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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紀存希，聽電話，紀存希，奶奶找……”一陣在它主人此刻聽來呱噪的童音響起。

紀存希暗罵一聲，依依不舍地把腦袋從安娜的胸前移開，安撫地親了親安娜的臉頰，起身去接電話。

安娜看着紀存希的背影，頓覺一陣寒氣襲上心頭，忙掩好胸前的衣服，她在還沒想透那個噩夢前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給紀存希的想法，而到底此刻她在做些什麽，事态怎會變成這樣，這些她都還沒有想清楚，更何況她也不可能就任紀存希在這沙發上要了她的第一次，她帶着迷茫以及審視的目光追随着此刻已經踱步到辦公室另一端窗前的男子，心頭卻無端湧起了一種自己與對方之間橫亘着很多東西的感覺。

“安娜，我也沒有想到你會過來，奶奶讓我今晚回家吃飯，所以我不能陪你了。”紀存希抱歉地對安娜說着，安撫地親了親安娜的臉頰。

“沒有關系啊，說起來，你都沒有帶我回家吃過飯，既然我回來了，那就應該上門去看望奶奶的，怎樣？歡迎我嗎？”安娜巧笑着，拐着彎提出自己的要求。

紀存希先是驚喜但之後又有憂慮，最後是放下擔子的釋然，“也對，上一次見奶奶還是一年前的事情，今晚就一起回去吧。”

紀存希的憂慮固然不會告訴安娜，但安娜從那噩夢中也懂了幾分，能去見見紀存希的奶奶也是好的，因為石安娜想擺正她自己的位置。

說走就走，兩人攜手離開，在門關上的那一刻，一抹殘陽投射在桌面那無人問津的食盒上……

“寶貝，你可回來了……”紀存希的奶奶說着抱住自己的孫子，然後才像是剛看到安娜那樣道：“這是安娜吧，你是準備回來了吧。”先是裝作若無其事，用明知故問地強調來諷刺安娜見她的次數。

“奶奶，安娜剛回來就準備看你來了。”紀存希讨好地說着，遞上了剛去安娜家取回來的美國特産。

“來就來吧，還帶什麽東西啊。”紀奶奶先是瞟了一眼特産，然後才稍微滿意地看了安娜一眼。

這些安娜都看在眼裏，她曾留學過一年半的時間，所以對感情一直都認為是兩個人的事情，之前便不怎麽太注意過這老太太，直到她夜夜噩夢，在夢裏發生的那一切讓她終于清楚這到底不是國外。

晚餐完畢，紀存希接到特助Anson的電話，估計這電話還有很多要交代，他抱歉地看着安娜，然後看向奶奶的眼神有請求也有其他的意思在內，“我先處理一下事情，安娜你跟奶奶先聊着吧。”紀存希掩着話筒湊到安娜耳側小聲道，“別擔心，奶奶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濕熱的氣息噴灑在安娜的耳側，而紀存希起身的瞬間，耳側驟然遇上冷空氣，讓安娜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很冷？”紀奶奶想着這個人是自己孫子喜歡的女人，語氣也就沒有那麽硬了，随口便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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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不是很冷。”安娜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我剛從紐約回來，還沒适應回臺灣的早晚溫差。”

紀奶奶随意的點了點頭，“阿蓮，關窗吧。”她招呼着下人關了窗，這一下隔斷了廳堂以及陽臺的空氣以及聲音，她也放心說話了，她看着孫子的背影，又看了看安娜，才道：“我希望你能遵守和我孫兒的約定，兩年……不，現在只剩下一年半了，一年半後如約嫁入我們紀家，存希他是我們紀家９代單傳的孩子，我已經老了，就盼着在我有生之年能見到兒孫滿堂，你會滿足一個老人家的心願的，對嗎？”這話裏有軟有硬，最後一句更似命令，而不是請求。

石安娜只覺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張大網，難以呼吸。“我……自然會的。”她的臉色有點難看，“一年半後不管我發展得怎麽樣，都會回來的。”她就像是缺氧的魚，無論怎麽彈跳都找不到溫養肌理的水。

“你最好是發自真心這麽說的，如果你沒有這個意思，就趁早放開我的孫子，讓他可以早日成婚生子，早日給我們紀家開枝散葉。”紀奶奶審視着安娜，目光中透着了然，語氣裏帶着深意。

安娜只覺得整個人都被看透了，是的，她的心裏舞蹈才是第一位，紀存希是第二位，她縱然有準備，也只是準備結婚，但從沒想過結了婚後要生子，除此之外還要做什麽，她全部沒有想過。她知道紀存希寵她，所以她想過的是結婚以後還能跳舞，只是聽紀奶奶的意思是她一旦結婚，就只能相夫教子？

“說什麽呢？笑那麽開心。”紀存希終于是談完了電話，他拉開陽臺門，走了進來問道，因為安娜低着頭，所以紀存希只看到他奶奶的笑容。

“沒說什麽，就是講安娜她穿得太少了，這樣不會照顧自己以後還怎麽照顧你啊。”紀奶奶笑着拍了拍孫子的手。

“原來是這個啊，奶奶，難道以後結婚了，你要安娜裹成粽子一樣出門嗎？沒事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紀存希笑着安慰自家奶奶。

粽子嗎？安娜強笑着擡起頭，“奶奶，我會照顧自己也會照顧存希的。”在對面那對祖孫看過來的時候，安娜的笑容已經顯得極為燦爛自然。

奶奶會說什麽，作為孫子的紀存希固然能猜到一二，在送安娜回去的路上，紀存希帶着擔憂問道，“奶奶沒有為難你吧？”

“奶奶怎麽會為難我呢。”安娜若無其事地搖着頭，“奶奶只是跟我聊該怎麽當你們紀家的媳婦而已。”

紀存希一聽就慌了，忙抓着安娜的手，“奶奶說的話，你聽聽就算了，別放在心上，好嗎？”頓了頓，他又說道，“我是我，奶奶是奶奶，所以你別聽奶奶的，做你自己想做的就好。”

安娜抿了抿嘴，眼中霧氣閃過，但她執拗地不肯說什麽，出口的話語也就變成類似敷衍似地安慰，“奶奶沒有說什麽，真的，她說的很多話都是對的，奶奶她也是為你好……”沒錯，那些話都是對的，只是适不适合他們就另說了。

“很累嗎？”紀存希原本還說再說什麽，但是看見安娜疲憊的神态，便關切地問道。

“嗯……”安娜側着頭，微微撒嬌道，“很累，最近一直在做噩夢，睡不好。”

“那就好好睡吧，到了喊你。”紀存希親了親安娜的額頭，然後發動了車子。

安娜疲憊地閉上了眼，存希，我多想那夢裏的一切不是真的，沒有陳欣怡也沒有紀念品，更沒有諸多刁難，只是……我還能有信心和你走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