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chapter17

chapter17

陳铎沒帶傘,一路冒雨跑到車旁,手裏的粉色棉花糖已經被狂風暴雨蹂-躏到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棍子,邊緣還吊着絲絲縷縷的粉色。

他扔到手裏礙事的棉花糖殘骸,然後上車,一腳油門踩下去,往學校方向走。

南意的手機保持在關機狀态,他打了一次之後就放棄。

陳铎到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秦可樂和陳君正各自舉着把雨傘站在樓下等。

“哥,”秦可樂沖他招手,“我們連教學樓都找過了,意意不在。”

“籃球場呢?”陳铎本來就是表情缺失患者,這會兒陰沉着臉,就連語氣都冷冽了不止一兩度。

陳君被他這聲音吓得肩膀一激靈,然後道:“找過了,沒人,雨這麽大,籃球場已經沒人了。”

陳铎點點頭,然後直接上了車,秦可樂和陳君對視一眼,也蹦上了車後座。

他們去的是學校的保衛中心,直接調取女生宿舍門口的監控。老師堅持要按照規章制度辦事,不願意輕易讓他們得逞:“同學,查看學校的監控需要調取權限。這樣,你們說是室友不見了,現在時間太短,無法判斷,要不先找輔導員和年級主任去說明情況,讓他們拿着簽過字的文件找我們保衛中心……”

老師話還沒說完,靠牆站着的陳铎冷笑一聲,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狠歷。

他什麽都沒說,那老師語氣卻在這種強勢的壓迫之下不自覺弱了下來:“如果情況實在緊急的話,就先讓你們輔導員過來一起,手續後面再,再補上。”

今天是公休日,輔導員不在學校,陳君剛才已經打過電話了,輔導員到學校還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車程。

兩邊膠着起來,陳铎視線落在實時監控頁面,他轉過身去,撥通了一個號碼:“媽……”

三分鐘後,幾個人如願看到了監控錄像。視頻顯示,南意從宿舍出來之後,站在樓下看了眼手機,然後就往體育場方向去了,從視頻裏可以看出,她沿着大路一直走,路過籃球場的時候還和景浩有過短暫的交流,接着她路過足球場,再繼續往北去……

可惜後面那段路沒有監控。

“在宿舍樓下的監控,放大看一下她手機上是什麽。”陳铎按着鼠标道。

“不,清晰度不夠……”保衛中心的老師話還沒說完,陳铎已經操控着桌面完成了這個步驟,但的确,視頻清晰度不足,根本看不清手機頁面的具體內容。

陳铎順手在系統裏調出了學校的平面圖,南意在視頻裏消失的地方過去,那邊有羽毛球場、乒乓球場、排球場、地質實驗樓……等等,那邊空間很大。

“這種地方沒監控?”他轉頭看着那位老師。

“是,是因為壞了,”老師簡直壓力山大,只想送走這幾尊大佛,“上個月才壞的,我們已經報了維修和采購計劃,但一直沒……”

後面的話也不必說,因為陳铎直接沖出了保衛室。

他開車帶着秦可樂和陳君一路往北,到了沒有監控的地方時,陳铎率先開了車門:“我先往幾個體育場找,你們找點人,去其他地方找,應該在室外。”

天空轟隆轟隆爆起幾聲雷鳴,暴雨徹底兜頭澆下來,陳铎沒兩分鐘就濕了個透心涼,陳君舉着手機等待接通,還不忘跟秦可樂道:“我打算收回昨晚的話,你哥這回表現的挺靠譜的。”

秦可樂:“……先找人吧。”

雨快來的時候,南意的手機已經沒電了,她緊了緊身上的外套,打算先找個地方避雨,然而排球場的辦公室門都緊緊鎖着,裏面避雨無望,她打算去不遠處的地質樓待着。

結果排球場的大門被緊緊鎖死,任憑南意在裏面怎麽弄都打不開,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天是愚人節。

陳铎難道無聊到要跟她玩這種游戲了麽,南意裹着衣服瑟瑟發抖,站在三四米高的圍欄內毫無辦法。

暴雨傾斜而下時,她只能躲在牆角躲一躲風,但身上卻被淋的徹徹底底。

不是沒想過呼救,可一來這周圍根本就沒人,二來天氣原因,她的聲音還沒喊出來,就會被風吹散,被雨打落,還不如保留體力尋找其他機會。

近一個小時過去,南意手腳已經沒什麽知覺了,她沒力氣站着,便蹲在牆角,瑟瑟縮在那裏,增加肢體接觸面積,用胸膛中發散出的為數不多的熱量,暖一暖涼透的胳膊和膝蓋。

陳铎一路跑過來,看到的便是這幅景象。

她像是被人抛棄的小麻雀,在風雨飄搖的金絲籠外毫無生存能力,只能等待物競天擇的最終結果。

陳铎站在圍欄外叫了幾聲,可裏面的人根本就沒聽到。

他蹙眉打量周圍,看到了在外面鎖死的鎖頭。

從附近草叢裏找到一塊板磚,陳铎拿着它,用盡全力在所有上面打砸,雨水也順着落下來,噼裏啪啦,一起奏響并不和諧的音樂。這鎖頭不知道是什麽材質,質量好的一塌糊塗,他再怎麽砸都打不開。

