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章

◎戀綜第十八天·鳥鳥求偶舞◎

戀綜24小時直播, 電子眼記錄拍攝着嘉賓的一舉一動。

直播間程序将自動過濾隐私。這意味着嘉賓們身穿泳衣的畫面是極難得的——他們在鏡頭下展露更多個人肌膚的時刻。

絲芽坐在泳池邊的椅上，懶洋洋地喝着果汁，午後的陽光顯得她身上的鱗片折射出光彩, 觸手可及之處, 盡是溫暖。

人類從泳池中爬出。

她的頭發被水弄得潮濕，幾縷黑發貼在額頭、臉頰邊, 一雙眼睛圓而亮，她沖着沒下水的幾位嘉賓微笑。

粉潤的唇，本能揚起的弧度, 再加上她笑眼彎彎，動人心魄。

可能是午後陽光失去了該有的溫度, 被注目的嘉賓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戰, 從頭皮爬到腳掌的酥麻電流般竄過, 叫他們無法多做什麽體面反應。

利奧·夏緊緊張張地繃直背，他朝着她擠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藤裏央眨動眼睛，他一言不發。

束菟伸手招呼她過去喝點東西。

寬敞的泳池裏, 人魚藏在水的深處，只有耳鳍、尾鳍悄悄在水裏翻了個卷兒的動靜，讓人類瞧了幾眼。

她身上濕漉漉，及時被披上浴巾, 擦了個半幹。

時間流逝, 午後泳池。

徐橋橋低低聲與她們說話：“節目組好像換了個新的洗手液。”

這是無聊生活中會讨論的東西。

當智慧生物聚集在一個并不與外界進行過多交流的有限空間裏——比如這顆專供戀綜直播的深藍海洋性星球上，這個以作拍攝地點的島嶼上。不管是誰，都會為直播生活中出現的一點點變化, 興高采烈地讨論許久。

悉悉索索的樹葉摩擦聲, 光影斑駁地間錯着, 細細碎碎的飲料果汁傾倒聲, 泳池中咕嚕咕嚕的漣漪聲。

所有嘉賓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人類的聲音，低而柔，在與泳池水浸透後，氤氲着暧昧與甜美。她喝下第二杯果汁，皺着臉說着自己在洗手間用的洗浴用品氣味如何。

“橘子味太刺鼻，”徐橋橋托着下巴，她在肯蘭追問喜歡什麽味道時，若有所思答，“我喜歡薄荷，涼爽的氣味好聞。”

星際翻譯器稱職地翻譯出應有的意思。

萬年後的星際時代，也有與這名詞類似的香料植物，肯蘭對這些十分了解，她說：“有空我帶你去森林海見見我的花田，那裏有很多非常好聞的草本。”

她期待地點頭答好。

“對了，橋橋，你有打算好這個節目結束後做些什麽嗎？”

戀綜第十七天。觀衆們已經将戀綜嘉賓們的資料細細扒過一圈，不提目前只暴露出一個的利奧·夏星網賬號，單說他們現實生活中的資料信息：每一位都有着優渥的家庭背景和職業背景。

他們在節目結束後會做些什麽，不用多猜就能知道結果。

除卻必要的戀綜線下聚會等行程安排，他們大多會按照參與戀綜前的工作計劃繼續進行着生活軌跡。

只有“徐橋橋”是未知。

這種未知，糅雜着神秘與喜愛，叫觀衆不禁好奇，也叫戀綜嘉賓們發自內心地想要得到答案。

人類答：“我想先找個合适的地方，住下來。”

她說的時候，情不自禁地伸手摸過電子眼。屬于她的兩顆，圓滾滾地咕嚕到她的掌心，掌心微潮，攥着它們的勁兒輕而柔，她說：“然後再慢慢想。”

正式加入戀綜的第一天，是人類蘇醒後的第一周。

按照時間來算，她才醒來二十多天，甚至不足一個星際月。

24小時的直播市場，放大了時間長短的錯覺，以至于觀衆們總覺得自己已經和徐橋橋認識很久。

事實上，這對于她來說，不過是很短暫的時光。

她說時輕松而溫和，言語中有着對未來的憧憬和期盼。

克裏斯在遠遠地看着她，一雙鐵灰色瞳孔吸收大部分光線，顯得無比黝黑，如同深淵。

……

喬雷爾在星際聯合會現場。

事實上，這個會議已經接近終點，他們的商議即将在數日內得出結果。

貓耳外交官在低聲與光腦對面的某位交流：“是的，你看下邀請函如何修訂……嗯，他見過人類，應當了解她喜歡什麽。“一個機靈古怪的笑容盈在她的臉上，貓耳朵活潑得像是被大力彈過的螺旋球。

