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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戀綜第一天，晚八點。

根據下午的抽簽結果，十位嘉賓各分五路，前往島嶼觀光地點，電子眼實時追蹤，記錄發生的事件。

夜晚時分，海平面幽藍而神秘，月光頗有閑情逸致地自漆黑夜幕向下灑落，海浪因而卷起了一層珍珠銀的花紋，裙擺般搖曳。

節目組在每個觀光地點都準備了食物，兩人簡單吃了一些，便到了可以返程回去休息的時刻。

徐橋橋揉着眼，困倦地皺起鼻子。

在深海棧道內，長時間聚精會神地欣賞海中美景，難免精疲力竭。

“你困了嗎？”

冷不丁，藤裏央問。

徐橋橋誠實地點頭，她倦得直接将腦袋倚靠在玻璃窗旁，小聲說：“困啦。”

困意席卷，她說話的腔調都有點含糊，藤裏央怔楞一刻。他看到她歪着身子靠在窗邊，寬松的衣物露出了半截伶仃的鎖骨，昏昏欲睡的同時，鼻尖泛起了淡淡的粉。

藤裏央：“……”

相隔不遠的距離下，他能聽見她呼吸聲的輕緩，沒有靠穩光滑玻璃時的柔軟咕哝。

“我們還有三分鐘就可以回去了。”

犬尾青年不善言辭，幹巴巴地這樣道。

徐橋橋乖乖地點頭。

島嶼裏的運輸星軌站連接着各大觀光點，滿足游客們在短時間內到達目的地的需求。

正如藤裏央說的那樣，三分鐘後，他們順利返回節目組安排的住所。

占地1000平方米的大別墅，前院裏鑿出一個與海水相連的泳池，以供游客下水；後院種有樹木，綠波漫漫、濃陰覆窗，風光無限。

他們回來的時間是嘉賓中最遲的。

回來早的，已經在浴室裏洗漱完畢，穿着睡袍坐在客廳裏，等待今日的最後一個流程。

肯蘭饒有趣味地聽着一旁“深海水母屬”的女嘉賓辛西娅說今天和人魚單晰去往的地點。

“運氣不好，我們倆都是深海屬，去的地方是小沙漠帶，氣候幹得不像話，”辛西娅性格直爽，淡透明的肌膚隐隐可以見到軀體骨骼、器官，她擰着眉頭：“沒幾分鐘就回來了。”

“單晰呢？”另一個陸生鼠兔屬的女嘉賓好奇問，“你們倆一塊回，怎麽沒見到他？”

辛西娅答：“他比我缺水還厲害，我回來去泡了個澡，現在好多了。他掉了幾片鱗，估摸着現在還在海裏。”

鼠兔屬女嘉賓束菟的圓耳朵憨态可掬地動彈了幾下，她興致勃勃地分享自己和蟲族克裏斯去往的地點：“花草樹木多，适合野營。”

有着斑斓蛇信，與觸手君阿諾一塊去往觀光地點的美豔女士絲芽平鋪直敘，不怕得罪人，“下次還是別讓我和觸手先生一塊去了，他十分無趣。”

直播間裏，觀衆們為這位嘉賓的勇氣和直白點了個贊：

【孤生種族确實是不擅長社交，全程切視角看完絲芽和阿諾，他完全不懂得體貼女性，基礎的社交禮儀都很糟糕。】

【總算知道孤生種族人少的原因了，搞不好到第28天他還是單身哦——】

肯蘭和羽翼青年利奧相處不錯，兩人性格開朗，簡簡單單把彼此當做剛認識的朋友來聊。只不過，下午他們倆的直播間，觀衆看到、聽到最多的內容，居然是關于徐橋橋。

要麽是肯蘭說徐橋橋長得可愛，要麽是利奧點着翅膀尖尖，大聲贊同着附和。

客廳裏的時鐘走到八點五分。

別墅門口傳來動靜，衆人齊刷刷地看去。

藤裏央一如既往地面無表情，他身後的那只犬尾平靜地低垂着。身邊的人類女孩正惺忪地眨眼，她很柔軟地朝客廳內的大夥兒笑了一下，問：“我們倆是最後一個回來的嗎？”

“……”

從頭到尾都沒有介入嘉賓閑聊的克裏斯，籠罩在室內燈光之下，那對顏色深厚的附肢切切摩擦，他五官疏離英俊，回答得很快：“是的。”

還不等徐橋橋臉上露出抱歉的情緒，他又說：“你們下午玩得開心嗎？”

