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找哥哥
找哥哥
內衛府培養出來的探子本領過人,在養心殿貓了一夜,也沒讓烏憬察覺到半分。
他不愛自言自語,也沒什麽能消耗興趣時間的夜生活,抱着兩個布老虎睡了一夜好覺。
今日總算沒人一大早就來喚他起床了,烏憬跟往日一樣,睡到自然醒,被不認識的宮人帶到膳廳用完了早膳。
又被不認識的太監帶到了禦書房。
烏憬對這都快熟門熟路了,看見那樯鴛鴦戲水的琉璃影壁都生出一股親切感。
可剛進殿門,鼻尖就湧入一股濃郁的暖香。
烏憬站在門邊,怯怯地向裏張望着,瞧見今日的殿中兩側,都備了香爐子,他又動了動鼻尖,忍不住嗅了嗅。
平日裏燃的香都極其清淺,淡淡一股,不細聞根本聞不出。
怎麽今日這麽濃郁?
這種味道的香餅子只要寧輕鴻在的地方,都會燃起,就連衣裳上熏的香都是相同的。
跟烏憬身上被宮人用來熏衣的香不同,只是好聞。
寧輕鴻用的,卻似乎有別的用處。
烏憬每次湊得離人近一點,鼻尖嗅到後,說是心曠神怡也有些不對,就是……會讓人不由自主地平複下情緒。
宮人攙扶着少年天子向前走,一路領着烏憬到了高處的龍椅旁,就退了下去。
他坐下後,小心地擡眼看了看正挽着長袖,微微垂下眉眼,執着朱筆披折子披得目不斜視的寧輕鴻。
Advertisement
看上去很是專心。
一旁的拂塵無聲地對他搖了搖首,躬着身做了個讓天子不要出聲打擾到千歲爺的動作。
烏憬看見他抵在唇上手指,認真地點點腦袋。
很聽話地不說話了。
烏憬趴在桌面上,沒等兩刻鐘,就有些昏昏欲睡,只覺得身子骨都憊懶了。
他恍恍惚惚間,聽到拂塵尖細又極力放輕的一句,“再加一勺浮金靥。”
烏憬無聊地看過去,發現宮人掀開香爐蓋,用長柄金勺将香粉放入,最後再用器皿将香料壓成固定形狀的香篆,最後再用火點燃。
浮金靥?
是香的名字嗎?
烏憬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不想打擾到寧輕鴻,剛仰起臉,就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等打完哈欠,再睜眼,就發現寧輕鴻不知什麽時候,将視線移到了他的身上。
少年眼角還挂着打哈欠時溢出的淚意。
烏憬有些無措地眨了下眼,然後小心地把另一只手也擡起來,捂住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會發出聲音了。
因為被捂着,他嗓音悶悶,讓人聽不太清,“烏烏不說話。”
寧輕鴻輕笑,“困?”
烏憬捂着嘴,溫吞地點點頭。
寧輕鴻擡指作了個手勢,邊對烏憬道,“烏烏自己去禦花園玩一會兒?”
烏憬愣愣的,“玩?”
寧輕鴻笑着應了聲。
烏憬松開捂着嘴巴的手,“烏烏自己玩?”
寧輕鴻擱下筆,對烏憬伸了下手。
烏憬試探地站起來,亦步亦趨地走到寧輕鴻身前,他還是有些困,走的時候只覺得下一步他就要倒在寧輕鴻身上了。
昏昏欲睡地閉上眼,蜷縮進一個溫柔舒适的懷抱。
下一瞬,就被人用幹淨的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寧輕鴻拭去他的淚意,“哥哥在忙,一會兒再跟烏烏玩。”
烏憬點頭,“好。”
烏憬被宮人扶走,沒走兩步,他又小跑回來,拉住寧輕鴻的衣角,吞吞吐吐的,“哥哥,狗狗?”
寧輕鴻笑,“烏烏可以跟狗狗玩。”
烏憬這才開開心心地跟着宮人走了。
寧輕鴻瞧着他的背影,不緊不慢地把折子合上,掀開下一本。
拂塵當即跪下,“奴才知錯。”
寧輕鴻,“下次陛下進來前,将燃香用回正常劑量,他并不如我,還不曾習慣藥力。”他一目十行,一心二用,“抑或領人去別處玩着。”
拂塵讪讪應“是”,他憂心忡忡道,“爺若是困了,就去一旁歇歇。”
寧輕鴻只淡淡應下。
一個半時辰後,桌上的折子總算不剩,寧輕鴻将筆擱在筆山上,他阖上眼,按了按眉心。
拂塵幾乎要膽顫心驚,“爺,您去歇一會兒罷?”他勸着,“也到午膳的時辰了,老奴讓太醫院煎碗藥過來?千歲爺用了膳後就緊着吃下?”
