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章

第 9 章

“你幹什麽？”醒來後，淩盛就看到人扶着床頭櫃，試着下地。

“全身上下黏糊糊的，味道也不好。”程簡聲音沙啞，“抱歉，吵醒你了。”

淩盛哎了聲，急忙站起身将人抱到浴室，“吵醒我倒是沒什麽，你這樣站都站不起來，容易摔跤知道不！”

“知道了。”在這些小事上，程簡向來聽話，老老實實坐在浴缸裏等着注滿水，“淩哥……”他咳了下，“抱歉昨天讓你生氣了。”

“你要是真知道不應該，昨天就不會和歐陽繁那傻缺有牽扯。”淩盛把他換洗衣服擺好，扭身去換床單，浴室門敞開，說話也方便，“說吧，他答應你什麽？”

想來想去，只有這一種可能，歐陽繁開出了程簡無法拒絕的條件。

“領導說，他覺得我的畫很好看，想買幾幅，并且他可以幫我在國內聯系畫展。”程簡将自己早就計劃好的托詞說出來。

聽完，淩盛忍不住嗤笑，“就這？我也能，歐陽家沒一個有藝術細胞的，能懂什麽！不就是辦個畫展，我也能。”

這是意料之中的話，程簡垂下眼眸，微微偏頭，将自己好看的側臉面向淩盛，“淩哥，我知道你完全能做到，但這是不一樣的。”

“淩哥，我知道，你不愛我，你對我的所有好都有期限。所以……請你不要對我太好了，不然以後分開我真受不了。”，眼淚滴滴答答落入浴缸水中。

“淩哥，說實在話，我現在特別後悔，哪怕當初凍死在多倫多，我也絕對不會去你所在酒店的附近賣畫。哪怕不幸遇到你，我也絕不會接過你遞過來的面包，穿上你的外套，不會跟你去醫院檢查身體，去領事館辦理簽證。”

“淩哥，是我不知好歹。跟你在一起一分鐘，我就想要一小時，有了一小時，我又想要一天，有了一天，我又想要一個月，一年，甚至十幾年，幾十年。”程簡在水中蜷縮起身體，“淩哥，我現在像個死刑犯，跪在斷頭臺前等待你鍘刀落下的那一刻。”

鋪床單的手停下了，淩盛望向程簡，他早就知道程簡愛他，但是這個愛在他這裏不值錢，你天天喂只流浪狗他還喜歡你呢。

可他沒想到，這份愛那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在對自己随時要離開的恐懼中煎熬着，甚至想把自己往外推。

當初江越和自己在一起時是這樣嗎？淩盛內心深處忍不住比較。

江越也是怕的，他怕自己是同性戀的秘密被家族發現，怕和自己的關系被有心人利用，可這個怕和程簡的怕完全不同。

江越怕自身利益受損，可程簡怕的是他淩盛。

程簡太愛淩盛了，他的快樂、悲傷、恐懼甚至所有情感全都系在淩盛一個人身上。

從哪裏再找到如此愛自己的人呢？

“那我一輩子不轟你走呢？”不知不覺，淩盛脫口而出。

程簡擡起頭，仿佛不可置信地望着淩盛。

說完這句話，淩盛頓時感到輕松，心裏飛快算計，自己是同性戀的事曾經為江越鬧得盡人皆知，同階層的人不可能把姑娘嫁給他，他爸媽又沒有什麽血統情結，已經決定過幾年把他叔叔的一個孫子過繼給他，現在他自在無比。

對于伴侶，淩盛這些年歲數漸長，在已知江越結婚後，開始動了找個固定的人的想法。

就在這時，程簡出現了，他是性價比最高，最安全保險的。

首先，淩盛不會擔心他背叛，因為程簡在異國他鄉只有自己一個熟悉的人，背叛他舉足為艱，而且程簡是孤兒也不會有什麽親戚上的牽連。

不用擔心程簡貪自己財産，當初要給他過戶房産，他卻毫不猶豫拒絕，哪怕是卡裏的錢也就動了不到兩千。

最重要的是，程簡愛他，這份愛堅固非常，讓他很是放心，就像舊社會中靠着夫君的當家主婦那樣，哪怕将來他看見更好的想玩玩，程簡為了舍不得離開他也不會反對。

真是完美！

“我想得清楚。雖然我沒有向你愛我那樣，愛你愛到骨子裏。但我想試試，程簡。”淩盛笑了，“我想和你試試一輩子在一起。”

“真的麽……”程簡不可置信。

“真的。”淩盛輕點頭。

哇——

程簡失聲痛哭，“對不起……”他邊抹眼淚邊哽咽，“我太高興，太高興了！”

“行了！”淩盛看程簡這樣，心裏更加确信自己的決策沒問題，床單也不換了，蹲在浴缸邊上抱着人哄，“別哭了，別哭了，再哭誰就涼了。”

在淩盛的溫言哄勸下，程簡磨磨蹭蹭終于把澡洗完了。

至于洗完後有沒有再弄髒，這就不在兩人的考慮範圍內了。

總之，淩盛請了兩天假，第三天上班時神清氣爽。

那個中标的項目投資金額太大，淩盛想想還是最終選擇退出。淩家做事，向來以滴水不漏著名。因此，其他家在Steven的報複下或多或少有損失，淩盛這裏不僅沒虧還實實在在賺了一筆，他沒必要在此刻冒險。另外，淩盛也在布局，他小心地将同氣連枝的家族損失降到可控範圍內，步步為營，拖住Steven的進攻腳步。

雙方在你來我往之間，漸漸走向微妙的平衡。

“唉……”程簡坐在客廳沙發上嘆了口氣，“真是個難啃的家夥。”

“不過哥已經夠厲害，原來我覺得那些騙我錢的人各個精得跟狐貍精轉世似的，沒想到在哥這裏不值一提，三下五除二就能弄倒。”

“你也不差，漸漸上道了，出的主意越來越靠譜。”程簡對于自家弟弟的學習能力還是較為滿意，“現在我們把劉家那位當個突破口，你來解決。”

吳家已經在程簡手把手的教導下被歐陽繁解構完畢，現在可以說就等着弄倒閉了。

歐陽繁躍躍欲試，天道輪回，終于到自己施展才能了！

現在他和歐陽繁所在的房子，就在淩盛現在住的房子的下面兩層，戶型完完全全一樣，裝修卻是按照程簡喜歡的來。

“喵嗚~”兩人說話時，雪白德文跳到程簡腿上。

“哎呦！”歐陽繁腳下一蹬，趕緊滑動輪子滾開，“大爺，求求你，我這件衣服新買的，你可別再拿來練爪子了。”

程簡笑了，手指在鼠标上滑動，看到某個人的登機信息。

真是，一個月的時間過得真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