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Chapter022

Chapter 022

主再度回到了自己的禦座之上,如同過往無數次一般,使路西菲爾将頭枕在自己的膝頭,以指尖穿梭過這造物腦後的發。而後在那某一瞬間,将手落在路西菲爾的臉側,勾勒描摹,而後在那下颔線間停留。

“我的光耀晨星,告訴我,你當受何種樣的懲罰?”

神明以指挑起了這造物的臉,金眸之中一片璀璨,并沒有任何的喜悲。主的目光本應當是極具威脅與壓迫力的,然而于這樣的目光之下,路西菲爾卻是緩緩露出笑容,不管是姿态還是神色俱是完美且無可挑剔。

“那麽您要如何懲罰我呢,吾神?”

分明是受盡神恩卻又不信神明的造物問,以一個堪稱是獻祭的姿勢主動将自己呈現在神前,任憑着主的施為,做足了一副任打任罵予取予求的、信仰且虔誠的模樣。但至高無上的主、可以窺破一切的神明,又怎麽會這并不走心的姿态所迷惑?

“殺了他,捏碎他的心核,抹去他的存在,叫他就此消失在這世間,再沒有丁點痕跡。”

有虛幻的并不存在于現世之間的白鴿從上方被那分不清是天光還是聖光所籠罩處的穹頂而落下,口吐人言撲棱着翅膀發出一聲聲幾乎怨毒的叫喚。神明璀璨的金眸于那某一瞬間冷冷的瞥過,于是那某一瞬間,凝聚成白鴿的虛幻光影被打散,想要彰顯存在的法則再度被禁言。

以指腹在這造物下颔的肌膚間、在這造物的臉側摩挲和停留,而後于下一瞬間,神明起身牽起了路西菲爾的手,帶着他腳下踏出,再度回到了本屬于熾天使長的寝殿之內。

濃郁的醇香盈徹在宮殿的每一個角落,在踏足于此的第一時間,便叫此前未曾過多接觸于此的路西菲爾有那麽一瞬間的晃神。只是很顯然,在絕大多數的時候這造物都是極完美的,更遑論是在這神明跟前。

因而在短暫的錯愕之後路西菲爾很快便反應過來,以指尖緩緩掠過神明的掌心,帶着若有若無的誘惑與勾引道:

“吾神,您是要同我一起......共醉嗎?”

于幾乎是将清醒、理智、禁欲等刻在骨子裏的天國生靈而言,酒液的刺激與放縱自然是不應該的,是需要忏悔和接受懲罰。從低階到高階的天使如是,做為天使之王的路西菲爾同樣如是。

至于神明,高高在上且聖潔、公正、無私的主又豈會有這些世俗的欲念?

主自當端坐在那神壇之中,随意撥弄操縱,冷眼旁觀這世間一切的發展。

只是心思陰暗且詭谲狡詐的魔鬼卻又是不樂意見此的,所以縱使明知前路坎坷萬劫不複,亦一次次的可以撩撥與試探,想要将那高高在上的主拉下神壇,拉到那塵泥。

更不必說,這世間之造物與生靈信奉的主、創造一切的神明,或許從來便沒有那般的光風霁月,那般的璀璨純粹與潔白。

所謂聖潔、公正與無私,從來都是生靈之所以為的而已,主并不會因此而被定義。

但這位顯然并不若往常那般安心侍奉神明的熾天使長顯然還是低估了神明的無恥與惡趣味,因為就在下一刻,在路西菲爾話音落下後不久,神明反手按住了路西菲爾作怪的手,指腹于那白皙纖細且美麗的指骨間緩緩摩挲,而後搖頭,開口道:

“不,路西。這一切、這所有的酒,都是為你而準備。”

“喝掉它們、喝光它們,這是對你的懲罰。”

無數的酒液充斥在這寝殿之間,縱使隔着酒壺與瓶子,亦可以聞到與窺見那份濃郁的酒香。神明以指尖在路西菲爾的眉目間撫過,而後放開了這造物的手,下達默示。

藍眸之中分明是躍動着黑暗與詭谲色彩的路西菲爾想要說出什麽,想要做出反抗,只是言語的能力似是在主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被神明所剝奪,便連軀體亦是不受控制的向着那距離最近處的、放置着酒液的瓶子走近。

就某一方面而言,全知全能的主卻又是極貼心的,在路西菲爾距離那酒液尚有一步之遙的那瞬間,所有被阻塞了的瓶口于瞬間在主的意念之下被打開,本就濃郁的酒香開始變得愈發的濃郁,充斥在路西菲爾的眼耳口鼻之間,直叫熾天使長那屬靈的身軀都有那麽一瞬間的、淺淡的晃動。

