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打劫

打劫

高興過後,秦野擔心,自己的人設随時會崩塌。

他長此以往的行為作風,以及面對認識自己害怕秦家勢力的人表現,很難不露出馬腳。

秦野要徹底穩住他沒錢的人設,已經不能靠編一些瞎話了。

而且他最要防着曝光他身份的人,是宋臨。

這個人今天沒有得逞,八成以後還會找機會對付鹿鳴。

秦野不可能24小時不間斷守在鹿鳴身邊。

想到宋臨,秦野火很大。

他打電話把人約了出來。

一個僻靜的小公園,深夜十點,寒風輕吹,夾着一點雪花。

空氣裏的冷,讓人呼吸幾次都覺得鼻子發疼。

宋臨從車上下來,身姿筆挺,面容矜貴。

他看着秦野面帶微笑,問他:“這麽冷的天,怎麽不帶條圍巾。”

秦野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冷眼看着走過來的“溫和”男人。

他冷笑了一聲,說:“今天電話內容你也聽見了。”

宋臨的笑容稍微收了收。

他不想聽秦野提到鹿鳴的事兒。

“我們今晚上不是出來約會嗎?”宋臨伸手想給秦野暖手。

秦野後退一步,又說:“陳佳宇膽子倒是很肥,也不知道誰給他撐腰,知道我和鹿鳴在一起,他還敢找人作妖。你說他是不怕死呢,還是不得不死?”

說完,他把雙手插進羽絨服兜裏,帶着審視目光看着漫不經心的宋臨。

“是啊,也不知道誰敢和咱們秦氏作對。”宋臨配合着,他點了一支煙,一點不慌。

“不好意思糾正一下,你姓宋。秦氏企業是我的,以後也是鹿鳴的。”秦野的界限劃的很清楚。

宋臨的神經狠狠跳了一下。

秦氏企業絕對不可以被性鹿的分走!

“你還小,可以再任性幾年。我會等你想明白,我才是和你最合适的伴侶。”宋臨轉頭看着秦野。

“如果我執意和鹿鳴在一起,你會怎麽對付他?”秦野明知故問。

“我……為什麽要對付他?”宋臨一副君子高尚的樣子,搖搖頭,“你怎麽會這麽想我。”

“那我應該怎麽想你?”你他麽自己做了什麽不知道?還能坐在這裏和我裝得如此仁善,秦野簡直想吐。

“宋臨,我今天過來,很鄭重地告訴你。”秦野眼神狼一樣,暗夜中透過開始密集的雪花,盯着道貌岸然的宋臨。

宋臨保持着一貫溫文爾雅的笑容,接受着秦野任何情緒:“你看起來有點生氣,發生什麽了?”

裝,你使勁兒裝。

秦野冷冷說道:“如果鹿鳴有一天知道我是秦疏辰,知道我爸是秦世峰,知道我是秦氏企業的大少爺,我不會管我爸和你爸的交情有多深,我會讓宋家的企業一夜之間蕩然無存。”

“秦野?”宋臨沒想到秦野會突然對自己發狠,他面色嚴肅起來,他絕對相信秦野性子,他既然說了,就一定敢做。宋臨奇怪問着,“你這是什麽意思?”

“有些話不用說的太清楚,自知之明和規規矩矩,以及自尊,想要,就從今天開始,自己拿好。”秦野說,“宋家的一支股票明天會跌,跌多少,看我心情。”

“秦野!”宋臨有些慌了,“能告訴我宋家哪裏做得不對了?”

“你只要記住,鹿鳴在任何人口中知道我是秦疏辰,宋家就會完蛋。”秦野繞過不甘心的宋臨,發出一聲嘲笑。

好意思問哪裏錯了?嘴硬那就不要怪秦野不客氣。

宋臨盯着秦野消失在雪夜中,狠狠握着拳頭。

“媽的!”當初他攔着自己老爸不要急着跟秦家表示衷心,把比較核心的股份控股權交給秦世峰。

現在這個對宋家來說等于第二條命脈的股份,成了他必須屈服秦野的利器!

