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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在徐爾說出吃魚的時候，他的腦子就已經計算出路線了。

表面是簡單的幾個字的回答，其實心裏已經把晚上的菜都點好了。

這是他上大學就很喜歡的烤魚店，裏面的螺很好吃，炸蝦很好吃，鹽焗蛏子很好吃，炒大腸也很好吃，不過要是宋瑞池吃不慣大腸，他可以不點。

去烤魚店正好能經過高鐵站，非常非常的順便。

挂斷電話，徐爾換了身衣服再洗漱一番，就打車過去了。

B市到A市的車很多，幾乎半小時就有一班，徐爾根據宋瑞池的話粗略估計，鎖定了六點38分到達的那趟。

出站口不止徐爾一個接人的，他的左手邊就站着一個男孩子。

為什麽單獨提到他呢，因為他手裏有一束花。

特別大的花束，稍稍一瞥就能感覺到很好看的花束，男孩子很帥，于是徐爾的腦子裏自動腦補了一個畫面，一會兒将會有一個很漂亮的女孩，看到花之後踩着輕快的步伐撲進這個男孩子的懷裏。

這個畫面完結的哪刻，他腦子裏的畫面突然出現了宋瑞池。

徐爾眨了眨眼，想着要是宋瑞池出來的時候，看見他手裏有一束花，會是什麽表情。

徐爾怕被發現地低頭偷笑了一下。

什麽東西啊。

一千多塊啊，他要怎麽還宋瑞池啊，總不能天天請他吃飯吧。

送花是有點怪，但好像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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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徐爾又笑了。

別太離譜啊別太離譜。

等了一小會兒，能看得見的地方有人走過來了。

接着出來的人越來越多，徐爾的目光在茫茫人海中搜尋，終于在這波大部隊快要結束時，他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從拐彎處走了出來。

感覺到宋瑞池和他眼神對視了，徐爾擡手揮了兩下。

這會兒是在外面，宋瑞池明明穿的還是早上的那套風衣，但遠遠看着，宋瑞池整個人很不一樣。

很快徐爾腦子裏就找到了形容詞，親切的陌生感。

親切是來自于對視之後宋瑞池給他的笑臉，陌生嘛，當然也因為他們确實還算是半個陌生人。

或許還因為人來人往，宋瑞池在人群中，腿長步伐大，沒有表情時有那麽點的高冷，像是徐爾這麽多年身邊形形色色的路人之一。

從拐角到扶梯口，徐爾始終直勾勾地盯着宋瑞池看，不過突然的某個瞬間，他的餘光就被吸走了注意力。

轉頭看，那個不遠處的捧着花的小帥哥接到他的人了，只是令徐爾有些小吃驚的是，他接的是個男的。

比這個小帥哥高一點，也很帥，那我們就叫他大帥哥吧。

徐爾看過去的時候，他們的距離只剩不到三米，正在彼此相望着笑。

這個畫面有種被框住的感覺，人潮都成為了他們的背景。

大帥哥步伐明顯的輕快許多，小帥哥明朗地對大帥哥笑，到了跟前，小帥哥将手裏的花推到了大帥哥的懷裏。

大帥哥是肉眼可見的開心，接着他們交流了幾句，兩人就朝外面走了。

看完這些，徐爾想，原來男孩子是可以給男孩子送花的，不奇怪嘛。

“看什麽呢？”

直到宋瑞池走到身邊，徐爾才發覺自己看了這麽久。

徐爾搖搖頭：“沒什麽，走吧。”

路人站在了身邊，又是新的一次并肩走，徐爾在心裏偷偷享受了幾秒開心的感覺。

不過很快，他的尴尬情緒就沖淡了這份開心，那個親切的陌生感，這會兒陌生要更多了些。

到底，他們才認識不到兩天。

“等了多久？”

幾步之後，宋瑞池開口了。

徐爾想了想：“五分鐘。”

宋瑞池笑了一下：“這麽精确。”

徐爾搖頭：“不精确，也可能是四分鐘，也可能是六分鐘。”

宋瑞池笑意更深了：“你為人處事一直這麽認真嗎？”

徐爾沉默了半秒：“我覺得你話裏有話。”

宋瑞池：“嗯？有什麽話”

徐爾：“你是不是在說我不會聊天。”

宋瑞池：“可不是這個話。”

徐爾：“那是什麽話？”

宋瑞池：“你很可愛。”

徐爾：“啊？”

宋瑞池：“有人說你不會聊天？”

徐爾撇了一下嘴：“有很多人說我不會聊天。”

宋瑞池：“他們懂個，什麽。”

徐爾挑了一下眉，他總覺得宋瑞池是想說你他們懂個屁。

徐爾解釋道：“我經常是群裏的聊天終結者，而且經常大家在一塊玩，我都接不上他們的梗。”

