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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不一樣？”林燦一不明所以。

時鳴在心裏想，她們跟他八竿子打不着，你林燦一卻是他身側最親近一個。

見他長久沉默不語，林燦一不耐煩了，有點嬌嗔。

“你到底能不能挑出來一件啊？”

時鳴板着臉，“你就只有這兩件了嗎？”

林燦一鬼機靈似的沖他笑，“別的都不夠露。”

頭疼。時鳴的眼神在兩件衣服上掃視了半天，開口，“都不好看。”假的，都好看，可是他不想她穿出去給別人看。時鳴對自己感到無措，他哪裏來的這麽多的占有欲？

林燦一有點不高興。

“是嗎？”她威脅地沖着時鳴講。

時鳴覺得後脖子汗毛都倒立起來了。他一臉真誠地說，“衣服不好看，燦一好看。”

“鬼話連篇。”林燦一翻了個白眼，“不靠譜。”

問來問去，還不如她自己挑。

時鳴在兩件衣服裏權衡，想了半天，覺着要不就露臍裝吧。好歹布料多一點，肚子上的肉也沒什麽好看的。時鳴寬慰自己。

“白色吧。”時鳴擡手指了指林燦一左手上的衣服，“我喜歡白色。”

林燦一想說，你放屁，自己衣櫃裏一溜的黑衛衣。現在倒好，跟她說喜歡白色。這算是說謊都不打草稿嗎？

明确知道自己在時鳴這得不到任何有用的建議之後，林燦一擠出一絲微笑，出門，啪嗒把門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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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人離開，時鳴長籲了一口氣。

看來以後睡覺要鎖門了。

他掀開被子，往下一看，神情僵硬。

畢竟如果被發現了這種事，可不太好。

時鳴露出一絲苦笑。

晚上出發的時候，燦一的外套裏套着早上選的衣服。這才時鳴才發覺自己選擇的錯誤性。那一截白嫩纖細的腰肢在高腰褲和上衣之間顯露，盈盈不堪一握，腹部的線條流暢，彰顯的力道勾勒出一絲小小的性感。林燦一站在門口等他，神情不耐。

“你怎麽那麽慢？！”她催。

時鳴冷着一張臉走過去，上手就是把人外套攏了攏，瞪她，“現在都不會穿衣服了？”

林燦一被他兇得一頭霧水。

“你又吃炸/藥了？”她問。

時鳴滿肚子火都不知往哪裏放，“沒有。”他憋得難受，穿上AJ就想往外走。可執念太深，走了兩步剛出門口，林燦一彎腰準備穿鞋，配了一雙小馬丁靴，時鳴的手就直接伸了過來。

“你幹嘛？”林燦一糊裏糊塗。

時鳴不說話，也彎下腰，拉着她外套的衣擺，把拉鏈拼湊在一起，刷地一下，拉攏了敞開的外套。

林燦一：“？？”

時鳴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外面天冷，肚子着涼。”

林燦一瞥了一眼窗外，太陽還沒落山，依舊燦爛。

所以說到底哪裏冷了呢。

他倆出發先去吃飯，汪城和陳佳佳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夫唱婦随的，說林燦一拿了冠軍就得請客吃飯，林燦一推脫不掉，時鳴幹脆就自己做莊，打電話預定了一家中餐廳，還挺正式。

兩個人到的時候，汪城和陳佳佳已經到了。

“你們倆？”林燦一沖陳佳佳使了個眼色，陳佳佳羞得上手打她。她解釋，“來的路上正好碰見了，是吧，汪城？”

汪城就跟天生缺筋似的，禿嚕一把頭發，否認，“沒呢，我約佳佳先出來玩了半天。”

陳佳佳扶額。

林燦一大笑。

或許這就是不串供的下場。

時鳴沒說話，站在林燦一的身邊。看着小姑娘興致勃勃地打趣自己朋友，“我說陳佳佳，嗯，嗯嗯嗯嗯。”

