兩者都有。
“我看見昨天坑我的那個妹子了。”解南枝說。
許諾飛明白了,難怪剛才喝酒的時候解南枝突然打了聲招呼就追過去了。
“我想調戲他一下,結果又被他男朋友堵個正着。”解南枝有些憤懑:“更讓我難以接受的是他居然是個男的!”
這信息量有點大。
許諾飛沒說話,雖然他和解南枝是好哥們,但對于對方這種沒節操亂約|炮,最後約到有夫之婦被暴揍一頓的事,他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和同情。
不過解南枝接下來的一句話就讓他很在意了。
解南枝說:“不過我剛聽見那個男人叫他褚藍,唉你說他會不會是你一直在找的那個孩子呀,還是只是同名同姓?”
另一邊。
“你沒事吧?”鐘寒問。
“沒事,不過剛才被一個喝醉的女人吐了一身,我想去換件衣服。”褚藍繼續說:“真沒想到昨天才揍完人,今天就會在這碰見他,我還真是不一般的倒黴。”
鐘寒蹙起眉峰:“他知道你在這上班,會不會以後天天來找你麻煩?要不我這幾天都來接你吧?”
“那怎麽行,我天天下班都半夜了,你白天還要上課呢。”褚藍拒絕道:“別擔心我了,這幾天我注意點,下班的時候盡量跟別人一起走,反正出了步行街打個車就到家了,再說我身上還帶着防狼電擊棒呢,實在不行我就拿出來杵他。”
鐘寒沉默片刻,悶悶地應了一聲:“嗯,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行。”褚藍笑笑,又想到了什麽:“你剛準備幹嘛去?”
鐘寒剛放松下來的眉峰又蹙起來了:“上廁所。”
“那你跟我去後面吧,有員工專用衛生間。”褚藍說。
到了員工休息區,鐘寒讓褚藍去換衣服請假,一會兒和他們一起走,自己照褚藍指的方向去上廁所。
還沒走到更衣室,褚藍就聽見有人叫他名字,他回頭一看,臉“唰”一下就白了。
他沒想到那個解南枝會跟着他到這裏,身邊還帶了個幫手,是趁着鐘寒不在的功夫想要報仇嗎?
褚藍想都沒想撒腿就跑,還沒跑多遠就被人從身後搭着肩膀拽住了。
褚藍回頭,發現抓住他的不是解南枝,而是跟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
男人很高,幾乎和鐘寒差不多,但是比鐘寒纖瘦些,體型勻稱,看起來就像個模特。
他的頭發很黑,發絲看上去很硬,五官深邃立體,不算很帥,但很耐看,眼角微微下垂,很好的調節了過分淩厲的面部線條,不至于給人一種疏離的感覺。
褚藍看得有些發愣,他總覺得面前這個男人有些眼熟。
“你叫褚藍?”男人薄唇開合,聲音很溫柔:“你……小時候是不是在安家孤兒院待過?”
一聽到安家孤兒院幾個字,褚藍就立馬戒備起來,他審視着男人,沒有回答。
男人看着他,目光卻愈發期待,他說:“褚藍,我是許諾飛。”
許諾飛?
許諾飛……
許諾飛!!!
這個名字如同一束光,刺破了褚藍那些已經開始模糊不清的年幼記憶,在那段記憶裏,有一個他已經記不清樣貌,甚至連名字都記不得了的人,可他對自己說過的最後一句話,卻反複出現在自己的夢裏,那是扭曲的惡夢中唯一的希望與期冀——
他說:“我很快就會來接你。”
現在,褚藍終于再次記起來了,那個人的名字,叫做許諾飛。
鐘寒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許諾飛抓着褚藍,立馬大喝到:“幹嘛呢!撒手!”
