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幾個菜(修)

幾個菜(修)

如果她有罪,應該讓法律來懲罰她,而不是讓她在這個時候誤入顧緒的房間。

正在洗手間仰着頭的杜漾如是想,頭頂的水晶燈的光線有些刺眼,她不由稍稍眯上眼。

一道黑影遮擋住刺眼的光線,與此同時,冰涼濕潤的毛巾搭上她的額頭。

“別低頭,毛巾會掉。”

“算了吧,讓它和我的尊嚴一起掉吧。”

杜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但是因為仰着頭,說話的聲音也變得甕聲甕氣。

她維持多年的仙女人設在顧緒面前已經不複存在,已經化為灰燼,随風飄散。

她一瞬間很悲傷。

“其實我流鼻血是因為空氣太幹燥了,不是因為看到什麽,希望你不要誤會。”

這段蒼白無力的解釋,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毫無可信度,但是事實就是這麽可笑。

但是顧緒似乎沒有在意她蹩腳的陳述,而是以一種稀疏平常的語氣對她說:“那我幫你調一下加濕器。”

“不用,我自己調。”杜漾試圖挽回她那不複存在的尊嚴,堅持自己回到房間挑加濕器。

她仰着頭,試探性地踏出一步,腳尖輕輕點在地上。

杜漾試圖低頭看路,但一旦她稍微低頭,她就覺得下一秒鼻血就又要故态複萌。

她只好微仰着頭,正好和顧緒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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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長的桃花眼仍然平靜無波,無法窺得一絲波動,顧緒只是退了兩步,似乎等着杜漾自行回到她隔壁的客房,完成“調加濕器”的壯舉。

漠然和不管閑事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杜漾陷入了兩難的境地,倒是要面子還是要命。

她很是惆悵。

但最後,她還是選擇要命,畢竟她過幾天還有一場演奏會。可不想在這裏就摔得鼻青臉腫。

“顧緒。”杜漾的聲音略帶鼻音,有一點楚楚可憐的意味,“幫幫忙。”

但是她的手突然被牽住了。

“擡腳。”

顧緒的手剛剛碰過涼水,帶着一點濕潤,卻依稀騰起一絲暖意,杜漾微仰着頭,小心翼翼地頂着額頭上的毛巾,跟着顧緒走回房間。

但最後調濕度的人也是顧緒,在杜漾一連說出第五次“再調高一點”後,顧緒終于轉頭看向杜漾。

“你是想把這裏變成熱帶雨林,還是想在這裏發展種蘑菇産業?”

就這濕度還能種蘑菇?

正當杜漾還在思考種蘑菇的可行性時,顧緒直接将濕度調到正常範圍,伸手給她倒了一杯水。

透明玻璃杯壁上還挂着殘留的水珠,被顧緒徑直放在桌面上,書桌上還有散落的簡譜。

“多喝水。”

杜漾還未來得及說話,放在手旁的手機突然響起。

杜漾示意顧緒幫忙接一下,但顧緒在看向屏幕時頓了一下。

這一細微的舉動直接勾起了杜漾的好奇心,她不禁探頭湊過去看:“是誰打的電話?”

顧緒神色自若地按住她額頭的毛巾,防止掉下來,另外一只手将手機屏幕舉到杜漾面前。

是葉老爺子。

杜漾沉默片刻,再說話語氣低了許多:“接吧。”

顧緒替她把電話接通,貼在她的耳邊,葉老爺子的渾厚聲音從對面傳來:“漾漾。”

“外公。”杜漾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平穩,“您最近身體還好嗎?”

對面頓了一下,只是幽幽的嘆息一聲,語氣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和藹:“最近身體還好,以前你還常常纏着我要糖吃,現在長大了,都好久沒有見你來探望外公了。”

“難道你還在怪外公嗎?”

杜漾的手一下子扣緊簡譜,硬生生地扯出一角皺褶。

一定是覺得她又有利用的地方,才這樣和顏悅色。

但最後她還是乖巧答道:“我最近會去雲城,一定會去看望您。”

葉老爺子的聲音瞬間松弛:“好,我會讓人準備你愛吃的蟹粉獅子頭。”

杜漾應好,葉老爺子那邊就挂了電話。

“這麽多年了,他還是不記得我對螃蟹過敏。”

杜漾無頭無腦地一句話,顧緒卻聽懂了。

她對螃蟹過敏,在某一次的宴會中誤食後,手臂上立刻起了紅疙瘩,最後還是顧緒處理及時,才沒有大礙。

顧緒将手機遞給她:“需不需要我陪你去葉家?”

雖然說曾殊和葉如涵的事已經是鐵板釘釘了,但是按照葉老爺子的脾性,在這一次的家宴中,肯定會重新給她選擇一位聯姻對象。

“你是說我們過去挑釁他?”