陳佳佳伸出佛山無影爪，“林燦一！你有完沒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兩人你追我趕，留下汪城和時鳴面面相觑。

半晌。

時鳴：“在一起了？”

汪城：“快了，哈哈。我問她是不是喜歡我，她說有點。”

時鳴：媽的。

汪城還沒什麽眼色，繼續叨叨，“不過還是時哥你動作快，跟嫂子這都一兩個月了，感情還這麽好。”

時鳴：這是一兩個月的問題嗎？

自己被自己氣了一肚子的時鳴：“呵呵。”

他笑汪城也笑，以至于郭青山和周浩雨來的時候，倆人都很詫異。

“笑什麽呢？這麽開心？”周浩雨懵。

郭青山想了想，“打游戲又贏了？”

汪城瞪他，“老子在你眼裏只會打游戲是不是？”

郭青山也是一楞頭，直說，“是啊。”

陳佳佳和林燦一跑去把葛智慧接了過來。

“阿慧，這麽慢啊。”陳佳佳抱怨。

葛智慧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我家別墅離這遠。”

林燦一聽了，又瞅了她一眼。

上次游樂園之後所見，她不是毫無印象。

雖然不可妄自揣度他人，家世背景也不是林燦一擇友的原則，但是謊言卻影響了她的看法。葛智慧究竟有沒有說謊？林燦一想不明白，難道她打算這樣一整個高中都騙下去嗎？看着陳佳佳單純的臉，林燦一沒說什麽，“進去吧。”她邀請女孩們，“他們等着呢。”

一不大的圓桌，七個人，正好合适。

林燦一本來要坐下，被時鳴一把拉了起來換了個位置。等服務員端着來上菜她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是擔心她。

林燦一看着時鳴張羅着事情，忽然覺得這個弟弟，好像長大了些許。

“阿姨，我們這——”時鳴話說一半，被林燦一一腳踩住了鞋，他疼得咧嘴。林燦一微笑着說，“姐姐，來一瓶熱的VE豆奶。”

等人都走了，時鳴才小聲質問，“你踩我幹嘛？”

AJ都給老子踩癟。

林燦一無語，“你幹嘛叫別人阿姨？”

一看就是黃花大閨女，特年輕的那種。

時鳴聳聳肩，“阿姨姐姐不都差不多嗎？”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林燦一一臉爛泥扶不上牆的表情。

好在有朋友岔開話題。

汪城問郭青山，“山妹兒，等會吃完飯你是不和我們一起去吧？”

郭青山點了點頭，“我媽不讓，九點就門禁。”

陳佳佳傻眼了，“九點？？”她聲音擡老高，看到林燦一的眼神後才自覺低下來，“那什麽，我就是被吓到了。”

都4102了還高中生就居然還有這麽早的門禁。

要她媽，估計早就巴不得把她反鎖門外享受二人生活。

最關鍵的是，這門禁了也沒見郭青山成績好起來啊？丫還是在七班。陳佳佳在心裏嘀咕。

汪城解釋，“山妹兒爸媽都是警察，擔心。”

這樣就說得通了，林燦一心想。因為職業原因而擔心自己的小孩。

過度保護啊。

林燦一想了想。

上菜的來了，先是涼菜。林燦一愛吃辣，時鳴不動聲色把涼拌雞絲轉到了她的面前。

時鳴組的局，自然是他來安排。他靠在椅子上，問，“山妹不去。你呢？”他看向周浩雨。

周浩雨一拍桌子，“我怎麽可能不去？！”他一天閑的慌。更何況這種時鳴給錢開臺的機會不多，他得去占便宜啊。

汪城舉起雙手，“時哥，別問我。我肯定要去。”

汪城這樣說，陳佳佳也加入了報告的隊伍，“還有我還有我。”

林燦一看向葛智慧，“阿慧，你去嗎？”

葛智慧手上搞鼓着筷子，支支吾吾，本來想說不。可是她擡眼看到周浩雨期待的眼神，往上推了推眼鏡框，默默點了點頭。

“我，我去。”

