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24章

蔚藍的海面上,緩緩漂浮過來一道瘦小的身影。

那約莫是個少年的模樣，有着一頭微卷的黑發和一張略顯蒼白的臉。

此時此刻，少年正臉朝下浮在海面上,順着浪潮在海中漂流。

原本寂靜的海面上,也逐漸浮現出一堆代表着溺水的上升泡泡……

更別提,從他Q版身影的頭頂上方也呈現出血紅骷髅狀的狀态欄顯示。

【太宰治】

【狀态】：危！！溺水、瀕死！

等到視角終于轉到太宰治身上的時候,鈴木秋人一眼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副絕望場景！

鈴木秋人：我靠，快來人啊，警察呢快要出人命了！！

眼見未來的智力擔當馬上就要溺水身亡，連鈴木秋人也下意識緊張到大腦短路,大聲呼喚着警察叔叔來救援。

然而海面附近哪有什麽警察存在，就連路人都少得可憐,鈴木秋人只無意間瞥見一個醫生模樣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海邊,悠哉地眺望着風景，卻沒有一絲想要救援的意思，大概率也不會游泳。

鈴木秋人扯着嗓子喊了半天也沒找到任何的幫助，最終才後知後覺的一拍腦袋……

等等,游戲？！

對啊，他慌個什麽勁,這不就是個游戲嗎！他點點屏幕不就可以救人了嗎！

差點就因為游戲體驗太強而帶入現實了，鈴木秋人抹了把臉,終于鎮定了下來。

他用手指嘗試快速劃過太宰治的身體，想把人從海面上拎起來,但在四五次的嘗試都失敗後，他這才再次意識到，他是沒辦法觸碰到不是自家公司員工的人的。

不過冷靜下來的鈴木秋人并不慌亂，他記得三花貓曾經說過,只要使用游戲裏的道具就可以觸碰到其他npc。

鈴木秋人沒時間去思考什麽道具才是最優解，在他未來智力擔當性命攸關的時候，他心中的急切已經戰勝了一切。

于是當看見海面上漂浮着一根粗木的時候，鈴木秋人就想也沒想直接推着那根木頭朝太宰治的方向前進，将木頭強行塞進太宰治的身下，讓其在海面也有支撐點，不至于繼續溺水。

果不其然，這一番操作讓太宰治頭頂的骷髅信號變得不再發出紅色的警告，而狀态一欄也缺少了溺水的提醒。

……看來最大的危機算是度過了，這下他的智力擔當不會輕易噶了吧。

鈴木秋人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太宰治的危機還沒有徹底結束，如果一直泡在海中也會造成低溫或者失去力量跌入海中等等致死的可能性。

鈴木秋人還要進一步尋找救援的辦法。

而這時，太宰治似乎從微微昏迷中逐漸清醒了過來，開始幹咳不已，他睜開一雙鳶色的眼睛，濕漉漉的黑發還在往下滴水。

他渾身只穿着有些破舊的襯衫和長褲，也都被水浸泡的皺巴巴的，令他整個身體都顯得單薄而可憐。

像一只無辜的小獸，可憐兮兮地抱着唯一支撐的木頭，在危險的海面上漂浮，永遠沒有盡頭。

如果現實生活中，一個少年凄慘成這副模樣，鈴木秋人也只是有些同情，不會過多想法。

但轉換成Q版小人後，萌噠噠的小人仿佛被欺負慘了一樣委屈巴巴地在海裏縮成一團，渾身瑟瑟發抖，非常恰到好處地戳中了鈴木秋人的憐愛之心。

……就是說這個游戲的人物形象真的很會拿捏人。

連他這種冷酷的boy也被輕易迷惑了。

鈴木秋人沒忍住輕輕碰了下他濕漉漉亂糟糟的黑發，但還不等他徹底撫摸下去，屏幕中可憐的少年忽然擡起頭，一雙眼底布滿了警惕：“……誰？有人在嗎？”

同一時間，系統機械的進行了提醒：

【太宰治對您警戒心+20】

鈴木秋人的手僵在原地：“……警戒心？”

他好像剛才就聽到過這個名詞！！

絕對是個不好的詞！！

【警戒心：當陌生人物警惕性很強時，您的互動就讓他增加警戒心，警戒心越高，越不容易提升好感度，警惕心到達一定程度将會卷鋪蓋跑路，請注意！】

“……”

