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承重柱

承重柱

雷青趕緊止住了步伐,防止自己被發現,默默的跟上許貝朵和許黑豆兩個人,來到許黑豆的家裏。

許黑豆他爹是一個再老實不過的樸素農民,再看到他的第一眼,許貝朵也很難懷疑,就是這個人偷偷拆了承重柱。

但是村子裏面一般沒有外來的人,而且如果有其他人經常去祠堂裏,許黑豆應該會發現,不會只看到他爹出入。

沒等這一家人說什麽,許貝朵就開門見山問道:

“叔,村裏的祠堂塌了,你有什麽想法?”

許老漢有些不知所措,讪讪道:“俺能有什麽想法?不是讓黑豆跟着你去修祠堂嗎?你有什麽事就交給俺黑豆做,俺家黑豆力氣大、人老實,是個好後生。”

許貝朵環顧了一下許黑豆的家裏,這個家顯而易見比較貧窮,幾乎可以說得上是家徒四壁。

不同于村長家幹淨整潔的水泥地和牆壁瓷磚,許黑豆家裏尚且還是泥土地泥土牆,窗戶全是紙糊的,可以看出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毛坯房。

屋子是背陰的,幾乎曬不上太陽。

屋子裏還有一個中年婦人,顫顫巍巍,腿一瘸一拐走過來,腳上穿的布鞋已經開了口子,頭發也非常淩亂,看不出一絲幹淨整潔,與村裏其他婦女的模樣有很大區別。

她應該就是許黑豆的媽媽了。

許黑豆下意識地扶住了他的媽媽,嗔怪道:“媽,你腿腳不好怎麽下床了,家裏來客人,我和我爹來招待就好了。”

許貝朵一下子就明白了,許黑豆的媽媽身體不太好。

她仔細一想便也明白了,如果不是真的生活很困難,誰會願意去動老祖宗的東西。

因此承重柱子上,鎏金被摳了的事情,她也不想聲張起來,讓其他人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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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想私下和這家人說一說,只要新的祠堂修建起來,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就好了。

許貝朵壓低了聲音,假裝閑聊道:“我去調查祠堂塌了的原因,發現一件事兒。”

“祠堂裏面有一根承重的柱子,它開裂了,所以沒有辦法再承重,祠堂可能才因此塌了。”

“你們放心,村子裏面沒有鬼。”

許黑豆的父親許老漢一臉震驚的擡起頭,臉上的皺紋如同褶皺的核桃一樣,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着說:“這……這怎麽會因為一根柱子就塌了呢?”

許貝朵笑嘻嘻地說:“叔,這你可就不知道了。這個呀屬于建築工程的力學問題。”

“每一堵牆都需要有東西來承載它的重量,咱們祠堂之前修的是土牆,所以承重的功能就是祠堂裏的柱子。”

許老漢的眼睛裏終于露出了些許恐懼與悔恨,他嗫嚅着兩片嘴唇,下巴上的胡子顫顫巍巍,後悔地說:“我……其實我……”

許黑豆也大約聽明白了,他想起許貝朵問他都有見過有誰出入祠堂,一下子就明白了,肯定是自己的爹破壞了那根柱子。

現在她調查清楚了真相,肯定是來興師問罪的,甚至會讓他們家賠償,許黑豆和許老漢的臉上都露出了一絲驚恐。

沒想到許貝朵擺擺手,打斷了話題。

“這件事情深究是沒有意義的,反正祠堂已經塌了,但是,叔,還有黑豆,我希望你們記得這件事情,引起警覺,你們家是住在離祠堂最近的人家,以後如果再有人想要去破壞祠堂,你們一定要攔住。”

聽這話的意思,許貝朵放過了他們家。

許老漢有些拿不準,緊張地問:“那現在這個事,你不會告訴村長嗎?”

許貝朵說:“我知道人人都有難處,如果不是走投無路了,誰也不會打老祖宗的主意,對吧?叔。”

許老漢目露感激之光,由不得地解釋道:“我婆娘病得很厲害,今年大家收成不好,沒有什麽錢看病,我這才迫不得已……動了歪腦筋,摳了點金子,拿出去偷偷賣了。”

“這幾天祠堂塌了,我是夜夜都不能睡,以為老祖宗怪到我身上來了,趕緊讓黑豆跟着你去修祠堂,也是想将功補過。”

許貝朵知道這一家子的困難,也看得出來他們不是什麽壞人,只是這個年代确實太貧窮了,逼得他們走投無路。

于是許貝朵決定幫個小小的忙:“黑豆跟着我做事情,可是很勞累的,但是我不會讓他白幹活的。”