這下好了，郭青山哭着一張臉。

小夥伴裏就他一個人不去。

時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沒事，兄弟。等你成年那一天肯定能和我們一起。”

他這不說還好，一說，郭青山更絕望了。

誰知道他爸媽會不會等他成年了都還管着他啊？

汪城在一邊出馊主意，“哎呀。山妹兒。你就是太聽話了。”他悶了一口豆奶，“要是老子，老子早就離家出走了。”

這話聽得林燦一無語，離家出走那是她小學用的手段了。偏偏不知道是不是默契，時鳴也想起了小時候的時候，兩個人目光一對撞，恍如隔世。

原來他們相伴了這麽多年。

也藏住了彼此的秘密。

“時哥，你笑什麽啊？”汪城問。

時鳴搖了搖頭，“沒事。”

他想，他才不告訴別人。

他心裏有一本記事簿，寫滿了與林燦一有關的青春。

☆、王後雄學案 二十七

到了酒吧，時鳴才清楚地意識到了自己所做決定的錯誤。他到底是為什麽要答應林燦一帶她來酒吧？他們去的不是上次的bar，那個查的還挺嚴。汪城路子多，帶着他們去另外一地方，樓上是清吧卡座，下面是舞池。時鳴要了上面的位置，挺大一平臺，兩個卡座，他們靠裏面。面前是欄杆，往下就是舞池。

來得早，人還沒瘋起來。

汪城叫嚣着要點酒，時鳴讓他自個兒喝去。

林燦一對于酒的味道并不期待，不過既然人都到了，還是點了一份啤酒。時鳴又替她點了一杯百利甜牛奶。一聽就度數很低還很甜。陳佳佳湊在她耳朵邊講話，說，“你弟真貼心。”林燦一笑了下，沒說話，眉宇間藏着心事。

陳佳佳跟汪城玩得開，骰子一拿上來，他倆那陣仗，估摸着就要對着幹。

林燦一有點擔心，“佳佳，你能喝嗎？”

陳佳佳擺擺手，“小意思。燦一，我爸可是個老酒鬼。”

老酒鬼生的小酒鬼又能差到哪裏去？

陳佳佳自信的表情讓汪城來了勁。杯子一攤開，伏特加拿在手上。

“說吧，紅茶還是雪碧。”

“紅茶。”陳佳佳随便亂挑一個。

葛智慧有點擔心，林燦一問時鳴，“你不管管？”

時鳴光顧着顧及周遭的人的眼光了，哪有時間在意汪城和陳佳佳的破事。他安撫林燦一，“汪城心裏有數。”林燦一看着汪城激動的表情，心想，那可不是有數的樣子。偏偏周浩雨來規勸，“對啊嫂子，別擔心。”

話都說這份上了，林燦一也就不再多說。

很熱。

開了暖氣。

林燦一把外套脫下，衣服還沒從手裏脫手，時鳴就黑着一張臉，“穿上。”

林燦一摸不着頭腦，“我熱。”她說。

時鳴把衣服塞進她手裏，睜着眼說瞎話，“你不熱。”

誰來告訴他為什麽昏暗燈光照得林燦一胸脯更鼓。那是少女初初發育的線條，對于毫無經歷的男孩來說，異性兩個字是如此奇妙。感受到周浩雨不自覺地目光，時鳴轉頭瞪他了一眼。周浩雨尬笑着撓頭，手不知道怎麽放，只好去拿煙，遞到時鳴面前，問，“抽嗎時哥？”

時鳴正要讓他滾，就冷不丁聽到林燦一低氣壓的聲音。

“可以啊時鳴，煙都學會了？”

周浩雨和時鳴都渾身一怔。

周浩雨打着圓場，“那什麽，嫂子，時哥他不會。他就是——”

