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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江河流，兩片青山。

河面波光粼粼，山上枝繁葉茂綠樹成蔭。

時值六月，正是盛夏好時節。

一艘畫舫懸停在河中，不見拉船或是掌船之人。畫舫主人任憑那畫舫順着河流随意而下，走哪是哪。

畫舫中隐隐酒香傳來，卻不見絲竹管弦。

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好涼快呀。”

另一個聲音随即酸酸地響起：“你們這是在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嗎？”

畫舫內的窗邊上擺放着一張竹木編制的躺椅，就算是躺兩個人也綽綽有餘。那窗子極大且空有框架，放眼望去，遠處青山倒影盡收眼底，水邊涼風又絲絲吹來。好不痛快！

那足可以容納兩人的躺椅上此刻也真就躺了兩個人，在這炎炎的夏日裏也不嫌熱地摟在一起。

一青一白，皆是薄薄的單衫，寬襟廣袖，煞是涼快的模樣！

趴在白衣人懷裏的青衣人餍足地蹭了蹭靠着的胸膛，又道了句：“好生的涼快啊！”

白衣人的手攬在青衣人的腰上，渾然天成的模樣。白衣人寵你地一笑，道：“怎麽樣，說了冬暖夏涼吧？”

那笑容好似生了涼風，撲面而來，流轉于這畫舫之內，兜兜轉轉，四處流溢。

“信，當然信！幸好……。”青衣人道，幸好當初沒有放開這個懷抱……

白衣人似是知道懷中人所想，緊了緊手臂，笑容加深。畫舫中的風也變得甜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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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酸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也不怕把你們倆給熱死！”

躺椅上的二人終于把目光轉向了畫舫裏的還存在的另一人。那人坐在另一邊的窗邊的椅子上，手裏拎了個酒壇子，時不時地飲上一口來解解暑氣。

“千歲寒，你也會這風塵嘆心法，為何你還直嚷嚷着熱？”青衣人不解地問。

白衣人道：“他那是心火。”話裏掩不住的打趣意味。

“哼！”千歲寒重重地哼了一聲撇過頭去不看這抱在一起紮眼的二人。

青衣人會過意來，轉轉眼珠子道：“我聽說最近這秦淮河一帶不怎麽太平啊，青樓楚館連續失火。千歲你剛從那邊過來，可知道些什麽嗎？”

千歲寒豈會不知青衣人聞此話的用意，閉口不言，自顧自地喝着酒。

“你現在可是個災星，要走快走，可莫要連累我這畫舫也被一把火給燒了。”白衣人開口趕人道。

“這酒我還沒喝夠呢，為何要走？”千歲寒偏不如了這兩個人的意。

“這酒好喝？”

“此酒乃我喝過的此生之最。”千歲寒道。

“只要你一句話，要多少這杏花釀沒有？又何苦跑來搶我這麽一點呢。”

千歲寒喝了一口酒，含在口中不語。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千歲寒咽下口中清釀，轉開話題道：“要不是這事把你們倆的事給蓋了過去，你以為你們還能如此平靜？話說，鼎鼎大名的姬無雙居然有斷袖之癖，不知道傷了多少俠女們的心啊。”

“沒想到姬老莊主如此開明，竟然會同意你們倆如此。”這是千歲寒一直好奇的地方，奈何這兩人都不說。

現下聽千歲寒再次提起，二人還是當作沒有聽見，兩兩相望，說不出的濃情蜜意。

千歲寒實在是忍無可忍了，掠出畫舫。腳踩着水面三兩下上了岸邊，人遠去了身後卻傳來了聲音：“你要真想躲，還怕沒有地方可去？”

武當山的大門前。

看門的小道士從來人手裏接過武當的掌門令牌，一時難辨真假只得對來人道：“請您稍等，待我去禀報掌門。”說罷急匆匆地又把武當大門給關上了。

而站在山門外的人也不急，轉過身欣賞山下的景色。放眼望去，蔥蔥郁郁郁郁蔥蔥的樹林讓人的心裏豪氣頓生。

這人身着半白半藍的布衣，手裏提劍。身材颀長，此時舉目四顧，端的是龍章鳳姿有睥睨天下之氣。

武當的山門又匆匆地打開了，武當的現任掌門從裏面走了出來。跟在掌門後面的小道士心想這來得果然不是個一般人，竟要掌門親自出來迎接。

“果然是千公子。”已是武當現任掌門的莫淩風開口道。

千歲寒轉過身來，方才的睥睨天下之氣早已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雲淡風輕、海闊天高的逍遙之氣。

