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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主子,月明坊掌櫃的攜夫郎去青花塢品茶賞花!在賞花宴上,秀才李章盡力維護孟将軍名聲,單憑一張利口駁倒了衆多考生,被掌櫃的請去杏花樓暢談!現在,整個京城的議論都對主子有利!這麽多年來,主子終于正了名!”

“主子,月明坊掌櫃的攜夫郎去一品居吃招牌菜!……”

“主子,月明坊掌櫃的……與一白衣男子……同去……天香閣……”孟寶本是在主子的默許下一日一報,那一日卻支吾了起來。

這天香閣麽,可是女人的銷魂窟,賢良男子卻是個個避之不及……

他吞吐了一會兒,擡頭看主子臉色,見孟輕塵神色一怔,片刻後鎖緊眉頭,忽然起身,吩咐道:

“備馬!”

月明坊的生意越來越好,碧痕也漸漸地多了應酬,常被張老板、李老板什麽的請去花樓吃酒。

這一日又收到了請帖,暖夕卻有些不高興。

“阿暖,你要是不喜歡我去,我就不去了!”碧痕認真道。

“我不想你丢我一個人在家裏!”暖夕抓住她的袖子,負氣道。憑什麽她是女子,就要入鄉随俗,做生意也要出入聲色場所!而他棄了一切回歸平常人的生活,就得擔心地在家裏等他!

“不如你跟我一起去吧!”碧痕突發奇想。

“可以麽?”暖夕一瞬間竟有些膽怯。他現在可是月明坊諸多人眼中賢惠貞良的大掌櫃夫君!

“當然了!”

“那我換上女裝!”暖夕頓時開心起來。

“不許!我這麽俊俏的夫郎,才不能換女裝被她們借故摸來摸去的呢!不如你就扮做我新納的側郎,用布蒙上臉,神秘美人兒,保證她們誰都認不出來!好處側郎收着,好名聲正夫君領着,此計如何?”碧痕擺明了是獻計邀寵,還趁機偷了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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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妙!”暖夕瞪她一眼,眉開眼笑。

二人商量停當,一同出門,先去成衣店買了一套時興的男子衣飾,再去一家客棧包了間上房換好。最後,暖夕用面紗遮上臉,學煙花柳巷男子袅娜地走了幾步,碧痕在一旁大笑起來。

“我家夫郎真是妙人哩,學啥像啥!”

暖夕大怒,用手擰住她臉道:

“你說我像啥?”

碧痕連忙告饒:

“自然是像我夫君!”

“哼!”暖夕這才松手。

天色将晚,兩個人乘一頂小轎,到了天香閣門前,早有人嬌喚着“貴客”,揮舞着香帕子迎了出來。

這貴客呢,卻板着一張臉,毫不動情,硬生生唬得人不敢上前。只見她下得轎來,回身掀起簾子,親昵地扶出一位蒙着面紗的白衣公子。

她看向他時,眼神熱烈而專注,眼中情意流轉,仿佛除他之外,這世上并無一物!

“趙老板在哪兒?”她随口問道。

“奴家在前面引路!”一位公子揚起笑臉,手裏絞着帕子道。

她立刻大方地打賞,卻被身邊人狠狠地一擰,在耳邊警告她道:

“不許你看別人!”

“是,夫郎!”她笑嘻嘻地小聲回道。被夫郎看得緊,她心裏卻極滿意!這代表了他的重視啊!

“碧痕吶!怪不得你每次都不許美人兒近身,原來還有此絕色!這是何地頭牌?”趙亭一見走進來的白衣男子,直覺得若朗月照徹,氣質脫俗,頓時看傻了眼,急忙追問。

“這是我新納的側夫,正值新婚宴爾,一刻也不想離了他!你可得尊重點兒,否則有你好看!”碧痕半開玩笑半正經道。

趙亭卻一下子明了他對于她的重要性,就擠擠眼道:

“碧痕可真是好福氣,我敬二位一杯!”

碧痕舉杯,喝的自然是茶;她為暖夕提前準備的,卻是他最愛喝的“沐春風”酒!

衆人早已知曉她的癖好,從不飲酒,倒也不以為怪!

“阿暖,你嘗嘗這菜,廚子的手藝不錯哦!”

“阿暖,我待會兒把黃莺兒叫來,為你唱上一曲!他的歌聲很有名哦!”

“阿暖……”

甜言蜜語似乎一輩子也說不完,不管說的人還是聽的人都沉溺其中!

歌舞中談完了生意,幾位掌櫃看中了相好兒,紛紛左擁右抱,盡情酣飲,甚至有的都摟着中意的人去另開了房。

碧痕慵懶地坐在桌旁,還拉來半扇屏風擋住別人看向阿暖的視線!

阿暖呢,聽着小曲,喝着酒,吃着碧痕遞過來的剝過皮的葡萄,半躺在心愛的人腿上,只覺得生命是如此美好!

就在此時,只聽見“咣當”一聲巨響,房門被踢開了。

歌舞頓時一滞。

一位怒氣沖沖的白發将軍站在門口,看着屏風後隐隐約約地倚在碧痕懷裏的男子,責問道:

“這麽快就換人了嗎?我真想剖開你的胸腔看看你的真心!”

他幾步來到碧痕面前,暴躁地一把打翻了屏風,然後,他使勁盯着那蒙面男子頭上的烏木發簪,半晌喃喃道:

“是你!……我明白了!”

他踉跄地後退了幾步,勉強挺直了背脊,轉身離去。

烏木貴如金吶!

“我要你為我刻一輩子木簪!我,以後只戴你刻的木簪!”他如同誓言一般說道。

“好,我為你雕刻一輩子!你喜歡哪種式樣,我就做哪一種!”她笑着允諾。

本以為她失憶後變得薄情寡義,卻原來仍是情深似海,只是那深情所付的人,一直是與他無關的那個!

性子溫和甚至是溫吞的六王爺,何時變成了性子灑脫甚至狡猾的碧痕?

他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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