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所以,你們都是誰?
所以,你們都是誰?
華盛酒店
宋虞把車鑰匙遞給泊車員,拿出燙金的請柬遞給門口的侍者,登記名字後,在侍者的帶領下往大廳走去。
“宋虞。”
宋家在山城一向低調示人,小輩喜歡到處跑,也不怎麽和圈子裏的人玩,因此對于宋家人很多人只聞其名,不識其人。
所以宋虞踏入大廳,并沒有什麽人關注,離門口較近的人看見她也只是禮貌的點點頭,随後就繼續和身邊人聊天。
宴會廳布置的喜慶又奢華,端着紅酒飲料的侍者穿梭其間,宋虞随手斷過一杯紅酒,輕輕抿了一口,透過晶瑩的高腳杯,不着痕跡的打量着參加宴會的人。
秘書站在她身邊悄聲的給她介紹。
“那是許總,今天的生日宴就是他父親許老爺子的,他旁邊的是他小兒子,許宴青。”
見宋虞的目光移向正朝他們這邊來的許一家父子倆,秘書低聲介紹。
“宋虞。”
許宴青神色驚喜的和宋虞打招呼,宋虞沒告訴他要來參加宴會的事。
“小宋回來了,有時間來家裏玩啊。”
許父朝宋虞點點頭,語氣熟撚的招呼道,宋修禮閑暇時經常約着許父出去玩,所有兩家人關系都比較親近。
“好久不見,許伯父。”
許家是今天的東道主本來就備受關注,其他人間虛浮專門走過來和一個年輕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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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周圍豎起耳朵想打聽一下宋虞的身份,聽到許父的稱呼,驚訝一翻,再和其他人交流一下,不一會,大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這是我小兒子,你們已經見過了,你們年輕人比較有話題,讓他帶你逛逛。”
今天是許老爺子九十大壽,許父自然忙得脫不開身,這才站在這裏幾分鐘,就有人來找了。
只能匆匆朝許宴青交代幾句,就跟着來人走了。
“怎麽也不說一聲。”見許父匆匆忙忙就走了,許宴青朝宋虞聳聳肩,随意的聊天。
其他剛知道宋虞身份的人,見許父把自己孩子留着宋虞身邊,暗罵一聲老狐貍,不甘落後的也紛紛帶着自家孩子也走過來。
“原來是小宋總啊,幾年不見,一轉眼都出落得如此優秀了,都沒認出來,見諒見諒。”
“這是我家孩子,你們同齡人應該有話題一點,大家帶着一起玩。”
“是啊,是啊,年輕人應該有話題一點,你們去和小宋總聊聊啊。”
說話的人語氣真誠,笑得跟座彌勒佛似的,推了推旁邊板着一張臉的青年。
宋虞嘴角挂着得體的笑容,“章總說笑了,聽說你新能源汽車做得不錯,什麽時候有時間,可以聊聊啊。”
聽到宋虞的話,周圍跟着章總的人眼睛一亮,紛紛推出自家孩子讓他們年輕人聊聊。
沒有帶孩子來的則在旁邊撇撇嘴,這些人還真是老謀深算啊,不管走哪都帶個孩子,活像着賣孩子似的。
宋虞和那些老總打完招呼,一扭頭,望着站在自己身邊的“年輕人”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聽說小宋總之前出去玩了一圈,不知道有什麽有趣的事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
章總的好大兒逃離了爸爸的視線,瞬間恢複了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說話也直接。
這不,就挑着宋虞的心頭痛說嗎?
宋虞剛準備說話,許宴青冷笑一聲,盯着章燦漫不經心說道:“想知道什麽有趣的事,我待會找你爸給你講。”
“噗……”
毫不掩飾的笑聲在準備看好戲而格外安靜的小圈子裏異常刺耳,章燦扭頭看去。
“你什麽意思?”
宋虞順着笑聲看過去,等看到來人時,眉毛一挑,這又是個什麽情況。
“沒什麽意思,就是覺得章總的兒子果然不同凡響,說話都這麽有意思。”
姜啓鑫穿着銀灰色西裝,頭發往後梳,露出英氣的眉毛,氣質和平時相差甚大。
而那雙平時盛滿笑意的雙眼,此時滿是嘲弄。
“宋虞姐,許兄。”
等走近了,姜啓鑫看向一臉訝異的宋虞,忐忑的打招呼。“你這是?”