聽起來是在問兩個人的感受，實則上，克裏斯的注意力只放在徐橋橋身上。

漂亮人類垂在身側，纖長白皙的指尖蜷了蜷，仿佛存留着那一只毛絨絨尾巴的觸感。

“嗯，開心的。”

無比真誠。

青澀、雪白的人類溫柔地說。

話音落下，不知道為什麽，客廳裏的氣氛猛然停滞，直到一串濕漉漉的水聲随着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闖入衆人耳中，這氣氛才悄然變幻。

人魚單晰，光腳踩着地面，上半身赤&裸，曲線優美，他原本的“魚尾巴”不見了，換之是與人類相差無幾的雙腿。

如果不是他那雙瑰麗的耳鳍，指縫間泛着淺藍的蹼，徐橋橋會以為他是貨真價實的藍星人類。

一呆一愣，她的反應速度慢了兩拍。

單晰：“怎麽站在這裏？”

他上下打量着兩人，耳鳍好奇地顫抖兩下，見徐橋橋的目光停留在他的下*半身有點久，恍然大悟，尖利皓白的齒列露出，他解釋：

“這才是我的‘類人形态’。”

比起其他海洋屬種族，人魚屬的原始形态和類人形态差異不大。在一些水域社交場合裏，他們以“原始形态”作為外交形象——與“類人形态”相比，也就是多了個魚尾巴。

雌雄莫辨的長相，夢幻色的耳鳍迎風而動，他身上還有海水的腥鹹氣味，徐橋橋感覺到身旁藤裏央的毛絨絨尾巴不安地動了動。

人魚：“我來遲了，不好意思。現在是要進行最後一個流程嗎？”

他沒意識到氣氛的微妙。

每個嘉賓身旁的電子眼骨碌轉動，視角切換，鏡頭對準嘉賓，室內廣播宣布着今日的最後一個流程。

【挑選一個你印象最好的異性】

【并寫上想對ta說的話】

戀愛綜藝的表現形式左不過幾種，在島嶼上營造出私密的空間，讓暧昧的情緒交叉牽扯。觀衆們從中獲取情緒價值，不論是代入某位嘉賓還是以局外人身份嗑cp，最終目的都是收視率。

徐橋橋參與節目的初心簡單純粹——掙錢，在陌生的未來世界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小家。

她本着湊數的念頭加入，自然是按部就班地跟着節目流程走，節目指令一下，她就點開光腦發送來的程序，流暢地開始輸入填寫。

直到寫完，徐橋橋擡起臉，莫名對上了九張情緒各異的臉。

她迷惑地發出一聲：“嗯？”

絲芽心直口快，談吐間斑斓蛇信嘶嘶，“橋橋，你寫完了？”

徐橋橋：“對。”

她反問：“你們還沒寫完嗎？”

絲芽一臉複雜地道：“如果可以，我其實不太想寫。”

徐橋橋不知道她今天和孤生種族阿諾相處得并不愉快，她遲疑了一下，本能地彎起眼，“遵循內心，實在不想就不寫了。”

鏡頭背後的導演：……

他的聲音從廣播傳來，清嗓兩聲：“咳咳，不能不寫哈。”末了，挺無奈地點了徐橋橋的名字，“不要出壞主意。”

被批評的徐橋橋臉紅了，烏黑濃長的睫毛抖了一下，虛心接受。

她是第一個做完的人，導演開始催促其他嘉賓們：“盡快輸入，忙活一天大家應該都累了，早點去休息。”

這話指的對象顯然是剛回來，困意朦胧的徐橋橋。

她乖巧認真地做完今日流程，耐心等待着其他嘉賓們，等着的時候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雪腮帶粉的小臉，星眸閃閃，濕潤了一圈。客廳的沙發有柔軟的枕墊，她坐着，嬌小的身子幾乎要埋在毛呼呼中，愛嬌極了。

藤裏央利用自己填寫的空隙，悄無聲息地擡眼看了看她。這一擡眸，就撞見了克裏斯同樣看她的動作。

甫一被他抓住，眼神交彙，克裏斯似笑非笑地沖他颔首，旋後輸入了他的選擇。

肯蘭思來想去還是把這個“有點好感的異性對象”寫給利奧·夏。幾小時的相處，她蠻欣賞利奧·夏的性格，覺得能成為朋友——當然，她确信自己對他沒有任何男女之情，她不喜歡帶毛的伴侶。

