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加州之夢6

加州之夢6

幾天後，帕翠莎坐車前往試鏡包下的辦公大樓。在這幾天裏，她閱讀了《戀戀筆記本》的原著，并努力把瑞秋表演的片段從自己腦子裏清除。當演員最忌諱的便是拙劣模仿，不加入自己的理解最後呈現的結果只會一團糟。

等候在試鏡室外的是很多長相甜美的女孩，她們的年齡和帕翠莎差不多，但是一眼就能看出來其中的一些十分有經驗，只是淡定地倚着牆補妝。

見到帕翠莎金門，她們也只是下意識循着餘光看了她一眼，随後繼續看着手心的那小鏡子。

帕翠莎今天穿着最簡單不過的連衣裙，金色的發絲披在肩膀上，淡妝，俨然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可即便如此，她也掩蓋不了自己出色的美貌，她随意走到隊伍的後面，等待時便像是一幅畫。

伴随着加州外面的陽光，在她的周身鍍了一層光。

距離試鏡開始還有兩分鐘，兩分鐘後便是開始叫人。這次參與選角的除了導演尼克·卡薩維蒂，還有制片人馬克·約翰遜。這位制片人熟悉美國電視劇和電影的一般不會陌生，一定要說一個大衆更熟知的制片作品，那就是爆火全球的《絕命毒師》。

這次選角并沒有給她們透露表演的內容，帕翠莎估計是因為這部有原著的原因，而來這試鏡的人只要有一點職業素養，就會選擇把那并不算長的言情小說讀完。

——至少帕翠莎看完只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

剛才還在補妝的女人剛剛進去後過了約莫十分鐘才是出來，出來時她的眼圈微紅，像是哭過。

之後，幾乎每一個從那出來的女孩都眼眶微紅，并對自己的表現并不滿意。或許這次的試鏡內容就是一次情緒波動很大的片段，而不幸的是，這是帕翠莎最不擅長的。

終于，門再次被打開，前一個女生抹着眼淚走出來，裏面的人叫了帕翠莎的名字。

帕翠莎深吸一口氣，走入了試鏡間。

除了導演、制片人、選角導演，裏面還有一個讓帕翠莎有些意外的人。

瑞恩·高司令。

她上輩子參與電影制作時和他合作過，當時的他已經因為《愛樂之城》又一次在這個領域上了個臺階，可他為人依舊随和好相處，一點沒有架子，還非常正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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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他也是唯一一個，在帕翠莎發表性侵指控時和她打電話表示抱歉的人。

他本就是《戀戀筆記本》的男主，帕翠莎只是驚訝這時候就已經定下了他。

“帕翠莎·夏爾，是嗎？”選角導演說話了，她看了看帕翠莎，而後對身邊的人耳語兩句，道，“瑞恩，麻煩你站在夏爾小姐身邊。”

年輕的瑞恩臉上幹幹淨淨，看起來不像二十歲，倒像是十來歲的少年。他的上一部《利藍的美國》反響不錯，至少作為歌手出道的他算是轉型成功的一步。只是他看起來還是無比青澀，可少年氣總是好萊塢求之不得的。

他站在了帕翠莎的身邊，比她高出不少，184的身高站在帕翠莎的身邊顯得十分般配，讓在場的人都滿意一笑。不是說剛剛進來的女孩沒有一個和瑞恩合适，而是帕翠莎的妝容和打扮，讓她看上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跋扈富家女，而是平易近人的。原著中的艾莉是個不在乎諾亞家庭條件的好女孩，所以帕翠莎今天的打扮給她的試鏡加了不少分。

見可以了，瑞恩便是對着帕翠莎笑了笑。他顯然對此有些尴尬，并對自己接下來的對戲給帕翠莎釋放了一個信號。

下一秒，選角導演說：“下面我希望你能表演一下，艾莉和諾亞重逢後的一次對話——這裏是基本臺詞，不用全記下來，說個大概就好，我們想要看到你是如何處理這一段情緒的。”

帕翠莎聽着，走上前講那一頁紙拿過來，看着上面幹巴巴的文本對話。

回憶起了這段的背景故事。

艾莉和諾亞分別後，其實諾亞一直有在和艾莉寫信，但是每一封信都被艾莉的母親攔截并收了起來。重逢後因為諾亞表示從未停止愛艾莉，兩人便是重歸于好并度過了一晚。之後，想起未婚夫的艾莉開始搖擺，并希望找諾亞說清楚。而在母親松艾莉去亞諾那讓她做出選擇時，她還給了她諾亞給她寫得365封信。而諾亞，也希望艾莉做出選擇。

這其實是個很難的片段。

非常難。

這段有糾結，有悔恨，有無奈和悲傷，所有情感交織在一起，讓戲劇性沖突直接拉滿。

帕翠莎想起了這幾天查伯克的表演方法，她希望演員能從過去的經歷出發，随後站在角色的角度看她們想要解決什麽而後再進行表演。艾莉想要解決的，是關系。她愛諾亞，也同樣愛未婚夫，她不願意傷害二人，也同樣為前幾天自己的不負責感到羞愧。

片刻，帕翠莎點了點頭，講那頁紙放回了桌子上：“我準備好了。”

