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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阮蘇有點意外，她還以為蘊倩要和自己玩呢。

不過她也沒有多在意，起身讓出位子，讓她坐到她剛才坐的地方，“你看懂了嗎？”

“看懂了。”蘊倩點點頭。

阮蘇微微挑了下眉，對面的沈曦靈見換了個人，瞬間滿血複活，對蘊倩擠擠眼，“輸了可不許哭哦。”

蘊倩見了心裏稍微有點不服氣，但是沒說什麽，皺了皺鼻子。

阮蘇放着她倆在這玩，走到蘊仙那邊撿了幾塊點心，順便備了一壺茶。

“倩倩挺黏你的。”蘊仙看着蘊仙一副大人樣子，和沈曦靈你來我往下着棋，忍不住松了口氣。

聞言阮蘇回頭看了一眼，對她們笑，“大概是因為我從來不會忽視她，家裏有兩個小孩，照顧習慣了。”

她端着東西離開，回到桌邊，将東西擺在棋盤旁邊，給兩人分別倒了一杯水。

邵雪和蘊仙看着阮蘇，又互相看了一眼，“我們有忽視過嗎？”

兩人又仔細想了想，突然沉默下來。

過了會邵雪拿着扇子扇着風，“可惜我已經娶過親了，不然……”

蘊仙聽了眼皮跳了跳，“你說的不是那個還沒娶你進門，就讓你守寡的那位吧？”

“……”邵雪瞪了她一眼，不滿好友拆她的臺。

頭頂有樹遮陰，縱使陽光再烈，偶爾還有清風掃過，院子裏倒是不覺得有多炎熱。

阮蘇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坐一旁看着沈曦靈糾結的模樣，随後又看着棋盤上的棋子，基本上路都被蘊倩給堵住了，然後她開始不停的收棋子，再去吃掉沈曦靈的白子。

她心裏多少有些驚訝，如果說她以前學過，那還無可厚非畢竟有底子，若她只是今天看了一局棋，就能做到這樣子，阮蘇不得不贊賞她的聰明。

“倩倩以前學過嗎？”阮蘇笑問出口。

“沒有。”聽見阮蘇溫柔清澈的聲線，蘊倩擡頭看着她，“我只會圍棋，這個第一次玩。”

阮蘇剛要說什麽誇一下她，突然沈曦靈胡亂将棋局給攪和了，棋子散亂的看不出原來的局，氣惱道，“不玩了我不玩了！”

“你剛才不是還興沖沖的。”阮蘇乜了她一眼。

“但是我總是輸啊！”沈曦靈有點抓狂，在家裏輸給她弟弟也就罷了，她居然還輸給了比她還小的孩子。

“那你非要下棋做什麽，不下不就行了。”阮蘇伸手準備拿一塊糕點，還沒到手就被沈曦靈洩憤一般咬在嘴裏了，“……”

她幹脆歇了吃東西的心思，轉頭準備和蘊倩玩游戲，就見邵雪坐到她對面，“我們來一局？”

“行。”阮蘇将棋子都收好，棋盒放在棋盤上，“你要什麽顏色？”

這時蘊仙也過來了，坐到蘊倩身邊，準備看兩人對弈。

邵雪選了黑色，黑子先行。

一陣風吹過，偶爾有片葉子落了下來，幾人也沒怎麽發覺。看着棋盤上的局勢，邵雪步步緊逼，阮蘇卻還是那樣子，一點也不着急，安靜的看着棋盤。

邵雪在等阮蘇落子的間隙，擡頭看着她的臉色，平靜的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也預估不出她的心理。

她心裏驚訝她的鎮定，對她也多了幾分欣賞。

而阮蘇卻看着棋盤并沒有什麽憂慮，仔細找着漏洞。對她來說只是和朋友下一盤棋而已，無關輸贏也不需要着急糾結下一步該走哪。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阮蘇放下了手中的白子，“我輸了。”

邵雪饒有興味的看着她，扇子抵着下巴，“我還以為你還能堅持一會。”

“我也只能贏贏曦靈了。”阮蘇忽然笑了起來，她心裏清楚自己棋藝并不精，至少比不過眼前的邵雪。

這盤棋并沒有表面上看的那麽輕松，阮蘇是不在意輸贏，但是輸了心裏也多多少少有些失落。

阮蘇在蘊仙家裏呆了快一天，太陽将要落下時，她和沈曦靈一同告辭，坐着沈府的馬車離開。

邵雪搖着手裏的折扇，瞧見天邊的霞光，轉頭對蘊仙道，“你怎麽開始交朋友了？”

“難得認識能一些人，也挺好的。”蘊仙拉着蘊倩的手，待看不見馬車後，帶着她妹妹進了府。

邵雪站在原地一會，也回到自己家中。

西邊的陽光落下來灑了一地的金光，沈曦靈掀開車簾，看着外面的景色，今日的火燒雲格外的鮮豔，她拉着阮蘇的胳膊讓她看。

阮蘇擡頭看了一眼，那半邊天的雲彩被金色光線暈的橙紅，色彩豔麗。

“好看嗎？”沈曦靈問。

阮蘇點點頭，忽而餘光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忍不住轉頭去看，只是馬車一直向前沒有停下，她也沒看清對方是誰。

