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段惜查案有了新思緒

段惜查案有了新思緒

小乞丐迎着光線向段知南跑來。

七八歲的模樣,衣衫不整,頭發淩亂,臉龐上滿是泥灰,眼底泛着黑青,頭頂着零星的草葉,等到了段知南面前,便咧動着嘴巴,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他沖段知南笑笑,聲音沙啞沉悶。

“哥哥,沒有哦。”

“哦,好。”

段知南一愣,随即點點頭。

當真是他多慮了?

“不過哥哥,我倒是發現了旁的消息。”見段知南要離開,小乞丐連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見自己的黑色爪印留在了青色的衣裳上,小乞丐撓撓頭,手足無措的向後退了幾步,只是他的眼神卻時不時瞥過段知南腰間的錢袋,閃爍幾抹狡黠。

“是嗎?”段知南無意拆穿于他,只是蹲下身,将錢袋放于小乞丐手中,随後用刀柄輕輕碰了下小乞丐的脖頸,他壓低了聲線,威脅道:“哥哥是做官的哦,你若是蓄意謀騙,哥哥便叫人把你抓起來,關進牢裏。”

聞言,小乞丐卻是擡起頭,神情認真的問道:“管吃嗎?”

“......”

小乞丐接過錢袋,樂呵呵的塞進了自己的懷裏,他湊到段知南跟前,小聲道:“吳夫人的眉尾處黑了一塊,雖然不明顯,但仔細瞧的話還是能看清的,而且以前我去讨飯時,吳夫人的臉上可沒有這些東西。”

“當真?”段知南看向他的眼神帶有幾分狐疑。

“當然!我保證!”小乞丐挺起腰板,用力的拍了拍胸脯,許是覺得自己的保證沒那般實誠,他又補充道:“哥哥放心,我一直生活在這,又不會跑,若是真的诓騙了你,你再派人來抓我也不遲。”

“那這樣,這半吊錢你先拿回去,若是日後你發現我說得沒錯,你要還一吊錢給我。”小乞丐緊緊的拽住銅錢線的一角,猶豫的問道:“能寫個字據嗎?”

倒是個慣會裝可憐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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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知南沒接過銅錢,只是問道:“你叫什麽?”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巷子之王瞎子是也!”小乞丐朗聲道。

“滾吧。”段知南被他這副模樣逗樂,用力揉搓他的頭毛。

回到大理寺後,段知南便将這一消上報了仲天逸。

後者雖不怎信他,但畢竟事關鬥煞,為保萬無一失,他帶人去了吳家酒莊。

吳紫雪眉尾處卻有黑色印記。

據她交代,是前些日子吳睿識同她溫存過後給她描眉所致。

大理寺在吳睿識房中找到了那盒有異的黛粉,經太醫檢驗,其中添加了能長久保色的成分。

大理寺帶人将縱樂坊內同吳睿識相識的技人押回嚴審,得知他确實同一技人說過[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不必在受家中那母夜叉的管治,他可以為縱樂坊內所有技人贖身,全數将她們納入吳家。]

吳睿識被帶回大理寺,只一晚的功夫,便認了罪。

“我沒想殺從家娘子,是那家夥認錯了人,這也不能全怪我啊,我只是想殺了那賤人而已!我犯了什麽罪!”

“她是我的妻子,她勾引男人,她不守婦道,我作為丈夫,作為她的夫君,我殺了她正夫綱又怎樣?!”

“違法嗎?!”

“未嫁從父,既嫁從夫,我身為他的夫君,她犯了不可饒恕的過錯,我殺了她又何妨?!相夫教子,勤儉持家她做到了哪一點,也是,也是,日日夜夜想着的都是如何勾引男人,哪還有時間做一個妻子該做的事情,放蕩!賤人!”

“你沒瞧見嗎?你們沒瞧見嗎?!她到處勾引男人啊,要不然你以為她是從哪招攬來的這麽多生意!你以為她是怎麽在經營這酒莊啊?你以為她是從哪賺來的這麽些銀子,不就是靠勾引男人嗎!”

吳睿識衣衫染血,面容蒼白,他再也忍不住的嘶聲大吼,臉上滿是瘋狂的仇恨與厭惡,他忽地哭出聲,眼淚橫流,幾近崩潰,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何時動了殺心。”段知南聽不下去,命人上前又抽了他幾鞭子。

“殺心?哈哈,殺心?!我從早就想殺了那賤人,她活着只會污了我吳家的門楣!她該死!該死!”