喬雷爾不需要開口問，就知道她嘴裏的“他”指的是誰。

他看了她一眼，貓耳外交官一旁的某位熟稔同僚，“雪雅，你的堂弟雪燃開始忙躍遷調度工作了？”

貓耳外交官響亮答：“是的。”

頓了一頓，雪雅和同僚繼續聊着，他們的視線不免落在廳內大屏上。

戀綜第十七天，泳池午後已過。

嘉賓們早早結束“匿名消息”流程。

一如昨天，克裏斯将“匿名消息”發送給徐橋橋。

這個流程結束，雪雅忽的将注意力轉到喬雷爾身上，她困惑問道：“喬雷爾先生，你們阿爾法星系的這位居民，之前不是一直将‘匿名消息’發給其他女孩嗎？”

“是什麽讓他決定将‘匿名消息’發給橋橋呢？”

如今只是戀綜第十七天。距離第三期的7天視頻專刊合集還有4天。

直播間外的觀衆與雪雅一般，有着深深的困惑。

細數來，克裏斯變幻主意，将此前十多日“匿名消息”發送對象轉移為“徐橋橋”也就是這兩日的事。

是從徐橋橋和阿諾的約會日起。

雪雅不負責任地猜想，興許還有約會日前一天，飛行嘉賓們的到來。

刺激了克裏斯，改變了他的主意，讓他選擇直白袒露。

喬雷爾凝視着大屏，此時此刻，戀綜現場，屬于人類的一塊視角中，她正在洗手臺前洗漱，閉着眼搓洗着柔嫩臉頰。一下午被泡得有點發白的手腳在室內燈光下愈發的雪色，熱乎乎的水溫下去，将她的膚色變粉許多。

星際聯合會的直播鏡頭已經關閉，這些交談只限于在場人員。

喬雷爾答：“我猜想，是他已經明确人類不會離開節目。”

“嗯？”

喬雷爾保持着微妙的緘默，他似是胸有成竹，語畢，朝雪雅的方向看去，輕輕點頭，平淡道：“時間不早了，再會。”

英俊兵蟲外交官匆匆往大廈外走起。

剩下貓耳外交官搖了搖頭，迷惑不解，心中叫怪：奇奇怪怪的阿爾法蟲族。

……

第三期7日視頻專刊，即将播送的前一個小時。

當晚，星網熱門前五，全是與《戀不受縛》相關的內容。

迄今為止，《戀不受縛》已經創造了相當高的熱度，搶走了同期戀綜的不少熱點。

偏偏，其他戀綜對此無計可施——誰讓《戀不受縛》的導演運氣那般好，在開拍第一天時就撞上徐橋橋蘇醒。旋即，當機立斷決心邀請她加入，最終達成如今這個叫人嫉恨不已的成就。

——只要有一個“藍星人類徐橋橋”在，他這節目的熱度就必不可能少。

起碼幾個星際年內，靠吃“徐橋橋”這個名字，這個戀綜會被無數觀衆翻來覆去地咀嚼，直到“徐橋橋”失去關注度。

當天，熱門前五分別如下內容：

#戀不受縛第21天#

#最後的7日，感情歸屬？！#

#橋橋直播間預計財産清算#

#虛拟世界複刻阿爾法星系與森林海#

#先鋒兵蟲都是這麽英俊的嗎？#

無一例外，全是與《戀不受縛》實時相關。

星網論壇中，有文字直播貼記錄戀綜第21天發生了什麽。

№1：早起，肯蘭吃了棱蜂蜜漿果，束菟吃了新産自豪雅雪峰的甜草根，絲芽吃了畜牧場剛生産的小乳羊肉……克裏斯吃得雜，不确定這都是什麽[截圖][截圖][截圖]，我盲猜一個是聚合能量塊？

№2：替樓主補充一下，我導師上個星際年剛好讓我做了個關于阿爾法星系的課題，蟲族确實比較偏好迅速補充能量的聚合能量塊，這也是他們統一習慣的食物。嗯對，普通星際種族無法消化，可能孤生種族如阿諾能消化個大概。

