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Episode29挑釁

Episode 29 挑釁

“欸——由香織小姐，你這是區別對待！”

有條不紊，忙碌起來的偵探社內

除了亂步浏覽案情的翻頁聲，前偵探社成員，山田花袋處理音波數據的動靜之外，時不時還能聽到某個繃帶怪和新成員的拌嘴争吵。

“由香織小姐，我必須鄭重通知你，即使是按照日本的職場文化，你也應該稱呼我為‘太宰前輩’哦！”

真是無懈可擊的理由！

可惜，黑發少女完全不買單。

“好哦，太宰變态前輩，可以麻煩你往旁邊站一點嗎？你擋到我的光了。”

某個身高一米八的家夥安靜了一秒。

下一刻，他轉頭打量了一會兒嬌小的黑發少女，突然伸手摸了摸下巴，臉上露出了一個十足親切的笑容，

“由香織小姐，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得站到小板凳旁邊，才能照得到太陽？”

小板凳……

負責偷、咳，是投喂薯片的中島敦扭過頭，視線悄咪咪地瞅了眼牆角邊，目測不超過三十厘米高的兒童小馬紮。

敦嘴角頓時一抽，忍不住在心裏小聲吐槽。

太宰先生，你這麽嘲笑由香織小姐的身高，絕對會被揍的哦。

其實憑良心說，他倒是覺得由香織小姐的身高相當不錯了，至少和大部分的日本女性相比……

正思索間——

“啊！”

一聲熟悉的慘叫在社內響起。

果然，某個嘲笑吸血鬼的一米八被揍了。

只見當事鬼，由香織少女臉色不變，下一秒卻迅速矮身。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衆人還來不及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太宰治就被由香織的掃堂腿擊中，‘啪叽’一聲，猝不及防地跌進了沙發裏，發出好大一聲悶響。

“哼，一米八。”

黑發少女慢吞吞地收回腳，起身拍了拍褲腿，發出了針對菜雞的嘲笑，

“下盤軟得和面條似的一米八，不堪一擊。”

“……”

幹得漂亮！由香織小姐！

衆人在心中默默鼓掌。

唯獨可靠的國木田君咳嗽了一聲，象征性地勸說了一句，

“咳，沙條，女孩子不要奇怪的話，還有——”

國木田獨步瞥了眼沙發上撲騰的繃帶怪，正義凜然地說道，

“下次不用心軟，踢到牆上就可以了，社內的沙發很貴的。”

由香織：“……”

由香織看着太宰治，陷入了長長的沉默。

這一刻，黑發少女再次感受到了，太宰治在偵探社的實際人望。

……太宰變态前輩，你平時到底是幹了什麽缺德事，才能讓最正直的國木田君說出這番話的。

您不懂啊，由香織小姐。

圍觀的中島敦搖了搖頭，把手裏的薯片遞給亂步。

老實說，他已經差不多習慣了自家導師和黑發少女奇怪的相處模式了。

說是關系好吧，又是這副模樣。

說關系不好，兩人又意外地有默契。

比如之前在會議室，談論到摯友話題時兩人的表現。

又比如，在觀看監控錄像的時候，太宰先生是最快知道由香織小姐想暫停的位置。

想到這，中島敦忍不住瞅了眼拌嘴的兩人。

是錯覺嗎？

他總覺得，由香織小姐和太宰先生，似乎有個共同的秘密。

而也正是這個秘密的存在，讓他們心照不宣，甚至站在一起的時候，偶爾有種他人無法插足的氛圍。

所以……到底是什麽秘密呢？

中島敦心癢癢地眨了下眼睛，完美地诠釋了什麽叫‘好奇心旺盛的大貓’。

然而還不等他細想，亂步的聲音響起，成功打斷虎敦少年腦內的思緒——

“關于稱呼的問題，沙條，你很快就要改口了哦。”

亂步‘啪’地一聲，合起案情檔案，冷不丁地說道。

“咦？”

由香織一頓，她看了眼言辭鑿鑿的大偵探，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就在這時，一聲歡呼從茶水間內傳出。

——“完成了！”

茶水間內，負責音頻波紋的田山花袋，成就感滿滿地握了下拳頭。

他正想掏出電話，發短信告知國木田獨步來取件時，突然背後一個激靈，緩緩扭頭，對上衆人望來的目光。

足足三秒後，青年這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正身處一堆人的偵探社，而不是隐秘的地下室。

