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玉佩

玉佩

天上的昏黃霞光散在雲層四周，在夜色來臨之際，有一個男子來到了忠義将軍府的外面，與管家開始攀談。

站在府外的男子一襲青衫，手中拿着一把劍，很像王公貴族身邊的侍從，他從袖裏拿出一個東西說道：“你們府上的燕将軍掉了此物在我家殿下的手上，殿下特別托我把此物奉還。”

管家半信半疑，開了一眼那玉佩的飾樣後，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道：“是了，這是我家主人的東西。對了，小兄弟，你說的殿下可是哪位皇子”

綏風沒料到別人會問這個問題，耐着性子，面癱着一張臉道：“我家主子就是當朝的那位尊貴的五皇子。”

管家的聲音有些顫抖：“這，這。奴才替我家主人多謝五殿下将原物送還。”

綏風把玉佩交到管家手上，輕咳一聲，囑咐了一句話：“我家殿下還說，請燕将軍不要再把随身之物弄丢了，不然很難追回。”

說完之後，不等管家回應，綏風就踏着步伐走開了。

管家嘟囔了一句：“小姐什麽時候和五皇子殿下有了來往，真是奇怪啊。”

沒再多想，把府邸大門重新關上後，管家往暖風閣匆忙趕去，正好見到了經常服侍燕昭的丫鬟鵑兒站在院子裏，清掃着落下的樹葉。

鵑兒正忙着，就聽見了管家的粗嘎聲音：“鵑兒，小姐在卧房裏嗎？今日五皇子殿下派人将小姐丢了的玉佩送回來了。”

“玉佩送回來了啊是的，王叔，小姐現在就在房裏看書呢。”鵑兒喜出望外，眉眼帶笑，活潑地說道。

管家捋着山羊胡子，把玉佩遞給鵑兒：“那麽這樣，你去把玉佩送進去給小姐吧。”

鵑兒小心翼翼地拿好，便高高興興地跑進房間去，管家見狀，慢慢離開了院子，也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暖風閣，屋內光亮将每個角落照亮。

燕昭坐在床沿邊上，手中執着一本書卷，只見書封上寫了異事錄幾個字，書的邊緣被翻的卷了起來，還能見到題了小字與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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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管家說有一個人把你丢了的玉佩送回來了，而且還是五皇子殿下派來的人呢。”鵑兒走了進來，将玉佩從懷中拿出來。

燕昭頓了一下，看了一眼書頁，将看過的那頁折起來，才心滿意足把書卷放下，她站起來整理好衣裙上的褶皺，問道：“五皇子殿下派來的人嗎？我的玉佩原來真的在他那裏。罷了罷了，欠了人情就是難得還。”

鵑兒把玉佩拿給燕昭，然後用一只手捂着紅紅的臉，不好意思地道：“小姐，這是才子配佳人會有的故事啊，話本子裏都是這樣說的。經過這件事後，奴婢覺得，小姐你的姻緣應該就是到這個時候了。”

燕昭無奈地搖搖頭，伸出手在鵑兒小腦瓜上彈了一下：“你啊，竟看的是些什麽話本子，是看多了那些朝朝暮暮的故事吧。老愛說這樣的胡話了，小心哪天我真把你偷藏的話本子給收繳了。”

“小姐你不會這麽做的。奴婢一向知道，小姐你待婢女們都很好，當然舍不得收了鵑兒的話本子的。”鵑兒笑眯眯地說道。

燕昭拿着玉佩看了看，發現并沒有任何損壞，才放寬心。

要是她娘臨終前留給她的玉佩找不回來，她不知道會有多後悔将玉佩帶出門。

想到這裏，燕昭從桌子上一直放着的木盒子裏拿出來一個翠綠欲滴的玉镯子，轉身把玉镯子放在鵑兒手掌心，親昵地看着鵑兒說：

“你自幼伴我多年，事事都任勞任怨。這是我送給你的物件，算作是這次玉佩被送回來的答禮，你也不必客氣，這本來就是你應得的。”

哪成想，鵑兒還沒有說話，圓臉上眼睛淚光盈盈：“小姐，奴婢還不想離開将軍府。”

燕昭恍然大悟，原來是她沒怎麽說清楚，鵑兒以為要被她送出府去，畢竟鵑兒從小就被父母賣了送到府上，性子難免會敏感一些，不過這不是什麽大問題。

“你放心，我不會随便就把你賣出府。這個玉镯子其實是我的謝禮，我倒是沒有說清來意，讓你傷心了，別哭了，這玉镯子你且收下吧。”

鵑兒聽到這個回答，呆呆地收回淚花，歡天喜地地把玉镯子收好，才欣喜地笑道：“奴婢就知道小姐是這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燕昭在桌子旁的椅子坐下，将木盒了子關好放回原位，她秀眉輕揚：“知道了，你這個小丫頭就吃我心軟這一套。”

“對了，小姐，小少爺這會兒還沒睡下，你要不要去看看”鵑兒害羞地紅着臉提議道。

燕昭點點頭，伸手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好看的眉眼輕輕舒展：“我這會兒會去看看澄兒，說起來前幾日不見澄兒，倒甚是想念的緊。重要的是他身上的傷希望能好得快些。”