許諾飛松開他,鐘寒立馬三兩步沖過去把褚藍護在身後,瞪着許諾飛,一副随時準備動手的架勢。
許諾飛卻沒看他,他把目光落在褚藍身上,語氣更加溫柔了些:“藍藍,我想和你談談。”
鐘寒擰着眉,在一片劍弩拔張的氣氛中,“藍藍”這兩個字戳中了塵封記憶的播放按鈕,從前的一幕幕如同電影膠片在他腦中快速掠過,褚藍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等我換身衣服。”
在鐘寒千叮咛萬囑咐的“有事給我打電話”聲中,褚藍和許諾飛離開了“裏外”。
初夏的夜晚很是涼爽,時間已經過了午夜十一點,步行街兩邊的店鋪基本都打烊了,白日裏熱鬧的街道在昏黃的路燈照耀下有些蕭瑟。
褚藍和許諾飛并排又在冷清的街道上,不知不覺又想到了小時候在孤兒院的事。
從有記憶起褚藍就住在安家孤兒院,那時候他在孤兒院是最小的一個,平時安靜乖巧,長得又像洋娃娃一樣漂亮,所以孤兒院的老師都很喜歡他。可這份喜歡卻成了別的孩子嫉妒的源泉,他們開始合夥孤立他,欺負他。
開始的時候褚藍還哭着找老師告狀,老師也會嚴厲得斥責那些欺負他的孩子,可每次他告完狀之後,只會換來更多的報複,到了後來,連喜歡他的老師都不怎麽向着他了,她說:“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沒有了老師的保護,欺負他的孩子們便開始更加肆無忌憚。
直到他六歲那年,安家孤兒院來了個新孩子。
那天剛下過一場陣雨,在吭哧不平的孤兒院院子裏形成了好幾個小水窪,那個瘦瘦高高的孩子頭正帶着一幫“小弟”正按着褚藍的腦袋往泥水裏摁,就在他鼻腔裏灌滿了腥臭的泥水時,只聽“哎呦”一聲,壓着脖子的力度頓時消失了。
褚藍邊咳邊回頭,只見兩條穿着淺藍色牛仔褲的細腿擋在自己面前。
“你幹嘛?”孩子頭從地上爬起來,指着牛仔褲兇巴巴地問。
牛仔褲說:“不許欺負人。”
那聲音又啞又破裂,很是難聽。
然後兩人就打起來了,褚藍吓得坐在泥窪旁往後蹭。
孩子頭本來是孤兒院最高的,可牛仔褲比他還要高小半個頭,而且比他長得壯,所以孩子頭打不過他。
等孩子頭哭兮兮地撂下告老師的狠話跑了後,牛仔褲才終于有空去看自己剛才救下來的“美”。
不過這個“美”是真的美,大眼睛、雙眼皮,頭發細軟,皮膚雪白,就連沾着淚痕紅撲撲的小臉,看起來都像蘋果一樣美味,就算穿着大了N號沾滿泥水的T恤,也不妨礙他漂亮得像個瓷娃娃。
對于一個已經到了情窦初開年齡的十四歲孩子,牛仔褲只聽見“噗嗤”一聲,正中紅心。
他沖還傻坐在地上的褚藍伸出手,紅着臉害羞地笑:“你長得真好看,就像SD娃娃一樣……我,我叫許諾飛,你叫什麽名字?”
褚藍伸出細瘦的胳膊握住那因剛才打架而變得溫度升高的手,陰暗的天空登時就亮了,大束大束的陽光穿透了濃密的雲層落在地上,連肮髒的泥窪仿佛都瞬間變得清澈起來,清風徐徐,鳥語花香。
他用糯糯的童音回答道:“我叫褚藍……”
從那天起,許諾飛就成了他的英雄。
雖然之後許諾飛在知道他是個男孩的時候表現出了明顯的失望,但之後他還是保護着褚藍,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孩子敢欺負他。
和許諾飛在一起的兩年是他在孤兒院,乃至到現在過過的最開心的兩年。
之後許諾飛離開了孤兒院,臨走前,他答應褚藍很快回來接他。
沒想到他食言了,一走就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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