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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短短三兩句話,尊敬的董事長舅舅就成了她大哥。

幸福來的太快就像龍卷風,蘇小美竟然一時無法适應這堪比火箭般上升的輩分。

她也很想借坡下驢,可是看着對面笑容溫和的謝嘉許夫妻,和從始至終端着張嚴肅小臉的沈凜,蘇懷瑾張了張嘴,到底喊不出來。

謝容笙挑眉看了她一眼,大概沒想到蘇小美還挺有節操。

好在他只是不想認這麽大個外甥女,只要蘇小美不喊舅舅,她愛怎麽叫怎麽叫,随着依偎在她身邊的小朋友打哈欠的動作,大家的話題便從“舅舅”轉到他身上了。

沈思歸:“小凜是不是累了?爸爸帶你去休息好不好。”

沈小凜只是眨了眨生理性淚花,對父親的關懷充耳不聞,全心全意靠在蘇小美腿邊。

顯而易見,親生父母在小少爺面前的地位跟蘇小美毫無可比性,甚至可能都比不上他跟董事長舅舅來的親近。

至少他舅在找到他的時候,小少爺主動牽過他的手。雖然只是短暫的親近了一下。

也有可能沈凜年前跟董事長舅舅回家,一家三口已經發洩過久別重逢、失而複得的激動情緒。

這次就離開個一兩天,還是跟着靠譜的謝容笙,彼此都比較淡定。

但蘇懷瑾結合未來公公婆婆兩輩子的表現,推測他們是清冷淡漠人設并對此堅信不疑,可見到真人,夫妻倆卻是出乎意料的平和溫柔,看起來也很關心孩子,這就有點違和了。

蘇懷瑾陷入沉思之際,謝容笙已經站起身看向她,“你們也趕了一天的路,應該都累了,我送你們去房間休息,晚一點起來吃晚飯也行。”

謝家住在古色古香、充滿了歷史氣息的四合院,但畢竟是從國外回來的,論起享受現代化生活,他們無疑是佼佼者,外部看充滿了歷史底蘊的大宅,內部設施堪稱中西合璧,空調冰箱電視洗衣機樣樣不缺,蘇懷瑾一踏進大門,就有種夢回二十一世紀的既視感。

蘭溪村堅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主要是天黑了做什麽都不方便,但謝家沒這種煩惱,屋裏屋外裝飾着各種精美的壁燈吊燈臺燈,一到晚上怕不是火樹銀花不夜天,比白天還亮堂,別說晚一點吃飯,就是夜宵燒烤也不受影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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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懷瑾摸了摸在飛機上被牛排填飽的肚子,晚一點幹飯也不錯,遂快樂的跟着董事長舅舅準備離開,這時謝嘉許卻叫住了他們,“還是我送小美和小凜去房間吧,你們安頓一下小美大哥。”

謝容笙頓了頓,回頭看了蘇小美一眼,“那你跟着我姐去吧。”

“好哦。”蘇懷瑾點頭。謝家姐弟一個是她心心念念的董事長舅舅,一個是上輩子認定的未來婆婆,雖然這輩子已經沒關系,她也沒把自己當外人,頭也不回跟着謝嘉許去了裏面。

謝容笙目送着蘇小美說走就走的潇灑背影消失在拐角,才轉頭對蘇大哥道,“走吧,去你的房間。”

蘇大哥受寵若驚,“我也有單獨的房間嗎?”

沈思歸笑道:“來者是客,當然要安排客房,你們的房間剛好挨着,不過你那間要小一點,洗澡上廁所還要到走廊的大衛生間去。”

蘇大哥對他的卧室沒衛生間這事,非但不介意,還挺興奮,“你們家的衛生間,是不是跟飛機上一樣可以沖水,還有那什麽自來水?”

沈思歸已經從劉峰那裏聽說了蘇家的情況,含笑點頭,“這些都有,家裏還有24小時熱水,随時可以洗澡,你要是有不懂的地方,随時喊我們或者李叔。”

李叔就是領着人幫他們提行李的那個中年男人,也是蘇懷瑾第一次打電話到謝家接聽的那位。

兄妹倆一到,謝容笙就簡單介紹過家裏的常住人口,李叔相當于是管家,負責統籌管理大小事務,像是給客人安排房間并且帶他們熟悉環境,都是他的工作內容。

不過今天的客人待遇特殊,主人親自帶着介紹熟悉,李叔便候在走廊,随時等待召喚。

這時聽到他的名字,便上前鞠躬道:“蘇先生有需要請盡管吩咐我們。”

