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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戀綜後·前往阿爾法星系◎

喬雷爾第一次與徐橋橋的見面, 不同于此前通過蟲族先鋒兵蟲克裏斯的視角，也不同于在直播間全息鏡頭下所見到的景色。

咫尺數米，人類好似被一束柔光打亮, 眉宇間盈着動人的美麗, 她穿着簡約素靜的長裙，面料具有垂墜感。舉手投足間, 布料浮動，露出手臂腳踝雪白的肌膚。

喬雷爾克制着情緒上的緊張，冷靜地輕聲開口。

“徐橋橋女士, ”星際宇宙翻譯器能夠準确地将他想要說明的意思傳達，“我是阿爾法星系的外交官喬雷爾。”

喬雷爾的身高與克裏斯相差不大, 他們作為同一批孵化自母巢的先鋒兵蟲, 擁有着相似的基因排列與基因表達。

鐵灰色的瞳孔, 流暢美麗的外肢，站立在人類面前時，情不自禁地低下頭顱。

徐橋橋只需稍稍仰起臉, 就能與他對視。

阿爾法星系外交官有着自熒屏廣告上所見的英俊長相，非人化的特征在稀薄天光下蘊着亮澤。

徐橋橋：“你好。”

她回應他，言語輕柔舒緩，如沐春風。

喬雷爾在這一刻, 奇異地、尴尬地卡殼, 不知道該回應些什麽。

母巢中樞傳遞來其他先鋒兵蟲焦急的低鳴。

喬雷爾振神，深深吐息，繼續他與人類第一次會面需要交談的內容。

“阿爾法星系将在兩個星際月內舉辦一場盛典。”他解釋着會面來意, 簡短介紹着所謂“盛典”的具體內容, 然後, 做出誠摯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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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懷着虔誠熱情, 邀請您前來游玩。”蟲族的發聲系統不同于大部分智慧生物種族。

猶如曠野中葉片相互摩擦般的嗡嗡震聲，皎潔明亮。

徐橋橋思考片刻，她沒有馬上做出回應，而是選擇詢問與這個盛典活動相關的具體內容——蘇醒至今，已有數月，囫囵吞棗着學習，理解着星際時代的知識，她大致了解這個時代大部分星際政權的相處方式——只有部分神秘的種族上稍有疑惑，一如孤生種族，以及眼前的阿爾法星系蟲族。

阿爾法星系的資料在星網上并不多，只在這個星際年，雨後春筍般出現了許多揭秘阿爾法星系的文章與視頻。

也有受邀前往阿爾法星系做基礎研究的學者，在個人星網賬號中發布內容，簡述着在阿爾法星系的晝夜生活。

屬于阿爾法蟲族的神秘面紗，似乎在慢慢滑落。

星際宇宙上出現不少聲音，有的認為阿爾法星系是為了與其他星系政權和平建交，特意公開星系資料；也有認為阿爾法星系這舉動飽含玄機，陰暗揣測其背後有着更大深意，興許這個尚算和平的星際局面就要因此打破……

阿爾法星系官方外交官從未對外澄清過任一猜測。

他們一言不發，放任猜測橫行，只專心于一個目标。

喬雷爾的蟲爪很輕地摩擦着，他略有不安焦慮，生怕漂亮人類給出“否定答複”。

懸在腔膛的心髒，砰砰地，劇烈地跳動着。

解答人類的問題時，每一個措辭都嚴謹認真。

看到人類露出猶豫的神情時，會立刻反饋母巢中樞，共蟲通感交流着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我們邀請您，是希望……”咽下真實的目的，喬雷爾那雙金屬色的眼瞳在光線下折射出極亮的色澤，他甚至是有點羞赧地，舉起蟲爪，悄悄地碰了下鼻子，“打響阿爾法星系的名聲。”

“您應該知道，”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個對話中，稱謂變得格外的柔和，逐漸讓人類放松下來，“阿爾法星系在這個星際年前，很少對外交流。”

徐橋橋若有所思。

她沖喬雷爾露出一個笑容，“有所耳聞。”

喬雷爾眼睛亮起。

這個英俊的官方外交官，幾乎是驚人地露出了與往常對外時不同的情緒。

他并未察覺到自己在這一刻的情緒迥異有多驚駭——母巢中樞裏，不少熟悉的先鋒兵蟲們集體靜默，咀嚼着他這一刻的神态心情，為喬雷爾與衆不同的反應而本能困惑數秒，旋後，放任自我地沉浸通感。

喬雷爾：“您是否願意……”

