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兩年後

兩年後

兩年後。

“鹿鳴，出來吃早餐。”

“你天天喊他起來吃飯，他出來過嗎？”陳友明喝了一口牛奶，煩躁地推開做飯阿姨端上來的煎蛋和烤面包。

陳佳宇冷臉：“我還能叫你一聲爸，都是鹿鳴讓我對你好一點，你怎麽總看他不順眼？”

陳友明冷哼。

陳佳宇端着托盤，從客廳朝着二樓主卧走去。

左腿有些坡。

當年秦野砸壞了他的膝蓋，不能完全修複，只能用輔助産品支撐，可還是會影響走路。

他推開房門。

通透的落地窗前，灑滿清晨薄薄的陽光。

鹿鳴穿着一套淺色睡衣，躺在搖椅上，懷裏抱着一只白色的短毛異瞳貓貓。

他安靜，美好，像一幅油畫。

“喵……”

白貓看到陳佳宇叫了一聲。

鹿鳴盯着窗外的小池子，沒有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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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餐了，鹿鳴。”

陳佳宇把東西放在他搖椅前邊的圓形玻璃桌上，蹲下身子，把掉了一半的毯子蓋在他腿上。

“今天天氣好，我陪你出去走走？”他問。

鹿鳴眼睛一眨不眨，不回應。

“段尤嘉把你名下經營的奶茶店的收入打到你卡上了。”陳佳宇說，“今天中午讓阿姨給你做粉蒸蟹吃。”