鈴木秋人黑着臉，深深吸了口氣，這個游戲的各種數值實在是多到離譜，而且還都是對他不利的數值！

想起特殊人物小栗蟲太郎帶給他的血與淚的教訓，鈴木秋人罵罵咧咧地收回了手，不敢再随便撩撥了。

…

…那現在該怎麽辦，不能太過暴露自己的存在提升警戒心，還必須要将太宰治救援，簡直是難上加難啊。

鈴木秋人感覺到頭禿的時刻，就仿佛上天降落下指引的光輝一般，游戲劇情竟然自動推動了。

一直以來只在海岸上冷漠望着這一切的醫生小人，頭頂忽然呈現出一個疑惑問號，随即那問號又變成了個愉悅的笑臉，忽然三兩步跳入海水中，熟練的游着泳，并一把抓住太宰治的手臂，帶着太宰治回到了岸上。

太宰治的性命危機就這麽解決了！

簡直簡單到讓鈴木秋人感覺是在天上掉餡餅！

鈴木秋人內心先是一喜，随後又是一懵：？

等等，你丫的會游泳啊？！

那你剛才為什麽不第一時間救人啊？！

鈴木秋人被這名腦回路清奇的醫生弄得滿頭問號，不明白對方為何剛才不救援，現在又決定救人了。

看着對方正在幫太宰治按壓胸腔急救，他好奇地打開了醫生的資料。

然後就看見了熟悉的幾個大字：

【姓名】：森鷗外

“……”

鈴木秋人眨眨眼，點開了屏幕右側特殊人物一覽，果然在列表上找到了熟悉的森鷗外的名字。

來回對比之後，确信了，這就是同一個人啊！！

媽耶你們特殊人物是怎麽回事，就這麽喜歡紮堆出現嗎！

鈴木秋人眼睛逐漸亮了起來，也不郁悶了，也不憤怒了，只覺得未來充滿了光明。

這一次又是兩個特殊人物紮堆出現，雖然他一開始并沒有考慮過收服森鷗外，但買一送一送上門的又怎麽可能不要呢？

桀桀桀桀桀，都過來吧你！

鈴木秋人叉着腰狂笑不止的時候，畫面中已經簡單為太宰治做完急救的森鷗外，宛如扛麻袋似的一把将太宰治抗在肩膀上，忽然往一個方向走去。

而視角卡目前還沒能失去作用，鈴木秋人也就一路圍觀着對方将太宰治帶到了一間私人的破舊診所中。

一打開門，這診所的破舊程度就超乎鈴木秋人的想象，到處都堆着亂糟糟的物品，化學試劑藥品等也擺滿了整個櫃子，要不是還有個房間供太宰治休息，真不知道太宰治該如何下腳。

而森鷗外似乎也完全沒有照顧孩子的經驗，不如說更像是不放在心上，只是草草扔了條毛巾讓太宰治擦幹身體，就事不關己的忙自己的東西去了。

鈴木秋人正因為他的随意而直皺眉，但視野內很快呈現出森鷗外拿出繃帶回到房間，将太宰治瘦小的右臂打上石膏和繃帶的景象。

……還是挺貼心的嘛，難道是外冷內熱的類型？

鈴木秋人臉色緩和了不少，又一次看見森鷗外揚長而去後，下意識打開了太宰治的狀态欄。

然後一眼就看見了對方恐怖的異常狀态：【低溫】【發燒】【右臂骨折】【肋骨骨折】【身體多處擦傷】……等等等等。

鈴木秋人：瞳孔地震！！

醫生！醫生呢！！這麽多傷勢你就只包紮手臂就走了嗎？！

你個庸醫！！！

然而無論鈴木秋人內心如何吶喊，森鷗外都沒有再回來過，主打的就是一個自生自滅。

鈴木秋人黑着臉收回了對黑心醫生的那點贊美，眼見太宰治因為過于虛弱而陷入昏迷，只能自己動手先在房間裏一頓尋找退燒藥。

期間，在黑心醫生的櫥櫃裏發現了各種奇奇怪怪的藥片和不知道是什麽動物的器官，鈴木秋人默默避開了這些詭異的東西，忽然就思考起招攬森鷗外進入公司是否是個正确的做法了。

可是對方的【統帥】數值高達ss，前所未有的高，再加上武力值是并不低的ss，應該能夠派上用場才對……

鈴木秋人勉強說服了自己，終于在一片狼藉中翻到了退燒藥。

他将藥片放進水中，想混合着喂給昏迷的太宰治。

小小的Q版少年蜷縮在角落裏，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紅暈，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臉頰上，顯得異常脆弱和可憐，像一只可憐巴巴被渾身澆濕的小奶貓。