“如果老爺子提起聯姻這件事,我們就‘唰’一下掏出結婚證,直接丢在他面前,告訴他,我們已經結婚了。”

杜漾說起這段話的時候,都不自覺地挺直背脊,甚至抓起手邊的簡譜當結婚證,直接親力親為示範給顧緒看,仿佛葉老爺子就在他的面前。

顧緒望着散落在床上的簡譜,伸手替她整理好,再示意她喝水。

“不用這麽激進,有我在,他不會為難你的。”

顧緒站起來,目光落在她的柔順的卷發上。

“顧緒,雖然有時候你總在我崩潰的邊緣大鵬展翅,但是其實你很好。”杜漾十分真誠,“嫁給你我不虧。”

但顧緒聽完這句話,顯然并沒有高興許多,只是按了按她的毛巾,淡聲道:“早點睡。”

杜漾坐在只剩她一人的房間,後知後覺有了口幹舌燥的感覺,她望向桌面上的水,在明天腫成豬頭和血濺玺園這兩個選擇中猶豫片刻,毅然決然選擇前者。

腫就腫吧,反正也不用見人。

當然,顧緒對于她而言,不算人。

似乎他們的關系是家人朋友外的關系,有一種特殊的親密。

她坐直伸手探向放在床邊的玻璃杯,玻璃杯裏的水溫熱正好,顧緒似乎精密過計算她的思考時間,知道她什麽時候會伸手喝水。

溫熱的水順着喉嚨滑過,杜漾的腦中卻突然閃出一個念頭。

顧緒确實是除了父母之外最了解她的人。

所幸第二天的她并沒有腫成豬頭,這件事直接成了杜漾在飛機上的談資。

石箐聽得認真,還随口多問了一句:“那你為什麽要在前天晚上喝這麽多水?”

這句話問出,杜漾一時間愣住了,她總不能對石箐說她因為誤入她便宜老公的房間,從而流鼻血這件社會性死亡的事件。

“……可能天氣太幹燥了,我就多喝了一些水。”杜漾強行轉換話題,“明晚你要去演唱會?”

聽到杜漾提起她此次行程的頭等大事,一瞬間就轉移了注意力。

“你能想象明天就要見到你老公的激動心情嗎?我就是那種心情。”

“激動,欣喜,恨不得立刻見到他。”

“……不知道。”

“噢,我忘記了,你沒有老公。”石箐語氣欠揍且遺憾。

杜漾裝作不經意間說了一句話:“如果我有呢?”

石箐沉默片刻,就在杜漾因為她真的相信的時候,石箐突然拍了她一下,哈哈大笑:“幾個菜啊,醉成這樣?”

“就你這麽高的眼光,當初多少男生被你拒絕了?這世界上還有你看得上的男人?難道是李斯特?”

杜漾:“……”

還真是和李斯特一個難搞級別的男人。

到了雲城,将行李送到酒店後,她和石箐分道揚镳。

雲城的秀場邀請了許多明星網紅,還有許多名媛,何南蕾因為工作沒有來看秀,但杜漾還是有徐朦陪着。

只是壞處是要聽徐朦的土撥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這個包包太好看了!”

“漾漾幫我看看,哪個顏色比較好看?”

上流圈子的話題永遠圍繞着八卦,如今相關姜微的消息只能成為一些邊角的談資,自從她與曾殊的事曝光後,她的資源掉了不少,曾殊也對她閉口不談,她本就是演戲上有天賦,演技還不錯,外形也好,衆多導演制片人都很看好她,可惜姜微貪心不足蛇吞象,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爛。少了曾殊當靠山,如今的資源也掉了不少。

但姜微的話題很快就被人略去,取而代之的是新的小花,燈光幽暗,取而代之的是閃光燈,各路明星臺上亮相的同時,閃光燈的聲音顯然變得急促起來,氣氛也熱了幾度,杜漾擡頭看去,是一個身着酒紅色晚禮裙的女子,襯得她婀娜多姿,妝容精致,唇邊噙着溫柔笑意。

“映初,看這邊!”

“映初,看看左邊!”

那個叫映初的女星很是配合,簽了名後,十分優雅地走下臺。

臺下也紛紛竊竊私語。

“林映初最近很受追捧嘛,這是被哪位伯樂挖掘了”

“嗨,是被哪位大佬賞識了吧她前段時間簽了一個家居品牌代言,最大的投資人是顧家太子爺,聽說她攀上這位大佬……”

杜漾這時候才聽清她們說的人是顧緒。

“漾漾,怎麽了?”

剛才一直在瘋狂拍照的徐朦注意到杜漾,立刻湊過來關心她。

“沒事,就是覺得有些悶。”徐朦今天穿搭是一套很飒的黑色長裙,噴的香水也是清新柑橘香調,也許是人多,清新的柑橘似乎變得酸澀沉悶。

一股花果淡香幽幽飄來,身後的聲音立刻戛然而止。

杜漾擡頭一看,來人正是方才的話題中心人物——林映初,她直截了當地在杜漾身邊坐下。

形形色色的模特在T臺上走,杜漾卻心不在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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