這兩年，呦呦奶茶在全國都開起來很多連鎖店，段尤嘉一直在幫他經營。

每個月的總收入非常可觀。

陳佳宇依靠着鹿鳴店鋪的收益，不用工作，買了別墅，請得起做飯和清潔阿姨。

他爸也跟着沾光。

自從重新擁有鹿鳴之後，他洗心革面，斷絕了以前所有床伴。和張宇星斷交，一心一意對鹿鳴好，甚至為了鹿鳴，和他爸大吼大叫。

陳佳宇深深認識到自己當年對待鹿鳴有多冷漠，想要彌補。

只是鹿鳴這兩年從來不跟他說話，也不會看他一眼。

他有想說的，想做的，會拿起手機給陳佳宇發消息。

不過也是寥寥數次。

陳佳宇現在，會滿足他的一切需求。

唯獨有一件事兒，他從來不會回答。

鹿鳴問他：【當年是誰拖走了秦野。】

他想見見秦野，可他知道，秦野現在不會認識自己。

段尤嘉和鹿鳴一直有聯系，他告訴鹿鳴。兩年前，秦野頭部遭遇重創，住院昏迷了将近八個月的時間。

醒來以後，他自己叫什麽都不知道。

秦野失憶了。

鹿鳴聽到這個消息，心中非常緩慢地滲透出破碎的疼痛感。

然而很短促的時間，他忽然釋然。

他的喜歡短促而矛盾，秦野不記得自己了，他就可以毫無負擔地忘記曾經認識過秦野。

反正，他逃不掉陳佳宇的牢籠，想着秦野有什麽用。

除了認命，他什麽都不想思考了。

鹿鳴一直沒有告訴段尤嘉，自己現在被陳佳宇禁锢在別墅裏，活動範圍只能在別墅院牆的監控之內。

他也沒有告訴段尤嘉，現在的自己，已經在警局登記了身份銷戶。

因為兩年前，他已經【死了。】

秦世峰的人給鹿鳴寄過來他的身份銷戶信息，告訴他，以後不能出現在秦野身邊。

鹿鳴懂，要不是秦野整天和自己在一起，他就不會出意外，不會昏迷八個月，不會失憶。

秦家的勢力，能讓自己去做一個死人，很仁至義盡了。

但是鹿鳴，真正感覺自己徹底死去的那一天，是段尤嘉告訴自己，秦野不記得自己的那一天。

他真的很難過。

他想，或許自己真的對秦野動了很深的情，雖然認識的時間那麽短。

鹿鳴會很想念秦野，想到心絞痛。

哪怕陳佳宇現在對他再好，他也無法接受。

每次陳佳宇出現需求，他都會産生嚴重的應激反應。

被張宇星割傷大出血後，他留下了後遺症，左手臂偶爾毫無知覺，身體狀況也開始變差。

慶幸的是，陳佳宇懂得心疼他了，幾次要求看到鹿鳴反應太大，就不再要求什麽。

所以這兩年，鹿鳴過得還算安穩。

只是怎麽都做不到真正忘記秦野。

段尤嘉其實有定位到他的地址，鹿鳴一直拒絕他來找自己。他說自己現在生活得很平靜，不希望被人打擾。

段尤嘉尊重他的選擇，只是與他保持電話聯系。

他其實給了鹿鳴一個很大的希望，他說，沒準你回來秦野身邊，會讓他想起來你，或者，重新愛上你。

鹿鳴的心怦怦跳，他希望，又不敢。

身份的不對等，讓他不再有面對秦野的勇氣。

秦世峰讓他成為死人，警告意味不言而喻，他不會去觸碰人家的底線。

鹿鳴沒有破壞秦世峰在段尤嘉心中的形象，從來沒有告訴他不去找秦野最重要的原因。

不然的話，鹿鳴有時候會壓制不住心裏的沖動，真的想去看看秦野。

只要他松口，段尤嘉一定會把自己從陳佳宇身邊解救出去。

思緒混亂的鹿鳴不知道陳佳宇蹲在他身邊，絮絮叨叨說了什麽。

他坐起身子，慢慢吃着早餐。

陳佳宇看到他願意吃東西，放了心。他摸了摸鹿鳴的頭，退出房間。

房門合上那一刻，鹿鳴眼裏掉落出一顆豆大的眼淚。

他問懷裏乖巧的白貓，“怎麽辦，秦野要跟宋臨訂婚了。”

早上鋪天蓋地的新聞推送，都是秦疏辰和宋臨決定訂婚的消息。

白貓沖着它溫柔“喵”了一聲。

鹿鳴的電話被陳佳宇設置了，不能打出去，只能有人打進來。

他每天都盼着，段尤嘉打過來，陪自己說說話，能聽到一點秦野的事兒。

訂婚這麽大的事兒，段尤嘉為什麽不打電話過來呢？

他放下早餐，扒拉着手機。

頭條裏的秦野，冷靜沉穩，面對鏡頭拍攝，微微皺眉，他并不喜歡張揚在外，被很多人看到。

段尤嘉說，只是失憶後，宋臨的每個公衆場合安排，秦野也會配合着參加。

以前，他從來不搭理宋臨。

段尤嘉有私心，他不想秦野訂婚。

因為知道秦野失憶前并不喜歡宋臨，而失憶後對宋臨的狂轟濫炸高調追求有些架不住，想想自己也到了結婚的年紀，就打算湊合着算了。

他勸過秦野，再考慮考慮。秦野有些無奈，說宋臨什麽都準備好了。

秦野覺得，只要結了婚，宋臨別幹涉自己像婚前一樣自由，他沒意見。

宋臨答應得很痛快，所以這場訂婚，定下了。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鹿鳴的瞳孔微微一震。

是段尤嘉。

可他卻忽然不太敢接。

他該說些什麽呢？

祝福秦野，他說不出口，大吵大鬧，沒有理由。

鹿鳴只覺得心髒陣陣疼着。

直到段尤嘉堅持不懈打過來第三個電話，他才顫着指尖，按下了接聽鍵。

“鹿鳴，你真坐得住？”段尤嘉情緒明顯很憤怒，“秦野訂婚的消息已經發布了一個小時了！”

“你為什麽從來不給我打電話？你真的願意看到秦野跟宋臨在一起？他以前多讨厭宋臨，你不會不知道吧？”

“如果有一天，秦野恢複記憶，想到他最愛的人是你，但他和自己最讨厭的人結了婚，你有替他想過他多崩潰嗎？”

鹿鳴沉默着。

段尤嘉又問：“他當年為你做的一切，就算你從來沒喜歡過秦野，那是不是也不應該看着他往火坑裏跳？就算幫幫我這個朋友，你來見見秦野，萬一他看到你就想起來了？他就不會跟宋臨結婚了！”