本來搓着手參觀豪華房間的蘇大哥聞言瘋狂拒絕,“不不不,李叔叫我蘇振興,小蘇,小美大哥都可以。”

蘇先生什麽的,他聽得頭皮發麻。

另一邊,蘇懷瑾已經在謝嘉許的陪伴下,把她的客房裏裏外外參觀了個遍。

說是客房,但她可是要帶小少爺一起睡覺的,房間規格跟主卧也差不多,房間裏不僅有蘇大哥心心念念的抽水馬桶,還有浴缸、大衣櫃和書桌書架。

只是看到書架上那整整齊齊的書本,她就覺得眼睛疼,決定視而不見,把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比如衣櫃。

謝老爺子妻子早逝後沒有再婚,謝董好聽點說是鑽石王老五,說不定私底下是個母胎單身,謝嘉許算是這個家唯一的女主人,給蘇小美安排的卧室和添置的衣物日用品,基本是她一手操持。

蘇懷瑾本來不知道,但是看到衣櫃裏那些琳琅滿目的衣服鞋子,她就懂了,雙眼放光的盯着衣櫃看來看去。

“我從劉峰那裏打聽了你的大致身形,先添置了些換洗衣服,也不知道它們合不合身,你會不會喜歡。可以先應付幾天,等安頓下來再慢慢挑選你喜歡的衣服。”

她連大紅色羽絨服都拒絕不了,美滋滋從蘭溪村穿到了首都,還有什麽是駕馭不的?

看着衣櫃裏滿滿當當、夠她一個星期不重樣的衣服,蘇懷瑾笑得都合不攏嘴了,“我很喜歡,謝謝您。”

就說劉女士白忙活一場嘛,謝家要啥有啥,她連包都不需要拎就能舒舒服服住下。

謝嘉許體貼道:“別這麽拘謹,覺得習慣的話就還叫我阿姨,你本來沒比小凜大多少,說到底,你這個年紀可以不用背井離鄉,是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說完,謝嘉許沒給蘇小美客套的機會,心疼的摸了摸已經開始抱着蘇小美打瞌睡的兒子,“小凜很困是嗎,媽媽給你換睡衣睡覺。”

沈小凜抱着蘇小美大腿自顧自打哈欠,對父母一視同仁的無視,也算是另一種程度的端水大師了。

蘇小美是有職業道德的,剛收了謝阿姨滿滿一櫃子的衣服,此時便積極的挽袖子,“沒事,我給他換衣服,我換得可好了!”

說着彎腰就把小少爺抄起來了,他也很配合的雙手勾住她脖子,努力睜大眼睛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裏仿佛寫滿了信賴。

謝嘉許已經聽他們說過兒子對蘇小美的依賴,從他回來後亦步亦趨跟着她、一步也不肯離開的态度中也确信了幾分,但看到這一幕,謝嘉許還是忍不住詫異了一下,才點頭道:“辛苦你了小美,我去給小凜拿睡衣。”

花落便徑直往外走去。

蘇懷瑾以為她是出去拿睡衣,等待的時間也沒閑着,把小少爺放沙發上就開始扒衣服。在煤炭取暖都算奢侈的年代,謝家已經用上了先進的暖氣片,外面寒風呼嘯,室內溫暖如春,媽媽再也不用怕他們感冒了。

蘇小美飛快把沈凜扒了個精光,出去拿衣服的謝嘉許也回來了,雙手空空,身後跟着捧着毛巾毯子和衣服的阿姨。

這位阿姨也姓劉,一早介紹過,不過她跟劉峰沒關系。

劉阿姨是個熱情慈祥的中年婦女,一進來便笑道:“小劉還真沒有誇張,表少爺在這小姑娘面前也太乖太聽話了。”

謝嘉許附和:“是啊。”

劉阿姨驚嘆歸驚嘆,動作一點沒含糊,上前先用毯子把表少爺裹起來,睡衣和毛巾放到蘇小美手邊,笑呵呵道:“那就麻煩你幫表少爺穿衣服了,我去打點熱水過來洗臉洗腳。”

蘇懷瑾欣然同意。

沈小凜要跟她一起睡,上床之前洗手洗腳是基本要求,劉阿姨主動幫他們打水遞熱毛巾,也算是減輕了她的工作量。

她便在劉阿姨的幫忙下,一絲不茍的給小少爺洗臉換衣服。

謝嘉許始終含笑看着她們忙活,一派優雅從容。

此情此景,蘇懷瑾羨慕的眼睛都紅了。要是沒有該死的穿越,她也會是這樣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現在成了蘇小美,就只能努力用雙手創造財富。