頭號社恐山田花袋君：“……”

視線對上的瞬間，披着棉被的青年頓時全身一僵。

下一刻，他在衆人無語的目光下，像一只逃避的蝸牛，慢慢地、慢慢地縮回了随身攜帶的棉被裏。

順便在封死被窩口時，用一根長吊杆，顫抖地把錄像U盤遞了出來，送到國木田獨步的面前。

一副趕緊拿走，他快窒息的表現。

國木田獨步：“……”

是錯覺嗎，怎麽感覺花袋的社恐更嚴重了？

姜發青年取走釣魚竿上的優盤，順勢把敞開的茶水間門重新關上，貼心地給前社員留出一個自由呼吸的空間。

而與此同時，江戶川亂步也已經看穿了事件的真相。

“簡單來說——”

“沙條，躲在幕後搗鬼的，就是你的某個‘老友’。而且他的能力，我想你應該相當熟悉了。”

由香織怔愣一秒，迅速反應過來。

黑發偵探所指代的，并不是她早已去世多年的摯友，而是那些真正的惡敵——她曾經追獵的惡鬼。

而對方會以‘老友’自居，不過也是對由香織的另一種諷刺。

就好像在說——

【“看啊，我又從地獄爬回來了。”】

聯想到麻生瞳在視頻裏宛如‘鬼上身’的表現，以及這種喜歡躲在暗處，如同操縱提線木偶一樣，操控他人，一步步瓦解對手心靈防線的惡劣風格……

一個【鬼】的名字，在由香織的腦中浮現。

上呼之四，夢魇

由香織皺起眉：“可是我記得，他已經死了才對。”

她記得每一個死在自己刀下的惡鬼。

五十年前，在美國鳳凰鎮的一戰，自己确實斬下了【夢魇】腦袋。

那時候，月華刀切開血肉的觸感，她不可能忘記。

“你說的沒錯，那個時候他确實死了，只不過現在又重新活了過來，至于方法嘛——”

亂步的視線落在由香織的臉上，意有所指地說道，

“大概和你差不多吧，不過那東西應該是自願的。”

由香織的瞳孔驟然一縮。

偵探社的空氣一瞬冷了下來。

包括國木田獨步在內的武鬥派，都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險惡的危機。

如同被暴風裹挾的冰冷殺意，剎那間撲面而來，讓人汗毛直立。

不過這份危機感同樣消失得很快。

國木田獨步和敦的身體，甚至還來不及作出反饋，那股殺意就仿佛烈日下的冰雪，瞬間蒸發得無影無蹤。

遲鈍一些的谷崎潤一郎，最多只覺得氣溫陡然低了一點。

他下意識擡頭看了眼空調，以為冷氣出現了故障。

唯獨坐在沙發上，距離由香織最近的太宰治清楚地看到，當亂步說出那番推論時，黑發少女的手指微微一動，做了一個下意識伸手，想要拔刀的動作。

那并不是針對亂步，或是在場任何一個人的殺意。

倒更像是某種本能的反擊。

“……抱歉，下回請務必打個招呼，亂步君。”

由香織眨了下眼睛，恢複如常。

說話間，黑發少女幫忙撕開一袋薯片遞到了亂步手邊，算作是道歉，

“你這樣很危險的。”

“唔——”

世界第一的名偵探鼓起臉，低頭看了一會兒遞到眼底的零食，沉吟片刻後，難得做出了妥協，

“好吧，這次算我不對，以後注意。”

亂步點了點頭，接過了薯片，再次在衆人疑惑地注視下，和由香織達成了約定。

“……等等，等一下，亂步先生！所以剛才那些到底是什麽意思？”

以中島敦為代表的一行人滿頭霧水。

什麽叫‘和你差不多，但他是自願’的！

為什麽明明身處現場，他們卻有種看默劇的即視感？

太宰先生，你也稍微解釋一下啊！

很顯然，現在有共同秘密的，不止是由香織和太宰，還要再加一個名偵探。

“不可以哦，這是超~機密中的秘密。”

江戶川亂步咬了一口小餅幹，嘴角還殘留着薯片的碎屑，鼓起半邊臉頰聲音有點模糊地說道，

“你們還太弱了，知道了反而很危險。總而言之，你們只要知道現在有個大魔王，準備偷偷幹壞事，把偵探社和無辜的市民全吃掉就好啦！”