陳铎掃視一圈,最終還是攀着四米高的鐵質圍欄一路向上,這種翻牆的事情,他前幾年倒是做過不少。大概是覺得高度足夠的緣故,學校在圍欄之上沒再放置防盜的銳物。

饒是如此,在陳铎攀爬到最高處,擡腿跨過去的時候,整個一面的圍欄還是不可遏制地左右晃動起來,在風雨中愈加飄搖。

南意無意間擡頭,就看到了這不可置信的一幕。她站起來,因為太急而有些不穩,腿麻腳麻渾身無力,南意蹒跚着蹦到圍欄邊上時,恰好陳铎也順勢圍欄一路向下攀爬,最後剩餘一米多,他直接轉身躍下。

找了許久的人,正披着件running go的外套站在眼前,白色的運動服上染了星星點點的泥點,大了好幾號的衣服濕透之後粘在她身上,顯得滑稽又可笑。

陳铎喉頭微動,他去掏手機,打算打給秦可樂她們。

手機還沒開機,懷裏已經撲上來一個軟軟的小身板,帶着跟他一樣的冰涼涼的體溫,用現實證明了,互相依偎并不一定能夠真的取暖。

陳铎也說不清這是種什麽感覺,但神經末梢的過度興奮導致他手指發麻是真的,南意整個環抱着他,他低頭就能看到她黑漆漆的發頂。

陳铎甚至能聽到自己心跳的咚咚咚的聲音。

他沒忍住,伸手在她後腦勺揉了把,然後啞着嗓子道:“我在。”

南意在他懷裏蹭啊蹭,陳铎擡頭,冰涼的雨水立刻砸到臉上,眼睛都有些睜不開,他無奈發現,在這種環境和心理的雙重刺激之下,她可能根本聽不到他方才脫口而出的那一句。

人在自然面前是絕對的弱者,哪怕是兩個人。陳铎的手機終于開機,但雨天信號奇差,他根本打不出去電話,沒辦法,只能希望秦可樂她們能帶人盡快趕來。

為了方便被人看到,陳铎帶南意到圍欄邊上站着,還把他的外套挂在外面,盡量吸引一點注意力。

脫了外套,陳铎身上體溫更低,南意抱着他腰,用手在他後背摸啊摸,希望能夠摩擦生熱,但沒什麽用,産生的那點星星點點的熱量,在狂風面前不值一提。

兩個人身高懸殊,南意再怎麽踮腳都只能抱着陳铎腰,她收緊懷抱,從他胸前擡起頭:“你低一下頭。”

陳铎聽不清,用眼神表達了困惑。

南意也用眼神示意他低頭。

看了眼依舊空無一人的外面,陳铎微微彎腰,順便也彎了下脖子,他手還撐着随風晃蕩的圍欄。

南意毫不猶豫吻上去,然後努力抱住了他脖子。

一個軟軟的,冰冰的,涼涼的吻。

陳铎一手撐着圍欄,另一手下意識圈住了南意身體,他沒用多少力氣,就将她整個人半抱起來,兩個人緊緊貼在一起。

腦海中像是放了煙花一樣,也像他們一起看過的那場燈光秀,絢爛奪目,南意想着王曉藝帶她看過的小電影,試探性伸出舌尖,然後碰上了他緊抿的唇。

她有點不好意思,正要退回來,卻被什麽勾住,然後無法遏制地卷入,再也沒了退路。

後背被他緊按在圍欄上,鐵質的圍欄并不那麽牢靠,随風擺動,卻也堅硬異常,承載着他們兩個人的重量,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很快被暴雨打散。

南意頭腦發昏,根本判斷不出這個吻持續了多久,最後被放開時,她紅着眼睛擡眼望過去,發現陳铎唇邊噙着笑意。

嘴角帶着無法名狀的刺痛,口腔中也陌生的沒了自己的味道,南意大口呼吸,吸入的全是冷空氣。

她已經從抱着陳铎脖子,變成了攀着他肩膀堪堪站立。

正想說點什麽,南意聽到了其他人的聲音。陳君打着她的碎花小雨傘站在圍欄外面張牙舞爪,秦可樂好像帶着人在開鎖,碰上她們戲谑的目光,南意臉上一片熱辣。

剛才不會都被看到了吧……

回過頭來,撞上陳铎的目光,他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沒事,她們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那不就是,還沒結束麽……南意想立刻遁地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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