“何時動了殺心,如何聯系上了鬥煞,為何要在她眉尾處點痣,老實交代!!!”寧小星沒那麽大的耐性,他重重拍打桌子,但對面的吳睿識依舊是我行我素的咒罵着,情緒激動,不肯配合。

段知南起身上前,站在渾身鞭痕的男子跟前,他擡手輕輕撫過一處傷口,鮮血浸滿他的手指,胸口處傳來一陣沉悶,段知南眸色一暗,手指微一用力,順着撕裂的傷口探到了男子的體內,感受着四周緊繃的觸感和溫熱的觸動,段知南的眼底染過紅意,擡眸看向吳睿識的眼神尖銳熾熱,好似要将他生生撕裂。

吳睿識不斷求饒,可段知南好似沒聽到一般。

“段…段安。”

寧小星上前戳了戳段知南的胳膊,對上他的眼神竟也被吓得一哆嗦。

“少…少卿找你。”

說完他便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低頭假裝整理卷宗。

段知南回過神,看着手上的血跡,眉頭緊鎖,他擡手摸上胸口,那裏面還傳來陣陣刺痛。

将手中血跡擦拭幹淨後,段知南才出門見了仲天逸。

後者看向他的眼神帶着幾抹怪異,段知南被他盯得心煩,索性偏過頭。

仲天逸:“既已認罪,那便慢慢問便是,平白用刑,傳出去人們只會說大理寺不通人情。”

“那用針試試?”段知南沉默片刻,往仲天逸那邊靠去,他小聲道:“或者那種驗不出來的毒藥?”

後者卻一臉驚恐,滿是詫異的瞪向他,怒道:“荒唐!”

“...我——”看着仲天逸快步離開的背影,段知南迷茫的擡手指向自己。

他荒唐?!

那這些個私刑是誰發明的?!

現如今擱這跟他裝什麽正人君子呢!

為避免方才事情再次發生,段知南在外做了許久的心理建設才回了牢房,本打算再一遍一遍的詢問一番,反正這牢裏不提供水,更不提供吃食,他就不信裏面這家夥能喊上一整日。

可未曾想,他剛一只腳踏進牢門,便見吳睿識一臉驚恐的看向他,哭喊着求饒。

雖不知他受了何刺激,但至少審訊起來确實輕松了許多。

吳睿識說,是他在縱樂坊吃酒時,鬥煞的人主動找的他。

那時他準備給縱樂坊內的三名技人贖身,納她們為妾,可吳紫雪卻以家中資金緊張為由拒絕了他的要求。

吳睿識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蔑視,便要将吳紫雪休棄,趕出吳家酒莊,可誰知卻遭到了吳家祖老的反對,甚至對他用了家法。

自那之後,他便夜夜宿于縱樂坊內,直到有天遇到了一個一襲紅衣的男子,他說能替他解決一切。

吳睿識最初并未接受,直到後來吳紫雪拿出百兩銀子救濟災民,他怒罵吳紫雪欺騙于他,不守婦道…再次見到那紅衣人時,他便應了那人的所有要求。

他假裝悔改,同吳紫雪日夜恩愛,同她一齊去往酒莊,只是卻是在那些日子裏将酒莊的情況一點點的摸索清楚,繪制成圖交予紅衣人。

至于眉尾點痣和那盒粉膏,也是紅衣人交予他。

那人告訴他,眉尾有痣的女子多桃花,所以即便自己真殺了她,日後到了閻王殿,也能說是她不守婦道,濫情致死,他便能撇清罪責,下輩子依舊能投個好胎。

“畢竟是她有了外遇,畢竟是她勾引男人,我沒有錯,是他沒認清人,又與我有何幹系!”事已至此,吳睿識依舊在重複着最初的話語,不肯服罪。

“閉嘴吧你!”寧小星拍拍桌子,朝他啐了幾口。

“紅衣人呢?什麽模樣?”段知南追問道。

吳睿識的配合讓段知南的态度緩和了不少,可前者見此,卻又自覺有了底氣,他看向段知南,語氣發狠。

吳睿識:“你等我出去,我定當将你動用私刑之事告知仲大人,你就等着吧,我必定叫你也嘗嘗這鞭子抽打骨肉,血肉之軀被生生撕裂的滋味!”

“少卿大人,呵。”段知南嗤笑道:“你以為我一個小小寺正哪來的本事對你動刑?你以為我是受了誰的吩咐?你以為我是在替誰動手?”

段知南:“恃德者昌,恃力者亡,但對于你這種給臉不要臉的小人,那就要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你若老實配合,那自然是還能留你在這茍延殘喘,但若這般态度,那便別怪少卿大人拔了你的牙,斷了你的指甲,卸了你全身的關節,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段知南語速不快,又有意吓他,一邊說着一邊拿鞭子描過對應的部位。

一番下來,吳睿識已然吓得失了禁。

不過他确實未曾見過紅衣男子的樣貌,只知他個子很高,身材挺拔,每次見面時總帶着面具。

他也未曾同吳睿識講過話,都是先前寫好,由吳睿識見過後便當場焚燒。

既如此,怕是某一日紅衣男摘下面具站于吳睿識跟前,他也未必能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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