“鹿鳴!你厲害,把秦野迷成這樣。”他狠狠抽了幾口煙,把煙蒂扔下,狠狠用腳碾碎。

秦野今晚上把他約出來什麽目的,他聽出來了。不光是警告自己不能暴露秦野身份,也知道了陳佳宇的事兒是自己安排的。

下午事出突然,他想到了自己會暴露,倉促之下他沒有其他推出來的人。

宋臨心裏窩火,他低估了鹿鳴在秦野心中的分量。

他以為秦野知道了也就是跟自己嚷一頓鬧一頓罷了。

沒想到秦野竟然用宋家很關鍵的一個股份為鹿鳴出氣。

夠狠,夠絕情。

“我追了你五年,付出了這麽多,你就算不理會,也不用因為一個才認識幾天的,還是被人家玩了十幾年的破貨這麽對待我!秦野你是不是腦子有病!鹿鳴一窮二白怎麽跟秦家匹配!放眼全國,只有我們宋家才有資格和秦家聯姻!”

宋臨氣壞了,迎着冰涼刺骨的雪花,卻激動氣憤出了一身汗。

他又抽出一支煙,面目黑沉。

剛冒着藍光的打火機被人“咔噠”一聲扣下蓋子,接着他的頭被口袋罩住,雙腳被人絆倒,“撲通”一聲,他重重摔在地上。

“媽的!秦野他找人打我?”宋臨摔得不輕,手裏的煙甩出去老遠,在黑夜中明明滅滅,很快被大片的雪花砸中,失去了光。

“不,”把他雙手反綁的人明顯帶了變聲器,他陰嗖嗖笑了兩聲,“我們只是路過,看你穿得都名牌,想借點錢花花。”

宋臨:“呵。既然秦野知道我做了什麽,又何必來這種陰的。”

“我還真不是什麽秦野找過來的,”男人手裏按着能彈出來的匕首,給宋臨聽聲音,他說:“年根了,真缺錢,拿200萬過來花花。”

“多少?”

“怎麽,嫌多?”男人鋒利的刀子快速劃開宋臨手背。

“你!你來真的!”宋臨的手背被傳來一陣疼痛。

他能感覺到溫熱的血液順着手背滑下,血在在指尖上變得冰涼,滴入了雪地裏。

“有話好好說,我轉,我轉給你。”宋臨服軟,不敢亂動。

保命最要緊。

看來這個人應該真的是個意外,按照他對秦野的處理方式,要讓人長教訓,他會選擇派打手過來打自己一頓,而且不會蒙眼綁手。

秦野總是光明正大地告訴別人,我為什麽打人。

“诶,這就對了,何必非要受點疼才乖乖聽話。”另一個帶着變聲器的男人得意,“讓人準備好200萬,待會送到這個公園西門第二間廁所第三個隔間裏,要是報警或者跟蹤,我就直接抹你脖子!知道嗎?”

他發狠。

竟然有兩個人,那他逃走的幾率更小,宋臨只能屈服點頭:“好,我這就安排。”

“搶劫呢。”安靜的雪夜裏,忽然有人問了一句。

宋臨:“!”

秦野!是秦野的聲音!太好了!秦野發現自己有危險,他回來救自己了!

宋臨激動,這五年的付出沒有白費!

兩個打劫男人壓根沒發現旁邊什麽時候站了個人,吓得一激靈。

其中一人舉着刀子轉身。

“你是誰?”男人質問秦野。他蒙着臉,就露出一雙眼睛,明顯地驚慌,一看就不是老手。

“頭一次搶劫?”秦野雙手揣兜,打量緊張的男人。

他走了幾步聽到“咚”一聲,本來也沒在意,只是突然想到這個僻靜的公園另一個大門口有賣烤紅薯的攤位,他打算給鹿鳴買兩個回去。

返回路過沒看到宋臨,卻發現長椅後邊的假石頭沒有路燈照射的隐秘地區,有人在說話。

是宋臨和一個陌生人在對話。

他走近一點,就發現這個倒黴催的宋臨竟然被人打劫了。

這是人不報天報,秦野挺樂呵。

這熱鬧他必須湊一湊。

“喂,見者有份啊,你們要了多少?”秦野興奮。

打劫的兩個男人:“?”

宋臨:“???”