鹿鳴的每一通電話，都會被陳佳宇監聽。

這兩年鹿鳴沒有讓陳佳宇聽到自己和段尤嘉之間他不想聽的話。

他從來不會讓段尤嘉來找自己。

但陳佳宇從來沒有放松過他們之間的電話監聽。

鹿鳴真的很想見見秦野，如果，如果他真的想起來自己，是不是可以為了自己抵抗秦世峰，不讓自己是一個死人。

他懷有沖動和壓制不住的想念，想要搏一搏。

鹿鳴對着手機說：“我……剛醒。想……吃飯。去……陽臺。看……風景。它……會喵喵叫。”

每一句的第一個字他拖得比較長。

并不連貫的幾句話的第一個字連起來，他希望段尤嘉能聽得懂自己不算太刻意放慢的重點提示。

希望陳佳宇也不要聽出來什麽。

“你在說什麽？”段尤嘉抱怨了幾句後，挂了電話。

鹿鳴心裏一陣失落。

“唉……”他嘆了口氣，趴在桌子上，呆呆看着窗外，毫無生機。

他反複回憶着和秦野在一起短短兩個月，相處的點點滴滴，心裏揪疼得要命。

鹿鳴身體這兩年持續貧血，因為那次割傷導致他傷了根本，影響了身體造血功能。供血不足會讓他經常頭暈氣短，容易困倦，他趴在桌子上，摸着懷裏的貓，漸漸睡了過去。

恍惚中好像感覺有人把自己抱到床上，鹿鳴不想睜眼看陳佳宇。

他現在溫柔至極，無微不至，也換不回鹿鳴的一絲好感。

只是他忽然聞到了一股淡淡熟悉的桂花香氣。

這個香氣……屬于秦野！

鹿鳴的手下意識抓住了抱着他放在床上馬上要抽離的手，睜開眼睛。

可眼前的人是段尤嘉。

“段尤嘉？！”他抓着男人的衣領，坐起來，仔仔細細地看。

“段尤嘉？！”他不可置信，又一次确認。

“是我。”段尤嘉任憑他抓着自己，點頭。

“香水，他的香水。”鹿鳴霎時紅了眼，“你們見過面。”

“我每天都跟他見面，”段尤嘉拍拍鹿鳴緊緊抓着自己導致身體都在顫的手，閃出半個身子，“我把他帶來了。”

一個出現在夢裏不知道多少次的身影在段尤嘉身後出現。

鹿鳴呆住了。

秦野的眼裏對自己是一種陌生人的打量，卻又好像在很認真的追溯着什麽記憶。

“秦野，你看看他，你記得他嗎？”段尤嘉把秦野拉到床邊，指着委屈壓抑的鹿鳴問。

秦野看了鹿鳴幾秒，搖頭。

鹿鳴垂眸輕輕苦笑。

“可我的心，為什麽會有着淡淡的……難過？”秦野覺得不舒服。

“我的頭也不太舒服，最近總會疼，什麽都記不住，昨天吃的什麽也想不起來。”

鹿鳴擔心看着他，“是不是頭部受傷後，影響了記憶。”

秦野點點頭，“可能吧，我現在做很多事兒都要拿記事本記錄下來，不然很容易忘。”

段尤嘉很着急：“我感覺再過一年半載，他會連我和他爸都忘記。”

“為什麽會這麽嚴重？”鹿鳴心疼。

“誰知道他的後遺症怎麽會這樣。”段尤嘉深深嘆了口氣。

這時陳佳宇慢慢開口，“他的香水有問題，不要再用了。”

鹿鳴這才注意到，陳佳宇和陳友明雙雙反綁雙手，被四個保镖壓着，靠在卧室落地窗上。

鹿鳴的思維這才反應過來。

“你聽懂了我的話？”他問段尤嘉。

“什麽話？”段尤嘉迷茫，“我今天來找你，是想讓你和秦野見見，誰知道原來你又跟陳佳宇在一起了？”

他好氣憤，“虧我這麽多年，還跟你保持聯系，希望你跟秦野能……”

“是我把他關在這裏，這兩年我沒碰過他。”陳佳宇主動解釋，“秦世峰讓他當死人，他從來不讓你過來，不想你在秦總面前難做人。”

“我知道我和我爸罪大惡極，能多活這兩年已經是命運眷顧。我真的很想彌補鹿鳴，看來也只能彌補到今天了。鹿鳴，對不起。”陳佳宇搖搖頭，他看向秦野，說，“這兩年，我活在宋臨的壓制下，也很不舒服。如果後半生我都要看他的臉色生活，倒不如痛痛快快吃一顆槍子，解脫了才好。”