№3（樓主）：也就是說，這能量塊是适合食譜廣度深的生物吧？

№4：是這樣沒錯。

這個話題掠過，很快，樓主繼續補充：

№5：橋橋吃了一份乳塊蛋糕，她的飯量不大，可能是因為昨天沒休息好？我看她越接近戀綜直播結束，就越有點焦慮……是錯覺嗎？

有同感的觀衆并不止樓主一個。

№7：不是錯覺。我盲猜一個，可能是即将脫離這個熟悉的環境，她有點不安。畢竟只剩下7天。

№8：贊同。

帖子的記錄時不時被歪樓，時不時又被回歸正軌。

№20：都第21天了，能看出橋橋對誰有苗頭嗎？我希望是沒有……

№21：她和誰都挺合得來。我說句實在話，有點不符合這個節目的性向規則，但還是想說——她站在女孩身邊的cp感不比在男性嘉賓身邊的差。想罵就罵吧，我頂鍋蓋先逃跑。

№22：……

№23：其實沒有明确苗頭才好代入不是嗎？全息感官權限不就是這點好處嗎，不管是哪個種族的，最好是和戀綜嘉賓相近種族……一代，老子心潮澎湃=v=

№24：樓上說出我的心裏話（。

№30：……all橋或者橋all不好嗎？

№66：純愛戰士路過，我只嗑橋x狗

點開66樓的賬號一看，這個號子的種族分類恰好也是犬科，戀愛狀态是單身。他的發言很大程度上代表了目前觀衆的趨勢：并沒有明确地嗑橋橋x哪一個嘉賓，更多是嗑橋橋x哪一個種族。

在這前提下，将自己代入，可比嗑cp有意思多了。

甜甜單箭頭戀愛，或是酸丢丢的舔狗日記。

想要怎麽體驗，全看觀衆代入的是哪個角色。

帖子歪樓了大半頁，被樓主強行掰了回來：

№150：今天節目組的安排不多，上午是允許嘉賓們去自我選定的“栖息地”看看。嗯，大概是為了戀綜結束的時候，邀請心動對象去栖息地，以便節目收官……

№151：要命，橋橋好可愛，她的“栖息地”被她安排上了超大冰箱，裏面的食物都是她喜歡吃的，怎麽感覺她開始按照自己的家樣式來擺放自己的“栖息地”了？

樓主在這一樓加了一段視頻片段。

點開視頻，廣角鏡頭下，獨屬于徐橋橋的“栖息地”——節目組為她安排的別墅，建材堅固，室內布置完全依照她的心意。

人類喜歡溫暖，喜歡植物，她在大廳的位置擺了幾盆蘭草和風信子，藍幽幽、白團團的花骨朵一簇簇地開着。即便沒開全息權限，也能感受到這花草的香味與生機勃勃。

她的身影在寬敞的大廳中，十分顯眼。

漂亮人類仰着臉，看着那一扇透明窗戶，她的瞳孔中印着中央天體的輝光，鼻尖、唇珠都落着叫人屏息的璀璨。

然後，是她鑽進廚房，一本正經地按照自己的喜好，慢騰騰地收拾着食物。

——節目組十分大方，徐橋橋在提出需求後，他們拿出了食物：夠接下來幾天的量，只要徐橋橋在這個“栖息地”，就足夠她飽腹。

……

№153：嗚嗚，可愛死了，她怎麽這麽可愛！

樓主補充着其他嘉賓的動态。

№154：克裏斯的“母巢”複刻已經接近完成，但他似乎還不太滿意？一直在以原始形态左右巡視，這個形态很難得嚯，他基本上不在人類面前展示。

№155：藤裏央的“栖息地”有點笨拙，也許是因為他是群居性生物，不過他還是收拾出一個還算牢固、足夠擋風遮雨的窩。哦，他挑了一個距離哺乳生物聚集地最近的地點，周圍還有不少疑似可食用的漿果生長地……大概還算可靠？他的原始形态在野生環境中具有優勢。

№156：阿諾的“栖息地”已經完整地被覆蓋住了，風都很難進入。肯蘭路過星軌站，停留着看了半天，有點難以接受地溜了，對于“森林海”星系的種族來說，這種環境簡直是受罪。