“問你們呢,說話啊。”秦野本就長得很有攻擊性,一身打扮也很不好惹。耳釘,背頭,叼着棒棒糖,還比劃了兩下拳擊動作。

這一米九的大高個,穿着羽絨服都遮不住的健康體态,呵一臉痞态,他可比打劫的人看起來更像混得開的。

氣場足足兩米八!

打劫男人看着他有點腿軟,“我我我,我跟他要200萬。”

“你就這麽點出息?”秦野“嘁”了一聲。

打劫男:“……”

200萬很少嗎?

“你倆一人一百萬?”秦野看着摁着宋臨一直低着頭不吭聲的另一個男人說。

打劫男點點頭:“是的,他顧我的時候說平分。”

“哦,大街上那麽多人,怎麽就這麽會挑,挑上這個人了?怎麽看出來他很有錢的?你看我像不像有錢的。”秦野轉了一圈,還提醒那個快把頭埋斷的同夥,“你看看我這羽絨服,值多少錢?”

這個公園因為兩幢爛尾樓根本沒人氣,一開始這裏蓋房子,先蓋了這個小公園作為噱頭,結果現在荒廢了。

一般人不會來這溜達,尤其是深夜十點多,還下着雪。

不過因為附近有個工廠,公園另一個門倒是這個點還有人堅持賣吃的罷了。

秦野在H市就是活地圖,因為他以前還喜歡玩摩托車,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摩托車黨比較喜歡來比賽。

所以他對這一片挺熟悉。

這種城市裏幾乎算是被遺棄的城中村,打劫的一般不會來。

這兩個人盯上宋臨,是刻意為之。

“我不會看這個,我不知道你羽絨服多少錢。”打劫男頻頻回頭看摁着宋臨的人,“老板,老板,要不你過來看看。”

那老板不吭聲,也不動,沉默兩秒,他扔了宋臨,撒丫子就跑。

秦野瞬間追了上去,一腳踹在這人的後腰,把人踹出去老遠。

雪地上被男人出溜長長一道。

“哎喲,唔!”男人發出難以忍受的哀嚎後,馬上用手捂着嘴,不敢出再多的聲音。

“呵。”秦野回頭,氣勢壓迫,打劫男看到秦野身手這麽矯健,一招制敵,吓得扔了匕首“啊啊啊”喊着就跑了。

“陳佳宇沒讓我逼瘋,倒是讓你給逼急了。”秦野動作粗魯,給宋臨解綁,拽下他的頭套。

他沒去追抱頭鼠竄的打劫人。

“什麽?你說這是陳佳宇安排的人過來打劫我?”宋臨不可置信,“他有這麽大膽子?”

“所以你承認今天白天的事兒,是你的安排。”秦野冷冷質問。

宋臨神色難堪,揉着被繩子勒得不過血的手,又看了看手背上的刀口,情緒有些繃不住:“我是聽到陳佳宇和他爸在廁所裏說,要找人搞鹿鳴,你不要懷疑我。”

他堅持不承認,并且把手機的錄音調出來給秦野聽。

當時他留了個心眼兒,把陳佳宇和陳友明的對話錄下來,但是他們兩個聲音太小,宋臨還特意降噪修複提了下音。

雖然還不是很清楚,但是秦野也能斷斷續續地聽了個大概。

“他奶奶的!他只是想,你卻付諸行動。”秦野把錄音轉到自己手機上,卻沒有排除對宋臨的懷疑。

宋臨:“……”

“秦野,我一時糊塗,因為太愛你了才會被陳佳宇這麽荒謬的想法牽着走。宋家的股份,你高擡貴手。”宋臨不得不為家族考慮。

“你掌控不了我,你會一輩子被我被秦家壓一頭,這種日子不會好過。宋臨,愛這個字,不要用你更看重的利益賦予它不該擁有的意思。”秦野說,“這五年,看在秦家的力,你沒少出,我已經給你留着臉了。你動誰不行,非要動鹿鳴。”

言下之意,宋臨這五年對秦家的忠心耿耿不會是宋臨的加分項,鹿鳴的遭遇,宋家必須還。

“你動我的人,我動你們宋家的半條命,很公平。”

“秦野!你真的一點都不念我們之間從小到大的情分嗎?”

