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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這不是問題,明天關先生來我公司一趟看看合同可以吧。”
“好,那明天見,楚總。”楚亭山挂斷了電話,憂心忡忡。
電話一端的楚盡閑抿了一口咖啡,微苦的液體滑入喉腔,回味的時候帶着一點甜味。
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關星河那張臉。
今天是楚亭山确認死亡的第五天,他開始逐步清算楚亭山留在公司裏的人和事,而楚亭山身前一手創辦的夢河也好,其他項目也罷,被他接手以後的結局大多都是被轉賣給其他的集團。
而買的最多的人,正是傅秉明。
其實楚洲完全有能力繼續把這些項目經營下去,很多人都不解楚盡閑為什麽這麽安排。
可如今整個楚洲基本都已經被他掌控,自然也沒人敢上去質問他。
楚亭山也知道了自己的資産,不僅是夢河,好多都被楚盡閑賣給了傅秉明,生氣之餘是一種無力感。
其實賣給誰他都沒這麽生氣,可偏偏是賣給了傅秉明。
楚盡閑最清楚他有多讨厭傅秉明,還要把他生前的心血轉賣給他,說楚盡閑不是故意的他都不相信。
他已經開始懷疑,楚盡閑對自己的好是不是裝出來的了。
第二天去談合同的時候,他沒有見到楚盡閑。
接待他的是娛樂公司老板的秘書。
他将手上的那份合同仔細的看了一遍:“三年的合同,到期才能解約。”
“是的,所以關先生您要考慮清楚,畢竟違約金不是一筆小數目。”
“我簽了合同之後,什麽時候可以拿到那筆500萬?”他現在只在意這個。
秘書并不清楚楚盡閑答應了他片酬五百萬的事情,有些不解:“什麽500萬?”
此時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楚盡閑姍姍來遲。
男人穿着上次和楚亭山在巴黎街頭買的那套定制西裝,步履匆匆:“小周你先下去把,我來和關先生談。”
“好,二位慢聊。”秘書從位置上起身,迅速的退出了會議室。
楚盡閑将腹前的扣子松開,坐在了楚亭山的面前:“關先生是急着用錢嘛?”
“是的。”楚亭山看着眼前的男人,那雙桃花眼深不見底。
“我可以先借給關先生這筆錢,不加利息,等關先生拿到片酬了再還給我,你看可以嘛?”楚盡閑也正對上他的那雙眼。
楚亭山微微蹙眉,他和楚盡閑是同類人,無利可圖的事情從不去麻煩,所以,他不明白楚盡閑對一個素不相識的大學生這麽照顧做什麽。
從前他還會覺得也許是楚盡閑在關星河的身上找他的影子,可是現在,他覺得自己死了對于楚盡閑而言,也許并不是一件壞事。
楚盡閑似乎,也沒有多難過。
“楚先生對我這麽照顧......是為什麽?”
他将問題抛出,楚盡閑那張溫和的臉上似乎泛起了一點情緒的漣漪,微微垂眸,并沒有即刻回答:“幫助一下剛畢業的大學生。”
.......
楚亭山的的确确是沒料到他會這樣回答。
他要不是他弟,差點就信了。
就這樣說吧,他們楚家一家子的生意人,和大善人實在是不沾邊。
“那......楚先生還真是良心企業家,萬分感謝。”他當然不能表露自己的不相信,硬是将眼睛給憋紅了,憑借着強烈的信念感在表演。
可憐巴巴的小表情,微紅的桃花眼,怎麽能讓人不憐惜。
這一幕落到楚盡閑的眼裏,不由的就讓他想到了小時候的楚亭山。
.
紅着眼睛跑過來拽住他的袖子晃:“哥,姓傅的那個家夥又搞壞了你送我的機關槍。”
“沒事,哥再給你買。”
.
他好像他。
像的叫楚盡閑忍不住恍惚。
楚亭山看得出來他在走神,于是話鋒一轉:“楚先生弟弟的事我也聽說了,先生節哀,只是......”
