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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當時夜黑風高,石忌烏看不清那坐在青樓頂上的是何人。只能聽見那略帶了三分醉意的聲音唱道:
“昔年打馬醉街頭,宿紅樓……。”
石忌烏一聽,怎麽和自身的境況如此相近,不由得就樂了。遂凝神細聽這人接下來想唱什麽。
“昔年打馬醉街頭,宿紅樓……宿紅樓……。”
可那人反反複複就是這兩句,石忌烏忍不住揚聲道:“兄臺,你可是忘詞了?”
聲音透過重重喧鬧,準确地投進了那人的耳中。
那人也揚聲道:“兄臺,非是在下忘了詞,而是這詞尚未作好,教在下如何唱得出來。”
石忌烏醉醺醺地站起來道:“在下已經醉街頭了,還未宿紅樓。兄臺稍等,在下這就過去。”
“那後來,這詞可填圓了?”巫寂邈聽得興味盎然道。
巫寂思笑道:“自是圓了。”
“是什麽?”
“昔年打馬醉街頭,宿紅樓,今朝與爾同游,對飲山頭。休管這天地都老,不問那人間情由。”
就這麽兩句簡單的話,引得巫家二少爺動了心,也想要到那稱之為江湖的地方去闖上一闖。其實打動了巫寂邈的新的或許并不是這單單的兩句詩,或許是當時月光下巫寂思的帶笑的臉和沈醉於往昔的迷離神情。
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到底,到底那是怎樣的一個地方,會成為巫寂思心中一個如此的存在,讓以後每每提起來時,巫寂思都是一個似悲似喜似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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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借著這次機會,巫寂邈擅自答應了莫淩風的請求,私自入了江湖。又或實幸還是不幸,他很快就見到了和他大哥一起同游江湖的那個人。
這樣的一個人,也确實擔得起他大哥的念念不忘。龍章鳳姿,自與天成的傲然顏色。
這石忌烏和千歲寒也真不愧是的狐朋狗友,二人性格相近,也都各自隐瞞了家世。
更甚的是,當年趙元僖同趙德芳也說起江湖之事,一句日暮醉酒歸,白馬驕且馳也引得趙德芳奔向了江湖,最後卻失了所愛。
而如今,巫寂邈也因為巫寂思得這麽兩句話奔向了江湖,其結果,又會怎樣呢?
想來千歲寒若是知道此番事情,也不知該作何感想就是了。
有些東西藏得深了,藏得久了,也不會被忘卻。在某個時候某個契機下,很容易就被再想起。可想要再放回去,就不是這麽容易了。巫寂思如何不知這個道理,所以,他正在努力地放回去。
“大哥,咱們兄弟好久沒有喝上一杯了。今兒個不如好好地喝上一場如何?”看著對坐自從和千歲寒分別後就處於郁悶中的巫寂思,巫寂邈如是提議道。
巫寂思把頭轉了回來,嘆了口氣道:“寂邈,非是大哥不願作陪,實在是今日這酒淡而無味,入口難咽。”
巫寂邈嘆了口氣,問道:“大哥,人生在世,不過十來年的逍遙日子。你将這十來年的青春都賠給了巫家,等放下巫家的時候恐怕也老到哪也去不了了。大哥,這又是何苦呢?”
巫寂思苦笑道:“我又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巫家家規有言,不許入江湖。當年已是爹爹通融,許我不用巫家姓氏在江湖上走一遭。而今我身為巫家掌家,又豈能明知故犯。”
“大哥,此話非也,”巫寂邈豎著根手指搖晃道:“當年爹爹也是巫家掌家,他同意你出江湖也是犯了家規的。難道大哥沒有想過為什麽爹爹會違反家規支持你嗎?”
“這……。”
“或許爹爹也覺得家規錯了也說不定呢。大哥,你難道沒有覺得家規錯了嗎?”
“錯了它也是家規。”
“大哥,你怎麽能這麽迂腐呢!”巫寂邈恨鐵不成鋼道:“錯了當然就要改!”
“若是換作以前的巫寂思,這話我決不多說一個字。可是,這兩日我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巫寂思,不,應該說是石忌烏。假若是石忌烏,這點規矩又算什麽?!不管是巫寂思還是石忌烏,都是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人。既然石忌烏能辦到的事情,巫寂思又有何不可?”
“更何況……大哥,你明明也很想的……又何不縱情一把呢?人生又有幾個可以放縱的十年?如此畏首畏尾可不是我巫寂邈的大哥,更不是千歲寒的把酒知交石忌烏。”
巫寂思聽巫寂邈一個人說了半天,此刻總算展顏一笑,道:“你說了這麽半天,不就是你自己也想在江湖裏面玩玩嗎。說了一堆冠冕堂皇的話。”
巫寂邈見被識破了也不急,道:“和大哥一起同游江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了。”
於是,巫寂思就被巫寂邈這麽三兩下給說的調轉了馬頭,追千歲寒而去了。也幸虧他們回來了,要不然千歲寒和罹六塵也不知要在這神仙繞的陣法裏再困上多久。
石忌烏當年和千歲寒四處亂闖的時候也曾去過一些被各種機關消息包圍著的秘密之地,若說單是機關的話千歲寒還有辦法,但當年千歲寒師傅教陣法的時候千歲寒對那些五行方位實在是提不起興趣,所以陣法向來是交給石忌烏去解決的。
石忌烏對五行之法雖然小有了解,但對於這神仙繞卻也是頭疼的。但至少不像千歲寒和罹六塵一樣到了寸步難行的地步。
“怎樣,沒了我果然不行吧?”
