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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房間裏，封齊憂抱着個小烏龜抱枕盤腿坐在沙發上，看着秦笙在一邊給古琴調音。

“小笙兒，我哥說你心情不好。”

“沒有。”秦笙頭也不擡地回他。

“我哥看人從來沒出過錯。”封齊憂不依不撓道。

“這次看錯了。”秦笙淡淡道。

“小笙兒，你不要不開心，下次我帶你去帝都最大的游樂場玩，坐暴風眼。”

秦笙停下來，有些無奈地看着他：“封齊憂，我沒有不開心。”

“你有！”封齊憂鼓了鼓腮幫子：“我哥跟我說你不開心，讓我不要煩你。”

說到這裏，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驚道：“小笙兒，你該不會煩我了吧？”

秦笙：“……”

“我沒有煩你。”

“可你為什麽明明不開心還對我說你開心？”封齊憂有些坐不住了，眉毛狠狠地揪在了一起，揪成了一團：“我哥說，只有讨厭一個人才對他撒謊，不想對他說實話。”

“小笙兒，你不要讨厭我！”封齊憂從沙發上跳下來，抱着秦笙的胳膊可憐巴巴道。

“沒有，我沒有讨厭你。”秦笙耐着性子向他解釋。

這時，外面有人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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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站起身，過去開門。

封齊憂也抱着她的胳膊黏在她的身後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看見門口的人，秦笙有些驚訝：“有什麽事嗎？”

程珩站在門口，手上提着一個淺綠色的保溫飯盒，目光不着痕跡地在她旁邊的封齊憂身上掃過，笑容溫和友好：“家裏做了魚湯，來給你送一些，謝謝你上次借我的鹽。”

秦笙剛想接過來 ，旁邊的封齊憂就将那個保溫盒推了回去：“小笙兒不能喝這個。”

程珩手頓在了半空。

“她過敏。”封齊憂認真道。

程珩微怔，垂下眼眸，薄唇輕輕抿成一條直線，嗓音低低的：“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秦笙神情自若地把保溫盒接了過來，笑着道：“我弟弟喜歡喝，但因為我的原因家裏一直沒做過，介意請他喝嗎？”

“不介意的。”程珩點點頭，但眼中卻明顯可見幾分內疚。

“要進來坐坐嗎？”秦笙問。

“會不會打擾你？”程珩站在門口，眉眼溫和清俊。

“不會。”秦笙讓開，讓他進來：“剛搬過來，家裏沒準備什麽東西，我昨天做了一些小餅幹，要嘗嘗嗎？”

“小笙兒，我也要！”封齊憂跟個小尾巴似的黏在她後面。

秦笙從廚房裏拿出來兩個巴掌大小的木盒子，盒蓋上面的镂空雕花精致小巧。

她把其中一盒遞給封齊憂：“給，哈密瓜味的。”

封齊憂眼睛一亮，開心地接了過來。

“你喜歡吃橙子味的嗎？”秦笙坐過來，把剩下的一盒放在程珩面前，笑了笑：“沒想到會有其他人過來，所以只做了兩種口味。”

“不過如果你有非常喜歡的口味的話，下次我可以專門做一盒送你。”

“謝謝。”程珩把餅幹盒接了過來。

“不客氣。”

那邊，封齊憂抽開餅幹盒上面的蓋子嘗了幾塊小餅幹，又重新坐在一邊看秦笙調琴弦。

秦笙試了幾個音，覺得差不多後就把琴收到了書房。

封齊憂不解地看着她：“小笙兒，你不彈彈試試嗎？”

秦笙随口道：“等下次吧。”

“可……可是，”封齊憂有些急了，他腦袋裏卡了幾下詞，突然靈機一動，忙開口道：“可我想聽啊，小笙兒彈給我聽聽好不好？”

程珩看了他們一眼，輕聲道：“如果我在這裏不方便的話……”

“沒有。”秦笙搖搖頭：“沒關系，不是你的原因。”

她看着封齊憂，聲音輕緩：“封齊憂，我不想彈，下次吧。”

“可是我哥他……”封齊憂還想說什麽，但秦笙已經打斷了他：“不早了，我讓陳叔過來接你。”

“晚上我不可以住在這裏嗎？”封齊憂委屈巴巴地問。

“不可以。”

“哦。”封齊憂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垂頭喪氣地坐回了沙發上，連手裏的小餅幹都不香了。

等程珩走了，封齊憂又像小狗似的黏了過去：“可是小笙兒，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回去，我可不可以住在這裏？”

秦笙看着扒着自己胳膊不放的大男孩，有些無奈道：“封齊憂，松手，坐好。”

“哦。”封齊憂噘了噘嘴，委屈巴巴地坐回沙發上，控訴她道：“小笙兒你變了，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他想到剛才的程珩，眼中更委屈了：“你是不是喜歡剛才的那個人不喜歡我了？”