于是，在給他的那句話裏寫：【下午聊得十分愉快。】

這句話只要是看過肯蘭、利奧·夏視角直播間的觀衆都知道是什麽意思。

——沒別的，他們一下午談的內容不多，談及的內容都是那個柔軟、雪白的漂亮人類。

……

導演：“零點後，我們會将結果發送到每個人的光腦中。”

“以匿名形式。”

至于接受到好感的人能不能猜出對方是誰，全看附帶的那句話。

徐橋橋撐着睡意，在所有嘉賓将這一流程完成後，高高興興地和大家告別。

已是晚九點。

“那我就先去睡覺了，大家明天見！”

她毫無留戀地揮了揮手，上樓進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各懷心思的九位嘉賓，兀自在客廳內思考着自己會否收到匿名消息。

……

節目組給每個嘉賓們的房間契合他們的種族特征。譬如，海洋種族擁有着偌大的水床，以供睡眠時舒展原始形态。

徐橋橋的房間沒有那麽多星際種族的特性。

節目組在與她簽約時，問過她對房間的需求，徐橋橋按照自己的記憶，提供了一份房間樣式。

色調溫馨的居家風格，柔軟寬大的床鋪，窗簾是老舊的手動式，隐隐爍爍的月光從窗縫落進室內。眺望遠方，可以見到窗外屬于這個海洋性星球的深藍海域。

深藍的海水與銀色的月光相互襯印。

美麗的人類女孩赤腳踩着地板，走出浴室，她穿着齊膝的睡袍，濕發半搭在肩頭，熱水沐浴後，原本雪白的肌膚染上了粉暈。

直播間避開了隐私時刻，徐橋橋在進浴室前，還蹲下來，摸了摸屬于她的那顆“電子眼”，叮囑它絕對不能跟進來。

跟在每個嘉賓身旁，可以說是獨屬于個人的電子眼骨碌碌地在地上轉動，機械造物的邏輯運行模式當然不會做違背星際法律的事。

電子眼藍光幽幽，在她踏進浴室時關閉。

直播間觀衆們在徐橋橋蹲下，輕聲對電子眼說話時，就已經萌得直叫喚。

【橋橋說話的腔調怎麽這麽可愛！】

【她有認真地在交代電子眼哦TvT，對它說話的聲音好甜好柔軟！】

電子眼是直播間視角的拍攝體，全息直播更是在一定程度上讓觀衆感受到嘉賓們在節目中所感知的溫度、觸感、氣味。徐橋橋摸電子眼時，所有在這個直播間的觀衆都能同步感受到電子眼“被摸”的滋味。

人類的肌膚細膩，溫熱的掌心讓許多冷血星際種族觀衆愣住了。

那溫度分明不高，偏偏能灼得他們心尖一燙。

恒溫種族觀衆們陶醉在被撫摸的餘韻中，意猶未盡：

【能不能讓導演給付費的專門來一期“橋橋撫摸”啊*星際艦彈x10】

【我的歷史學老師在被橋橋“摸”了以後就沉默遼，現在全班同學都在大眼瞪小眼看他……】

以及，信息量爆炸的一句：

【有人追星際聯合會嗎？就是讨論未來要怎麽安排橋橋個人生活的公開會，星網在播，剛好有助理播放《戀愛不受種族束縛》橋橋視角……最神的來了，橋橋摸了這一下，在場好幾個種族外交官都呆了……畫面簡直不要太搞笑】

徐橋橋完全不知道直播間外的世界發生了什麽。

困意包裹，她倦得只想倒頭就睡。

深夜時分，距離零點還有一個多小時。

徐橋橋吹幹頭發，無心等待零點後節目組發送到個人光腦設備中的“匿名消息”。

她最後拍了拍圓圓的電子眼，把它擺正放在床頭，輕聲柔軟道：

“晚安。”

入眠很快，月光悄悄地印入室內，吻過床上人類蒼白細膩的腳踝。

驀然，直播間裏也沒了發言，像是不忍心驚動睡得香甜的漂亮人類。

呼吸聲有若令人安适的白噪音，各異星系的居民們，或是處于白晝，或是經歷午後，亦或是進入深夜。

他們悄悄地留下價值高昂的禮物，直播間的主人渾然不覺，睡夢間憂愁地皺起眉頭，似乎在夢裏還在苦惱，要如何在星際世界為自己買下一個小小的房子。

作者有話說：

趕榜單，不知道能不能趕成功，今天會有蠻多更新的（應該）

以及，我們橋橋寶貝未來會是大富婆捏！不用擔心她沒有錢哦，她會賺很多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