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真相

真相

自天香酒樓救下了江卿瑤，燕昭可憐她孤單一人就讓她在将軍府上住了下來，之後就是要替她找到弟弟。

這一住就到了初秋之際，将軍府上燕昭一直等着國師府行動，可是沒有傳來關于面具人的消息，那國師只是乖乖獻上金丹給庸帝，但這一點也不妨礙燕昭暗中觀察。

天高雲淡，秋高氣爽。

如約而至，燕昭這一日去了瑤歸閣，依然是一副男子打扮，招搖過市地進了瑤歸閣，點了之前那個叫窈窕的姑娘。

“唷，今兒個公子又要找窈窕啊，奴家名叫清婉，不如公子來奴家那裏窈窕她今日可還沒到待客的日子。”

樓上下來一個穿一襲淺紫雲紋煙羅裙，梳着低矮盤髻的年輕女子，她手上拿着一把圓扇遮住下半張臉，上挑的杏眼圓翹內勾，多了一絲單純無辜與美豔。

燕昭見這個女子姿容不俗，浪蕩不羁地看着下來的女子道：“哦，這位姑娘真是有趣。你說窈窕不在，那麽本公子可冒昧問一問姑娘你的芳名是什麽呢？”

“公子，奴家就是喜歡你這樣的類型的郎君。對了，奴家名叫清婉，取自清揚婉兮，不知公子你可否願意和奴家到房間一敘呢？”紫衣女子拿着扇子笑道。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着淺藍衣裙的姑娘匆匆忙忙下樓來，她将兩臂伸長張開，擋住了靠近的清婉：“等一下，婉姐姐，窈姐姐說這位公子是來找她的，你這般攔下公子，我不知道怎麽和窈姐姐交待啊。”

清婉不太愉快地看了藍裙姑娘一眼，将手上的扇子輕輕合上：“知道了，知道了。你帶這位公子上樓去吧，在這裏誰敢和你那個窈姐姐吵起來。”

燕昭看了一眼藍裙姑娘，約摸記起來好像叫素問，她想了想道：“多謝素問姑娘，窈窕她應該等很久了。清婉姑娘也請諒解，時間不等人，我要找的人只能是窈窕姑娘。”

清婉驚訝了一下，就嬌羞地道：“無妨，公子這般器宇不凡，是奴家耍了性子，公子不用向奴家道歉。”

燕昭點點頭，徑直走向了樓梯，慢慢上了三樓去，只見一個最近的房間醒目的開了一條能看見的縫隙。

一進去後，戴着面具的瑤歸閣主端坐在桌子旁邊，一雙俊眼仔細看向了推門而入的燕昭。

“燕将軍好久不見啊，沒想到你居然會一個人去打探國師府。果然還是本閣主小看了你了，另外本閣主有一個消息要同你說。不過希望你能都聽進去，或許聽了你的心情會受影響，可這個消息你有權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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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歸閣主欲言又止，看着面前的年輕姑娘臉色有些不好，他感覺躊躇不前，還是堅定不移地下了決定要說出來。

燕昭到旁邊坐了下來，藏着複雜情緒的眼睛帶着疲倦：“你說吧，我都聽着。如果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我不會随随便便就被自己的情緒影響到。”

“那麽，本閣主之前查到了一件事，你父兄離世那一日，與虞國敵軍最後的一戰發生不久，是虞國太子親自主戰。他派過去的有一支暗兵使計圍困住你父兄和随軍将士，似乎是有人故意洩露了你父兄的行蹤，才讓他們這麽多人沒有活着回來。”

在一字一句像雷劈在了燕昭的心頭，她以為是父兄被迫無奈想殺出重圍，結果一切都是早有預謀的，可那個內奸又會是誰，是不是和虞國太子有關系？

“原來如此，多謝閣主願意将這個消息全都告訴我，我無以回報。那懿南巷的兇手現在如何了，他有沒有供出背後的人，還請閣主你告訴我。”

燕昭努力忍着心裏的痛，只是勉為其難地笑了笑。

“燕将軍放心，那個兇手本閣主已經撬出不少口供，只不過能知道的是那個兇手是江湖榜上有名的一個殺手，受了賞金的委托要來京城，他的目标就是燕将軍你。并且本閣主還知道一件事，那個兇手招出來這背後之人是一個戴着面具的男人，口音聽不出來是哪裏的，倒是說的京城官話。”

瑤歸閣主說着，将目光轉向了正沉浸在情緒裏的燕昭。

“我知道了，那請閣主将那個兇手交給我吧，我要和一個部将交待，他的親妹子因為我的關系才會受到這無妄之災，我理應讓他處理了兇手。”燕昭收拾好情緒，冷靜地說道。

“那麽，燕将軍這幾日探了國師府可有什麽收獲本閣主倒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國師府那兩個少年，其中有一個叫景星的男孩，六年前被這位國師救下收為徒弟，這個孩子的來歷有點蹊跷。”

燕昭聽他這麽說，馬上就想起來江卿瑤對自己說的事，江卿瑤似乎幾年前就丢了一個親弟弟，她弟弟只有六歲，卻不小心被人販子拐走，那國師府的那個少年應該就是江卿瑤多年尋找的親弟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多謝閣主将這些事告訴我，如果你有要合作的事情，我倒不會拒絕，畢竟我們有共同的利益。”