鈴木秋人點擊杯子送到他嘴邊，嘗試給他喂下藥水，但昏迷狀态下的少年依舊很是警惕，将唇縫抿成一條直線，絕不輕易張開嘴。

第一次嘗試喂藥，一不小心灑在了太宰治衣襟上。

第二次嘗試喂藥，一不小心倒在了太宰治的臉上。

第三次嘗試喂藥，一不小心磕破了太宰治的嘴唇……

看着杯子裏已經空蕩蕩的藥水，以及床上燒的更加嚴重的少年，鈴木秋人：……（心虛）

不是，為什麽喂個藥也這麽麻煩啊！

從來沒有照顧小孩子經歷的鈴木秋人小聲咂了下舌，開始煩躁起來。

他通常對這種細心的活沒什麽耐性，作為大少爺衣來伸手的他也從來不需要考慮這些東西……但，特殊人物除外！

尤其是對他未來的智力擔當，在沒成功拐來前，鈴木秋人有一百二十個耐心去刷好感度。

“……所以現在該怎麽辦？”

嘴中嘟囔着，鈴木秋人下意識開始拿出手機搜索讓小孩順利吃藥的方法。

不過不知為何搜索界面跳出來的，卻是給小貓喂奶的方法？！

鈴木秋人眼角一抽，剛要關閉網頁，視線卻突然被圖片上顯示的注射器給吸引了。

他想到了太宰治房間裏的那些嶄新的注射器，突然有個了新的點子。

文章上說，對于照顧剛出生的小動物比如說小貓小狗之類的，就可以用針管給他們喂奶。

雖然在他躺着的是個人，但……跟貓崽子挺像的，應該都差不多吧。

鈴木秋人幾乎能夠幻視一只巴掌大的奶貓不舒服蜷縮在床上的模樣，沒有絲毫負擔地拿起針管。

反正丢臉的也不是他！

還好這次，他的計劃成功了，拇指粗細的針管輕而易舉撬開太宰治幹癟的唇瓣，随着太宰治無意識的吞咽，退燒藥終于緩緩被推進他的口腔中。

看着太宰治那不舒服抿唇的模樣，鈴木秋人用扇子拍拍他的後背為他順了順氣。

說實話，鈴木秋人其實并不喜歡貓，不如說應該是比較怕貓，游戲裏萌噠噠的形象就算了，現實世界裏看見了那是有多遠躲多遠。

起初是因為小學的時候，鈴木秋人養了一只美麗的藍色小鳥，每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跟着小鳥一起奔跑。

然而有一天，一只黑貓卻悄聲無息地鑽到了他們家莊園裏，然後快準狠一口就咬住了正在梳理羽毛的小鳥。

鈴木秋人震驚地看到了整個過程，手中的樹枝墜落地面，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

到後面，那只藍色的鳥就成為了他的白月光，他再也沒有養過鳥，同時，也開始害怕起貓的存在。

不過俗話說得好，得不到的就在騷動，鈴木秋人現在越發喜歡起小鳥，甚至連游戲頭像，連手機屏保都是小鳥的形象。

看着沉睡的少年那散落在枕頭上的濕漉漉的黑發，鈴木秋人嘆了口氣，只能任勞任怨地拿起毛巾為他細心的擦幹。

畢竟這樣睡着更不可能退燒，為了太宰治的健康着想，忍了。

緊接着，他還在太宰治受傷的位置塗抹了一些藥物，為他準備了一模一樣的換洗衣物放在床頭，甚至調高了房間裏的溫度讓其睡得更加舒服。

做完這一切，鈴木秋人抹了把心累的汗水，感覺自己都快成了個愛操心的老媽子了。

要是不把太宰治拐進他公司，都對不起他今天的努力！

看着正昏睡不醒、享受着他服務的Q版小人，鈴木秋人怨念的用樹枝戳了戳他的臉蛋，随後才總算放下手機懶洋洋地抻了個懶腰。

在等待太宰治醒來的時間，他可以将手機留在這裏，自己下樓去廚房吃點東西。

至于為什麽手機一定要保持界面要等太宰治醒來？

當然是因為這樣可以省下一張【視角卡】了！

盡管鈴木秋人有錢氪金，但也不想遂了那只肥貓的願給對方創造業績！

界面索性就不切換了，鈴木秋人最後看了眼頭頂浮現出zzz三個字母的沉睡少年，便走出房間吃飯去了。

太宰治迷迷糊糊睜開雙眼，等到視線落在陌生的天花板的那一刻，眼神便瞬間清明了不少，迅速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量起四周。

