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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下午上完課後，郁寧回去換了衣服，又等了好一會兒，還是不見郁嘉來接她，她有點擔心了。

雖然郁嘉向來是随性而為，但在正事上從不含糊，說好了來接就一定會準時出現，要是有事耽擱也會提前告訴她。

從早上開始郁寧的眼皮一直跳，眼看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郁嘉還沒來接她，郁寧心裏有些不安。

她給郁嘉打電話，第一次沒人接，又隔了兩分鐘，她又試了一次。

這次郁嘉接了，而且一開口語氣就有點急。

“小寧，我現在人在A市，不能去接你了，你直接打車去方家，爸媽早上就過去了。”

郁寧感覺有點不對勁，“姐，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你怎麽會在A市？”

另一邊，郁嘉沉默了一會兒，似乎很匆忙地急走，郁寧聽到喘氣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郁嘉才回答她，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凝重。

“哥出事了，我剛趕到醫院，具體情況還不知道……現在你需要配合我做一件事……”

郁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下樓的，她走出電梯時手心冒冷汗，腦子裏亂哄哄的，郁嘉電話裏和她說的那些話像是被按了無限循環一直在她腦海中回響。

她魂不守舍，下意識往前走，直到撞到一堵肉牆，她的心聲才歸位。

“對、對不起……”

撞到了人，她下意識就是彎腰道歉，也沒仔細看，道歉之後就要繞過對方繼續往前走。

她剛邁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她正要甩開，突然聽到熟悉的聲音。

“撞到人要負責的，你別想跑。”

太過熟悉的聲音讓郁寧停了下來，她怔怔轉頭，鼻子一酸，眼眶也随之泛紅。

于策遠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臉上的笑容斂去，露出緊張擔憂的神色。

“怎麽了？”

他來到郁寧面前，雙手放在她肩上，看她眼睛紅紅的，放輕聲音，又關切地問了一遍。

“出什麽事了？”

郁寧張了張嘴，原本她想說沒事，可對視于策遠關切的眼神，她沒辦法說謊。

“我哥……”

于策遠溫聲安撫道：“別着急，你哥怎麽了，你慢慢說。”

郁寧哽咽道：“我哥受傷進醫院了，好像很嚴重……”

她幾乎說不出話來，于策遠将她擁入懷，輕聲安慰，“別擔心，你哥不會有事的，你先和我說說究竟發生什麽事了，他在哪家醫院，我這就陪你過去。”

但郁寧目前知道的也就只有郁琛在醫院的消息，具體的郁嘉也沒說。

“我哥人在A市，我姐已經趕過去了，她還沒見到我哥，不知道具體情況。”

郁嘉在電話裏說，郁琛受傷的事暫時不能讓外界知道，還叮囑她去到方家後不要露餡兒，特別是不能讓她大伯父知道郁琛出事的事，怕他受刺激，身體受不住。

郁寧把郁嘉說的話都告訴了于策遠，眼下她六神無主，不知道該怎麽做。

“我大伯父身體剛好轉了一些，受不得刺激的，我姐讓我配合她，将我哥受傷的事瞞下來。”

于策遠牽住她的手，通過手心的溫度給她傳遞力量。

“先按郁嘉說的做，暫時別讓郁董知道，晚一點你再給郁嘉打電話詢問一下具體情況再做打算。”

郁寧雖然着急，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她同意于策遠的說法。

“我哥的事暫時沒人知道，我現在得去陪在我大伯父和大伯母身邊。”

不知道是于策遠的話起作用還是他這個人身上本來就有一種安全感，總之郁寧在聽到他的聲音後漸漸冷靜下來。

“剛才我太着急了，亂了方寸。”

“謝謝你。”

她突然客氣起來，于策遠并沒感覺到一絲開心，反而有點氣悶。

可看她眼睛紅紅的，他哪裏還有心思和她置氣。

于策遠摸了摸她的頭，“你和我之間，從來都不需要用謝字。”