“誰說我不會？”時鳴心中湧起一團火。他偏要抽給林燦一看。于是他抽出一根，叼在嘴上，點火。動作還挺娴熟，火苗自指尖燃起，煙霧開始廖廖。他吸了一口，差點嗆住，不過他忍得很鎮定。倒是林燦一，咳嗽了起來。時鳴二話不說就想把煙滅掉，沒想到林燦一居然向他伸手。

“？”

林燦一笑，“我想試試。”

“你不準。”時鳴想也沒想就說。

林燦一問，“為什麽？”

時鳴說，“燦一是女孩。”女孩不能抽煙。

林燦一跟他犟上了，“憑什麽女孩就不能？”

時鳴說不出口所以然，只是社會和平常所見如此告訴他。他憋半天，又憋出一句，“抽煙對身體不好。”

林燦一無語，“你的身體就不是身體了？”

時鳴沒話說了，只好把手中的煙遞給她。林燦一含在嘴邊，抿了一口。薄荷味，她吸了沒往肺裏去，就輕輕吐了出來。頗有幾分堕落少女的美感。為了今夜特意點綴的口紅少許地黏在了煙嘴上，以至于時鳴接過去的時刻，那上面都染着櫻桃紅。

時鳴覺得喉嚨有點澀。

周浩雨問他，“時哥，要不要重新來一根？”

時鳴的指尖互相摩挲了下，搖了搖頭。

他像是做賊一般，偷偷含住那半截煙。

時鳴伴着煙去看女孩，她早就站起來，走到欄杆邊，手搭在上面，身子前傾，露出的一截雪白晃人眼。他有摟上去的沖動。時鳴控制不了的起身。

“去哪兒？”汪城聽見響動。

時鳴看了他一眼，“玩你的。”

汪城還想說什麽，陳佳佳招呼他趕緊繼續。兩個人沒玩骰子，汪城教會了陳佳佳劃拳。

周浩雨和葛智慧坐在一起，兩個人都很拘束。

“今天……”周浩雨開口。

葛智慧：“我……”

兩小孩躊躇了一陣，對視一笑。

“你來過嗎？”周浩雨問。

葛智慧搖了搖頭。

周浩雨罵自己傻，也對，葛智慧那可是成績第一。

跟他們不搭邊。

“你們經常來？”葛智慧問。

周浩雨也搖頭，“那倒沒有。”

初中經常聽混混學長講流傳于酒吧的傳說，所以對這充滿了期待。可是等到高中真的混進去了，周浩雨又發覺，沒什麽意思。挺無聊的。他們來的次數不多，其實開學了也就之前小聚了一次。時鳴說他心煩，兄弟們陪着他喝，哪曉得半路上自己找老婆去了，留下他和汪城兩個人，喝得二暈二暈。

想到這，周浩雨又去看時鳴。

時鳴已經走到了林燦一的身邊，掐滅了手裏的煙，順手丢進了垃圾桶。林燦一手裏捧着剛端上來不久的百利甜牛奶，奶色的液體，冰塊在漂浮。酒吧的燈把她的臉映得很昏暗，帶了一點夏夜雛菊的味道。時鳴看得着了迷。

“怎麽了？”林燦一問他，她笑，“想什麽呢？”

時鳴最看不得她笑，她一笑，他的天晴了，命也沒了半條。

“沒什麽。”是真沒什麽。時鳴伸了個懶腰，臺下漸漸有人出現。他看着那些人，思緒卻是飄飛。

“那個女孩挺好看的。”林燦一忽然感嘆，指了指人群中一披頭散發拿着啤酒正在喝的姑娘。時鳴順着指尖看過去，冷漠地哦了一聲。這把林燦一逗笑了。

“哦？”她似笑非笑看着時鳴。

時鳴臉有點熱，“一般般，沒意思。”他說。

林燦一開始八卦，“那你覺得什麽樣的女孩有意思？”

小時候在幼兒園，人家都有心動對象，只有時鳴，每天跟個木頭一樣，坐在座位上哪裏也不去，要麽就和男孩玩泥巴。幼兒園老師說，跟他哥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到了小學，大家都開始有了異性的意識，春心萌動，時鳴還是老樣子。這樣一想，林燦一恍然發現，好像這麽多年，時鳴都沒說過他喜歡誰。

