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最聰明的女孩

最聰明的女孩

幾個月後小孟突然以考研成功為由向公司提離職。事情如平地一聲雷震驚整個部門，大夥無不感嘆小孟居然默默用功幹大事。

這件事也讓許夏大為觸動，都是一起做前臺的別人能考上研究生自己有什麽理由不努力。她也下定決心下半年用功複習将經濟師證考到手。

“能漲工資呢！”許夏念念叨叨趴在桌上認真做筆記。

“還不下班？”

晚上七點，蘇博清回到辦公室。

許夏聞言擡頭，“家裏網速好慢，我蹭公司的網上課。”

蘇博清走過去翻看她的筆記，“那你加油。看在你白天扛兩箱卷宗上樓的份上，用公司水電做個人私事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你還好意思說？那兩箱卷宗我扛的手都快斷了！”

這混蛋給他扛上來就放在地上，看都不看。

許夏懶得跟他計較，低頭繼續聽課刷題。

蘇博清坐在座位上繼續工作。

“你不下班嗎？”許夏問。

“加班。”他一臉不耐盯着屏幕飛快打字，“審你們的方案，什麽狗屁不通。”

許夏聳聳肩不予置評，蘇博清要求高是集團出了名的。

等她上完網課已經晚上十點，蘇博清也關電腦準備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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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向電梯，身旁的人咳嗽一聲問道：“要不要送你回家？”

有免費豪車送回家，不要的人是傻子。

許夏點頭如搗蒜。

半夜，汽車在路上暢通無阻的行駛。

“這內飾，這質感啧啧……”每回坐蘇博清這輛保時捷許夏都要贊嘆一番。

“這車你以後不要了能不能打個折賣給我？”她手來回撫摸着車窗邊沿贊嘆，“太帶勁兒了。”

蘇博清踩下油門說：“你想要？那我可不賣，我要留着當傳家寶。”

許夏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個一腳開三邁的貨還留着當傳家寶哈哈哈。”

蘇博清也笑，“我開三邁無所謂，那我就找個喜歡這車的老婆給她開。”

許夏笑得累了，靠在椅子上打開廣播。

裏面熱火朝天地讨論關于有緣無分的經歷。

能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何等幸運。

過了一會，蘇博清看向前面的路若無其事地問許夏：“財務部的姐姐們還給你說媒嗎？”

許夏看着窗外，“忘了，好像有吧。”

“那就是沒有。”

“那你呢？”

“沒有。”

“哎呦，你的那幫高爾夫叔叔們怎麽也不給你介紹一個門當戶對的千金。”

“你瞎操心什麽？”

“喂，是你先問的！”

剎車重重踩下，許夏差點撞上玻璃。

她怒視罪魁禍首，對方一臉無辜地說：“到了。”

許夏氣沖沖關上車門，準備回家洗澡睡覺。

緣分的事也不能強求，錯過一定有它的原因。說不定等走遠了再回頭看就能發現當初的遺憾也不過如此。

人生豁達點才更快樂。

腳步停住，許夏回頭張望，遠處車還停在原地。

車窗降下。

“許夏！”蘇博清喊她。

“幹嘛！”許夏不情不願地走過去。

兩人一裏一外，蘇博清傾身靠近注視她。

“叫我幹嘛？”

許夏盯住車窗邊沿，路燈映照下折射的光給黑色的車身鍍上層暖黃。

她低着頭，蘇博清也不說話。

僵持良久，終于忍到許夏不耐煩擡頭才對上一張眉眼含笑的臉，那一瞬蘇博清飛快說道：“考試加油！”然後便迅速關上車窗揚長而去。

許夏在原地愣愣站了一會兒，發現夏天夜晚的蟬鳴聲原來這麽響。

*

兩個月後，經濟師考試

電腦在最後倒計時，許夏搓了搓滿是汗的手心點下提交。

一切塵埃落定，她包包一甩收拾東西愉快離開。許夏出了考場眼睛直勾勾盯着街對面賣冰淇淋的店。從考試前她就饞那個甜筒，這回終于能吃上了。

嗡——手機震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號碼顯示在屏幕上。電話響了很久許夏在挂掉前一刻按下接聽。

“喂，嬸嬸。”

電話對面的女人聲音依舊尖利，叽叽喳喳說了好半天她才聽明白。他們一家要賣掉房子，老房子裏收拾出來許夏的東西都給她堆在外面的單車棚。女人讓許夏趕緊把她的東西拿走。

“明天去拿行不行？……好好，我晚上過去。”

挂掉電話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該不該謝謝她把自己那堆破爛留了這麽久。

“許夏。”

馬路對面修長挺拔的身影出現在眼前。許夏呆住兩秒，随即大喊：“請我吃雪糕！”

夏秋交際之時c市傍晚的天氣格外涼爽宜人，許夏和蘇博清一人拿着一個甜筒走在河堤邊。

“考的怎麽樣？”蘇博清問，“是送你回去獨自舔傷口還是找個地方一起慶祝？”