鵑兒又說了幾句話後，燕昭就起身往周氏正院的方向走去。

寬敞明亮的正院裏，周氏穿着纏雙枝并蒂蓮蜀錦棉裙，頭上盤着圓髻，挽着一支玉簪，玉潤的珠釵插在發髻兩旁，輕輕點綴，襯着那張風韻十足的臉龐，明媚又純麗。

在周氏身邊坐着的孩童，有四歲左右，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圓嘟嘟的，大大的黑眼睛靈動可愛，身上穿着寶藍雲紋暈缬裰衣，腳上蹬一雙黑色小皂靴，一塊朱雀螭紋玉玦壓着微晃的衣擺，小小的身材看起來有些白胖。

“大嫂，澄兒他的傷如何了？”燕昭首先朝周氏身邊走過去，在一個梨花椅坐下，用關切的眼神看着周氏和四歲的侄兒。

周氏落落大方地說：“看過的老醫生說澄兒身上都是些皮肉小傷，仔細養着就好了。昭兒不必擔心澄兒，他一個皮實的男孩，什麽都怕受傷就太過嬌慣了。”

澄兒委屈撅着嘴，可憐巴巴地用那雙大眼睛看向燕昭，“小姑，我不喜歡和別人玩了，臨王世子家的孩子好兇。”

周氏安撫着身邊的孩子道：“澄兒，我不是說過了嗎，受了委屈應該先告訴娘的。臨王府的孩子咱們惹不起，你只能遠離他。”

燕昭想起傷了澄兒的那個小男孩，眼神有些晦暗，她面不改色地笑道：“澄兒，小姑給你找幾個好玩伴陪你玩，好不好？”

坐在周氏身邊的澄兒聽了，黑醺醺的眼睛咕嚕嚕轉了轉，小嘴一咧，拍手快樂地說：“好啊，到時候小姑要找一個什麽都好的玩伴陪我玩，我不要找臨王府那個讨厭鬼玩了，他推我好疼的。”

燕昭過去摸了一把澄兒的小臉，見他很乖巧的樣子，便哄他說：“好，小姑找性子好的玩伴陪你玩。”

周氏擡起頭看向燕昭，一舉一動之間是出自書香門第的端莊大氣，鬓發旁垂挂的珍珠耳墜在行動之間只是輕微晃動一下，并不是很明顯。

畢竟少女時的周氏秀外慧中，是當時京城最有名的閨秀才女。

“昭兒，我聽說管家說你的玉佩落在五皇子殿下那兒，現在你的玉佩被送回了麽？”周氏關心地問道。

“是啊，大嫂。我的玉佩剛才被五皇子殿下派來的人送到了府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還麻煩了別人。”燕昭有些不在意的看着自己的指腹，被按壓在膝上青白一片。

周氏狐疑，也沒再問，只是簡單摸了摸澄兒的頭說：“好了好了，你該去睡覺了，晚上不許踢被子，知道嗎？不然又生病了，娘就會擔心你一整晚，生病很難受的。”

“大嫂，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你也快點早些睡下，看管澄兒一整天早都累了吧。”燕昭臉上滿是擔憂的神情。

“好，都聽昭兒的話，那我等會兒就早點回房裏去，但我要先送澄兒回去睡，這小鬼頭老喜歡踢被子，季月每回都和我說，他就因為這樣容易着涼生病。”

說到這裏，周氏便示意讓季月牽着澄兒回小院裏去，才又看向了燕昭：“昭兒，你也準備回去睡吧。在朝中負職如此辛苦，明日你不是還要去上朝麽？”

燕昭沒辦法，只好說自己會去睡下，讓周氏安心後，就回了暖風閣的卧房。

一個時辰後。

暖風閣裏的燭火熄滅，室內寂靜下來，躺在床上的燕昭卻睜着眼睛看着上面的床帳，思緒回到了十歲那年，那是她最悲痛的時光。

十年前，她剛滿十歲後，她的娘親不久舊病複發，一日比一日虛弱，甚至嚴重到了只能躺在好好床榻上，不能随意下床走動的地步。

有一日她不小心看到她娘躺着吐了血，白潔的手帕都被染紅了。

那時她娘明明已經病得很重，還是會在她面前忍住，讓她以為只是暫時的生病。單純無知的她相信了，每天都在房間裏祈求她娘趕快好起來，這樣她娘就可以陪她出去玩了。

豈料到她再去看她娘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說她娘去了天上，從此不知名的悲傷一直留在她的心裏，在她娘臨走之前，還讓季月将玉佩轉交給她。

燕昭還記得，她娘蒼白無力的臉瘦得凹陷，原本明豔的容顏也枯了幾分，最後撒手人寰，只留下了一句話：“昭兒，這玉佩以後只留給你收着。你切記，此物較特殊，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你要謹慎地藏起來，千萬不要讓有心人看到了。”

思緒萬千，回憶停留在她娘的那一句話，她很快發現不對勁，為何她娘要小心地告訴她，不要讓別人知道

莫非那個玉佩并不是簡單的配飾物件嗎？

燕昭越往深處想，越覺得心驚。

她的心很快就收緊，又開始放松。想再多也沒用，不如自己主動去把握好命運，化被動為主動，以退為進，未雨綢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