她更好奇了，好奇之中，心裏又隐隐地藏住了擔心和期待。

她扭頭看他，“嗯？”上揚的尾音勾住了時鳴的心髒。那是一道牽絲線，拉着他的心跳起伏不已。

“你呢？”時鳴不甘示弱地反問，“那你覺得什麽樣的男孩有意思？”

林燦一沒料到他還有這一招。

“都挺無聊。”她擰過頭，眼神落在混亂的人群裏。

DJ上了頭，搓着碟，音量很大，節奏很強，一些人開始在彈跳的舞池裏扭動。野性在釋放。林燦一有些迷離。

“是嗎？”時鳴輕輕地說，“我也無聊嗎？”

“什麽？”林燦一真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

汪城這時候又跑過來，被樓下的熱鬧吸引，“哇哦。”他感嘆，“我們不下去嗎？”陳佳佳喝得有點嗨，汪城這話剛說完，她就扯着人的袖子往樓下走，“我想去玩，我想去玩。”

倆人黏黏糊糊下了樓。

林燦一哭笑不得。

她聽到時鳴問她，“你想下去嗎？”

林燦一本來想搖頭，可是心裏又有點好奇。為什麽大家這麽嗨？他們到底在高興什麽？

時鳴看出了她的遲疑和害怕。

“想去嗎？”他問。

林燦一點了點頭。

“那我們就去。”

這是屬于少年的夜晚。

時鳴伸出手，林燦一牽着他。倆個人都意識到，今天的牽手與回憶裏的每一次都不一樣了。指尖纏綿着呼吸，燈光擾亂了心跳，已不知心上人在何方。

他們一步步往下走。

周浩雨看了一眼葛智慧，“你呢？”

葛智慧搖頭，“我，我就算了吧。你下去玩吧。”

周浩雨聳聳肩，“沒事，我陪你。”

他看向女孩，樸素面孔上的那一點紅，竟然讓他覺得格外的可愛。

他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口。

臺下一陣歡呼，歌切到改編版本的江南style。汪城和陳佳佳已經混在中間，站在DJ面前蹦跶，兩個人都挺瘋，腦袋晃得那叫一個猛。

林燦一有點蹦不起來，拘束。她感覺自己和這裏格格不入。

“要不我先上去吧？”林燦一想逃。

時鳴怎麽會讓她跑掉？兩個人在角落。時鳴的手一伸，就扣住了那一片雪白。

“試試？”他誘惑她。

音樂如此的徹響，林燦一腦袋發了懵。

“怎，怎麽試？”她有點慫了，于是靠罵時鳴給自己長志氣，“你怎麽學這麽壞！”

時鳴被她逗笑，“燦一，這就叫壞嗎？”

男孩的笑容晃眼，兩個人的呼吸近了好多。

“明明是你要來的啊燦一。”

怎麽現在又怪起他來。

他拽住她的兩只手，拉着她在舞池跳動。動作有點好笑，林燦一一下放松了警戒，大笑起來。

“人家在蹦迪，你幹嘛廣場舞？”

時鳴想，終于笑了。

他的寶貝燦一。

☆、王後雄學案 二十八

林燦一跟着音樂切換動作的樣子頗有點手腳不協調的感覺，可是在場沒有人笑她。或許是因為大家都無心去在意他人，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汪城和陳佳佳早就成了舞池最靓的崽，兩個人暗含競技的意味，争奇鬥豔。時鳴站在一邊小幅度地動作着，他唯一的任務就是注視着林燦一。

直到林燦一的臉上蒙上細細的一層薄汗，映在光下有如同一層紗。

“差不多了。”時鳴瞅了一眼周遭，人越來越多。

林燦一有點舍不得離開了。

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

當你踩着腳下的踏板，每一次跳起都會回彈。林燦一慢慢感覺自己和音樂融為了一體，和這嘈雜的人聲融為了一體。這是一個混亂又迷離的世界，但同樣，也是放縱又不羁的瞬間。林燦一腦內的畫筆開始塗抹，顏料大塊大塊地砸下，落在白紙上，渲染成別的模樣。