……還大魔王。

亂步桑，你這個‘總而言之’也太抽象了吧。

中島敦無力吐槽。

“所以，亂步先生，你說的‘壞事’，是和這東西有關嗎？”

作為偵探社的大前輩，國木田獨步迅速接受了黑發偵探的說辭，把手裏的U盤放在了桌上。

“對。”

江戶川亂步掃了眼存儲器，繼續說道，

“麻生瞳、松尾貴史、時任公明、殿山十三，這幾人除了死亡原因和留下的訊息外，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他們的日常行動軌跡裏，都接觸過一個偶像。”

當然，更準确地說，是聽過她的歌。

“偶像？”

由香織想到了一個名字。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死在浴缸裏的松尾貴史，留下的名字好像是——

“YUKI凜。”

谷崎潤一郎突然開口，準确地說出了那位偶像的名字。

“欸？谷崎，你認識她？”

中島敦有點意外地看了眼橘發少年。

在他的印象裏，谷崎潤一郎似乎只關注自己的妹妹谷崎直美，沒想到他也會對偶像感興趣。

“不，與其說認識，其實只是聽直美提過而已。”

果然，谷崎潤一郎不好意思地抓了下頭發，說出了經典的妹控發言。

“因為最近，直美對我有點冷淡，聊天的時候也都在說‘YUKI凜’什麽的，所以有點在意，就特地去了解了一下。對方似乎是這幾年很熱門的國民偶像，很受歡迎。”

“不過大概是四個月前，YUKI凜突然傳出了車禍失聰的消息，當時還在業內引起了相當大的動蕩。”

無數歌迷哭泣地守在醫院外。

據說當時的經紀人，也被調查出是YUKI凜的狂熱愛慕者。

他無法繼續忍耐喜歡的少女在舞臺上發光發熱，于是就策劃車禍，試圖單方面拉着偶像殉情。

這一消息一經傳出，頓時群情激奮。

連帶着無數偶像的經紀人團體也被波及，陸續牽扯出一系列更加糟糕的事件，那些無法直視的肮髒東西頭一次被攤在了聚光燈下。

那段時間，說是日本的偶像圈一次地震大清洗也不為過。

“但讓人意外的是，YUKI凜本人很快就召開了記者發布會，聲稱‘失聰’只是謠言，承諾會盡快恢複，重新和大家見面。”

結果，不過才短短數月，那個不得不拄着拐杖，才能站穩的少女，真的按照約定回到了舞臺上。

表演功底不僅沒有荒廢，反而還更精進了不少，一舉拿下了當月《公信榜》的榜首。

至此，關于‘YUKI凜失聰，一代天後隕落’的流言，也不攻自破。

如果是這種級別的人氣偶像的話，她演唱的歌曲可以說遍布大街小巷，會同時被幾個死者聽到也很正常。

“不是謠言哦。”

亂步突然開口說道，

“從事實的層面來說，那位偶像确确實實是失聰了，聽不到任何聲音。”

不過，世間的奇妙之處也在于此。

它總會發生一些，意料之外的發展。

亂步說着指了下桌上的U盤，國木田獨步了然，關閉了會議室的電燈，把U盤接入了電腦。

會議室的投影屏幕閃了閃。

下一刻，一個元氣活潑的少女出現在畫面內。

她穿着經典的打歌服，高唱着最新的發表作，最底下是一串流動的文字信息，寫着——

【X月X日東京巨蛋，YUKI凜個人感謝祭，期待你的到來】

這是一段YUKI凜的現場舞臺錄像。

也正因為是現場，成功讓亂步看出了端倪。

“這裏。”

黑發偵探按下暫停鍵，手指在畫面上輕輕一點，

“現場收音的時候，麥克風設施大概出現了兩秒鐘的故障，包括臺下的觀衆都聽到了刺耳的尖利聲，但最靠近傳聲器的偶像本人卻毫無反應。”

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繼續表演。

這一段插曲，後來甚至被認為是‘YUKI凜最高舞臺素養’的證明。

這種說辭忽悠一下普通人無所謂，但騙不過偵探。

只要稍微細心一點，就能察覺到其他更多的異常。

敦想不通：“但是亂步桑，如果YUKI凜失去了聽力，那她是怎麽保持現在的演出水準的？”