陳友明聽他說這些話，激動的大喊大叫：“你個逆子！現在我們的生活多麽平靜！不愁吃喝不用擔心被秦家人找到！我都說了你不要給鹿鳴用手機！你只設置他不能打出去有個屁用！宋臨就是我們的大恩人！卻吃着人家的用着人家的，卻做叛徒！”

“你閉嘴！”段尤嘉兇狠指着陳友明，讓陳佳宇繼續說。

“你把話說明白！你說秦野的香水有問題？這一切都是宋臨安排的？”

秦野臉色黑沉，盯着陳佳宇。

陳佳宇不敢和秦野對視，把頭低着，繼續說：“宋臨給你用的香水裏，摻了東西，會讓你慢慢變成什麽都記不住只會聽他話的傻子。他最終的目的，是擁有你們秦家的産業！”

“艹！”段尤嘉暴躁，“陳佳宇你怎麽不早點和我們說這些？”

“我想多陪陪鹿鳴，能陪一天算一天。我知道鹿鳴總有一天會想辦法讓你過來找他，我沒有任何辦法阻擋你們的勢力。而我也盼着有一天，你們會讓我脫離宋臨的管制。但是這一天是哪一天，我沒有想過。”陳佳宇認命了，他知道自己總會有被法律執行死亡的那一天。

“淦！秦野你聽聽！我一直勸你不要跟宋臨訂婚！媽的！老子去弄死他！”段尤嘉火冒三丈。

“等等。”秦野的狀态卻似乎不在這上面，他盯着鹿鳴問，“鹿鳴？”

“卧槽你想起來了？”段尤嘉差點激動得跳起來。

鹿鳴的心狠狠一緊，他期待地看着秦野。

“不是，我只是想到你跟我說你替一個朋友經營的奶茶店，是根據他的名字取的。”

“呦呦奶茶，能和呦呦組合起來的，我第一個想到的是呦呦鹿鳴。然後我猜，他會不會叫鹿鳴。”

段尤嘉：“……”

“白高興一場。”他頹廢坐在床邊，看了一眼失望的鹿鳴。

他又接着問陳佳宇：“你還知道宋臨的什麽事兒？都說出來。”

陳佳宇一直看着他深愛的鹿鳴，神色間落寞，卻也坦然了，他點頭：“兩年前趁秦野出門給鹿鳴買東西的空當，把鹿鳴從醫院偷走的，也是宋臨安排的人。”

秦野：“？”

段尤嘉：“靠！”

“我給鹿鳴買東西？我們真得認識？”秦野很想想起來什麽，可大腦一片空白。

“大哥！你難道不生氣宋臨這麽對待你倆？”段尤嘉簡直氣死了，可秦野的頻道竟然還在鹿鳴身上。

“生氣啊，很生氣。但是我更想知道，我和鹿鳴的事兒。”秦野看鹿鳴說，“我相信我們曾經認識。”

鹿鳴點點頭，委屈巴巴，“我們确實認識。”

段尤嘉：“……”

行吧，你們先深情對視，我來繼續問。

“說啊，說。”他兇陳佳宇。

“後邊的還用我說嗎？宋臨安排人偷走鹿鳴，目的就是為了把秦野引入危險，偷襲他，控制他，給他用摻藥的香水，逐漸控制秦野。”陳佳宇想了想說，“他為什麽會失憶，我覺得宋臨也會動手腳，查查吧。不要總是讓宋臨給秦野找醫生，你們秦家勢力那麽大，想反擊，易如反掌。”

這兩年，宋臨一張巧舌如簧怎麽哄着秦世峰怎麽甜言蜜語追秦野，陳佳宇都知道。

畢竟作為宋臨手下的一條狗，宋臨以為他為了活着，永遠不會倒打一耙。

可被人壓制着過日子，太痛苦了。

他想到了鹿鳴從初中就被自己這樣監管着，這樣非人的折磨，簡直痛不欲生。

陳佳宇真的後悔，後悔為什麽要那樣對待鹿鳴，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早點明白，早就愛上鹿鳴，無法自拔。

“他奶奶的！”段尤嘉氣瘋了，他狠狠踹了一腳陳佳宇，“這些事你憋了兩年不吭聲？老子弄死你！”