蘇小美為小少爺服務的動作熟練,并沒有特意放輕力道,慣會享受的小家夥還是在這個過程中,舒服的打起瞌睡。

服務徹底結束,他已經打起了小呼嚕,睡得安穩極了。

劉阿姨見狀連忙去鋪床,看着蘇小美把睡得香噴噴的表少爺放床上安頓好,她才收拾了東西準備出去,離開前還輕聲叮囑蘇懷瑾,“衛生間有髒衣籃,換下的衣服放裏面就好,晚點你們休息好了,我再進來拿,也可以随時叫我。小美你們是客人,洗衣掃地吃飯什麽的都不用操心,吩咐一聲就行。”

阿姨還擔心蘇小美初來乍到不好意思,還跟在家裏似的搶着幹活,殊不知她适應極了,當時就歡快的點頭,“好呀好呀,我等下去沖個澡,衣服什麽時候洗都行。”

劉阿姨不給她洗都沒關系,反正她也不準備穿了。

有了一櫃子的新衣服,她甚至都想讓大哥把這些舊衣服打包回去了,不過眼前仿佛浮現出劉女士硬邦邦的鞋底板,蘇懷瑾還是放棄了這個大膽的想法。

咦,她是不是還忘了什麽?

算了,不要在意這些小細節,洗澡睡覺最重要。

蘇懷瑾太想要洗個舒服的澡,換上新衣服然後躺進席夢思大床裏了!

其實要說房間裏她最滿意的,除了大大的衣櫃,就是衛生間的浴缸。

她是個喜歡護膚泡澡的美容達人,謝家這麽早就擁有了浴缸還給她卧室安排上了,俨然超出她的預期,這下真的可以在這裏住到天荒地老了。

不過泡澡需要耐心準備,現在時間不夠充裕,她打算明後天再好好享受。

能用上淋浴,酣暢淋漓沖個熱水澡也是一種幸福了。

蘇懷瑾迫不及待想去享受,轉頭卻發現謝阿姨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不但如此,她甚至擺出了談心的架勢喊她,“小美——”

“嗯。”蘇懷瑾也好奇謝阿姨這麽嚴肅是要說什麽,很配合的正襟危坐起來,然後聽見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話。“他們說請你來家裏照顧小凜,我是不贊同的。”

幾個意思,謝阿姨是不是準備掏出支票讓她離開她兒子?

蘇懷瑾瞬間腦補出了一出狗血大戲。

但是謝嘉許顯然沒有要掏錢包的意思,她始終平和的注視着眼前的年輕女孩,“小凜的病很棘手,連專家都不能保證他能不能痊愈,也無法預估治療需要多久,陪伴和照顧,這些本該是我們父母該承擔的責任,不應該轉移到你身上。”

“何況請你過來,也只是個大膽的假設,究竟有沒有效果,請你來的影響是正面還是負面的,一切也都不得而知。”

原來不是不滿意她,蘇懷瑾放心很多,便忍不住問起來,“如果我不來,你們會一直陪伴他治療嗎?”

謝嘉許想了想,搖頭否認了。

蘇懷瑾:……

所以他們身為父母的責任呢?

“我跟我的先生都是野外攝影師,因為共同的理想和愛好走到一起,這麽多年東奔西跑、奔走在世界各地,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前行的腳步,小凜也不能。我們當然愛他,他就像天使一樣惹人喜歡,剛出生時,我們說好要陪伴他長大,但最後還是無法拒絕對自由的向往,漸漸的把他托付給阿姨照顧,重新奔走在路上。他兩歲多疑似自閉症,我們又一次回到他身邊,決心陪伴他治療直至康複,但是也只堅持了半年,我們發現阿姨和專家團隊把他照料的無微不至,還有父親和容笙照看,我們在不在身邊都一樣,于是又一次背上行囊尋找自我。”謝嘉許誠懇道,“小凜出事的噩耗傳來,我一度傷心到昏厥,數日卧床不起,向上帝忏悔,是我們沒有照顧好他、沒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得知他被找到的好消息,我們喜極而泣,并真誠對上帝發誓,這次一定不會再離開我們的寶貝了。但我知道父親和容笙是正确的,他們說我只是一時愧疚才會暫時停留,随着時間的推移,向往自由的心又将重新占領高地,那時候,還是會選擇離開他。我們這樣追求自我理想的人,永遠也不會是為孩子放棄一切的父母。”

蘇懷瑾聽了這番話,第一反應是她搞到真的了!