千歲寒微微一笑，道：“恭喜莫掌門接替了武當掌門之位。”

莫淩風先是欠了千歲寒的人情，後又和千歲寒在陌塵山莊比過武，算是小有了解了。但他深知千歲寒來找他可不是來敘舊的，更何況還拿出了原先莫淩風留給千歲寒做信物的掌門令牌。

“看來還你人情的時候到了。”

千歲寒亦不廢話，開門見山道：“想借你這地方躲兩天。”

莫淩風眼中亮光一閃，道：“有人追殺你？”

千歲寒略微想了想，道：“不是。”

“那……？”

“唔……，理由不變相告，莫掌門只給一句話，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莫淩風本就生性較穩重，否則也不會選他繼任武當掌門。說話舉止間，深得了道家大開大合之道。此時莫淩風衣袖一振，擺了個請的姿勢，道：“武當雖不是什麽大派，卻也怕被人指責食言毀諾。”

千歲寒曾助莫淩風逃出柳逐色的逐色堡，莫淩風以武當掌門令牌為證，他日千歲寒若有差遣，自當萬死不辭。故莫淩風才有此一說。

千歲寒随莫淩風進了武當的後殿，後殿是掌門和衆弟子居住的地方。千歲寒甫一入殿，就聽得一聲大吼道：“好你個小子！竟然還敢上我武當山！”

随着話音方落，一劍襲來。明晃晃地劍尖挽了兩個劍花直直地刺向了千歲寒，可千歲寒卻好似完全沒看見似的不動分毫。

劍尖在剛及千歲寒面前就被一只手夾住了，那是莫淩風的手。只聽莫淩風略帶無奈道：“師傅，這是武當的客人。”

劍柄後面一略有白須的老道十分不滿劍被人夾住了，吹胡子瞪眼道：“什麽客人，這分明是偷劍賊！”

現任掌門莫淩風的師傅當然就是武當的上任掌門了。

“一心老道，那劍可是你自願借給我的，不要說的千某我好像是個偷劍賊。”千歲寒開口道。

老道士被戳中了，氣紅了一張臉又不得發作，只好道：“你耍了詭計！”

千歲寒不作任何辯解，但擺明了一付瞧不起老道士的模樣，更是把老道士氣得要跳腳。

莫淩風看不過去了，終于開口道：“師傅，千公子暫住在我們武當派，我們要以禮相待。要不然被人說我們武當派就是如此招待客人的嗎？”

一心老道終于冷靜下來。這一心老道最怕的就是武當的名譽有順損。

千歲寒就這麽在武當小住了下來。他的屋子在一心道人和莫淩風的中間，可見莫淩風确實是待他如上賓了。只是他想到即将給武當山帶來的麻煩不由得覺得對不起莫淩風，沒事把這禍事往武當山上引。他現在只盼那人沖着武當的名頭不會輕舉妄動才好。這本就是他打的算盤。

千歲寒在武當的前三天日子倒還過得惬意，早上随着武當弟子們一起做做早課，高興了就上後山去轉轉練練氣，正好吸吸日月精華。唯一比較煩的是武當的前任掌門時不時地來找找他的麻煩，非要拉着和他比試一番。

當年千歲寒一時興起，與上武當借武當的鎮派之寶武當太極劍一觀。江湖上還為此開了賭局，大部分人都不看好他真的能借得到劍。人家的鎮派之寶豈是随便說借就借的？少林的掌門來了這面子給不給還不一定呢。

可是，他千歲寒偏就借到了！不但借到了，還借了下了山。不但借下山還一借就是一個月！

其間原由外人就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千歲寒從武當的後山進去，碰上了武當掌門一心道人。并且成功地從武當掌門的手裏借到了太極劍。

不過這劍要真是一心道人親手奉上的，現在一心道人也不會氣得直跳腳了。

其實說穿了也簡單，這一心道人雖然是道家修道之人，性情卻是急躁的很。千歲寒三言兩語就挑得一心道人和他比試。至于這比試的項目嘛，一心道人自咐是前輩，很爽快地讓千歲寒來決定了。因為在他的印象中江湖比試向來不過就是比武罷了。

千歲寒提出的也确是比武，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