“唔！”陳佳宇疼得彎下腰，卻被保镖拽着，只能再次站好。

他坦白。

“只要能和鹿鳴過上一段安靜的生活，我身上背的東西不怕多。”陳佳宇總歸會死在秦家手裏，不然也會死在宋臨手裏。他想開了，當然能拖就拖。

秦野聽陳佳宇說完，眉宇間染上厲色。

他掏出手機，給宋臨打電話。

面容發着狠，聲音卻非常平靜：“宋臨，我今天和段尤嘉出來，忽然不舒服，他帶我檢查了一下腦袋。”

段尤嘉冷笑，等着看熱鬧。

宋臨膽子也太肥了，這是不要命了。

敢這麽對待秦野。

鹿鳴的心，跳速加快。

這兩年，他反反複複猜測過，是不是宋臨做了這個局。

出了宋臨，他想不到其他的邏輯關系。

沒想到，真的是他。

手裏對面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接着是宋臨異常焦躁的“關心”，“秦野！你去哪個醫院檢查了？檢查結果出來沒？你告訴我醫院地址，我馬上過去接你。你的病情很複雜，國內的醫療條件不行，萬一誤診就不好了！腦袋後遺症不能随便看！”

“哦？”秦野勾起唇角，冷冷笑了。

這種關心，字字句句都沒有關注到他是不是不舒服上。

呼之欲出的假慈悲，看來陳佳宇說的都是實話。

秦野神色愈加難看。

段尤嘉的情緒卻越來越舒坦。

今天真他媽來對了！他就應該早點帶秦野來找鹿鳴！

“你很在意我的檢查結果？”秦野問宋臨。

宋臨急着回答：“是的，我很在意你。秦野醫院地址快告訴我。”

“嗯，秦野把手機遞給陳佳宇，”他說，“陳醫生，你告訴他吧。”

陳佳宇舔了舔舌頭，露出一個釋然地笑：“宋臨，我不想被你控制了。也要謝謝你，讓我明白了鹿鳴在我身上受得痛苦。”

宋臨：“！”

媽的！是陳佳宇！

完了，徹底完了！

宋臨額頭瞬間爆出一層冷汗。

他感覺自己的腿都軟了！

手機那頭的震驚和不可思議通過空氣中的沉默異常清晰地傳遞過來。

段尤嘉直接笑出聲，他跳上床，摟着有點蒙圈的鹿鳴，興奮大喊，“鹿鳴你高興嗎！”

鹿鳴：“啊？呃……”應該高興吧，見到秦野真的很激動，可……秦世峰那邊。

不對，鹿鳴覺得段尤嘉在問，秦野知道了宋臨是坑害他的人，是不是替秦野高興。

這個時候不應該糾結個人情感。

他點頭，“嗯，高興。”

段尤嘉歡呼：“奶奶的！我就說自從秦野出院後，我每次看到宋臨都有種很強烈的反感。原來他媽的這小子做局搞你！秦野，弄死他！我第一個上！”

秦野手機裏，傳出宋臨撕心裂肺的一聲嚎叫：“不！秦野！你不要聽陳佳宇誣陷我！”

“所以你都不用知道陳佳宇對我說了什麽，就能斷定他誣陷了？”秦野收回手機，挂了電話。

宋臨絕望癱倒在地上，感覺眼前一片黑暗。

“讓宋臨先逃一會，”秦野挑眉，問段尤嘉，“你說給他多少時間，能夠逃離華國？”

段尤嘉呵呵冷笑，“老子可沒耐心跟他玩貓捉老鼠的游戲，我這就給你爸打電話！”

秦野聳肩，“那我自己打個120，找個醫院查查我為什麽失憶。”

他看着鹿鳴，溫柔問着：“你陪我？”

不管之前有沒有認識，秦野對鹿鳴今天的“第一次見面”，印象很好。

鹿鳴的漂亮，簡直沒有形容詞可以描繪，他覺得自己失憶前和現在，都會對他一見鐘情。

鹿鳴恍如夢中，眼前一切的發生讓他毫無準備。早晨他還難受得要死，希望秦野不要跟宋臨結婚。怎麽睡了一覺，不到中午，天就變了？

他看着秦野，呆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