她對未來公公婆婆的好奇心,從上輩子延續到這輩子,那叫一個抓耳撓腮,暗地裏腦補了太多愛恨情仇、豪門抓馬情節,萬萬沒想到,他們居然如此的樸實無華,一生放蕩不羁愛自由?

沈叔叔具體什麽情況她不知道,謝阿姨着實是一出生就在人們夢寐以求的羅馬,她如果是為了追逐名利,有很多更輕松便捷的方式,這樣放棄優渥的生活,抛開家庭和孩子,全身心投入到野外攝影的事業中,只能是真愛了。

或者說人生理想。

蘇懷瑾的人生理想就是嫁豪門,上輩子還有個嫁入豪門後重振家族的附加題,而現在沒有家族可以重振,她只要嫁入豪門就完成小目标了。

在正常人眼裏,她的目标相當于混吃等死沒有追求。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她對有追求的謝阿姨肅然起敬,蘇小美甚至當場八卦起來,“謝阿姨,你們在野外拍什麽,自然風光還是野生動物?都去過哪些地方?”

誠懇剖析自我的謝嘉許:……

但她這樣心性堅定的人,是不會輕易被蘇小美的話題帶跑偏,輕言細語,“剛好家裏有幾本相冊,有時間拿給你看,先說正事。”

“好的。”蘇懷瑾乖巧坐好。

“小美你似乎對這個職業有所了解?那應當也知道,野外生存環境惡劣,我跟先生是追逐夢想,可以克服一切困難,但小凜年紀還小,沒必要吃這份苦也沒有生存能力。即便我們帶他出國,或許一兩年後,他又會回到過去的狀态,由阿姨和醫生們照料,我們不定期回去陪伴他幾天。既然這樣,還不如讓他跟着外公和舅舅生活,他情況特殊,需要更穩定的生活環境,容笙他們能陪伴他的時間也比我們多得多。”

蘇懷瑾點頭贊同,“即便沈凜留在國內,你們也可以定期回來陪他,都一樣的。”

老謝家不差錢,謝阿姨要是有時間,一個月回一次也毫無壓力。

“你不覺得我們是很不負責的父母嗎?”

他們想帶孩子出國,還有個原因就是擔心國內觀念保守,小凜的病症會受到誤解甚至是排擠,更不利于他康複。

蘇小美真心實意的搖頭:“一點也不,你們已經做的很好了。”

她都要羨慕哭了,有錢有閑不帶娃,這不正是她苦苦追尋的豪門貴婦生活嘛!至于孩子,只要錢給夠,多少人哭着喊着給少爺當仆人,保管照顧得妥妥當當。

謝嘉許含笑對她道,“難怪容笙力薦請你過來,小美你确實跟我在國內見到的女孩都不一樣。”

對呀,她就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蘇懷瑾贊同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擡頭問道,“咦,找我不是專家團隊提出的方案嗎?”

專家們路子還沒這麽野,是謝容笙先提出的可能性,專家團隊分析讨論後一致采納建議。

但謝嘉許沒說這些,只是溫和的看着蘇小美,“我起初并不同意,因為你一旦牽扯進來,将要代替我們承擔很多責任,不是物質可以衡量的,何況你年紀這麽小,這不公平。但容笙提出了接你來這邊上學的想法,他說這對你來說也是個很好的機會,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能就此考上大學,終其一生都将受益無窮,我覺得有道理,這才決定試一試。”

蘇懷瑾聽懂了,謝阿姨這是解釋請她來首都的原因和動機。

其實她想說,沒必要這麽麻煩,直接給魚也挺好的,比如十萬塊錢,就足夠她躺平一輩子了。但前提是她沒來首都,沒看到謝家的臨湖四合院,和那些上輩子她用慣了的家電産品。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才看到謝家現代化的生活條件,她就感覺再也回不去蘭溪村了,區區十萬想要達到這樣的生活水準是萬萬不能,那還是就在謝家住着,多住一天都算她賺!

蘇懷瑾于是默認了謝阿姨的說法。

莫種意義來講這确實是雙贏。

謝嘉許就看她表情變幻莫測,生動極了,雖然她看不懂蘇小美的算盤,但覺得很有趣,忍俊不禁道:“難怪容笙對你格外特別。”

特別?是指跟魔鬼二哥一樣特別的嚴厲嗎?