瑤歸閣主嘆着氣，他沒再多說，就讓人把那害了徐玉袖的黑衣人五花大綁起來，直接就交給了燕昭。

“燕将軍是本閣主唯一賞識的合作方，你大可以放心，本閣主只會考慮你我兩個人的利益，燕将軍可是本閣主的知己呢。”瑤歸閣主面具底下的眼睛滿是笑意。

“不管如何，也多謝閣主願意相助我，我倒是沒有什麽能回報，能做的應該只有對付那些潛在的細作了。”燕昭垂下眼簾，很感激地說道。

“燕将軍不必在意這些虛禮，本閣主要的只有你願意合作。那位神醫，不知你願不願意讓他與本閣主見見，本閣主倒想與他提一件從前的舊事。”

燕昭聽得揚起眉來，她覺得那個性子古怪的家夥能和瑤歸閣主認識，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

“我回去後就傳信叫他過來，閣主若想求他幫助，怕是有些難，那個家夥的性子可不是想象中那麽好相處的。”

瑤歸閣主摸着下颚，似乎是正在認真地考慮這件事，他嗤笑道：“別是一個老家夥吧，燕将軍放心，本閣主還不至于去逼迫別人，況且這位神醫本閣主是真的想見上一面。”

燕昭心裏立刻就明白了，瑤歸閣主應該是有求于那個家夥，并且還不得不以禮待人，不然見面的事直接就告吹了。

“好，我就先回去了，閣主就請自便。若發現了虞國的細作，還請閣主告訴我。”

此時，國師府。

落葉随風飄揚，簌簌落下，景星進了府邸就一直撅着嘴，表情不太高興，因為他又被師父罵了。

“師父偏偏只喜歡叫麟鳳做事，又老說我笨，難道我就真的沒有麟鳳聰明嗎？”景星沮喪地垂下頭。

李文咎從卧房走了出來，見景星絮絮叨叨地念着什麽，疑惑地道：“你個臭小子又在那裏說什麽鬼東西，還不快去收拾收拾你身上的衣裳，等一會兒師父要帶你進宮去。”

“師父你說的是真的嗎？等我一下，我馬上就去換一件幹淨的衣裳。”

景星高興地揚起頭來，又跑去了自己住的房間去，利落地換了一身錦袍。

李文咎趁着這個空檔去一個上了鎖的偏房看了一眼，門鎖完好，地上也沒有什麽人來過的腳印，這讓他自己放心了一點。

但是怕真的有人進去偏房，李文咎又打開門鎖進去檢查了所有物品，一張桌子上放的一個大箱子的鎖也檢查了幾遍，他打開箱子看了看，裏面放的金丹一個沒有少。

“要是少了金丹，那個老皇帝肯定會發怒要斬了我的腦袋。”李文咎擡起精瘦的手又給箱子上了鎖。

爾後，庸帝送來的旨令到了，李文咎就帶着徒弟景星，拿着金丹匆忙進了宮去。

忠義将軍府，暖風閣。

江卿瑤從自己住的院子走了過來，她遠遠就看見了燕昭入了暖風閣，十分局促不安地摳着自己的手掌心。

“我到底要不要向燕将軍尋求幫助呢，如此唐突的事，也不好和燕将軍說。”

江卿瑤糾結了半天，她還是往暖風閣的方向走去，丫鬟鵑兒見她在外面徘徊不定，就跑過去說了一句話：“江姑娘，奴婢帶你進去吧，小姐她是一個有善心的人，聽了你的遭遇一定會答應你的。”

“我在此多謝你們了，要不是燕将軍救了我，我可能會被惡人強搶了去。”

鵑兒就帶着江卿瑤進去，燕昭恰好瞧見了這一幕就猜到了江卿瑤找來的目的，想了想也只是為了她那個丢失的弟弟。

“江姑娘有事就直說吧，我會答應你的要求，我知道你是想找到你的弟弟，不過你可以放心，我已經知道你的弟弟在哪了。”

江卿瑤熱淚盈眶：“多謝燕将軍，我确實只有這個要求，那燕将軍說他人找到了，是星兒他就在京城裏嗎？”

“是的，只是情況有點特殊，你弟弟現在是國師收養的徒兒，那個國師長的像個好人，其實是一個江湖騙子。如果你想找過去，怕是有點難辦。”

說完之後，燕昭嘆了一口氣，又安慰了江卿瑤許久。

“我知道，那麽此事就交給燕将軍吧，我相信你一定能把星兒帶回來的，到時候星兒回來了，我的心願也就完成了。”江卿瑤擦去眼角的淚，眼角旁留下了一條淺淺的紅痕。

燕昭心緒複雜，擡頭看去了窗棂，微風輕輕吹起，樹梢落葉落在青磚石板縫隙的水塘，葉子輕輕被水流帶走。

日頭風景正是不錯，可惜現在沒有人想着要去看看，活在當下的人若懷着所有的仇恨生存，這樣的人生似乎沒有一點樂趣。

活着的人，就算是心有疼痛，也只能掙紮着活下去，這世道就是這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