宋虞望望姜啓鑫,又看了眼他旁邊穿着紅色西裝,挑染着銀色頭發,雙手抱在胸前,非常騷包的男人。
不知道為什麽,心裏湧起一點點怪異感,今天恐怕不宜出門。
還沒等宋虞說什麽,後面門口傳來一道嚴厲的呵斥聲,引得找衆人目光不自覺的飄過去。
“你自己找個地方坐着吧,不要亂跑,小心得罪人。”
男人說話的語氣太過敷衍與嫌棄,就像站在他旁邊的人是什麽病毒,神生怕自己沾染上一點。
謝恪眼神幽幽的盯着謝直員一會,直盯得謝直員心裏發毛,丢下一句真晦氣,轉身離開。
謝恪感受到幾道視線沾在他身上,擡眸看過去,眼裏是化不開的濃墨。
宋虞、許宴青、姜啓鑫三人站在離謝恪三步開外,傻愣愣的看着他。
氣氛一時之間安靜下來,剛才好像找姜啓鑫麻煩的章燦簡氛圍不對,帶着一堆氣氛組跑了。
謝恪抿了抿唇,慢慢走到三人面前,眼神一直放在宋虞身上。
宋虞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的拼住呼吸,從姜啓鑫出來她就知道今天不簡單。
“謝恪,你是謝家那……疾病纏身的……小兒子?”
姜啓鑫還是一如既往的心直口快,并不會因為換了衣裝而改變分毫。
聽到姜啓鑫的介紹,許宴青、宋虞、謝恪目光齊齊落在他身上,
“呵呵呵,你們聊,你們聊。”
發現自己說了什麽沙傻話的姜啓鑫慢慢往後移,和看戲的姜智站在一起,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宋虞悠悠的嘆了口氣,剛準備說什麽,宴會廳就傳來一陣喧鬧。
許老爺子坐在輪椅上,戴着呼吸機,胸口一起一伏之間,霧氣在呼吸罩裏氲愠,低垂的眼皮下,眼珠慢慢的轉動。
許父一擡手,宴會廳瞬間安靜,許老爺子掙紮着擡起頭,睜開疲憊的雙眼,轉動渾濁的眼珠看向大廳的人。
“今……天麻煩你…們……了,玩好……玩…好。”
斷斷續續一句話,用盡了許老爺子全部力氣,最後一個字剛落,他就喘着氣靠在在輪椅後背着,十幾秒後像陷入沉睡一般,安靜如稚子。
許老爺子年輕時屬于引領山城建設的那批人,此時宴會廳的人來時不管懷着怎樣的心思,這一瞬間大家都靜默着,空氣中醞釀着淡淡的感傷。
許父等了一會,許老爺子都沒有再蹦出一個字,他和輪椅左邊與他七八分像的女人都對視一眼,女人推着輪椅上的許老爺子往宴會廳後面去,許父繼續招呼來客。
随着輪椅的輪椅和女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宴會廳壓抑的氛圍一松,剛見面就掉馬幾人對視一眼,像達成共識似的,往旁邊沒有人待的小陽臺挪去。
“所以……你是貧苦山區少年,你是在校普通研究生,你是剛退圈沒工作的失業人員。”
許宴青似乎沒受到剛才宴會上氛圍的影響,搖晃着酒杯,玫紅的液體在杯中游動,三人神色各異的打量着彼此,想從他們身上找到半點與之前人設相似的地方。
可惜,沒有。
“宋虞姐,你今天好受歡迎啊。”
也許是空氣太安靜,又或許是姜啓鑫太心虛,眼神随意的一瞟,看到宋虞,腦子憂一抽,就随意找了個話題。
宋虞瞳孔地震,謝恪鋒利的眼神直往姜啓鑫身上甩,許宴青無奈扶額,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他相信姜啓鑫不知道已經死了多少次了。
“呵呵呵,我閉嘴。”
感受到背後陰風陣陣,姜啓鑫朝嘴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之後鴕鳥狀,慢慢往後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許宴青打趣的眼神在宋虞和謝恪之間轉了一圈,一口喝完杯中紅酒。
“你們慢慢聊,我去拿杯酒。”
擁擠的陽臺一下寬闊了許多,
剩下的兩人一時相顧無言,宋虞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她也是剛知道自己身份這件事。
穿越的事天知地知她知,還有一個消失已久的系統知道就行了。
宴會大廳熱鬧喧嚣,聊天談生意的話語時不時的傳來,十一月的山城溫度更低,露天小陽臺後面是後花園。
郁郁蔥蔥的植物和色彩鮮豔的花朵本來是這個季節的稀缺物,但是花園裏,嬌嫩的鮮花,不知名的綠植,悠閑的賓客。
一切看起來都那麽和諧。
“我是替我哥來的,我确實是一個普通的研究生,以後也會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師或做學術研究。”
良久,淡淡的話語傳到宋虞心裏,偏頭看向謝恪。
那雙眼睛還是一如既往地好看,只是裏面的星星正在逐漸消失。
“嗯,我也是,沒什麽變化,以後也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而已。”
謝恪看向宋虞,宋虞朝他笑了笑,“以後你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老師,我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社畜,是不是很配。”
謝恪呆愣了一會,最後雙眼一彎,細碎的星光閃爍着耀眼的光芒。
“剛才那是?”
