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計劃出逃 ◇

第60章 計劃出逃 ◇

◎他該不該繼續信任老四？◎

孫端寅還沒來得及慶幸, 門外嘈雜的聲音便戛然而止，一時間那群人異口同聲喊了一聲“念哥”。

他趕緊将東西丢進草堆裏，再次覆蓋上去。

挂住大門的鎖鏈被打開, 室內的燈大亮。

孫端寅眯了眯眼睛，原來這個屋子燈光的開關在屋外，他瞧見念哥這人跟在兩個推門的人身後進來。

似乎是剛處理過人，念哥身上還沾着血跡, 踱步到孫端寅面前, 居高臨下地望着他。

“小子，你倒是還有點用處。”

這話說得孫端寅一愣, 随即反應過來, 他們想要聯系上李哥的目的達到了。

“不過你似乎跟我們說謊了，李方林給你的東西，不止是存錢罐吧？”他招招手, 有人遞上來一個陶瓷的罐子。

看見那個存錢罐，孫端寅的瞳孔都放大了，他們竟然堂而皇之地進了全正思的家！

“你們實在是太猖狂了！”孫端寅咬着牙。

念哥笑起來：“猖狂嗎？謝謝誇獎！不過你小子有警察罩着真是不錯，我看那個女警察還在找你呢。”

聽見他提起全正思, 孫端寅趕緊站起來抓住念哥的衣領, 表情兇狠，“我警告你們，不要對她出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念哥笑起來，臉上未幹涸的血跡抖落幾滴，落在孫端寅的手背上。

周圍人也跟着笑起一片。

“你自己都自身難保了, 還要關心她呢？怎麽, 她是你小情人啊？”念哥拍掉孫端寅的手, 把他推向牆壁。

孫端寅後退兩步站住了身子, 低着頭不說話。

兩個人上前扭住他的雙手，強迫他看向自己的老大，“老實點！”

“放心，只要李林方帶來那批貨，我就放你走，不過……要是他動了什麽歪心思，你和你那個警察情人，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念哥拿起存錢罐，想要砸向地面，又看了孫端寅一眼，手腕一轉，将東西抛到身後的小弟懷裏，“咱們可得好好招待小兄弟，要是他一不小心想不開，我們拿什麽去換這批貨呢。”