她開始頭腦發脹。

情緒都逼近了一個臨界值。

汪城這時候攬着陳佳佳的肩膀走過來，兩個人親密了很多。

“上去中場休息會？”他問。

林燦一去看他和陳佳佳之家的距離，又看向她和時鳴。少女和少年的目光在這昏暗的夜裏成為了唯一的明燈，彼此順着光亮前行。汪城和陳佳佳上樓，林燦一和時鳴跟在他們的身後。那一瓶伏特加還沒喝完，倒是那拿來兌的紅茶，被周浩雨和葛智慧喝了一大半。

見他們上來，周浩雨說，“阿慧的媽媽讓她回家了。我先送她回去。”

林燦一沒醉，清醒得很。

“安全嗎？”她問，“要不要我們一起？”

時鳴拽了她袖子一把，沖周浩雨說，“好，你先回去吧。”

汪城都坐在位置上，酒倒了半杯，“時哥，快來。”

林燦一還想說什麽，周浩雨已經跟着葛智慧準備離開了。女孩跟大家道了別，消失在人群中。

“你剛拉我幹嘛？”林燦一還對此不平。

時鳴無奈，“你沒看出來周浩雨？”他話說一半，意思到了。

林燦一喝了一口汪城遞過來的伏特加兌紅茶，有點澀。“我怎麽沒看出來？”她又喝了一口，“但是他倆也不安全。”說話間，她一杯酒就這樣下了肚。

瞅着她這樣，時鳴哭笑不得。

“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他說，想把林燦一手裏的小玻璃杯子搶過來。林燦一攥着不給他，嗔目的樣子看得時鳴心癢。他哭笑不得，“品出味道了？”這就喝上瘾了？

林燦一搖了搖頭，手卻又伸出去，給了汪城。汪城本來想笑着給她添酒，一對上時鳴的眼神，他手一抖，伏特加倒多了，紅茶還沒來及的兌，林燦一就喝上了。

“燦一！”時鳴想要阻止她。

比起調兌過後的酒，純的味道更加燒人，酒精在口腔裏炸裂開。

林燦一喝太急，被嗆到。

時鳴扯了一張濕巾給她。

“我讓你悠着點吧？”他帶了點看好戲的味道。

林燦一哼了一聲，憋出兩個字，難喝。

也不知道剛剛是誰喝的那麽起勁。

汪城嫌無聊，號召着他們玩游戲。真心話大冒險，酒直接轉酒瓶，對着誰誰受罰。林燦一的臉已經有些燒了，她乖乖地點頭。時鳴有些擔心，坐在她的身邊，把她護在裏面。

“玩嗎？”汪城問。

時鳴揚了揚下颚，沒回答，手直接伸出去，捏着瓶子轉了個圈。晃蕩之間，瓶子悠悠地停了下來。口對着汪城。時鳴挑了挑眉，“到你了。”汪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大大咧咧地說，“知道了知道了，我選大冒險。”陳佳佳在一邊起哄，“喝酒。”

“喝酒多無聊啊。”時鳴阻止了他，“到欄杆那，去喊數學我愛你。”

“時鳴？？”汪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就相當于對着所有人說這句話。

他不要面子的嗎？

“嗯？”時鳴輕輕說，“願賭服輸？”

汪城咬咬牙，站起來，走到欄杆邊，一頓大喊。本來混亂的酒吧因為他的這句話，大家達到了空前一致的安靜。這一刻，大家都重想起被數學支配的恐懼。陳佳佳在一旁笑得幸災樂禍。

林燦一問，“你老整他幹嘛？”