那董事長舅舅确實對她夠特別。蘇懷瑾聽不懂謝阿姨的話,最後都化作了滿滿的吐槽。

在蘇懷瑾沉浸式吐槽謝容笙疑似被她二哥傳染的魔鬼屬性,冷不丁發現腦袋被撸了一把,謝阿姨不知何時起身站在了她跟前,“總之,小美你們來了這裏不要拘束,只管把這裏當自己家,過的舒服自在最重要,有任何要求想法只管提,也可以直接來找我,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們做的。”

最後,謝阿姨留下一句“不打擾你休息”的溫柔叮囑,就輕輕合上房門出去了,留下蘇懷瑾在原地搓手手,提要求她可太擅長了,她們這是不是就叫一拍即合,嘿嘿嘿~

激動的心情直到打了個大大哈欠,蘇懷瑾才發現留給她小憩的時間不多了,這才把滿腦子小算盤抛開,收拾收拾爬上溫暖的大床。

在她上來之前,沈小虎不知何時團成個小團子,不安分的在睡夢中尋找什麽,直到察覺她的到來,像乳燕投林般朝她這邊滾來,小臉緊緊貼着她臂膀,沉沉睡去,下一秒又打起了有節奏的小呼嚕。

而蘇懷瑾聽着這熟悉的聲音,也一秒入睡,進入了香甜的夢鄉。

這一覺就睡到了夜幕降臨,蘇懷瑾是被她哥的大嗓門叫醒的。

“小美,該起床了。”

一睜眼就對上熟悉的大臉,要不是微黃柔和的燈光提醒着自己,蘇懷瑾以為還在他們自己家呢。

蘇大哥看他妹還在慢悠悠伸懶腰,完全不把自己當客人,忍不住催促道:“小美快起來了,謝先生父親都回來了,他們一家子都在等咱們起床吃飯呢。”

謝老爺子是位貫徹“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的好爺爺,縱使穿越了時空,蘇懷瑾對老爺子的尊敬也不減分毫,畢竟哄好了老爺子,說不定她也能發家致富呢。

蘇懷瑾總算重視起來,一個鯉魚打挺爬起來,順便抄起也被他們吵醒、正在揉着眼睛的小少爺,有條不紊的穿衣服洗漱。

是的,就算保持着對謝爺爺的尊重,想早一點出去迎接,蘇懷瑾也沒忘記刷牙洗臉,甚至還指揮蘇大哥幫她抱起沈凜一起刷牙。

小少爺回了家也是老樣子,只要跟她時刻貼貼,讓幹什麽幹什麽,排排蹲刷牙齒也高興,但謝家用的是盥洗盆,小短腿根本夠不着,換平時蘇懷瑾還要開動腦筋,跟他一起蹲馬桶邊刷或者用盆接牙膏泡沫,但現在有蘇大哥這個工具人,就不用麻煩了,直接讓蘇大哥抱小朋友抱起來就可以了。

沈凜對蘇大哥也是熟悉的,很配合的讓抱着,努力跟上蘇小美的動作。

對于他妹的窮講究,蘇大哥剛開始也是捉急的,但漸漸的,他就忍不住打量起他妹的房間和衛生間,雙眼放光道,“小美,我以為我睡的那間已經夠好了!房間那麽大那麽寬敞,有很舒服的大床和被褥,大大的玻璃窗,就連桌椅沙發櫃子都樣樣不缺。哦對了,我那桌子上還有熱水瓶和杯子,李叔說熱水壺裏的是專門喝的開水,準備了茶杯水杯和茶葉,想泡茶泡茶,直接白開水都行,李叔還說這水每隔一段時間就換,随時都可以泡茶。不過跟你這間比起來确實差的多,你這衛生間都快趕上咱們家一個房間了,在睡覺的地方還能洗澡蹲茅廁,有錢人都這麽會享受嗎?我算是知道小虎爸爸為什麽說我那邊小了……”

蘇懷瑾聽着大哥的感嘆,含着一口泡沫努力點頭:“對呀,有錢人的快樂我們想象不到!我這裏還有浴缸呢,大哥你要不要試試?”

“這玩意兒外面的衛生間也有,李叔教我開熱水洗澡的時候還叮囑了,想泡澡可以喊他們,他讓人給我放熱水。”

就在兄妹倆熱烈讨論有錢人的快樂時,房門被敲響了,是熟悉的聲音,“振興,小美醒了嗎?”

