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只是并沒有被接通。
彼時的楚亭山正推着坐在輪椅上的關山海做各種ct和抽血,壓根沒空看手機。
等他看手機的時候,已經有五個瘟神的來電提醒了。
吓得他都不敢往回撥。
在等關山海做ct的時候,楚亭山站在醫院狹窄而悠長的走廊裏撥回了電話。
這回倒是換他不接了。
“嘟嘟”聲“嘟”到了第十五聲才被接起。
“怎麽,原來你會打電話啊。”現在,傅秉明正在飛機場準備登機,最近傅氏在海外的項目出了點問題,他得親自去看看。
楚亭山又不是傻子,當然聽的出他這是在刺自己呢。
但他現在也沒空和傅秉明鬥嘴,服下軟來:“手機沒電了,剛充上電。”飛機場裏廣播的聲音和嘈雜的環境通過電話傳進了他的耳朵裏,“你要出差啊?”
“嗯,臨時去的。”男人的指尖在手機背上摩挲,“去瑞士,聽說那有家甜品店很不錯。”
這話楚亭山倒是聽不出來是什麽意思了:“啊?”
“你不是喜歡吃甜食?回來的時候給你帶點。”這句話說出口的瞬間,傅秉明就後悔了。
怎麽覺得自己好像在讨好他似的。
“我登機了,不說了。”
他挂的太快,楚亭山都反應不過來。
他将手機重新塞回了兜裏,不禁小聲嘟囔着:“奇奇怪怪的。”
不過傅秉明走了也好,他就能全身心的照顧關山海了。
關山海的狀況越來越差,手術安排在了三天後。
這次的手術風險很大,成功和失敗的幾率是對半開的。
雖然發現的及時,但是老人家的身體狀況太差,已經很不适合再做手術了。
可是如果不盡早切除,根據這顆腫瘤的惡性很有可能發生轉移。
到時候再做手術就更加沒有把握了。
手術前一天夜裏,楚亭山在那張狹小的陪床上望着早已躺下的關山海。
夜已經深了,窗外月影婆娑。
小老頭因為肺部病變,呼吸的很困難,即使是在睡着的狀态,也能在一呼一吸之間聽出疲倦感。
他擔心關山海會不會下不了手術臺,就像他自己的姥爺一樣。
病床上呼吸都費力的關山海夢呓着:“星河……”
楚亭山從小床上猛地起來,握住老人那只皺巴巴的手:“在的,在這呢。”
只見關山海閉着眼,但卻緊緊抓住了楚亭山的手,聲音模糊:“姥爺…給你帶糖吃。”
大概是夢裏,小老頭回到了壯年時候,給小星河帶糖吃吧。
楚亭山緊緊貼着他,聽着他的呼吸聲…心跳聲,卻不知怎的眼裏起了霧。
他想,他愧對于這個小老頭。
他根本就不是小老頭夢裏的小星河。
他只是一個冒牌貨。
是他偷走了關星河的人生。
不同于岚京,現在的瑞士剛剛到飯點。
合作方邀請傅秉明吃當地的特色奶酪火鍋。
傅秉明不喜歡吃甜食,更不喜歡吃奶酪。
反正這頓飯全踩在了他的雷點上。
外國人也是一直不明白什麽叫看臉色行事,一個勁的在飯桌上輸出自家的美食文化。
在傅秉明身邊的翻譯越翻發現老板的臉越黑,生怕自己是哪句話翻的不準确了:“艾爾先生說這個奶酪拿來卷面包是很美味的,讓您嘗嘗。”
坐在位置上冷着臉的男人壓根沒有要動叉子的意思。
不知道為什麽。
他看着那鍋黏糊糊滿是奶酪味的鍋,又想起了關星河。
那小子應該會喜歡吃這種甜的發齁的玩意。
“你說我臨時有點事,讓他們慢慢享用。”他用中文低聲在翻譯耳邊道。
翻譯點點頭,開始從嘴巴裏吐出傅秉明聽不懂的語言。
同時,他也對着藍色眼睛的艾爾比劃比劃了手表,以示自己趕時間。
艾爾聽完了翻譯,點着頭對他比了比ok的手勢。
傅秉明起身将西裝上的扣子重新系上,随即離開了飄滿奶酪味的餐廳。
冬天的瑞士,溫度低的比岚京更加誇張。
換上了羽絨衣的傅秉明在浪漫的瑞士街頭漫步。
明天就要回國,他打算去買些甜品帶走。
原本打算把這個任務差遣給助理,但最終還是自己踏進了甜品店。
店裏滿是面包、蛋糕的香氣。
櫥櫃裏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甜品,都抹着厚厚的奶油又或是刷着濃濃的巧克力醬,光是看着就讓傅秉明覺得甜掉了牙。
也不知道關星河喜歡吃哪種,他就看着買了好多。
付完款,傅秉明拎着一袋子的甜食往酒店走。
買的太多,提手把他的手指都勒出了一條杠來。
出差的這幾天,關星河也沒有給自己打過電話,微信上只問過一回自己什麽時候回國,就在也沒動靜了。
雖然他不想承認,但的确,每次看消息彈窗的時候,他都會希望是關星河發來的訊息。
只可惜每次都不是。
譬如現在,手機來電。
是顧澄。
他接起:“怎麽,出問題了麽?”
“沒有,跟進的很順利,但是……您不是說他這人很難搞嗎?我怕他是故意讓我放松警惕的。”顧澄最近每天都在微信裏給楚盡閑發消息刷存在感。
楚盡閑也不覺得他煩,還很耐心的條條回複了。
傅秉明剛到酒店房間。
室內的暖氣開的大,熱烘烘的溫度掃去了他一身的嚴寒。
“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楚盡閑的确不像是一個多麽好接近的人。
他的心機城府,就連傅秉明也沒有把握能夠吃透。
“你不用着急,慢慢跟進,平時照常去楚洲上班就好了。”他往房間的玻璃窗前一站,俯瞰着瑞士有名的班霍夫大街,“你先得讓他相信,你就是一個普普通通在楚洲上班的小職員。”
他原先也是着急想要得出一個結果的,但說來也是,這種事,越急越容易露出馬腳。
“好,您放心,收了您的錢,我就得把事情辦好。”
“嗯。”
挂斷了電話,傅秉明的那雙杏眼依然落在玻璃窗外,神色之間略帶黯然。
他沒有一分一秒忘記過楚亭山的。
也從來不信他的死是意外。
很多人,甚至是警方,都把懷疑對象定在了傅秉明的身上。
可傅秉明知道不是自己。
而他眼中最明确的懷疑對象,就是楚盡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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