寧輕鴻揉着眉心,“不用,直接将藥端過來。”
太醫将藥呈上時,他正坐在禦書房的窗棂下,秋日午後的光線照進來,打到那只半膝高的案桌上。
一旁斜斜擺着一把紫光檀春椅。
木料通體烏黑,座椅上還擺着個蠶絲面的軟墊,兩側扶手細長,靠背斜着向後。
比之畫中的醉翁春椅,瞧着還要金貴。
寧輕鴻斜斜靠着,閉目養神。
被拂塵提醒後,才将藥飲了一半入肚,一個既能産生困意,又不會徹徹底底讓人睡死的量。
待千歲爺又阖上眼,殿內的宮人都安安靜靜地低眉垂首,拂塵揮揮手,便魚貫湧出。
只在大開的殿門旁候着。
另一旁,烏憬吵着讓宮人把自己的布老虎拿過來後,就當做毛線球一樣,跟禦花園的小狗抛着玩。
他扔,小狗拖着殘腿去撿。
因為天子喜愛這只小野狗,太醫院也對這只小狗的殘腿格外重視,醫了這麽些日子,小狗的腿總算可以在地上點一點了。
雖然還是一瘸一拐的,但也不至于完全不能動。
烏憬抛了兩三回,讓小狗運動了一下,才叫那個被咬得都是口水,髒兮兮的布老虎撿起來,又抱起小狗,鄭重其事地說是把布老虎送給它。
小狗“嗚嗚”直叫。
一人一狗玩得不亦樂乎,烏憬全身上下都沾了狗毛,直到午膳才被帶去洗了手,去吃飯。
結果到了膳廳卻只有一個人,烏憬等了一會兒,直到宮人都給他布完膳了,還是沒等到寧輕鴻來。
烏憬只好自己慢慢地開始吃午飯。
等用到一半,他隐隐發覺了什麽不對勁,膳廳的宮人好像突然之間變得格外謹小慎微起來,走動做事都放輕了步伐,不發出一點聲音。
這些宮人只有在寧輕鴻跟前才會這樣,在他這個傻子皇帝面前雖然恭敬,但并不拘謹。
烏憬用完膳,想着該到對方批完折子,休息的時間了,結果宮人帶他到了禦花園後,依舊只有他一個人。
他抱着小狗,坐在石凳上,一時有些納悶。
後面又重新收拾收拾心情,在禦花園打發時間,黃昏到來時,烏憬正趴在石桌上,呼呼大睡。
小狗蜷縮在他臉旁,也在酣睡。
被宮人叫醒時,烏憬模模糊糊醒來,才發現到了晚膳的時辰,不知怎麽,他有些期待,不知是因為餓了,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麽。
心情有一點踴躍。
等再次到了膳廳,卻依舊空無一人。
烏憬在殿門旁站了一會兒,看着桌上滿滿當當的膳食,重新提起精神,準備積極吃飯。
他坐下來,提起筷子時,攥了好一會兒,又擱下。
一旁布膳的宮人袖子被拉住,一低下眉眼就瞧見擡頭仰臉看他的陛下。
烏憬晃了晃人袖子,“哥哥呢?”
宮人一時反應不過來。
烏憬小聲問,“千歲哥哥?”
宮人立即道,“回禀陛下,千歲爺正在禦書房。”
還在批折子嗎?
這麽忙?
烏憬突然有點心惴惴,有一種他讓別人來幫忙處理自己的工作的心虛感。
烏憬故作茫然,“哥哥?”
只是并不是人人都像寧輕鴻,簡直如同他肚子裏的蛔蟲,烏憬只說兩個字,就能聽懂他這兩個字包含的所有意思。
宮人又問,“陛下可是要去尋千歲爺?”
烏憬有些心動,“哥哥吃飯?”
提醒寧輕鴻吃飯就好了吧?
宮人顯然會錯了意,有些猶疑,“那奴婢就帶陛下去禦書房?”
烏憬這麽一聽,不由自主地抿起了唇,有些猶豫。
宮人以為陛下聽不懂,放輕聲音,“陛下要找哥哥嗎?”
烏憬糾結了好一會兒,才順着宮人的話愣愣的重複,“找哥哥。”
他就去看看,誰知道這人是不是午膳跟晚膳都忙得沒吃?