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在痛。

但越是疼痛，腦中就越是理智，他清晰的判斷出，大約是滿身的傷口以及肋骨的骨折才造成的疼痛感。

奇怪的是，他其實本應該感到更加鑽心的痛苦才對……現在傷口的情況卻比想象中的好了很多。

他垂眸檢查了下自己手臂上的傷口，這才發現是因為傷口被人塗抹了藥物，且那人非常細致的連一些細小的傷口也給處理了，足以緩解他的大部分疼痛感。

……是誰？

太宰治微微蹙起眉，他竟完全沒察覺到有人觸碰自己……是因為昏迷導致警戒心差了嗎。

對他來說，這是多麽危險的事情……要警惕才行。

【太宰治警戒心+10】

他左右環顧着四周，又迅速的發現了些許違和的地方，比如說毛巾擺放的位置不對、房間裏異常溫暖、床頭上竟然還有一套跟他身上穿着一模一樣的替換衣物、甚至嘴巴裏似乎也被喂了水……不，應該是藥物，不然的話處于發熱狀态的他怎麽能好的這麽快。

将種種不和諧的地方推理出來，太宰治有些疑惑，這些都是那名醫生做的？

不……可能性很小，起碼據他觀察，那位醫生可不是那麽溫柔有耐心的人。

既然這裏只有醫生的身影，那這些東西都是誰做的呢？

太宰治的眼底快速劃過一絲好奇和不解。

不如說早在他溺水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違和感：突然飄過來托住他身體的浮木、似乎被什麽觸碰發絲的輕柔感……絕對不是他的錯覺。

有什麽東西，有什麽看不見的東西在他身邊。

異能者？

不對，那樣的話，他的異能無效化就會讓對方現出身形。

無法被看到的人類、亦或者是……幽靈？

正思索着，房間的門卻忽然被輕微的推開，太宰治敏銳地繃起神經坐在床上，默默注視着來人的進入。

——果然是那名醫生。

黑發在腦後草草的紮起，唯有額前落下兩縷碎發，那位醫生就這樣帶着精明又算計的弧度，站在他的面前，一身白大褂讓他看起來專業又危險，起碼在太宰治的眼裏，還是危險呈現的比較多一些。

“哦呀，已經清醒過來了嗎？”對方單手捏着下巴，歪了下頭，眼中浮現些許好奇，“真意外，我以為你會恢複很長時間才能徹底清醒。”

太宰治不留痕跡的試探着，語氣淡淡：“多虧了醫生的救助。”

“救助？”森鷗外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意外，不過他似乎很習慣于隐藏情緒，很快又笑了起來，“包紮你的手臂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果然。

太宰治眼眸暗了暗，在心中思忖。

他的身邊圍繞着看不見的幽靈。

幽靈似乎在暗中窺視着他。

他不清楚對方的目的，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可天底下也沒有免費的東西，這樣的幫助是為了什麽呢。

現在的他還一無所知。

森鷗外這時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雙腿自然交疊在一起，呈現出了舒服的坐姿，笑盈盈看着他：“不介意的話，我想問你一些有關你的事情，畢竟是我救了你，我需要你的最基本資料。”

太宰治看着他，沒有說話。

鈴木秋人端着一杯果汁回到房間的時候，正好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森鷗外和已經清醒了的太宰治面對面坐着，頭頂浮現出一串看不懂的火星文字。

看來回來的正是時候，鈴木秋人連忙坐好拿起手機，雖然不用猜他都知道森鷗外和太宰治肯定在交換着彼此的信息，但……架不住他就是好奇，他很想知道太宰治遭遇危機的原因，森鷗外又為什麽會突然前去救人。

眼見二人對話越來越多，鈴木秋人沒時間糾結，一咬牙還是使用了一張【翻譯卡】。

最後一張翻譯卡也被他使用，鈴木秋人欲哭無淚，只能想着黑卡裏的幾億零花錢，搖頭看向屏幕。

此時此刻，他終于看懂了屏幕中兩個Q版小人的對話，如他所料是在交換着個人信息，但二人的對話卻是難以想象的簡潔且幹巴巴：

森鷗外：“名字？”

太宰治：“太宰治。”

森鷗外：“年齡。”

太宰治：“13。”

森鷗外：“家在哪裏？”

太宰治：“……”

森鷗外：“你父母呢？”

太宰治：“……”

森鷗外：“現在住在哪裏？”