兩個人站在陽臺上喝了杯酒,宋虞突然想到剛才和謝恪一起進來的中年男人。
謝恪目光一頓,随即看向宴會中心,中年男人牽着一位優雅得體的女人。
兩個人游走于賓客間,推杯交盞、觥籌交錯,笑得謙虛得體,夫妻間偶爾靠近說一句什麽,親昵的姿态,引得相熟的人紛紛打趣。
對待不認識的侍者,也點頭答謝,彬彬有禮,一點也看不出剛才那不耐冷漠的模樣。
“他們是我的父母。”謝恪收回目光,眼神飄向外面幽深的天空,說話語氣缥缈,帶着無盡迷茫。
宋虞深吸了口氣,努力抑制內心的憤怒,要多大的仇怨,才能對待陌生人溫和有禮,對骨肉至親的親生兒子如此冷漠嫌棄,
她終于知道謝恪為什麽從來沒有提過他父母了,這樣的态度,他要怎麽才能坦然的稱呼他們為父母。
像是感受都宋虞的怒氣,謝恪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容,像是安慰宋虞又像安慰自己,“其實我已經不在乎了。”
謝恪昨天剛忙完論文的事,原本想約宋虞出去吃飯,只是他哥打電話讓他參加一場生日宴。
之前他哥幫他不少忙,本來還想着做些什麽事感謝他大哥,轉眼機會就來了,所以他想都沒想,欣然答應,在出門前才知道,謝父謝母也一起參加宴會。
那時拒絕已經來不及了。
“不過,你之前都沒說過,你是宋家的繼承人。”
謝恪離家早,對圈子裏的人和事都不關注,大概知道那個宋姓代表了什麽。
“一個姓而已,我只是我,不會因為一個姓而有什麽變化。”
謝恪張嘴想說什麽,卻被後面傳來的招呼聲阻斷。
“小宋總,久仰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爽朗大方的語氣讓人心生好感,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是個什麽人,宋虞都會被他溫文爾雅的形象欺騙。
“謝總客氣了。”
宋虞抿了口酒,客氣的答了句,就不在說話,謝直員看了看站在宋虞身邊的謝恪,眼神微妙的變化了一瞬,随即又笑道:“小宋總這是認識我兒子。”
他在走過來之前,就看到謝恪和一個女人站在一起,兩個人還聊得不錯,而女人是誰,随意一問就知道了。
謝直員望着站得極近,已經超越普通朋友社交距離的兩人,眼底的算計掩都掩不住。
聽到他的話語,謝恪低垂着頭,嘴角挂起一絲嘲諷的笑意,看來他還是對這個家裏的人不是很了解。
利益啊,真的是維持人際關系的一大利器啊,不過,謝恪看向宋虞,不知道她會怎麽說呢。
“我戀人。”
宋虞拉過謝恪,給謝父介紹。
“哈哈哈,是嗎?那真是太榮幸了。”
宋虞一點有沒有見家長的拘謹感,就是對一個陌生人介紹自己戀人的随意感。
“那你們兩個好好聊,我先走了,小宋總有時間一起吃頓飯啊。”
謝父點點頭,笑呵呵的就走了,謝恪就站在宋虞旁邊,也不見他交代兩句。
宋虞目送謝父離開,轉身看向又恢複面無表情的謝恪。
“走吧。”
宋虞牽着他往宴會中心走去。
小朋友心情不好,得回去安撫一下。
宋虞和許父交談了幾句,然後又和宋父的老朋友們打了招呼,就帶着謝恪就走了。
黑色賓利在高架橋上快速駛過,霓虹燈迷離晃眼,車裏放着輕音樂,宋虞直接把車開到之前住的小公寓下。
“走吧。”
在昏黃的路燈下,兩人相攜走進樓裏,而在不遠處的樹林裏,一道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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