而剛剛看見沈家馬車過去的慕關回頭看了一眼，眼前的姑娘還在說什麽他也沒有太注意聽，将東西還給人家也不想再留街市，吩咐七山跟上前去赴約。

最近太子出宮頻繁，如果不是皇帝讓他看着，他也不需要這麽悠閑，最起碼應該在軍營裏練武，而不是陪太子喝酒。

阮蘇到家後，等沈曦靈馬車遠了，才返身回家。

她今日在外面呆了一天，即便她不畏熱，這時候也只想洗個澡清爽一下。更別說她今日一樣書都沒抄，晚上需要多寫一點，以免到了和方老板約定的日子抄不完。

晚間和祖母吃完飯，老太太讓她陪自己一會，阮蘇也沒有拒絕，陪着她祖母坐在門口端了一張桌子幾把椅子，坐在那看着頭頂上明亮的月亮星星。

“蘇蘇啊，你今年多大了？”老太太看了會天空，又轉頭看着阮蘇，拍了拍她的手。

“快十八了。”阮蘇回答。

她雖然不明白老太太的意思，估摸着是又要提婚事了。只是阮蘇不願下嫁一個沒有感情基礎的人，也不想随便就将自己交付給他人。

她總覺得自己還小，應該再過幾年，然而她如今的年紀，已經說不上小了。

“是啊，一轉眼都快十八年了，想當初你出生的時候還那麽小，現在都這麽大了。”老太太撫摸着阮蘇的手，感嘆着，“我知道你自己有想法，以後就按你想的去活吧。”

“只要這宅子在這麽一天，你也不是無家可歸。”老太太似乎放下了，說出的話卻令阮蘇驚訝。

“奶奶？”她看着自己祖母，原以為對方是讓自己早早成親，卻沒有想到她改了想法。

老太太之後都沒有再說話，看着夜色也不知道想什麽，阮蘇不知道這個問題在她心裏想了多久，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麽做出妥協。

其實按照阮蘇現今的年紀，已經是大姑娘了，若是再過個兩年就成了人們口中的老姑娘了。

就算她不介意，周圍人的閑言碎語可是不會少的。

但若嫁人……

阮蘇閉了一下眼睛，将頭靠在她祖母肩上。

三月的柳絮飛揚，上京的湖水泛着淩波，為首的少年多麽俊朗，是上京所有姑娘想嫁的郎。

阮蘇自知自己配不上，也只能将那份悸動埋在心底，或許她會再遇見那麽一位，拂開她眼前的柳絮，願意将她放在心上。

這一夜無夢，阮蘇卻睡的有些不安穩，或許是思慮太多，等她睡着時，已經臨近拂曉了。

第二天還是雲彩叫她時，她才起床。她看着外面明亮帶着熱氣的陽光好一會，才緩過神去洗漱。

倉促吃了一些東西墊墊肚子，過會就是正午了，阮蘇也就沒吃多少東西，回到書房開始準備抄寫。

差不多下午的時候，沈曦靈突然過來，讓阮蘇有些始料不及，她預估着天數，時間還算充裕的，只是她一向都是提前去書肆，這次遲那麽一兩天應該沒什麽事。

沈曦靈這次急促過來似乎有什麽事情，一連灌了好幾口茶才能說話，一點也不像丞相小姐，風風火火的。

“蘇蘇，我有一份教書的事，你要嗎？”等她不喘氣了，沈曦靈立即道。

“嗯？”阮蘇愣了會，“我可以嗎？”

平常人家請西席大多都是男夫子，女夫子少見但并不是沒有，只是請的人少。阮蘇唯一擔心的是自己并沒有多少才學，過去恐怕也是耽誤了學生。

但是多一份活，也就意味着多一份工錢，府裏的日常開銷還靠着阮蘇，她時常怕祖母病倒沒錢買藥。

阮蘇心裏還是有些意動的，只是還是有些猶豫。

“安心啦，只是教一個孩子念書識字而已，又不是教他做文章。”沈曦靈與她解釋，“因為年紀不到所以不能去學堂，想找個夫子教認字，等上學的時候也容易些。”

“沒有其他要求嗎？”阮蘇問。

“好像要求有耐心，因為小孩可能有些不太愛說話。”沈曦靈見阮蘇意動，知道差不多可以了，最後抛出最為關鍵的消息并伸出一只手比劃，“月錢三銀。”

阮蘇不屬于愛錢那一種，但是聽見這個薪水，她也想試試了。她小時候看過母親管賬，給府裏的大丫鬟都沒有這個數的，當然以前家裏并不在乎這麽點，可是現在對阮蘇來說已經很多了。

沈曦靈見效果差不多了，老神在在的問阮蘇，“要去試試嗎？”

阮蘇點頭。

無論如何，她也要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