時鳴心想，讓他勸你那麽多酒。可他笑了笑沒回答。又是新一輪，被罰的汪城做了莊家，他恨的牙癢癢，沖着時鳴放狠話，“時哥，我今天必須讓你被抽中。”話說完，手腕一動，瓶子晃蕩晃蕩，停了下來。光照在瓶身折射出影子來，影子打在林燦一的臉上，她有些錯愕。細長的瓶口對着她。

這只代表了一件事。

“燦一，該你了！”陳佳佳超興奮，“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選一個吧。”

林燦一還沒說話，時鳴先出聲提醒，“她不能再喝了，要喝我來。”

汪城笑得暧昧，“哎喲喂，說好的願賭服輸？”

時鳴不吭聲，林燦一自己還覺得自己很清醒，“沒事，真沒事。”

她想了想，說，“真心話。”

既然是真心話，那就得好好問問。

汪城還在那想損招呢，時鳴居然就默不作聲地問了一句，“今天你最想幹嘛？”

這把汪城氣得半死，他大喊，“這又不是生日派對！”明明林燦一輸了，為什麽對話這麽像要給別人送生日禮物啊。他抓頭發。陳佳佳心想，時鳴這弟弟還真護姐姐。

林燦一眨了眨眼，想了想，“剛才在下面的時候，很想，很想——”

“嗯？”時鳴好奇地引誘她往下說。

林燦一別頭看着時鳴的臉。

剛剛在舞臺之中，她也是這樣注視着他的。DJ大喊put your hands up的時刻，她擡起手，居然想要伸手攬住的時鳴的肩膀。她說不出口心裏的想法，可是就酒精上頭，讓她又想把心中所想一瀉而出。

陳佳佳還在那火上澆油，“燦一快說啊，我們好繼續下一把。”

林燦一咬咬牙，特小聲地說了兩個字。旁人沒有聽清，時鳴卻是聽得明明白白。她的眼紅了一圈，也不知道是羞得還是如何。時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親吻。

她說。

林燦一避開時鳴的眼。陳佳佳不依不饒，“沒聽清！”汪城一拳敲在她腦袋上，這傻妞，是真沒看出氣氛不對嗎？汪城還想說什麽，時鳴擺了擺手，“不玩了。”他說，“燦一已經喝醉了。”

這話把林燦一點燃了。

“我沒醉！”她喊。

時鳴無語，“你醉了。”不然怎麽會說出那種話。

林燦一踢了一腳時鳴，“你才醉了。”結果還差點踢偏，為了不讓她繼續胡鬧，時鳴幹脆把自己的腳湊過去，于是踢了個正着。林燦一笑得嘚瑟，時鳴輕輕嘆了一口氣。

局到此就散了。

汪城打車送陳佳佳回家，走的時候還一頭霧水，“時哥，你跟嫂子去哪兒啊？”

“回家。”

“同居啊你倆？”他懵了。

陳佳佳無語，“人家倆姐弟，住一起怎麽了？”

“你傻啊。人家是情侶。”汪城跟陳佳佳吵了起來。

時鳴可不管他們，帶着人就離開，伸手攔一輛出租車。

出租車上，林燦一把窗戶按下來，時鳴又給他按回去。

林燦一不開心，時鳴解釋，“喝了酒別吹風。”一會頭疼。

林燦一歇了，把自己縮成一團，想要往窗戶上靠，時鳴遲疑了會，把人往自己的肩頭攬。林燦一靠上來，特乖地抓着他的衣服。時鳴有一種不真實感。好像一直以來做的夢都成了真。

兩個人沒有說話，司機停了車。下車時候，時鳴攙扶着林燦一的胳膊。家很近，到的時候宋溪他們也不在，屋子裏就他們兩個人。時鳴把林燦一扶回房間，女孩一下就倒在床上，偏偏手還沒放開，拽的時鳴也跟着踉跄。他怕壓着燦一，手撐着她頭的兩邊。呼吸一下交纏起來。