無論森鷗外如何詢問太宰治的訊息，太宰治也僅僅在告訴名字和年齡後就閉口不言，看得鈴木秋人幹着急。

而森鷗外也是個很幹脆的人，看太宰治不說話他就換下一個問題，完全不好奇也不追問他閉口不談的原因。

問的差不多了後，就直接切入正題：

“——那麽，你為什麽要自殺？”

這話一出，無論是太宰治亦或者是屏幕外吃瓜的鈴木秋人都驚訝的看過去。

只不過太宰治在微微一驚後，便恢複到有些厭世一般淡淡的感覺，而鈴木秋人則是在震驚後，一臉懵逼。

……什麽情況？

太宰治這身傷……是自己弄得？

鈴木秋人整個人都不好了。

“為什麽知道我是自殺？”

畫面裏對話還在繼續，太宰治将話題抛了回去。

“很簡單。”森鷗外語氣絲毫未變，輕松道，“人在溺水的時候都會掙紮，而你卻完全沒有抵抗，我一直在岸邊觀察你，這個行為瞞不過我的眼睛。”

“……那麽你既然一開始完全不想救我的話，又為什麽突然來救我呢？”太宰治沉默片刻，嘴角稍稍勾起自嘲的弧度，主動承認了這件事，“如果你沒有出手，我就會達成我的心願。”

“……”鈴木秋人睜大眼睛努力咽下口中的果汁，差點沒氣得被果汁嗆死。

敢情他累死累活照顧了對方好久，還心疼了一下太宰治小小年紀就這麽慘，結果……現在告訴他這都是對方自己作死？？

哈？？？

游戲中的兩人完全不知道鈴木秋人此時要殺人的心，還在你來我往的對話。

“嗯，一開始我并不想多管閑事。”森鷗外聳了聳肩，做出一副慵懶的模樣，“但很快，我就改變了想法。”

他睜開劃過精光的眼睛，笑容也浮現在臉上：“我對你突然感了興趣。”

太宰治沉默的看着他，他的話在太宰治的心理連一點波動都沒有泛起，只是随着風飄散。

直到森鷗外說出了理由：

“我親眼看見了一根本應該離你很遠的浮木，像是被人指引一般，開始朝你飄去，并且正好拯救了快要溺水身亡的你。”

“——沒錯。”森鷗外眼底亮了起來，“就好像是連上天都不想讓你死一樣，給你創造了活着的可能性。”

太宰治的臉色倏地古怪了起來，又有些迷茫地蹙起眉。

這還是他第一次露出如此鮮明的情緒。

“正因為如此，我才打算順應天意救下你，也對你這一存在感到無比的好奇。”

森鷗外在慢慢說出這句話後，也不理會太宰治的反應，便起身整理了下胸前的衣襟：“正如你所見，我是一名地下醫生，有很多工作要去做，既然你已經沒有大問題了，我就要去工作了。”

他走到房門口，對太宰治微笑地揮了下手：“你就暫時留在這裏養傷吧，我對你的興趣還沒有消失。“

“最好不要再想着尋死，畢竟救了你我可是花了很多錢，我可不想讓這些錢打水漂。”

……

看着他消失在房間裏的背影，鈴木秋人無語地呸了一聲。

呸，這黑心醫生，別以為他沒看見，這人總共救助太宰治就花費了一條毛巾，一截繃帶和石膏，根本用不了一枚金幣！

不過吐槽歸吐槽，對方到底也是為了阻止太宰治尋死，鈴木秋人只哼唧了幾聲，沒有真的忍無可忍報複回去。

望着被單獨留下，縮成一團瘦弱又可憐的太宰治，鈴木秋人心情微妙的複雜起來，本以為度過這次危機就能順順利利地拐來個智力天花板，沒想到……這還是個長期性的活！

一眼看不見有可能對方就嘗試自殺啦！

這日子簡直沒法過啦！

鈴木秋人想掀桌子啦！

但是他還能怎麽辦呢，畢竟這世界上可能找不到第二個ss智力屬性的人才了。

鈴木秋人任命的嘆了口氣，決定隔段時間就來這裏看一眼太宰治還活着沒，一不小心沒了他都沒地方哭去。

确認現在太宰治沒事，鈴木秋人也就回歸了公司的視角。

因此，他沒有看見獨自在房間裏的太宰治忽然動了動唇瓣，對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小聲呢喃道：

“——你，是誰？”

直到日暮落下，茜色的暖光灑在房間裏，映出少年孤獨的影子，他也沒能得到任何人的回複。

太宰治慢慢閉上了雙眼，于是不再嘗試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