“別跟我攀關系,上一輩人關系好,和我們這一代沒關系。”秦野冷漠。

“至于陳佳宇,明天你可以問問,他爸為什麽不去我們秦氏翻新廁所了,因為腰疼。”秦野留下一個誰也逃不出我掌控的笑,揚長而去。

他确定,剛才逃走被他踹了一腳的人,是陳友明。

天幕上的雪花紛紛,寒風中,宋臨卻感覺不到任何冷意,他的憤怒讓他渾身冒火。

秦野竟然這麽對他!

為什麽他就捂不熱秦野的心!

宋臨回頭看着雪地裏出溜的長長的痕跡,眼裏發着危險瘆人的暗光。

他明白秦野的意思,剛才綁架自己的人是陳友明。

還等什麽明天,他今晚上就要把氣撒出去。

他覺得秦野的推測完全正确。

在H市,圈子裏默認宋家背後是秦家,沒人敢惹。

誰有膽子打劫自己?

只有陳佳宇這個被秦野逼到窮途末路又被自己壓着背鍋的人,覺得遲早都是商界強無聲息犧牲的存在,不如殊死一搏才敢铤而走險打劫自己。

他們心疼打水漂的一百萬。

今晚上要不是秦野又折返回來,宋臨真的不會往陳佳宇這邊想。

他給陳友明打電話,讓他立刻馬上到公園。

跌跌撞撞扶着腰好不容易回到車裏的陳友明,接到電話慌得不行。

今天他知道自己兒子被宋臨壓制,轉給了兩個人100萬後,氣得不輕。

陳佳宇說要報複,他就充當了打劫的人,在路邊找了個看起來比較兇的人,讓他執行打劫,自己配合。

他們要讓宋臨損失200萬,出口惡氣。

可他萬萬沒想到,秦野會突然殺回來。

陳友明的腰疼得就快斷了,他在車裏罵罵咧咧的時候,宋臨電話就打過來了。

他哪裏敢過去,自己的腰傷會馬上暴露剛才打劫的就是自己。

陳友明不會過去送死,他挂了電話踩下油門,饒了幾條路,然後狠狠猛打方向盤,車子嗖一下撞在了馬路牙子上。車身側翻,陳友明很成功的出了一場車禍。

碎掉的玻璃紮在身上,他疼得哀嚎,大聲呼救。

這下腰傷有了合理解釋,陳友明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打劫了宋臨。

這個小小的車禍上了新聞。

秦野看着受傷的陳友明,倒是沒想到這個人對自己夠狠。

用這樣的方法躲避宋臨對他的懷疑,得以生存。

他把陳佳宇和陳友的錄音修飾過,截掉了自己是秦疏辰那幾句,拿給鹿鳴聽了。

氣得鹿鳴又哭了一頓。

秦野為了給鹿鳴出氣,讓秦氏公關團隊把這段錄音又精修了一遍,放出高清版本在網上,但關鍵字段消音處理。

這段父子商量着怎麽欺負前男友的語音在網上直接就炸了!

秦氏的公關團隊直接對接各個大媒體工作室,讓這條新聞一直占據頭條,熱度持續不下。

一開始不知道這對父子是誰,大家都很氣憤留言發表自己對他們的鄙視,有的人罵得很髒。

秦野要的就是這效果。

鹿鳴時刻關注着網上動向,因為有一些關鍵詞句和自己的名字都被剪輯的很絲滑,他沒聽出來什麽問題,很認同網上不停罵這對父子的言論。

一個不用社交軟件的人,今天一口氣把各大平臺的賬號注冊了,使勁跟帖,點贊!

“看到這麽多人罵他們,我實在解氣!”鹿鳴神清氣爽,“沒想到你随便發了個帖子,能火爆成這樣!”

鹿鳴可不知道,秦氏企業在默默操縱。

“解氣了?”秦野問。

“嗯。”

“你怎麽這麽容易滿足。”秦野話裏有話。

鹿鳴看他,“那麽多人罵他,我當然解氣,你還想做什麽?”

“我們沒有曝光這對父子的姓名。”秦野說,“現在輿論熱度上來了,是時候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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