那可是聽覺。

對于任何一個音樂人而言，說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第二心髒’也不為過。

節奏、氣息、轉音。

任何技巧的演繹，都必須要有聽覺的配合。

更不用說，還是對質量高要求的現場舞臺演出。

“是類似‘波紋同調’的異能力吧。”

太宰治審視了眼畫面內的偶像，給出了答案，

“既然沒辦法聽見聲音，就通過異能力，讓自己的歌聲與空氣同調。相當于臨時構建了一個與外界同步的‘幻境’，以此來完成表演。”

作為證據，就是視頻內，偶像YUKI凜本人的反應，和臺下的觀衆出現了微妙的時間差。

時、時間差？

國木田獨步三人用力瞪大眼睛，試圖捕捉太宰治提到的時間差部分。

可惜，直到他們捂住發酸的雙眼，都沒看出其中的不同。

與之相比，亂步給出的‘麥克風故障’的線索，反而更直觀一點。

“可、可是這樣的話，YUKI凜和那幾個死者又有什麽關系？”

谷崎潤一郎捂着快流淚的眼睛，提出了質疑。

總不可能是那幾個死者，發現了國民偶像的秘密，被她的狂熱粉絲殺人滅口了吧？

“當然有關系，倒不如說，是最糟的狀況也不一定。”

由香織緩緩深吸了一口氣，臉色說不出的凝重。

她算是明白了，為什麽亂步一開始會提到被殺死的鬼族，上呼之四，夢魇。

“你們還記得嗎？我說過，那個家夥的能力很棘手。類似于‘附體’的能力，通過操縱他人的身體，達到目的。但是，這個能力是有條件的。”

“肢體、唾液、血……總而言之，必須要有介質才可以。”

介質……

國木田獨步若有所思地重複了幾遍，突然臉色驟變，一片難看的鐵青色，

“——是聲音！”

YUKI凜的異能力‘波紋同調’，就是最好的介質！

只要在那位熱門偶像的聲音裏植入‘種子’，那麽任何一個聽到的人，都會成為【鬼族】的溫床。

不客氣地說，到時候街上的每個人，對他來說，都是能随時挑選下口的食材。

是行走中的肉！

盡管國木田獨步不知道【鬼】的存在。

但聯想到上一個淺草龍一郎表現出的特質，足以讓他知道事态的嚴重性。

事實上，這個手法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

要麽，寄希望于太宰治的【人間失格】，通過觸碰物體，暫時破除YUKI凜的異能力。

要麽，通過山田花袋的異能力，對傳輸的音頻進行二次數據編排，抹消掉其中的‘種子’。

然而很可惜，這只是針對二次傳播的儀器，而普通市民更沒有這樣的條件。

難怪那些死者會一口一口把自己的下半身吃光。

難怪會性情巨變，表現得就像另一個人。

不得不說，這是相當精妙又可怕的布置。

甚至對方故意把錄像寄到偵探社的行為——

如果不是有亂步在的話……

國木田獨步頭皮一麻，簡直不敢想象到時候的場景。

“等一下！”

中島敦定定地盯着屏幕裏的偶像幾秒，表情驚悚地反應過來，

“這、這麽說的話，這個偶像，她是不是馬上要開個人演唱會了？！”

地點還是東京巨蛋，足以容納下5.5萬人的殿堂級場地。

如果再加上，到時候實況轉播的觀衆數量——

中島敦和谷崎潤一郎對視了一眼，繼由香織和國木田獨步之後，也露出即将見到地獄的表情。

仿佛認為現在的情況還不夠糟——

就在偵探社的會議室，陷入可怕的沉默時，投影屏幕上的畫面突然扭曲了一瞬。

一行加密的血紅音符跳了出來，映入每個人的眼瞳中。

經過音符的重新排列組合後，就能得到這樣一句話——

【武裝偵探社的諸位，日安，有興趣來玩個游戲嗎？】

【就來看看，這一次，斬鬼還能不能救你們！】

已知線索：

鬼族，上呼之四，夢魇登場

阿織的老熟人

手段可謂是一環扣一環

但是還沒開始

就是太宰和亂步扣掉了

不過沒關系

他準備了後手

所以要怎麽辦呢？

PS.

說到上呼之四之類的，看過鬼滅的小天使應該有印象吧（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