蘇大哥聞言虎軀一顫,但是比起“蘇先生”,謝先生喊這個名字就好接受多了,他大聲回答道:“都起來了,正在刷牙呢。”

謝容笙這才推開門進來,關切問道:“都休息的好嗎,有沒有哪裏不适應的?”

蘇小美忙着咕嚕嚕簌口,只能點頭表示她睡得很好,适應極了,這就是為她量身打造的生活啊!

沈小凜刷牙簌口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每一個動作都宛如複制粘貼,此時也有模有樣的仰頭,像是兩只快樂的土撥鼠。

謝容笙眼神閃了閃,眼角眉梢仿佛寫着“有被萌到”,完全忽略了蘇大哥的回答,靜靜看着兩只,開口安撫,“你們慢慢收拾,不着急。”

蘇大哥不知道自己成了透明人,還在很有擔當的代他妹道歉,“外邊天都黑透了,估摸着七八點了,讓你們一家人等這麽久,真不好意思,要不然你們先開飯吧?”

謝容笙這才注意到蘇大哥存在似的,目光在他身上停頓兩秒。

不過他一貫不動聲色,在場無人察覺半點不同,只聽見他溫聲道,“無妨,我們家沒有飯點,或早或晚都沒關系,偶爾應酬到十點多也是有的。”

蘇大哥聽得倒吸一口氣,“這、這麽晚,不睡覺的嗎?”

蘇小美也吐出了漱口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十點多還有店在營業嗎?”

太好了,久違的夜生活它終于又回來了。

看着兄妹倆截然相反的表情,謝容笙覺得更有趣了,于是體貼的沒有提醒蘇小美,可能從明天開始,她豐富的夜生活就是晚自習。

下午李叔給他彙報四中開學的情況,還說了一個消息,從今年開始,高三學生晚自習從七點到十點,走讀生跟住宿生同時下課。九點下課是高一高二的待遇,蘇小美已經享受不到了。

蘇小美還不知道即将到來的悲慘命運,她有被安撫到,頓時不着急了,洗漱完還有時間護膚。

她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在衣櫃裏,竟然沒有發現,盥洗臺的架子上放着一整套未開封的某詩蘭黛護膚品,其中還有大名鼎鼎的小棕瓶!

不得不說,謝阿姨挑選産品的眼光太絕了,超前到她恍惚以為自己穿回去了。

毫無疑問,這房間裏的東西沒一個多餘,全都是為她準備的,蘇懷瑾得知時間充裕,便迫不及待的拆封上臉了。

蘇大哥懷裏還抱着沈凜,因為離蘇小美近,小少爺也不介意讓他多抱抱。蘇大哥不知不覺湊得更近了,瞪大眼睛看着讓他眼花缭亂的瓶瓶罐罐,“小美,這都是什麽呀?”

蘇懷瑾簡單直接的解釋:“跟雪花膏一樣,都是抹臉的。”

雪花膏他知道,他妹人生中第一瓶,還是他給陪着去買的,不過出錢的是老二。

那售貨員把一個小瓶子,吹得天花亂墜,仿佛靈丹妙藥,抹上就能變成大美女,他是不信這個邪的,他妹也不信,但她媳婦可羨慕了,私底下念叨了很久,直到他答應以後開車賺錢了,給她也買一瓶,媳婦才不再唠叨這個。

因為印象深刻,他妹一說他就想起來了,“我看着怎麽不像?雪花膏不長這樣,香味也不同,也沒這麽多花樣。”

“外國人花樣多,本質都是一樣的。”蘇懷瑾嘴上這麽說着,身體卻很誠實的在認真按壓塗抹精華。

“原來是從外國來的,那難怪了。不對啊小美,這上面的洋文字,你全都認識?”

蘇小美大言不慚點頭:“不然呢?”

蘇大哥目瞪口呆之餘,突然有種他妹變洋氣了,留他一個人在村裏放牛的心酸。

靜靜在旁邊看蘇小美裝逼的謝容笙,大概也是是看不過去了,冷不丁道:“對了,下午我給鎮上打了電話,原是想請老板幫忙報個平安,不想蘇支書接過了電話,應該是守着時間在那邊等電話。”

蘇小美:……

蘇大哥:……

自從登機就過分快樂、徹底樂不思蜀的兄妹倆,終于想起他們忘了什麽,一時間面面相觑,都覺得後頸一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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