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流放

流放

晨光熹微，深秋時節，樹葉簌簌落下，京城有的楓樹上葉子紅的似火，柘潭寺山上的楓葉林就成為了閨秀小姐們最想去的地方。

相安無事過了幾日，将軍府收到的情報倒沒有多少，皇宮中庸帝一連幾日上早朝都是掩蓋不了的快速衰老，一雙老态龍鐘的混濁眼睛越發銳利，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帶着探究的意味，很明顯庸帝的猜疑心更重了。

文武百官都不敢放松神經，也不敢随便和哪個皇子來往，生怕庸帝突然怒火沖天将他們的腦袋都砍了。

忠義将軍府上，燕昭也随之減少了去三公主殿下那裏的次數，與容宸見面也是易容，喬裝打扮過去，大部分時間都在上朝與待在将軍府。

這一日過了午後，日光微涼，微風不燥，忠義将軍府中。

暖風閣中，燕昭抱着小白貓修剪着院子裏的盆栽花卉，只見影風行了一個揖禮，直接走了過來說道：“小姐，屬下這幾日觀察着皇宮與其他皇子的動向，發現那位國師昨晚又與一個面具人說話。除此之外，屬下還查探到平王殿下并沒有一直禁足在平王府，平王殿下私下裏還秘密接見了那位右相大人。”

燕昭越聽眼睛越幽深，她勾唇笑道：“看來真的如成王殿下所言，我能看到一出好戲了。影風，你繼續盯着，他們如果有任何異動你便回來禀報給我。”

“是，小姐，屬下這就繼續回去盯着。”

影風說完，再次走出了暖風閣，去執行自己的任務。

“喵喵喵？”為何沒有人理小白。

小白貓疑惑地歪着圓腦袋看着離開的影風。

燕昭感覺到小白貓在懷裏動了一下，她就低下頭來看了看，一雙圓圓的可愛貓瞳和同樣圓潤的貓臉蛋映入眼簾。

小白真的太可愛了，有點好奇它的主人會是哪個大戶人家。燕昭不禁想到。

被抱着的小白朝着燕昭乖巧地喵了一聲，甜軟的貓叫引得她的心裏都軟了，忽然一個奇怪的想法出現在她的腦海裏。

“小白，你究竟是一只公貓還是一只母貓啊？我就只是想擡起你的腿看看，你千萬不要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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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昭輕咳一聲，然後将兩只魔爪伸向了無辜漂亮的小白貓，她悄悄地拔拉了一下小白貓的一條後腿，看清楚了之後才放過了小白貓。

“小白，你原來是一個男孩啊。你真是太好看了，不僅長的讨人喜歡，還那麽乖巧。”

說着說着，燕昭又摸了摸懷裏的小白貓，那手感非常柔軟，讓她舍不得将小白貓放回它的主人家去。

京城，成王府邸。

坐在庭院裏下棋的容宸與對面另外一個坐着的男子對奕起來，男子的氣質如蘭花似的幽冷，一張白皙的臉清隽俊朗，五官雖沒有容宸那般充滿視覺上的攻擊性，但他的骨相優越，高挺鼻梁，下巴的線條，深刻的眉骨，正直凜然的眼睛，都像是畫手親自仔細雕琢。

男子正是大理寺少卿謝濯玉，前幾日與容宸曾接觸過幾次，對謝濯玉印象極好的容宸近來覺得無聊，就邀請了謝濯玉來成王府一起下幾局棋。

“成王殿下，不知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成功與否，不在輸贏，而在于自己。下官覺得這句話說的不錯，那麽成王殿下，你說該怎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謝濯玉擡起頭淡定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

“清謹兄，你說的這句話甚是有道理，不過本王覺得，萬事皆有可能，事情總會有轉機的，不管是輸是贏，最重要的不應該是怎麽活到最後嗎，本王是這麽理解的。”容宸摸着手裏的棋子，不慌不忙地說道。

“也是，成王殿下說的甚好。那請成王殿下再來一局吧，下官想試試看，究竟能不能贏了成王殿下你。”

謝濯玉露出一個和熙的笑容，眼神裏還有一絲躍躍欲試的神彩。

兩人下棋對奕，進行的過程不亦樂乎，攻防守擊只是其中的部分，更多的還是互相厮殺與試探。

“成王殿下真是厲害了，下官的棋藝還是不及你的一半。”謝濯玉有點遺憾地說道。

“哪裏，本王只是會善用一些好的方法罷了，再說了，清謹兄，你才是真的棋藝高超。”容宸難得高興，就欣賞地稱贊道。

“成王殿下你太謙虛了，下官與你相比之下還是有點差了。怎麽說下官都需要尋些日子好生練習一下棋藝了。”謝濯玉搖搖頭。

“不如這樣吧，等京城平靜了些許，改日本王有空的時候，就再請你去天香酒樓小酌幾杯。”容宸心情愉快地說道。

“好啊，到時候下官會如約過來，成王殿下便可以再與下官對奕了。”

