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chapter 3

chapter 3

正如陳續石所說，夏天在謝束眼中具象為連續半月的大晴天，下降的海岸線與旁人的衣着。

所有人都換上了短袖，穿梭于烈日下，炎熱滲到了各個大街小巷，柏油路也在空氣中變形扭曲。

謝束站在市一中的門口，今天是高考的日子。

現在才早上7點半，校門口就已經熱鬧非凡了。謝來想起自己高考時，好像也有這麽多人。

沒等兩分鐘，陳續石就出現在校門口。他似乎老遠就看見謝束，小跑到他面前。

“你怎麽來這麽早？”

謝束笑了說：“本來是怕遲到的，畢竟已經好幾年沒早起了。”一邊和門衛打好招呼，陳續石領謝束進了學校。

一中校區很大，謝來和陳續石走在學校裏，許多學生都投來詫異的眼光。有學生和陳續石打招呼，目光卻往謝束身上瞟。

直到對面走來了四五個女生，大概是玩在一塊，為首的女生大大方方的朝陳續石打招呼：“陳老師早上好哇！旁邊這個帥哥是誰呀。”

陳續石笑了笑，回答：“我朋友。”

那女孩把目光落在謝束身上，掏出手機問：“加個微信吧？

“哎，”陳續石趁謝束還沒反應過來，對她開玩笑道：“李嫣，在班主任面前，不好吧？”

李嫣當然是開玩笑的，她收回手機，朝陳續石在揮手：“教室見啊！老陳！”

經過這個小插曲，陳續石看時間差不多了，就帶謝束進了辦公室。

大概是其他老師都進班了，陳續石對謝束說：“你随便看看，我回班說下注意事項，走之前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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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束答應：“好。”

陳續石走後，謝束還真在教學樓處閑逛了起來。

辦公室在四樓，五樓是藝術教室。

謝束一間間走過去，教室都被打掃得幹幹淨淨，美術室，傳媒室，音樂教室。

謝束數到最後一間的音樂教室，他站在外面頓了頓，推開門走了進去。

“準考證都帶好了沒？再檢查一下。”陳續石在班裏說着注意事項，時不時偏頭咳嗽一下。

但班裏依舊吵鬧，陳續石知道管不住便不再說話了，看着底下吵吵嚷嚷的學生。

都最後幾天了，就放他們一馬。

忽然從空中傳來一陣激昂的琴聲，教室裏就安靜下來了，不約而同的看像對而五樓。

高昂起伏的琴聲像沖鋒的號角，像激烈的戰争，像盛大的反抗。

莫名的應景，陳續石看着窗外默默的想。

等琴聲漸散，廣播集合的聲音也剛好響起。陳續石看見謝束走出來，雙手搭着欄杆從下望。

陳續石仰頭看着他，忽然覺得這個夏天也沒這麽難推了。

謝束跟着陳續石上的送考車，從學校到考點大約十分鐘，而車上只有一片低下的頭。

陳續石坐在他旁邊碰了碰他的肩，低聲問：“你早上彈的曲子叫什麽？”

“革命，”謝來回答，“怎麽了？

陳續石笑了笑說：“沒什麽，挺應景的。”

到考場了，謝束才真正覺得壯觀。

到處都是人，家長，警察，車輛。

熱鬧又嚴肅的感覺。

謝來看着陳續石送每個學生進考場，和往年沒差，但謝束卻覺得他每句囑托，每個動作都透着不舍。

等開考鈴打響，陳續才回到車上，結果才剛坐下沒一會兒，就開始不停的咳嗽。

謝束拍了拍他的背給他順氣，過了好一會兒陳續石堪堪停下。

“醫生怎麽說？“謝束問

陳續石聲音有些虛：“建議手術，但成功的幾率不大。”

謝來沉默了一會問“那你現在打算怎辦？”

“嗯…”陳續石想了想，回答道：“想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然後就死而無憾了嗎？”謝束開玩笑道。

“啊，”陳續石慢吞吞應了一聲，偏頭看向謝束，笑得皎潔：“活了快三十年沒談過戀愛算嗎？”

沒想到是過個理由。

謝束笑了，接他的話：“那還真是，挺可惜的。”

送考接考了一天，下午在學校門口分別的時候，陳續石突然問：“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想當老師嗎？”

謝束正盯着夕陽發呆，惜不及防被問到，下意識回道：“啊？為什麽？”

陣續石笑着說：“因為我能在一個又一個三年裏見證他們的變化，目送他們成年，看着他們離開。

“見證他們成長，我很幸運，也是我人生中最大的快樂。”

夕陽的餘晖落在他的肩上，仿佛為人物潑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連帶着眼前，都染上了一種悲劇色彩。

“謝束，當你會為了一個人而有情緒時，你自能區分悲歡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