郁寧沒說話，因為擔心郁琛，她現在六神無主，心裏亂糟糟的，他說了什麽，她根本無暇細想。

于策遠看她這樣，心下無奈嘆氣。

終究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想要重新讓她為他敞開心扉可不容易，而現在她的每一句話及每一個動作都在拒絕他，似乎是想讓他知難而退。

事實上，他曾經也是這麽對她的，甚至他做得更過分，那時候她該有多難過。

想到這些，于策遠心疼得厲害，那些因被她一再拒絕的委屈也變得微不足道。

于策遠低眉，輕聲說：“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郁寧搖了搖頭，“不用麻煩了，我還有別的事，暫時還不回家，一會兒我打車就行了。”

于策遠仿佛沒聽到她的話一樣，牽着她往站臺的方向走去。

他對這一片很熟悉，知道哪裏能最快打到車，但被他牽着走的郁寧沒領會到他的意思，還以為他要帶她乘公交車，頓時有些急了。

“你幹嘛啊，我趕時間的，沒工夫陪你瞎胡鬧……”

于策遠聞言低低一笑，手上力道更緊了些，“有我在，別害怕，放心跟着我走。”

主導權被于策遠掌控，郁寧也不想掙紮了，顧不上周圍人的目光，她跟随他的步調，任由他牽着走。

剛走到站臺處沒多久，于策遠就打到車了。

兩人上車後司機問去哪兒，郁寧看了眼于策遠，看他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她報了自己要去的地址。

一路上郁寧很沉默，不過司機師傅是個和善健談的人，與于策遠有不少話題聊，而于策遠是個很有耐心的人，司機師傅說的話題他都能接上話，一路上氣氛還算融洽。

聽着司機師傅從他的家庭談到職業規劃，再到人生感悟，郁寧聽得昏昏欲睡，于策遠看她困倦，擡臂輕輕攬住她。

“累的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到地方我叫你。”

郁寧不僅累了，還有點暈車，聽他這麽說，倒也沒逞強，靠在他肩膀上，閉上了眼睛。

前面的司機師傅也聽到了于策遠說的話，頗有感觸。

“小夥子，你對女朋友真體貼，看得出來你們感情很好，真是讓人羨慕啊。”

于策遠低眉看着靠在他肩頭的女孩的臉，雙眸輕合，呼吸清淺，睡顏恬靜，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她這麽乖的樣子了。

他微微将肩膀往她的那邊偏了些，讓她靠得更舒服一點，而後擡眼直視前方，微微一笑。

“我還在努力中，她暫時還沒答應我女朋友。”

大概是男人之間特別的默契，司機師傅秒懂。

“那你可得再加把勁兒，成功就在眼前了。”

郁寧只是閉着眼睛，并沒有睡着，于策遠和司機師傅的話她都聽到了，她沒出聲，不過于策遠接收到了她的無聲警告。

她掐了一下他手背。

手背上的疼痛使得于策遠下意識低眸看了看，而後勾唇，順勢握住她的手，愉悅盡在臉上。

“借您吉言。”

司機師傅是個熱情的人，興致勃勃聊起了自己年輕時候追女生的各種訣竅，一點也不吝啬地開始給于策遠傳授經驗，從婚姻觀聊到人生觀，可謂是話逢知己，千言萬語道不盡。

于策遠就是這麽個妙人兒，性格原因，他人緣好，似乎和誰都能打成一片的樣子。

這一點郁寧是羨慕且佩服的。

郁寧一路裝睡，到了地方，于策遠付了車費後才叫她下車。

雖然沒睡着，但郁寧仍然有點迷糊了，下車後私下巡視了一遍周圍的環境，眼神變得不确定。

于策遠看她迷迷糊糊的樣子，被可愛到了，伸手撥弄她額前的頭發。

“是這裏吧？”

随着他的動作，郁寧下意識擡手整理頭發，并沒有意識到他的舉動過于親昵。

“我不經常來這邊，不太确定是不是這裏，等我打電話問一問。”