千歲寒深知這人是登鼻子上臉的人物,雖沒有理會沾沾自喜的石忌烏。石忌烏帶著四人總算回歸到正道上來了。只要上了正路,千歲寒就記得路了。有巫寂思巫寂邈兩兄弟在,罹六塵也不好再說什麽。於是,四人很快就到達了山頂。
一路上山重水複疑無路,到了山頂卻豁然開朗。石忌烏感嘆,這确實是一個上好的隐居之地啊。罹六塵罹大教主哼了一聲,這裏雖然好,卻哪比得上他七殺教人間仙境。
罹六塵說這話的時候,感受到了千歲寒似笑非笑看過來的目光。罹六塵揚眉道:“我說的話有錯?”
“沒有,七殺教自是人間仙境。只是……教主大人不是一心向往江南嗎?好不容易出了七殺教,為何不去江南看看呢?”
“你說得沒錯,既然難得出來一趟,那此事一了,我們就去江南瞧瞧吧。”
千歲寒無力,他可沒有要陪罹六塵游江南的意思。
“你們二人磨磨蹭蹭幹什麽呢。”前頭石忌烏在喊人了,罹千二人只得快步趕上。
前頭不遠處出現了幾間屋子,看來他們的目的地是到了。
忽然,罹六塵感覺到了一股壓力,險些讓罹六塵寸步難行。罹六塵運氣內裏抵禦,一步一步地繼續向前走去。看著腳步仍沒有變,但罹六塵走著卻是費盡了力氣。
罹六塵心驚,能散發出如此程度的殺氣的人,當世絕不出三個。此刻就算是四人聯手都不一定有全身而退的把握!
再走近幾步,罹六塵感覺出這殺氣的目标竟然是沖著千歲寒而去的!巫寂思和巫寂邈想來也是感覺出來了,盯著壓力不動聲色地朝千歲寒靠近。
這屋子裏的主人為何要殺千歲寒,還是是尾随他們而來的殺手?罹六塵暗自揣測著,絲毫不敢放松警惕。打算在殺手動手的瞬間把籠罩在殺氣下的千歲寒給拉開。
再看千歲寒,仍是往前走去,好似絲毫沒有感覺到那漫天壓下的殺氣。殊不知千歲寒也在心裏叫苦,這份大禮可真夠大的了。
殺氣到了頂點,終於爆發。一聲劍嘯刀吟,屋內倏地竄出一絲光亮直奔千歲寒而去。
罹六塵在一瞬間也動了,伸手去攬千歲寒。
可千歲寒卻身形一退,避開了罹六塵的手。
罹六塵瞪了千歲寒一眼,這生死關頭他在幹什麽?!
千歲寒并沒有看罹六塵,返身迎向了那一線光芒。随身寶劍出鞘,光芒與千歲寒的劍相交,铿锵作響。
光芒的速度稍稍慢了下來,罹六塵等人才看清光芒之後還有一個淡淡的影子。罹六塵心裏豈是心驚,簡直是大駭了。這人的輕功要高明到什麽程度,才能讓人只看得見一個影子?!先前千歲寒未與之交手時甚至連影子也看不到。
看來千歲寒是想一個人迎戰這人,罹六塵三人只得在一旁觀看。起先還在擔心千歲寒會不敵,但但凡高手都想一睹比自己更厲害的對決。
千歲寒的劍法正是巫寂思曾舞給巫寂邈看過的,此刻配上內力,巫寂邈不由得為這套絕世的劍法心為之奪。
曤如羿射九日落,矯如群帝骖龍翔。來如雷霆收震怒,罷如江海凝晴光
觀者如山色沮喪,天地為之久低昂。
罹六塵在一邊也眯了雙眸,看來以前和千歲寒交手二人連三成本事都沒有使出來。罹六塵也很想和千歲寒痛痛快快打一場,但是要真是全力放手一搏,不死不傷怕是停不了的。罹六塵搖頭遺憾放棄。
千歲寒的劍法雖然精彩,卻比之那只見其影的人,相差可不止幾何。面對千歲寒一劍快似一劍攻過來的劍招,那一線光芒只輕輕地游走晃動幾下便一一避過了。
三百招過去,千歲寒漸漸不敵有落敗之趨勢,那邊廂的光芒卻愈來愈盛。照此下去,千歲寒不死也得重傷。
忍無可忍,千歲寒開口道:“再打我可真的死了。”
那人影竟然開口道:“死了算了。”
“你……。”
說時遲那時快,又從屋中飛出一樣物事,不偏不倚打在了二人兵器相交處。二人的兵器竟都被震開了,身形立即分了開來。
觀戰的幾人不管那屋內飛擲而出的兵器,一齊向先前那影子落地的方向看去。他們都很好奇那樣一個絕世高手到底是何方人氏。
只見一個一襲白衣的人在那沖著屋內跳著叫道:“好你個吃裏爬外的東西,有了媳婦兒就忘了爹。合著別人來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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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