做客的時間已經過了，謝濯玉也就向容宸告辭了，随後就離開了成王府。

綏風快速地從庭院外走了進來，與容宸說了京城內外所有發生過的事情，聽着情報的容宸眼神淡淡，沒有一絲波瀾，似乎聽到的就和平常人吃飯睡覺一樣。

“忠義将軍府那裏，燕将軍應該知道了國師府那邊的動向。另外，殿下，平王殿下與右相大人偷偷見了面，看陛下那裏應該還沒有知道這件事。”

容宸在聽到自己那個二哥做的事，涼薄地揚起笑容：“本王這位二哥沒有四哥那樣謹慎的頭腦和深深的城府，當然會傻傻地鑽進別人乖乖設下的圈套裏，父皇若是知道了，本王這位二哥也就要完蛋了。”

作為庸帝的衆多兒女之一，容宸最了解庸帝的性子，庸帝就算是年老了，也不會允許有人惦念自己座下的龍椅。不管惦念龍椅的那個人是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庸帝也同樣不會放過的。

“那殿下，接下來屬下要不要去盯着臨王府那裏，臨王爺前幾日都沒有踏出臨王府，屬下覺得有些奇怪。”

綏風說完，一旁的容宸又陷入了沉思，他沒有再擡起頭來。

“綏風，你去盯着臨王府那兒，順便叫青恙到平王府附近看着，至于國師府自有忠義将軍府的人守着，不用盯着國師府了。”

綏風答道：“是，殿下，屬下這就去找青恙一同處理。”

容宸百無聊賴地看着碧青色的天空，一望無際的寥廓，庭院裏微風吹過他的一縷發絲，日光的照耀下，他一頭松散束在發冠中的烏黑頭發帶着點點碎光。

皇宮禦書房，庸帝沉着滿是皺紋的臉，臉色黑如鍋底，又變得鐵青起來，看得身邊的杜平都感覺有點畏懼。

“陛下，一切事情就是這樣，平王殿下他并沒有待在平王府裏反省，而是偷偷去見了右相大人一面。”杜平擦着額頭的汗水道。

“他一直都在朕的底線上踩着，難道他以為朕不敢真的斬了他的腦袋！朕的龍體越發不好，也不再年輕了。這個逆子吃準了朕不敢要他的命罷了。杜平，你随禁衛軍統領安淮送旨到平王府去。”

庸帝說話的聲音已經平靜到了沒有一點起伏的地步，驚得杜平感覺那位平王殿下或許要被庸帝丢棄了。

“陛下，奴才明白了。”

說完，杜平拿過了聖旨，與禁衛軍統領安淮一同前往平王府。

此刻，平王府中。

容宜正與右相魏栖梧秘密說着一個計劃，當家仆過來說杜平過來了以後，容宜急急忙忙讓右相從後門離開了。

“杜總管，可是父皇有什麽話要傳給本王”

進來的杜平看了容宜一眼，清了一下嗓子，就打開聖旨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二皇子容宜再犯大罪，與朝中老臣私下見面，特廢去二皇子容宜皇族身份，貶為庶人，流放西南。欽此！”

容宜愣了，直直癱坐在了地上，腦海裏盡是杜平宣旨的聲音。

“杜總管，這道旨意真的是父皇他送來的嗎？本王不信，父皇會如此絕情！這道送來的聖旨一定是假的，對不對？”

杜平嘆了口氣，勸說道：“二殿下，你如今已經是庶民，也不用奴才說了，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後果。你犯下那麽多次錯誤，陛下現在對你很失望。”

說完，杜平讓禁衛軍統領安淮給容宜戴上了枷鎖，又讓幾個差吏護送容宜上了囚車。

在身後，空蕩蕩的平王府孤單立在那裏，寂靜又荒涼。

夜色撩人，微風吹草動。

忠義将軍府裏，待在暖風閣的燕昭毫無意外收到了來自影風的消息，傳來的消息說平王府今日格外的熱鬧，平王容宜又被庸帝送了一道更加嚴密的聖旨。

而其中的意思是，平王容宜因為再次觸怒陛下龍威，将要鎖上囚車被流放到偏僻荒遠的西南去，那裏山高路遠，人煙稀少，生長的樹木不多，湖水倒有不少。

只是西南那裏的氣候一般人适應不了，夏日炎熱的不行，冬季冷的能下很大的雪，能找到的食物也不太多。

“看來陛下真的動怒了，否則真的不會做得如此絕情，不過仍是留了平王一條性命。實在是可惜了，這世道本就如此艱難，不知這件事裏有沒有其他皇子後妃的手筆。”

燕昭對這個消息沒有了興趣，就轉而關注着國師府與臨王府去了。

過了這日，國師府也像是知道了平王府發生的事情，後面幾日開始低調了起來，除了進宮給庸帝上貢金丹外，李文咎聰明地很少踏出府，就是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