他故意把話說到一半。
“只是什麽?”楚盡閑擡眸再次看向他。
“只是.......我不明白楚洲為什麽要把您弟弟生前的酒莊,商場,還有其他的項目都轉手賣給了別人,這些項目的盈利不都很可觀嘛?”他其實還想問為什麽要賣給傅秉明,話到了嘴邊最終還是沒問出口。
“沒想到關先生還懂這些。”楚盡閑沒有料到,第一個質疑自己的人會是關星河。
他将鼻梁上的眼鏡擡了擡,微微勾唇:“楚洲的這個季度的項目太多了,我實在是無暇顧及。”
男人是笑着說的話,可隔着鏡片的那雙桃花眼中的意味卻實在是不簡單。
“原來如此。”楚亭山只覺和後背發涼,不敢再和他對視,有些慌亂的低頭将合同簽下,“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麽工作安排您再聯系我。”
說完,他便從位置上起身,垂着腦袋往門口走。
“關星河。”
身後的男人忽而慢慢悠悠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楚亭山腳步一頓,轉身:“怎麽了麽?”
楚盡閑正低着頭看着文件上他簽下的名字,眼睛緩緩上移,投射在楚亭山身上,仿佛能穿透他的皮囊,揭穿他的身份一般掃視着他。
他有些底氣不足的咽了口唾沫。
“很好聽的名字。”他彎唇,仍舊笑得溫柔禮貌。
“謝謝。”楚亭山松了口氣,笑着轉身離開了會議室。
在他離開後的會議室安靜的只剩下楚盡閑翻動紙頁的聲音,他盯着關星河的簽名反複的看着。
隽永剛勁的字跡,和楚亭山的字跡像的不是一星半點。
簡直可以用如出一轍來形容。
他不禁蹙起了眉。
關星河像出楚亭山,已經像的叫他覺得怪異了。
而彼時在地鐵上的楚亭山正在懊惱自己忘了遮掩字跡這件事。
他怕自己再和楚盡閑接觸下去身份遲早要被懷疑。
原本就亂糟糟的心情被傅秉明的一通電話給攪的亂到了頂峰。
他不耐煩的接起電話:“幹嘛?”
“寶山飯店303包廂,過來替我擋酒,一小時兩萬。”男聲傳進他耳朵的同時,還有着許多嘈雜的背景音。
也不等楚亭山回答,電話就被挂斷。
他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卻還是默默的改變了地鐵路線。
等他到達飯店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剎那,有點不敢置信。
包廂內的傅秉明喝的滿臉通紅,雙眼迷離的在求人:“何總,從前的恩怨放到一邊......您就說我今天有沒有誠意。”
他已經很多年沒看到過傅秉明喝醉了,更是很多年沒看到過他求人了。
而他嘴中的何總,油光滿面的大光頭。
在岚京的商圈裏出了名的人品差,早年間得罪過傅氏,這幾年來也常常被打壓。
楚亭山是真想不到傅秉明要求這老家夥幹什麽,能抹開這麽大的面。
他緩步走過去,臉上自動帶上假笑:“何總好,我來遲了,自罰一杯。”他說着,便拿起飯桌上的紅酒給自己斟了一杯,而後一飲而盡。
何光也喝的滿臉通紅,啤酒肚撐開了西裝外套的扣子,坐在位置上哈着氣:“傅總能有這麽大的誠意要買極光大廈......嗝,我是很意外的,只是這大廈......我也剛拿到手沒多久呢,這東西還沒捂熱.......”
聽到極光大廈這個名字,楚亭山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極光大廈是他22歲生日的時候創下的,他曾揚言要讓極光大廈成為岚京的購物中心,24歲生日之前,他完成了這個誓言。
極光大廈對他的意義,絕不亞于夢河。
可在他死後,也被楚盡閑給賣了。
他望向飯桌上喝的臉蛋都開始發腫的傅秉明。
這家夥是在為了極光大廈喝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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