№157：利奧·夏的“栖息地”已經被他在節目組裏褪下的羽毛覆蓋大半。我瞄了一眼，他把在別墅室內睡覺時掉下來的羽毛都收集着，壘在巢上。額，還去找了貌似很柔軟的藤蔓，鋪在上邊。這個巢穴還蠻有美感，很漂亮。

樓主應該是對美麗規則的巢穴有着獨特偏好，特別是這種被鳥類絢爛羽毛覆蓋的圓巢。

他截了短視頻，發在樓中。

點開一看，大鳥嚴肅地低頭，用鳥喙挑中一個粗糙的草結，用力哆哆，将那塊草結給捋平整，這才心滿意足。

利奧的羽毛十分絢爛，流金般的色彩讓整個圓巢宛若金陽。

最後，是深海區域的人魚單晰。

№158：啊。

樓主單獨感慨一樓，又匆匆補充。

№159：人魚在海中天然被寵愛的能力，讓他的“栖息地”變得價值性好高。

樓主在這一樓附帶着電子眼盤旋着向下拍攝着屬于單晰的栖息地畫面。

一片藍汪汪的海洋，中間有一顆未有活動痕跡的小島，島嶼的邊緣被礁石覆蓋着，單晰褪去魚尾，将從海底撈到的碩大珍珠、寶石丢在沙灘上。他将島嶼與海域共同容納進“栖息地”範圍內。

如果是精通了解人魚這一種族的觀衆，會在第一時間知道，單晰将島嶼納入栖息地範圍的行為有點不對勁。

深海種族們大多選擇海洋作為他們求偶的場地。島嶼從來不是最佳選擇。

那麽，這顆不大、人跡罕至的島嶼為了誰而準備，似乎已有眉目。

……

這個帖子一直記錄到下午，所有嘉賓回到別墅，進行應有的流程。

“小黑屋專訪”，在“匿名消息”流程結束後開啓。

樓主發了一條內容：

№666：先不更新，我去實時追一下專訪，錄個屏琢磨一下現在的嘉賓情感傾向。

……

零點已過。

戀綜第二十二天正式到來。

與此同時，7天視頻專刊第三期也實時播送。

這一期的封面重點，是電子眼在高空中拍攝的島嶼各個“栖息地”集合圖。

忙忙碌碌的嘉賓們建構着屬于自己的“栖息地”，即便是心無所屬的女性嘉賓們肯蘭、絲芽、束菟，也盡心盡力地做着自己理想中的栖息地——雖說節目中沒有心儀的對象，但這戀綜就是未來想要找對象的最好成品，她們都不需要再多費口舌，只需要提供這個節目的錄播畫面即可。

辛西娅已經和男友定下婚期，她在忙碌着婚禮布置的間隙，偷空打開《戀不受縛》官網，開始浏覽第三期的7天視頻專刊。

她有所了解的第15、16、17天略過。

到後來忙碌着，沒能實時觀看，只能跟着星網部分文字記錄、短視頻錄播的帖子浏覽的第18天、19天、20天。

第18天。

節目組安排着他們進行着“虛拟世界”接駁，這次，他們選中的世界是個娛樂性質較高的休閑度假電影作品。

電影的主角是鳥屬，這對利奧·夏來說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他在這個世界背景中占有極大優勢，期間不斷地提供着其他嘉賓無法擁有的“飛行能力”。

難能可貴的是，利奧·夏雖然不喜歡其他同性別嘉賓，但他在某些需要共同闖關的場合中，也未曾拒絕過幫助他們。

翺翔在空中的碩大鳥類，有着婉轉的歌喉，他飛低在地面時，會無意識地在所有嘉賓中尋找徐橋橋的存在。

一旦找到，那一股悅耳清亮的鳴叫就鑽出喙，毛絨絨的胸脯驕傲而蓬松地撅着。唱歌的時候，琥珀色眼眸明亮如火，每一縷羽毛都精心打扮過那般鮮明靓麗。

辛西娅為此挑眉，她聽着視頻中鳥類甜蜜暧昧的啁啾歌曲，身旁的未婚夫湊近，共享屏幕觀看，他略有點訝然：“這是……”

她笑着答：“大概是在求偶。”

未婚夫：“噢噢。”