說完，她面對這瑞恩，道：“朗回來了——我們來時看見他的車停在旅館邊。”她說這句話時眼睛有些飄忽，看着瑞恩卻在看見瑞恩的眼睛後快速躲開。

她并沒有道具，只是在站立時有一只手捏着自己裙子的下擺，時不時卷起又放下，讓那塊布很快變得皺皺巴巴。

“那麽，你準備怎麽做，艾莉？”瑞恩的表情也收斂起來，他嘴角仍舊帶笑，可眼神卻嚴肅起來，十分在意女方的回答。

帕翠莎卷裙子的手頓住了，她突然變得有些僵硬。她想起自己被好萊塢整個拒之門外的時刻，那時她唯一的好友也是這麽問她的。“你準備怎麽辦呢，帕翠莎？”

“我不知道。”過去的一切像是回聲般重新接近了她，并讓她在這個世界再次走出回應。

她對自己做的指控感到愚蠢，并不是後悔指控，而是後悔自己為什麽不做得更加充分。就像艾莉不後悔與諾亞做的一切，只是為自己無法改變的現狀和過去的不公感到無奈與氣憤。

她開始為未來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慮，她的肢體僵硬，可呼吸卻急促起來。她不願意與人對視，而瑞恩也在此時完全進入了狀态，問：“所以我們又回到從前了？那過去幾天怎麽說？我們确實做了，你還記得嗎？”

“我記得——那幾天很美好，但也同樣非常不負責任！”她皺起了眉毛，一股酸澀萦繞在了她的喉間。

瑞恩從喉中發出了一聲嘲諷的笑，他看了看天，舔了舔嘴唇，抑制自己的怒火。

“我未婚夫現在就在旅館等我，如果他知道了這件事，他會傷心——”

“你和我做-愛了！”瑞恩踢倒了一邊的空椅子，椅子砸在地上發出一聲響，讓帕翠莎抖了一抖，“然後你現在想要回到你未婚夫身邊？是我沒通過你的什麽測試嗎？”

“是我承諾了！我接受了他的求婚，我戴上了他給我的戒指——”

“那你不是也打破了嗎？噢——我知道了，這和你愛誰沒有關系，是因為我沒有錢嗎？我沒有他條件好，所以我輸了？”

……

兩人的聲音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氣憤，就好像不是在演戲，而是真的一對在争吵。可即便帕翠莎再感到喉嚨酸澀，眼淚也因為瑞恩争吵質問的話語憋了回去。

一直到這段結束，她都沒有流一滴眼淚。

原本的劇本只到這一段，可出乎在場所有人意料的是，瑞恩說出了後面的臺詞：“……我不在乎和你吵架因為我愛你，我想要全部的你——哪怕我們每天都得忍受這些……”

帕翠莎在此時才是笑着落下眼淚，那滴淚水從她碧綠的眼中滑落，最後落在她笑起的唇角。

“感謝。”選角導演在最後表達了肯定，她又看了看二人，而後道，“看來瑞恩和你很合得來。”

瑞恩撓了撓頭，後退一步和帕翠莎拉開了距離。

“你可以回去等消息了，夏爾小姐，一周內我們會給答複，你可以離開了。”

帕翠莎對着在場的人表示了感謝，而後拭去眼淚打開門走了出去。

她覺得自己的發揮還算不錯，甚至可以算是超常發揮，也是運氣好剛剛好是這一段，女主艾莉的情緒她能從自身出發，而演得不那麽別扭。

或者可以說，自己剛剛不像是在演戲。

幾天後，湯姆從聖地亞戈回來了。他比預計地停留在那的時間要長許多，一回來，他便是對帕翠莎道：“第二天就出了結果，導演就讓我先去測試了一下會不會暈機和身體素質，我是回來收拾行李的，帕翠莎。

我得參加訓練，在這幾個月裏考上戰鬥機駕駛證。”

他站在帕翠莎的家門口，手中捧着一束花，滿臉寫着失落。或許是因為這幾天過于勞累，讓他的眼下有着一道烏青，帕翠莎自然地接過花束後讓他進門并給他倒了杯水。

“幾個月學會開戰鬥機是不是……太離譜了？”即便是知道湯姆最後能作到，帕翠莎仍舊由衷發出感嘆。幾個月學個駕照尚且能夠克服，可戰鬥機？

上帝！

那是在天上的飛一下就是燃燒一堆美金後排出來的戰鬥機！

先不提戰鬥機的損失，先說最起碼的客服高空的恐懼，克服旋轉帶來的眩暈感，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足夠離譜。帕翠莎覺得這或許只是導演說的時間，實際能夠寬松的多，否則絕大多數人就會被這個條件吓暈，并開始擔心自己有沒有購買足夠的保險。

她把花束拆開放進了客廳茶幾的花瓶裏，走到湯姆身邊親吻了一下他的臉頰：“謝謝你的花，我很喜歡。”

她順勢坐在了湯姆的身邊，依偎着他，握着他的手，心疼道：“我聽說飛行訓練很苦的，你可能剛開始要天天帶嘔吐袋上飛機——希望回頭我再看見你你不會瘦成皮包骨。”

“那還是不可能的。”湯姆笑時嘴角左邊會出現好看的肌肉凸起，讓他像是個兔子甜心，“我還得增肌參加體能訓練，所以你下次見到我時，我可能就會變成肌肉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