之前郁嘉告訴她在碧湖苑的三號門下車，但方家住在哪一幢哪一層她給忘了。

郁寧打電話詢問方栩栩，于策遠沒離開，耐心地在一旁陪着她，等她講完電話，他微笑着輕輕拍了下她的腦門。

“小路癡。”

他根本沒用力，郁寧撇了撇嘴，摸了摸他拍的部位，“我就來過一兩次，而且還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記不住很正常的好吧，難道你就能保證你去過的一次的地方，時隔幾年你還能把位置記得一清二楚啊……”

本來只是想通過舉例反駁他來給自己找回場子來着，沒想到他一點也不識趣，都不懂得順勢給她臺階下，竟然還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回答說，“一般只要是我去過一次的地方，就算時隔幾年，我依然記得具體位置在哪兒。”

看她不高興了，于策遠話鋒一轉，“沒關系的，以後你想去哪兒我都陪你，有我在，你不會走丢的。”

郁寧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我要進去了，你快走吧。”

于策遠用受傷的眼神看她，“過河拆橋，用不着我了就趕我走？”

郁寧也覺得用完就扔不厚道，但目前的情況也不允許她将他帶到那些長輩面前。

正當她猶豫之際，于策遠又笑了起來，還再次摸了摸她的頭。

“逗你玩呢，快進去吧，有什麽事的話就給我打電話。”

這次郁寧沒和他擡杠，低低應了一聲：“嗯，我知道了。”

于策遠目送她走遠，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他才拿出手機，搜索公交路線。

一整晚，郁寧沒有表現出異樣，壽宴結束，回到家已經很晚了。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拿着手機猶豫了一下，還是給于策遠發了條消息。

她只是告訴于策遠，她已經回到家了。

于策遠秒回，問她是不是一切都好。

郁寧剛回了他一個‘嗯’字，于策遠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不知道為什麽，郁寧看到手機屏幕上的‘于策遠’三個字突然有點緊張，手機震動了好一會兒她才接起。

不像平時見面時那樣輕浮無狀，于策遠他變得很正經。

“明天我陪你去A市。”

他沒有說別的，一開口就說這個，郁寧愣了一下，回神後，她問：“你确定？”

于策遠被她給問笑了。

“确定以及肯定，所以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早上七點我去你家接你，然後我們去機場，我已經訂好機票了。”

雖然擔心因為她的事耽誤他的工作，不過聽到他這麽說，郁寧心裏還是暖暖的。

他好像能猜透她的心思，她想什麽他都清楚，很多事提前幫她考慮好了。

她并不是感覺不到他的用心。

第二天早上七點，于策遠準時給她打電話，他已經在郁家大門外等着了。

郁寧和家裏的阿姨說她要回學校，別的沒有多說。

于策遠并不是一個人來，他不光借了季淩衍的車，還‘拐帶’季淩衍的人。

季淩衍當司機送他們去的機場。

登機後，郁寧靠才問出了心裏的許多疑惑。

“你怎麽知道我打算去A市？”

“訂機票好像是要證件號的吧，你又是怎麽知道我的證件號的？”

“你陪我去A市，很耽擱你的工作的吧？”

于策遠擡起手臂攬住她，微微側頭，盯着她看了幾秒，随口嘆了一聲氣。

“我要是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哪還有資格做你的男朋友，你說是不是？”

郁寧竟無言以對。

靠在他懷裏，熟悉的氣息讓她心安，焦躁不安也随之被驅散。

“想要當我的男朋友可不是這麽容易的事，最起碼要得到我哥的承認才行，任重道遠，你要有心理準備。”

聞言，于策遠的嘴角輕揚，輕輕吻了吻她的發頂，“好的女朋友，你男朋友一定會好好表現的，争取早日得到大舅哥的認可。”

郁寧沒反駁也沒否認，在他懷裏蹭了蹭，無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