就看看。
秋日的天黑得早,從黃昏到夜裏,不過短短一刻鐘,涼得也快,照進窗棂的光線早就變成吹進來的夜風。
寧輕鴻緩慢地睜開眼,從沉睡到醒,他的氣息依舊過渡的平穩,緋紅色的官袍垂落在地,他擡眸看向窗棂裏透進的昏暗的光線。
是淡淡卻少得可憐的月光。
殿內除了他之外空無一人,一片漆黑,昏暗下只能隐約看見事物的影子,因為無人敢進來,周遭也一片死靜。
怕吵着他,廊下甚至一盞宮燈都未點。
寧輕鴻在黑暗中倚靠在身後的紫光檀春椅上,搭着扶手的指尖一動不動,只是目無所定,靜靜地看着什麽。
他的眉眼中緩慢地爬上了一絲憊懶。
寧輕鴻靜靜阖上眸,指骨有一搭沒一搭地叩着烏木扶手,速度緩慢,想起來了叩一下,困倦了又停頓下來。
許是這動靜引起了守門宮人的注意,候在門邊的拂塵向內瞧了一眼,招了招手,派宮人進去點燈端茶。
宮人端着一直備好的熱茶躬身走了進來,不知為何,心下止不住的戰戰兢兢,一直到了窗棂旁的案桌前,才停下步伐。
因為案桌較矮,得跪坐下來,才能将茶盞穩穩放至到桌面上。
宮人在漆黑中忍住手指的顫抖,
一絲不茍地動作着。
背後隐隐被這秋日的涼激起一片寒意,不知怎麽,總覺得頭頂有人正投過來視線。
她端起木盤時,下意識看去。
同千歲爺一對無波無瀾的雙眼對上。
“砰——”的一聲。
木盤被驟然吓得跌落在地。
拂塵将這一幕納入眼底,瞧見主子這一副憊懶又捎帶冷意的神情,霎時頭皮發麻,立即道,“擾了千歲爺清靜,拖下去!”
他話落,迅速有兩個手腳利落的太監走上前,二話不說,便用帕子捂住宮人可能會喊叫的嘴,硬生生将人從地上拖起來,不顧人掙紮,飛快往殿門外拖去。
持着宮燈的兩列宮人們在這時瞧瞧好回來,流水一般低眉垂首地提燈走進。
殿內霎時大亮,讓人将這一幕看得一覽無餘。
烏憬恰巧跟在宮人身旁,繞過那牆琉璃影壁,只走了一段路,便停在殿門前,只微微一擡眸,就撞見這麽一副兇殺現場。
那宮人被拖出去時,掙紮的手腕還拽住了他的衣袍。
那兩個太監霎時蹲下身,用力将烏憬袍角下的手掰開拽下來。
少年愣愣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是因為動不了。
烏憬屏住呼吸,只能感受着自己的袍角被人撕扯的感受。
發生什麽事了?
這人不是在批折子工作嗎?
這是怎麽了?
這個人是犯了什麽錯嗎?
但,但也不能……
他心裏說不出那兩個詞,只覺得膽寒。
烏憬想後退,但怎麽使喚都使喚不動身體。
控制神經的腦回路已經被極度的驚懼阻斷了,所以他怎麽都動不了。
拂塵回頭瞧見這一幕時,霎時駭得将将跪倒在地,他趕緊暗中做了個手勢,讓那兩個太監松開手,留人一命,趕緊将這事過去得了。
那兩個太監松懈下力氣,宮人猛然呼了一口大氣,只是嘴還被捂着,說不出聲,掙紮地力道卻小了下來。
似乎知道自己能活命,不叫喚了。
拂塵看着少年天子,背對着身後的千歲爺,努力使着眼色,揮着手。
意思只有一個——讓人趕緊走。
只是烏憬根本沒看見,他被吓到了,眼前一陣發黑,宮人被拽得松開他的袍角時,他才微微一踉跄,下意識扶上了殿門穩住身體,愣愣地看着那宮人被兩個太監越拖越遠。
直至怎麽也看不見那三道身影。
他再一擡眼,便同一襲緋紅官袍都沐浴在昏黃的光線下,正看着他的寧輕鴻對上視線。
他神情倦頓,只是很平靜的一個眼神,平靜得像是他眼中已經再容不進別的事物和人,哪怕是他自己。
于是看所有人都如同看死物一般。
烏憬僵在原地。
……哪裏不對,
好像有哪裏不對。
“陛下?”
烏憬如夢驚醒。
他霎時對上拂塵焦急的視線,以及正暗暗對他揮着的手。
烏憬吞吞口水,扶着門框轉身就跑了,踉踉跄跄的,速度卻飛快,絲毫不懂什麽叫裝作何事都沒發生,轉身慢慢離去的循序漸進。
拂塵只恨自己怎麽沒有門框大,怎麽擋不住千歲爺冰冷的視線,他顫顫巍巍地回到主子身旁,靜候吩咐。
寧輕鴻的指骨依舊在不緊不慢地叩着,似笑非笑般,吐出幾個帶着冷意的字,“去,将人請回來。”
話落,他又靜靜阖上眼,似乎又要倦怠地歇下了。
55(發出求救):sos
來晚了,這次也多更了一千字tvt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