薩麥爾、沙利葉、拉斐爾、阿撒茲勒......幾乎只是在一瞬間,聰慧的熾天使長便從空氣中彌漫着果實、藥草、谷物等物品的酒香中判定了這些酒液的來源以及出處。

但這并不影響路西菲爾在主的默示和控制之下,幾乎是一杯又一杯的、機械式的将那些酒液傾倒入喉中。

凡俗的酒液自然是不能夠對天使那屬靈的身軀産生任何的影響,而經由這些撒拉弗之所釀出的酒,按照規矩與标準而言度數本應該不會太高,并不會較之以濃稠的蜂蜜更加醉人。

當然,這只是在一般情況下而言。

畢竟不管在什麽時候,叛逆與不安于現狀永遠是造物與生靈的底色。即便是在這天國之中,同樣是如此。

況且做為位高權重的撒拉弗,但......酒窖裏偶爾多出那麽幾瓶度數奇高到連撒拉弗都能幹翻的酒,其實是很正常很合理的吧?

然後這些酒液便無聲無息的、齊齊出現在了路西菲爾的寝殿之中,并且叫熾天使長給飲下。

辛、辣,還是什麽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一點點在身軀間席卷,好似是灼熱的火焰一般燃燒。本應當理智且清醒的大腦在剛開始時尚且有餘力對那酒液、對其釀造者以及釀酒的技術、年份等諸多方面做出品評。只是在後來,随着時間的推進和一杯杯酒液的下肚,路西菲爾的思維與理智亦似乎在開始變得模糊。

或許是一瞬間,又或許神明以莫大的威能将這個時間與過程不斷的延長。而後在那某一刻,主無聲無息間解除了這份默示。然而好似是形成了慣性抑或者未曾察覺一般,路西菲爾仍是在一杯又一杯、一瓶又一瓶的将那酒液灌到喉中。

即使熾天使長的禮儀與姿态都似乎是極完美的,同過往并沒有任何不同。但——

“路西,不要再喝了。”

神明握住了路西菲爾将要遞往唇間酒液的手,眸光一點點變得深沉,有混亂與瘋狂在那眸中彙聚,卻又如同被潛藏在水面的暗流一般被死死壓制,不得有絲毫寸進。

主的指腹掠過路西菲爾唇角,将這造物不經意間逸出的酒液抹去。

于是路西菲爾擡起了頭,直視着神明,似乎是極清明卻又似乎不怎麽清明的眸光中倒映着神明的顏,那張同自己相同而又不同的顏。

“雅赫維。”

自然而然的喚出神明的名,路西菲爾望一眼手中的酒液,而後理所應當且帶了幾分不講理的道:

“你陪我喝。”

“好。”

神明就着路西菲爾的手,将其杯中所盛放的酒液喝下,而後将那空杯從這造物手中拿開。随着尚且還沾染着些許酒液的杯子落在地面,原本存在于這熾天使長寝殿中的、未曾開動的酒在那一瞬間消逝,只留下雜七雜八的、東倒西歪被随意擺放在一邊的空酒瓶。

路西菲爾那帶着暗色的、于晶石照耀之下、于無所不在的光的映照之間,顯得妖異和詭谲的藍眸裏閃動過純粹的茫然于不解。似是想不清楚亦弄不明白,原本觸手可及的酒液究竟是去了何處。

思維于此變得遲鈍。

但很顯然,神明并沒有予這造物以更多的、将這問題想清楚可能。只是以手捧起了這造物的臉,将吻落在了這造物的唇邊。

帶着掠奪、強勢以及占有的吻一點點侵入到這造物的口腔,侵入到這造物的唇舌。

便在這造物因酒液抑或是其餘什麽的作用,如同一個真正醉酒的普通生靈一般忘記了呼吸和反應,指尖略略蜷曲而無所适從之時,有什麽溫熱且甜膩的、帶着深深吸引和沉醉的液體被渡入路西菲爾的口腔,滑過喉頭,擴散至那屬靈身軀的每一寸。

于是那不知不覺中有暗色在路西菲爾的腳下一點點扭曲突顯,本不應該出現的屬于魔鬼的永遠不會感到滿足的本性開始顯露出來。幾乎是本能地,路西菲爾以手環住了神明的脖頸,做出回應想要索求更多。

有那麽一瞬間,路西菲爾似是覺得阻隔在彼此間的衣料顯得是如此的礙眼與礙事,于是将手摸索到了神明的胸前。

但,主的手握在了這造物的手腕,制止了其接下來的動作。

“你不乖哦,路西。”

主如是言,放開了這造物的唇,以另一只手的指腹在這造物那尚帶着水潤的唇瓣間緩緩劃過,意味難言且不明道:

“相較而言,吾更希望......”

神明的目光在那唇瓣間停留,而後上下打量過這造物,似有所指又似是無所指的将目光收回,并不曾将這話題再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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