“那當然是慶祝了，這次我可努力學習了！”許夏就地坐下，看着傍晚河岸波光粼粼。

她把甜筒尖尖咬在嘴裏，随手摘下腳邊的狗尾巴草編戒指。

蘇博清看着她的手問：“會編嗎？”

“當然。”她自信地把一個圓環舉起，“看！”

一個潦草的草環被她捏在手中，蘇博清笑着拿走她的草戒指拆開慢條斯理編起來。

“一會想吃什麽慶祝？”

許夏撿起一顆石子扔進河中，“不是已經吃了甜筒嗎？”

“只吃甜筒？”蘇博清眯起眼指着自己，“冤大頭在這怎麽不狠狠宰他一頓？”

許夏嘿嘿兩聲，又從撿起一顆石子扔進水裏。

“下次吧。”她說，“今天晚上有事。”

蘇博清把手裏的戒指編織收尾，戒圈紋理細密整齊，上面兩個活潑的穗子像兔耳朵一樣在晚風裏抖動，他把戒指放在許夏手裏站起身說：“陪我走一走吧？”

兩人沿着河堤繼續走，黃昏路上偶爾一輛自行車打鈴駛過他們。

河邊的風慢慢吹來，帶着蘇博清身上的淡淡的香味，像是紙香又帶一點皂香又像是剛燙過的襯衫上的味道。

許夏悄悄盯着他看。

“看我幹嘛？”蘇博清問。

“我在看你是不是比高中時高了一點。“

“是你比高中時矮了一點吧？”蘇博清懶得理她。

許夏伸個懶腰，折下一截柳枝眺望河岸感慨：“雖然知道人生沒有後悔藥，但是如果能回到高中重來一次我真的想好好學習。”

她在最重要的階段錯過太多，如果當初能早點醒悟現在會不會擁有不一樣的世界。

“你呢？”許夏問。

蘇博清轉頭看着河岸，不搭話。

許夏掰他胳膊，“告訴我嘛？”

蘇博清突然笑起來，手從口袋裏抽出揉亂許夏的頭發。

“說嘛，說嘛！”

蘇博清無奈，擡眼望向許夏，“不跟你做朋友。”

他的目光堅定溫柔，眼眸裏映出天際長空，讓人深深看不到盡頭。

許夏不敢再看。

柳葉散落一地，好久都沒人說話。

“說個笑話吧？”許夏說。

“我愛你。”

……

許夏的嘴角一點點勾起，弧度越來越大，最後爆笑出聲。她彎腰嗆紅了臉笑得眼淚直流，蘇博清也看着她笑。

許夏笑夠了才伸手抹掉眼角的淚哀嚎：“哈哈，我已經喜歡上你兩次，再喜歡上你第三次該怎麽辦？”

蘇博清微微歪頭看着她，“那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許夏怔愣，錘他一拳，“你笑話講上瘾了是不是？”她指了指前面，“我又不是除了你就找不到別的男人，信不信我以後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到時就在前面買個房子安居樂業，拖家帶口……”

蘇博清看着她不說話。

許夏一個人講着講着再也講不出。

太晚了，不能再逛下去。

“我還要去一趟嬸嬸家。”

“我送你。”

“不用了，不順路的。”她指着身後，“我往那邊走，你家在前面。”

許夏轉身跑進身後的地鐵站。

“許夏！”

許夏不由自主抓住胸口，停下來，一點點挪動腳步轉身。

蘇博清說：“我們以後還是朋友吧？”

許夏煩躁地撓頭。

“你不是說你的朋友沒有笨蛋嘛！”

蘇博清笑着說：“是啊，所以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孩。”

*

晚上

許夏渾渾噩噩坐了兩小時地鐵終于回到破舊的城區。

按照嬸嬸說的地方她找到原來居民樓前的單車棚。這裏已經廢棄了很久，裏面放滿雜物。

她打開手機照亮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自己那兩個破箱子。

“這怎麽搬嘛？”許夏盯着潮乎乎的箱子抱怨。

裏面都是一些舊衣物和作業本，有些東西搬回去也沒用，只能撿些還有用的帶回去。

她把手機放在地上，慢慢在箱子裏翻找。

過期化妝品，塑料夾子，還有劃花的碟片。

許夏還記得當時找這張碟找了好久，最後趙志剛省吃儉用又買了張專輯賠給人家。她坐在地上一件件翻看以前的舊物件，角落裏壞掉的拍立得被拿出來。

這個拍立得還是那次和蘇博清一起去海邊的時候贏回來的。

機身殼子已經破掉，許夏試着按了一下。

果然壞的很徹底。

相機底下放着一沓照片，許夏拿出來，全是表弟胡亂拍的鬼臉照。

“看在拍的這麽搞笑的份上就原諒你搞壞相機了。”

她一張張翻看，直到一張極其不可思議的合照出現在眼前。

是蘇博清摟着她的合照。

再往下翻，一張張都是她的或者蘇博清的，還有兩人摟在一起的合照。

腦子嗡一陣劇痛，手裏照片散落一地。

一條破舊的向日葵手鏈掉在她面前。許夏撿起，淚流滿面。

記憶翻湧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