“燦一。”時鳴啞着嗓子叫她。

“嗯？”林燦一朦胧了一雙眼。

“想要，親吻嗎？”他小心翼翼地問她。

林燦一沒說話，腦子裏又開始放音樂。她伸手拽住了時鳴的衣領，擡了擡下巴，兩個人鼻尖相觸。林燦一疼得開始掉金豆豆。“接吻怎麽這麽疼。”她耍賴。時鳴被她逗笑，他支着床，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發。

“笨。”他說，“接吻不是這樣的。”

他也很生疏，可是夢裏已經做了很多次。他的指尖在女孩的臉頰上勾勒，指腹壓上唇瓣，軟軟的如同果凍。時鳴的眼神暗沉了下來，光被某種東西吞噬。

“這才是接吻。”

随着他青澀又篤定的話語，時鳴低頭含住了那一片唇。濕漉漉的，帶着今夜的酒的味道，交纏的時刻又泛着熱氣，讓人從頭到腳都不象自己。林燦一傻了，她順勢把手搭上時鳴的肩頸，摟着他，這是她默默的回應。感受到此的時鳴，吻得更認真了。他害羞地把舌尖探出去，林燦一躲，他在追。倏爾，分開的時刻，兩個人的唇瓣都纏着銀絲。

初次嘗試了人類的禁果。

時鳴喘着氣，林燦一紅着臉。

“好喜歡你啊。燦一。”

時鳴低頭蹭了蹭林燦一的鼻尖，女孩的眼神有些迷蒙。

也不知道明天，她能不能記起。

☆、王後雄學案 二十九

時鳴一整夜沒睡，也就到了淩晨實在捱不住，稍微閉上了眼，小憩了一段時間。昨晚的一切就跟電影似的不停地在腦子裏重撥。他有些後悔，為什麽要答應林燦一跟她去酒吧，還讓她喝醉，回來以後兩個人又做了那些事。可是他又有點慶幸，如果不是今天，什麽時候才能戳破那一層紙呢？時鳴苦笑，明明他對她早就有所觊觎。

陪着他蹒跚學步的女孩，已經長成了少女模樣。

時鳴把手搭在眼睛上擋住了光，想着想着就入了夢鄉。

林燦一比他睡得早，醒的也挺早的。原來喝過酒的人只要醒了酒，就會脫離昏睡的狀态。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多少，林燦一支着手臂坐起來靠在床邊，腦子裏一片混亂，那些支離破碎的畫面開始拼湊。

閃爍的燈光，少年的笑臉。

暗調的房間，濕漉的親吻。

林燦一的臉一下就燒了起來。

他媽的，她昨天到底在幹嘛？為什麽要在大冒險的時候說那種話？？什麽想要親吻。林燦一轉身就想把腦袋往床櫃上磕，想了想還是抽起枕頭墊着，再磕了上去。不痛。她是真的不想活了。林燦一只要一想到昨天她是如何拽着時鳴不讓他離開，纏着他繼續接吻，她就想拿一把刀狠狠插在自己胸膛。

蒼天啊！！

她怎麽變成好色一女的。

偏偏那些吻的感覺刻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那是如何的黏稠，如何的灼熱，如何的動人心魄。那是屬于少女青春時期唯一且初初的吻，帶着不自覺地羞澀和勇敢，身體比往常都直接表達了欲望與心事。他們的眼神交纏是如此暧昧，呼吸都停滞下來。

林燦一覺得完了。

全完了。

以後時鳴會在怎麽看她？

她是不是太變态了？

明明大家一起長大，卻對他懷抱着這樣的心思。這一次居然還主動提出了要求。

想死是真的想死。

但是死是不可能的。

林燦一最多逃跑。

于是她一大早起很快，沒等宋溪出來做早餐就溜了，留下一條子。

時鳴起床的時候，緊張又期待，結果就看見一條子。

“我有事先去學校啦！by燦一”

尾巴上還綴了一個燦爛的小太陽。

時鳴把紙張捏在手裏，差點沒揉碎。

宋溪早上才回來，昨晚去陪時谌之值夜班，今天給他們做完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