他的嗅覺感受器在這句話未曾說完時，嗅到來自微風滾動時，自人類身上裹挾着的氣味。

很淡很甜，如桃子，玫瑰，奶油。

糅雜着的淺淡香味，在這一刻澎湃到蟲心砰砰不止。

徐橋橋的回答從他耳邊滑過，喬雷爾甚至沒能注意到她說了些什麽，只能恍惚不定地戰栗。

母巢湧動着密集而嘈雜的嘹亮低鳴，細細碎碎，意識流布，喬雷爾能感知到距離這個地點幾千光年的克裏斯平靜克制的一道意識‘別吓壞她’，以及，其他先鋒兵蟲們集體統一的情緒反卷——‘美麗馥郁的人類’。

喬雷爾輕合雙眼，極短的瞬間，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再度對上人類。

他憑依着作弊般的種族天賦，前一刻被忽略的回複經由其他先鋒兵蟲們的記錄反饋，重現腦海。于是，他回答：“我們會盡力做到最好，讓您賓至如歸。”

徐橋橋意識到幾秒前喬雷爾奇怪的反應。

她歪着腦袋看他，冷不丁地說出一句話：“你和克裏斯很像。”

喬雷爾：“！”

他下意識地定住，膛腔髒器湧動着冰冷蟲血，大腦一片空白，屏住呼吸，凝視着人類那張皎白美麗的臉。

萬年前的藍星人類有着一雙非常明亮，極其動人的眼眸。

圓而亮的瞳仁，長而密的睫毛，與之對視，會為其中蘊含的飽滿情緒悸動不已。

她有着叫所有智慧生物種族為之着迷的美。

“克裏斯也有和你相似的外肢，”她擡手，淩空點了下喬雷爾的瞳孔，笑意盈在眸中，并不刻意的言語交流，仿佛本人并沒有想太多，只是随口道，“你們的眼也很像。”

喬雷爾寂靜無聲地眨動眼皮。

英俊兵蟲外交官在幾秒鐘後，回答道：“我們……的種族特征，确實肖似。”

他不忘初心：“屆時，您到達阿爾法星系，會發現與我、克裏斯更多相似的蟲族。”

徐橋橋仍記得戀綜最初，與克裏斯的對話。

彼時，克裏斯說自己不過是阿爾法星系的一位普通居民。

現在看來，或許是個無傷大雅的謊言。

漂亮人類笑意未收，颔首，她輕描淡寫地答好。

“我很期待。”

=

阿爾法星系有着浩瀚灰暗的天際，清晨時分，隐見厚厚雲層後的中央天體散着溫暖微光。和其他擁有溫暖自然環境的星系相比，它們更冷，更涼。

科技手段彌補了這樣的溫度。

自戀綜開始，就被所有工蟲們着力建設的中央城市，終于有了完整形态。

克裏斯冷靜地環視自己的“房屋”。

阿爾法星系的社會形态與其他星系迥然不同。

蟲族擁有智慧，沒有私心，沒有恐懼。

母巢之下，一切蟲族為了生存而活。

人類或許是他們漫長蟲生中最明亮脫俗的色彩，為他們的心智添加了一份超出基因選擇的可能。

即便是目标一致的先鋒兵蟲，也會在建設“中央城市”時，各懷心思地選擇裝飾了自己喜好的房屋，以備将來人類的到來。

克裏斯有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他是與人類徐橋橋接觸相處過28天戀綜直播時長的唯一蟲族。雖說通感之下，一切情緒與所見所得皆被同族先鋒兵蟲掌握着，但他們還是認為這其中有着微妙差別。

舉個例子，就像是乍然從互聯網中的交流轉為線下對話。

奇妙的生澀與緊張，蔓延在一衆蟲族心中。

母巢新誕生沒多久的黑皮兵蟲，凝望着他挑好的房屋——蟲族官方稱謂“巢”，悄無聲息地瞧向克裏斯所選擇的“巢”，比較着彼此間的不同。

黑皮兵蟲聞笛是依照人類徐橋橋對黑皮帥哥的喜好而有所選擇，誕生的新生蟲族，其新生目标簡單粗暴：讓人類多看他幾眼就算成功。

克裏斯沒有錯漏同族新生兵蟲投來的打量目光。

他依舊平靜，調整着房屋擺設中細小的差別。

每個先鋒兵蟲都有着自己的性格，并非完全相同。他們在意識通感下，獲取的知識相同，并無差異；性格的差異化，讓他們會在同一事件中做出不同的選擇。

以上，亦是阿爾法星系至今未被其他智慧生物種族發現其種族天賦如此驚人的原因。

徐橋橋受邀前往阿爾法星系的第一天。

莫名其妙的，她心不在焉地與克裏斯說話，不尴不尬地聊着近期的生活日常，忽的，問了這樣一句。

“克裏斯，你的種族，只有雄性，沒有雌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