“這樣,我看你們家急着用錢,我先給黑豆把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發了。”

農戶人家,得到別人的恩惠,總是感覺自己受不起,他們想推辭,但随後許貝朵又說:“既然提前發工資了,黑豆就要多吃點苦,多幹點活哦。”

許黑豆連連點頭,許老漢也連忙道謝。

走出門,許黑豆難掩自己的感謝,誠懇地低下頭,眼睛裏幾乎有了淚花,認真地說:“姐,謝謝你對我這麽好,我願意為你當牛做馬。”

剛走出門來,許黑豆說的話就被貓在房子外面的雷青聽到了,臉上又是一陣鐵青。

這種感覺很微妙,不知怎麽的,之前他還瞧不上的鄉下妹子,突然一下變成了香饽饽,好像人人都喜歡她,連他那個不怎麽來往的鄉下表哥,竟然也是她的追求者。

雷青肯定不能忍這個黑皮農村小夥兒搶了他的風頭,甩甩自己的紅色皮衣,揚了揚頭發,惡狠狠地盯着許黑豆,滿臉防備:

“朵朵,他是誰啊?說話這麽肉麻,不要臉。”

許貝朵頓頓嗓子,将老實巴交的許黑豆護在身後,鄭重介紹:“他以後是我的保镖兼任小助手,有什麽事情,我會吩咐他去做。”

饒是在城裏的公子哥兒雷青,也沒聽說過哪個機關大院的千金還有自己的保镖。

他不以為意。

許貝朵偏要別人好好刮目相看,請求道:“我現在要帶着我保镖去城裏置辦一身行頭,雷老師,麻煩你幫忙在村裏看一下工程進度。”

雷青應允,抱着看戲的态度,看看這鄉下妹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這裏離縣城近,許貝朵帶着許黑豆,懷揣一筆幾百現金,昂首挺胸地往縣城裏去了。

等她再回來時,全村人都驚呆了。

一向老老實實的貧苦家庭黑皮少年許黑豆,穿着一身黑西裝、黑皮鞋,腦袋上挂着墨鏡,手裏提着一柄大黑傘,背上背着一個大黑皮背包,裏面鼓鼓的不知裝了什麽。

總之看着就十分不好惹的樣子。

一直以來,許黑豆家中貧窮,沒有什麽好衣服穿,整個人都穿得破破爛爛。

只有這時,村裏人才發現,這少年原來長得肌肉緊實,在剪裁精致的衣服襯托下,顯得整個人神采奕奕、修長挺拔,渾身散發着肌肉的荷爾蒙。

許貝朵教他:“做保镖的,走路一定要帶風,看人一定要居高臨下,要讓人看了就害怕。”

而許貝朵的形象也變了一個模樣。

現在她已經是露了富了,也沒必要再遮掩,太低調反而容易被人尋思有可乘之機。

她去縣城買了幾套時髦又靓麗的衣服,主要以酷炫、誇張為主,雖然這個年代服裝發展的還比較樸素,但雷青這種精神小夥兒能買到紅色的風衣,一些新潮也在席卷縣城市場,挑一挑總能挑出拉風的衣服。

許貝朵戴着墨鏡,抹了紅唇,踩着一雙锃亮的皮鞋,手裏提着黑色皮包,俨然一個富貴的都市麗人大姐大。

這一趟進城,她還買了不少東西,都裝在了許黑豆的背包裏。

這個年代,很多東西只要去了特定的市場,還能随便買到。

電棍、匕首、繩索……各類兇器,應有盡有。

慌亂年代,保護自己,絕不含糊。

許貝朵招搖地帶着許黑豆來到祠堂的廢墟地,巡視一圈。

村民們圍觀的圍觀,今天已經有人發現了那根斷裂的柱子,上面依稀還有些鎏金。

許多村民跑過來,偷偷地拿小刀,想刮走那些金子。

許貝朵大手一揮,指派許黑豆,拉開背包,從裏面依次掏出了各種東西,又放進去。

最後抽出一把刀,戴着墨鏡,令人看不見他的表情。

大姐大許貝朵墨鏡一扶,厲聲叮囑:

“手腳幹淨一點。”

“一點兒痕跡也別留。”

偷東西的村民們聽見這話,又看見許黑豆明晃晃地提刀過來,衆人都身子一愣,連忙站起身來,連爬帶滾地跑了。

塵土飛揚下,許貝朵摘下墨鏡,懵懵懂懂地問:

“怎麽了?他們不要金子了?”

“哇哦!黑豆,那刮下來咱倆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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