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之就地過年

第三十四章之就地過年

【2020年1月，香樟市】

今年的春節來得格外早，餘米公司按照規定放法定節假日，加上調休總共七天，少得可憐。以往三四年都是放漫長寒假的她，第一次感覺到假期這麽短。

七天，塞牙縫都不夠。若是躺床上療傷，可能需要躺夠七十天。

餘米稍微暢想了一下，若她實現不了財富自由，豈不是一輩子都沒有長假，不由害怕地顫抖了一下。

小時候，她完全不理解為什麽有些大人在別人過年的時候還要上班。直到她成為這種大人，她知道大約是生活所迫，沒有什麽辦法。不上班還有什麽別的辦法？

——成為大人實在是太累人了，生活艱難。

讓她開心的是，姚之珩同樣只有七天假期，她不必一個人在香樟市待着，回程的時候有人作伴。

過年前，辦公室很多人都請假回老家了。餘米是新人，沒有年假可以請，唯有跟着留守。

公司裏，年前的事情并不是特別多，她好幾天都可以盡情摸魚，這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她還沒有放假，心情卻已經飛到了海島度假。

辦公室裏的同事們同樣看起來沒有什麽精神，看來一心只有“過年”，自己給自己放假了。

在這段時間裏，很多新聞報道武漢發生了疫情。幾乎沒有人把這當做很重要的事情，當做無聊媒體危言聳聽。這些事情離千裏之外的他們太遠了，應該對生活沒有任何影響，該吃吃該喝喝，籌備年貨準備過年。

餘米父母就是完全不把這些當回事的中年人。他們覺得壓根不是什麽大事，很快就會好起來。

他們信誓旦旦，“非典都熬過去了，怎麽還會怕這個？”

她勸不動他們，唯有放棄，“反正注意點安全總是沒錯的。”

餘爸爸今年本來不想回去過年的。畢竟餘米的爺爺奶奶都已經去世了，他在老家親戚朋友也不算多。回去的日子實在是太漫長且無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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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米的兩個弟弟同樣不喜歡回去，沒有網絡和外賣的世界着實難熬。他們在這邊還能到處找朋友吃飯看電影打游戲。

在餘媽媽的強烈要求下，他們才啓程回去。回去之前，餘媽媽還盯着餘米，讓她訂高鐵票回老家。

“你今年一定要回家過年。”

她知道餘米不怎麽喜歡回西荔市，特地囑咐。她還怕餘米趁她不注意，真的和朋友一下子飛國外旅游去了。

畢竟餘米過年前天天撺掇她，說要不一起去國外旅游過春節，這樣不用大掃除，也不用做一堆人的飯，清閑而自在，做一個不過年的清閑中年婦女。

餘媽媽把餘米狠狠批評了一頓。

“怎麽可以不回去過年呢？一家人當然是要在一起的。”

餘米：“行行行。”

她一個人留在香樟市，等着放假了坐車回去。

在他們回老家以後，疫情似乎變得越來越嚴重，四處都有的樣子，可怕得很，各種謠言和新聞齊飛，讓人很是恐慌。

她特地打電話，再次讓他們出門記得戴口罩。他們卻硬要說西荔市安全得很，把她氣得夠嗆。

2020年1月23日，放假前的最後一天。

餘米在辦公室刷着新聞，憂心忡忡。她總有着一些不好的預感，尤其是公司物業開始建議大家出入需要佩戴口罩。路上已經變得空空蕩蕩了，幾乎所有人都回去過年了。

世界好像在發生一些無法挽回的轉變。

口罩這種東西，餘米可以說出生以來就沒有戴過。非典來的那一年，餘米只記得大家都好像很緊張的樣子，到處燒醋買板藍根。口罩的話，基本上沒有多少人戴。

對于小孩子而言，只有上不上課，沒有什麽疫情不疫情。那時候每天的日子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況且非典持續的時間似乎并不長。餘米實在是沒有什麽深刻的體會。

辦公室大哥主動找餘米閑聊起來。

“餘米，你覺得是非典厲害，還是這次厲害？”

餘米應了一聲，說：“我也不知道呢，應該……差不多？”

她不知如何比較，只知道兩個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辦公室大哥搖了搖頭，自信道：“估計也沒有什麽大事，再可怕能有非典可怕？我們都把非典給消滅了。”

餘米也不反駁，應了聲“對”。

她其實看到網上說，并不是人類消滅了非典，而是非典消滅了人類。随着夏天的到來，非典消失了，是上天對人類的恩賜。

她不知為何，忐忑且不知所措。這次人類還會有這麽幸運嗎？

餘米和姚之珩訂的車票是除夕的早上出發。

誰知，在除夕的前一天，餘米還在上班，事情就隐隐失控了一般。所有的平臺幾乎都在說這件事，并且無法控制。

遙遠的城市發布了封城的通知，有許多人從那座城市湧出來。香樟市同樣發出緊急通知，提倡所有人就地過年，盡量少乘坐交通系統。

看了許多末日文的餘米腦殼疼了起來，這種劇情怎麽這麽熟悉且令人懼怕。

疫情終于嚴重到餘媽媽打電話給她，“要不你就先把票退了吧？”

這對于餘媽媽而言，是一個很大的讓步。春運期間坐火車，人流這麽多，着實不是理智的行為。

餘米愣了愣，說：“好。”

挂了電話後，她便把票退了。姚之珩知道後，同樣退了票，說要和她一起就地過年。

“反正我回去也是一個人。”

餘米便吐槽他們兩個做飯這麽糟糕，一起過年，年夜飯不知道有什麽可以吃的了。他們得在放假前買一箱泡面，這樣可以做不同花樣的泡面。

不用奔波回去也是一件好事，餘米挺開心的，哪怕這種開心在那種環境下可能有些不合時宜。很快，她就發現自己的開心只是難受的前夕。

餘米去了姚之珩家裏，說要籌備一頓豐盛的年夜飯。最後，他們買了一塊火鍋底料，在家打火鍋，的确是夠“豐盛”。

“有菜有肉，營養搭配，完美。”

餘米很滿意，把照片拍下來，發到了家庭群“餘米全國後援群”。

餘媽媽很不滿意：【怎麽又吃火鍋？】

餘爸爸：【吃多點！】

餘麥：【和誰吃的？】

餘帥：【牛掰！】

餘米：【我和一個沒回去過年的朋友一起過年~】

和家裏人聊完以後，餘米和姚之珩吃着火鍋把年給跨了。

他們本來不看春晚，沒事幹就把投影儀打開了。

香樟市禁煙花炮竹，可是總有人不怕，悄咪咪地在零點放起了鞭炮。

餘米笑着說：“蹭到了。”

姚之珩揉了揉她的腦袋，“對，蹭到了。”

嗚嗚，本來昨天想和大家說婦女節快樂，結果睡着了，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