人一走，孫端寅頹廢地坐在地上。

這是群亡命之徒啊，敢铤而走險做違法犯罪的事情，對警察毫無忌憚。

如果全正思陷入危險之中，他絕對不會原諒自己。

夜幕降臨，他囫囵吃了丢進來的面包，等着門外的動靜。

估摸着是大本營的緣故，看守孫端寅的人僅僅只有一個人，門外的人也是個心大的，呼嚕聲打得震天響。

孫端寅側卧在稻草上，連呼吸都放輕，伸手摸進草堆裏，卻怎麽也摸不到那根鐵絲，急得出了一身汗。

門外傳來腳步聲，孫端寅身體一動，腳踝處的鐵鏈響了一下，空氣裏彌漫着緊張的氣息，他大氣都不敢出。

熟睡的人被叫醒，點頭哈腰保證不會睡着。

孫端寅繼續尋着草堆裏的鐵絲，在黑暗的空間裏，無異于大海撈針，何況白日為了遮蓋他又往上面撒了一層稻草。

額頭上的汗珠積聚，順着眉骨滴落。倏爾，手指觸碰到一個尖利的東西，他心下一喜，攥在手心裏，尖頭刺着皮肉讓他耳目清明。

仿佛置身于巨大的時鐘內艱難前行，鼓膜裏傳來的心髒跳動聲都是秒針轉動的響動。

“呼——”他吐出一口氣，神經發麻，手心濕滑。

久久聽不見門外的動靜，孫端寅屏息凝神，緩慢地坐起來。

白日裏他觀察過腳踝的鎖眼，細小，但是可以用鐵絲撬開，說不得這枚殘留的工具，便是上一個被關押在這裏的人故意留下來的。

右手顫抖着摸上腳踝上的圓環，指腹觸及平整，逆時針往前摸去，終于在內側凹進去一個小眼。

将鐵絲咬在嘴裏，孫端寅左腿壓住盤在一起鎖鏈，曲起右腳，低頭雙手将鐵環慢慢往腳踝外側轉動。

鼻腔裏呼吸的熱度就像是竈膛拉扯的火箱催動火舌，汗水從額角流下來，聚在下巴尖，他擡手用袖子抹去。

鐵絲尖頭輕輕地插/進鎖孔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孫端寅只能憑借手裏觸摸的鐵絲傳來的感覺，一點點深入摸索着鎖扣。

攪動的聲音換作往常，全然不起眼，可在這靜谧的夜晚，放大了無數倍。

他一邊專注手上的動作，一邊留神豎着耳朵聽門外的動靜，那人似乎又睡着了，并沒有傳出任何聲響。

已經數不清深呼吸了多少次，手汗讓鐵絲打滑，他只得不停地擦在褲腿上。

終于，只聽得淺淺的一聲“咔”，孫端寅一喜，左手捏住鐵環輕輕往外扯，嚴絲合縫的鎖扣被打開，腳踝脫離出來。

他雙手伏下跪在地上，如釋重負。

眼睛因為汗水滴入而刺激得難受，孫端寅不住地眨眼，瞧着窗外的天空，月黑風高，正是逃跑的好時機。

小黑屋內傳來鎖鏈拖拽的聲音，有人朗聲拍打着木門，“我要上廁所！”

值守的人被驚醒，滿不耐煩地踩着鞋子站起來，揉着眼睛嘴裏罵罵咧咧：“真是懶人屎尿多，什麽都沒做，一天上八回廁所，就應該丢一個桶給你自行解決！”

門外的鎖被打開，鐵鏈解下，嘎吱打開的門，露出一段微薄的月光。

“要不是怕你把這裏弄髒……喀……”

一條鎖鏈纏繞上來人的脖子上，緊緊地锢住，孫端寅咬着牙死命地攥緊手裏鏈條，不出一分鐘，那人便失去了意識。

他手一松，人倒在地上，他怔忡兩秒，趕緊清醒過來，伸出手摸着他頸部的動脈，還在跳動，只不過是暈過去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孫端寅是第一次面對毒販，害怕自己下手沒有輕重，無端奪了性命，毀了自己的人生。

顧不上想太多，他趕緊将鐵環套在小喽啰的腳踝上，把人拖到草堆邊面朝下躺着。

收拾好這一切，他脫了自己身上的T恤，換上了對方的花襯衣，鎖好大門，看着這修在半山腰的毒窩，重新提起一口氣。

從這裏開始，但凡被抓住，他遭受的，就不是單純的關押這麽簡單了。

孫端寅悶頭往前走，他白日借着多次提出上廁所的契機，默默地觀察了一下這邊的地勢，這深山老林裏，有的是好的藏身之處。

念哥是個警惕意識不錯的人，在這個地方，還要安排人輪換巡邏。

孫端寅剛往廁所的方向走去，就碰上一隊人，他們舉着電筒叫住他，問他去幹嘛。

汗水滴在拳頭上，只要他應對不好，便是被發現的後果。

“哥們兒腸胃不好，一晚上跑幾次廁所了。”他捂着肚子夾緊腿回身，露出窘迫的神情，顯得很是急迫。

有人笑他是不是猴急吃了沒烤熟的肉，“你們就搶着吃吧，這回拉肚子了吧！”

看起來是晚餐搶肉沒搶到位的人。孫端寅沒再回複，而是快步往單獨搭建的廁所走去。

剛過豺狼，可巧又遇虎豹，迎面就撞上正好從廁所出來的人，兩人原本已經錯開，可他似乎是想起來什麽，回頭直盯着孫端寅看。

孫端寅只顧埋着頭往裏沖，卻不想被人抓住手肘，那人的聲音低沉似鬼魅一般，“你竟然敢逃出來。”