秦笙有些無奈：“沒有，我沒有喜歡他。”

她走過去，從封齊憂衣領裏勾出一條金屬項鏈。

金屬鏈的最下面，墜着一顆晶瑩剔透的小玻璃球，裏面懸浮着一株不知名的植物。

秦笙看了一眼，發現草莖已經完全枯黃了。

“可你請他吃了小餅幹！”

封齊憂覺得自己發現了關鍵點，小嘴叭叭個不停：“你以前從來不會随便讓人動你的東西。”

“低頭。”秦笙淡淡道。

“哦。”封齊憂乖乖地低下了頭。

秦笙将那條項鏈取了下來。

封齊憂睫毛一顫，瞳孔瞬間縮成了針尖大小。

秦笙熟視無睹，從口袋裏拿出一顆新的玻璃球，裏面的植物嫩綠青翠，生機勃勃。

秦笙把項鏈重新給他戴了上去。

封齊憂的瞳孔慢慢恢複正常。

秦笙問他：“上次的藥吃完了嗎？”

封齊憂猶豫了一下，小聲道：“小笙兒，我以後可不可以不吃藥了啊。”

秦笙頓了一下：“怎麽了？”

她問：“是覺得苦嗎？下次我盡量讓它不苦。”

“不是的。”封齊憂連忙道：“不苦，一點都不苦。”

“就是……”他別開眼，聲音又小了幾個度：“我聽別人說，只有生病了才需要吃藥。”

封齊憂擡頭看着她，眼睛裏濕漉漉的，裏面是純粹的天真：“小笙兒，我是生病了嗎？”

秦笙眼神淡了下來：“誰跟你說的？”

……

“謝謝秦小姐今天對小少爺的照顧。”

門口，陳叔客客氣氣地向秦笙道謝。

“沒事。”秦笙把一個墨黑色的木盒子遞給他：“這是下周的藥，量和以前一樣。”

“是。”

“小笙兒，我真的不能住下來嗎？”封齊憂有些不死心，又問了一遍。

“或者，我可以住你隔壁啊。”

封齊憂瞄了眼隔壁的門，心裏想着該怎麽說服秦笙的鄰居和他換。

他可以多付一倍的錢給他！

不行的話……他可以多付兩倍！

“不可以。”

“哦。”封齊憂拖長嗓子，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去。

秦笙輕笑了聲，笑意浮于眉眼。

她擡了擡手，手指碰到了封齊憂的眉心。

秦笙晃了一下神。

這些年，封齊憂長的很快，已經從那個跟在她後面矮矮的小哭包長成了大男孩，她已經很難再向以前那樣揉他的發頂了。

封齊憂卻微微低下頭 ，方便她的動作。

秦笙眼睛彎了彎，揉了揉他的發頂，溫聲道：“但你周六周日的時候可以來找我，來的時候提前打個電話。”

“真的嗎？”封齊憂欣喜地擡起眼，眸子亮晶晶的。

“真的。”

“好，那我周六就過來！”封齊憂開心道。

……

“珩爺，程天說封齊憂後面有一個很厲害的黑客，他的資料被他清了一部分，能查到的不多。”

程珩低垂着眼，手上捏着一塊圓圓的小餅幹，沒有說話。

陸哲遷嘴角抽了抽。

他看着手上的資料，繼續道：“封齊憂，19歲，上面有一個哥哥，封行止，在帝都經營着一家古琴店，就是上次秦笙去的那家。”

“封家人？”程珩問。

“是的，”見他開口，陸哲遷終于松了一口氣：“但封家那邊對他們兄弟倆的态度挺奇怪的，這些年一直都沒管過他們，最近才開始聯系，而且，封齊憂16歲那年被人綁架過，找到時人都快不行了，最後卻意外被救了回來，就是這裏……"

陸哲遷指了指自己的頭：“出了點問題。”

……

等送走了封齊憂，秦笙關上門，給封行止打了個電話。

“查一下最近都誰接觸過封齊憂，另外，高雲是誰？”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

“小憂的媽媽，上周我帶小憂去看過她。”

秦笙看了眼客廳的挂鐘，八點半了，秦揚快要回來了。

她斜倚着牆，神色淡淡：“查一下她。”

“今天小憂對你說了什麽？”封行止察覺到了什麽。

秦笙微眯起眼，眉目浮現出一抹狠戾，口吻卻淡的不行：“封行止，那些躲在陰溝裏的老鼠終于躲不下去要出來蹦噠了。”

封行止愣了一下。

“你是說三年前的那些？”

“是啊，”秦笙冷冷一哂：“我還在想，他們一直不出來，我要去哪裏找他們呢。”

“秦笙，那些人很危險。”封行止皺了皺眉：“我認識刑警隊的人，我們可以……”

“不需要。”秦笙半低着頭，眉心籠繞着一抹狠戾，說不上來的邪氣：“這一次，我會一個一個送他們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