辛西娅繼續看下去。

戀綜直播的第十八天，要說有沒有什麽素材值得後臺剪輯保留，那确實是有不少。

利奧·夏是個燦爛的火焰，他幾乎是在為人類而持久不斷地燃燒。

流金色的羽毛，染上堅果香味——徐橋橋說，像是“栗子”，他在極盡魅力地綻放自己，并不保留，甚至沒有其他雄性嘉賓該有的羞赧、內斂。也許他們這個種族在追求伴侶時天性如此。

屏幕中，閃過一條早已經當天發生過什麽的觀衆彈幕。

文字簡短，內容複雜。

【是的沒錯，接下來，你将見識到——】

彈幕還特意隔了幾行空格，以作重視。

……

漂亮人類安靜地坐在石塊上，她與其他嘉賓暫時分離，好在利奧·夏有在陪她。可能是他的私心，在本該彙聚的時刻，漂亮而蓬松的大鳥用鳥喙輕輕啄了兩下她的發頂，發出一陣曼妙的咕咕聲，帶點央求意味，她就歇下要他帶她去見他們的心思。

這個虛拟世界很寧靜，沒有此前經歷的那般困難艱險。

徐橋橋樂于享受，而非匆忙浸入虛拟世界，急急忙忙地趕在奔波路途中。

她垂着眼簾，吃着利奧采來的清甜果子——每一顆的梗都被細細地摘下，果子圓圓飽滿，看起來非常可口。她随意擡眸，就看到一小摞殘破的果實，可能是利奧在采集的時候沒注意磕碰到，亦或者是他挑選後的殘次品。

總之，看到她望來。

大鳥靈活地用自己的足踢開那一堆破果子，然後，抖抖翅膀，攔住她的視線。

意思是：不要看了，你吃吧。

人類啼笑皆非。

她舉着一顆，問他：“你要不要吃？”

她壓根吃不完這麽多。

細細數來，得有八兩重的果子。

利奧的眼睛亮亮，他低下頭，用沒有太多溫度，摸起來有點堅硬，玉石或象牙般質感的鳥喙搭在她的掌心，上下張合，咬走一顆。

漿果一定很甜。

利奧·夏的翅膀都要興奮得抖抖，他吃完，哼着明亮脆聲，含情帶怯地望她。

人類與他對視。

虛拟世界明亮的室外光線下，大鳥的羽毛耀眼。她緩慢地給自己喂了一顆漿果，甜蜜的芳香充盈舌尖，感官近似百分百的世界裏，一切都與真實無二。

徐橋橋嚼着甜果時，嗅到了那一股很甜，裹了蜂蜜般的栗子味。

原本垂着的眼睫錯愕揚起，她在霎時間，看到利奧張開翅膀——

和從前張開翅膀完全不同。

背對着虛拟世界構建而成的中央天體，他的翅膀華麗，隐藏在羽毛中的淺灰色線條不可思議地閃閃發光。它們是如此閃耀，與完美的工藝品無疑，以至于令人沉迷。

利奧·夏有着值得整個族群豔羨的羽毛。

利奧·夏有着值得所有族群新生鳥崽傾佩的飛行技巧。

利奧低垂着腦袋，流線型的身體優美而健碩，碩大寬闊的翅膀可以借助氣流的力量，展翅翺翔——天空是他畢生的追求，他那一雙小時候笨重、毛絨絨、無法承載夢想的羽翼，在成年後完完全全地蛻變成他想要的模樣。

舒展時，光彩動人。

展翅時，天空都要為他喝彩。

徐橋橋鼻腔間湧進甜蜜、叫人失神的堅果香味。栗子味裹了她喜歡的奶油糖，濃郁之下，垂涎欲滴。

她的瞳孔在這一刻緊縮起來。

然後。

他為荷爾蒙的悸動跳了第一只成年後的舞。

一個有節奏的呼喚，绮懷纏人的歌曲從漂亮大鳥的喉中流淌而出；一雙有序跟随的節拍，随着翅膀的翕忽而扇動，鳥足有力地在地面躍動；身後那一簇長而華美的羽舒展開，琥珀色的眼珠望着她，只望着她。

斑駁光影，徐橋橋透過溫柔清風，怔怔地看向他。

利奧的翅膀張合，他的歌聲曠蕩，懷春而靜。

他在跳舞——為她而跳。

作者有話說：

鳥鳥舞蹈.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