大驚失色！

孫端寅心下一亂，迅速抽出手想要跑，對方反應更加快，再次扣住他的手腕，将人扯到一邊。

“李哥讓我來找你。”

一句話，就定住孫端寅。

粗重的呼吸顯示他此刻多麽的緊張，孫端寅直勾勾地盯着面前這個其貌不揚的人，臉上似乎是被火燒過，面部模糊一片，沒有一絲平整的地方，只有那雙眼睛，還在露出認真的神色。

“我要怎麽做？”孫端寅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這個人說的話值不值得信任，他已經沒有心思去思考，只能賭一把。

耳邊只能聽到匆匆的腳步聲和呼哧的聲音，孫端寅頭也不回地往森林裏跑。

按照老四的說法，孫端寅被發現逃跑是遲早的事情，他要在天亮之前穿過這片密林，爬上山頂，再從另外一條路下山，避開巡山的人。

“山腳下的村民也不可以信任，他們受了念哥的恩惠，不可能會幫你。”

“直接繞過寨子往河邊走，順着河水流淌的方向跑，下游會有一個村子，那裏的人才能幫你。”

腦子裏閃過老四的話，他一刻也不敢停歇。

胸腔裏憋着一口氣，喉嚨湧上腥甜，但孫端寅知道自己不能停。

這片密林人跡罕至，在黑暗裏就像是吃人的野獸，腳下不知道會有什麽蛇蟲鼠蟻，坑洞陷阱，他只能摸黑扒開草叢往裏鑽。

鋒利的草葉割開他手臂的皮膚，劃過臉上，汗水流過傷口，刺激着神經，他繃直着每一根神經，不敢松懈。

破曉時分，孫端寅終于站在了山頂上。

魚肚白的天空跳躍出一顆紅日，視線變得開闊起來，孫端寅眯着眼睛望着遼闊的景色，用袖子揩去密布的濕汗，此刻他已經口幹舌燥，可生存的本能讓他不能放松。

他要回去！

下山的路順暢了些，似乎經常有山腳下的村民來往的痕跡，他走了幾條踩踏出來的小道，還随手摘了幾顆野果子充饑。

走到半山腰，他看見一個砍柴人，卻迅速停住腳步，老四的叮囑還在眼前，這人很明顯是山下村裏的人，他們不可信。

縮在草叢裏，孫端寅一動不動，那中年人被後來的人叫住，大肆談論起來。

模模糊糊能聽到幾個字，“……逃跑了！我們要……就聯系念哥！”

“放心，他一定跑不遠……”

孫端寅捏緊拳頭，老四說的沒錯，這群人果然還是念哥一夥的。這下他不敢再走有人活動痕跡的路，選擇挑了無人活動的地方一路跑下去。

剛好和上山尋人的村民錯開。

急行時，稍不注意腳下，就是滾落的危險。孫端寅踩到一截枯枝，腳下一滑，整個人往下滾去。他趕緊護住頭部，手腳被石頭，鋒利的草葉傷到。

他伸手抓住一個樹藤，磨得手心血肉模糊才停下。

河水潺潺，孫端寅終于聽得水聲，卸下了些許緊張，蹿進積聚的水潭中，肆意沖洗了一番。

手心裏的傷口被水一洗，火辣辣的，孫端寅龇牙咧嘴。

這下身上幾乎沒有一處不受傷的了。

太陽開始炙烤，他坐在岸邊休憩，不一會兒衣服就半幹了。

揉着酸痛的肌肉，孫端寅第一次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

但後續也産生了一絲疑問，怎麽自己那麽順利就逃出來了？他心裏生出一股巨大的懷疑。

老四确實給他指了條明路，可……會不會是抽一大棒子之前給的甜棗，在這明媚的陽光下，孫端寅突然脊背寒涼。

他該不該繼續信任老四？

作者有話說：

孫端寅：一頓操作猛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