宋瑞池：“你只能在一旁傻笑？”

徐爾驚了一小下：“你怎麽知道。”

宋瑞池笑了起來：“有畫面了。”

徐爾話匣子被打開了：“我的朋友都很有趣，聽他們他們聊天很好玩，他們好會聊，而且有好多，”徐爾手都比劃了起來：“新鮮的梗，很有意思。”

宋瑞池好似捕捉到了什麽：“你喜歡有趣的人？”

徐爾點頭：“是啊。”

宋瑞池：“我有趣嗎？”

徐爾稍稍側了一下身子，看着宋瑞池點頭：“你也很有趣。”

宋瑞池問：“我哪裏有趣？”

徐爾：“你今天早上跟我說，大郎，喝水，好好笑哦。”

宋瑞池笑：“這就有趣了？”

徐爾：“這還不有趣嗎？”

宋瑞池看起來想接什麽話，但是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氣氛被活躍得很恰好，徐爾剛才那個斷掉的開心，不知不覺被宋瑞池給延續上了。

宋瑞池今天穿的風衣他很喜歡，早上因為有個朋友在，他們沒能靠近，這會兒車站人多，偶爾的幾步徐爾的手背能蹭到些許宋瑞池衣服。

感受到了布料，徐爾心裏想，找個時間他也要去商場買一件差不多的。

只是不知道他穿起來有沒有宋瑞池穿起來那麽好看。

不過大抵是不會差的，他其實也很帥的。

他們也是小帥哥和大帥哥呢。

再幾步，他們就到了外面排隊打車的地方。

等車的人不少，但也不算多，估摸着小幾分鐘就輪能到他們，正好宋瑞池的手機還在通話，他們就跟着人群慢慢挪動。

而隊伍的第一個，這會兒正在上車的，好巧不巧，就是剛剛出站口的那對大小帥哥。

大帥哥開了後車門并給小帥哥讓了個位置，準備把行李箱放後備箱，小帥哥卻沒有上車，而是捧了一下大帥哥手裏的花，不過大帥哥沒有給他。

徐爾或許能想象他們此刻的對話。

“我先幫你拿着吧。”

“不用，你上車。”

嗯，應該是這樣的吧。

“認識？”

旁邊，宋瑞池打完電話了。

徐爾搖頭：“不認識。”

宋瑞池目光跟着過去：“你看了他們兩次。”

徐爾笑了笑：“看帥哥啊，兩個呢。”

宋瑞池又往那邊看了眼：“有這麽帥？”

徐爾收回視線：“你更帥。”

宋瑞池噎了一下，帶着語氣道：“謝謝。”

三分鐘後，他們也上了車。

已經不太是吃飯的點，他們過去正好趕上不用等位。

不過還是熱鬧的很，以及徐爾确定了，宋瑞池确實不吃大腸。

晚餐是在一個兩人都不怎麽說話，但很愉快的氛圍下結束的。

吃完店裏人更少了，徐爾擦擦嘴，問宋瑞池：“好吃嗎？”

宋瑞池點頭：“還不錯。”

徐爾說：“我很喜歡吃這家的魚。”

宋瑞池：“看出來了。”

徐爾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吃的是有點多。

“接下來呢。”宋瑞池問。

“啊？回家啊，”徐爾有些疑惑：“不然呢，你有安排？”

宋瑞池失笑：“沒有。”

徐爾：“哦。”

宋瑞池又問：“你晚上準備幹什麽？”

徐爾想了想：“改個稿吧。”

宋瑞池點點頭，又喝了一口水，才道：“好，”他又問：“你是做什麽工作的？”

徐爾想着宋瑞池的職業，簡單地說：“工程設計方面的，”他笑了笑：“我也是畫畫的。”

宋瑞池接話：“半個同行。”

徐爾笑了起來：“也可以。”

從餐館離開，兩人直接打上了車，本來根據最方便的距離，應該要先送宋瑞池回家的，但宋瑞池堅持先送徐爾。

徐爾只好向司機師傅報了自家小區的地址。

以及，宋瑞池好固執。

再以及，他發現宋瑞池好像在看他。

轉頭，宋瑞池果然在看他。

“嗯？”徐爾疑惑：“怎麽了？”

宋瑞池對他道：“手。”

徐爾：“手？”

宋瑞池：“手伸出來。”

徐爾不懂但聽話地伸了出去。

宋瑞池有些無奈：“手心朝上。”

徐爾将手心翻了過來。

下一秒，宋瑞池從口袋裏拿出一個東西，放在了徐爾的手心上。

徐爾愣了一下：“什麽？”

他只是發表疑惑，并不是在問這是什麽東西。

這是個什麽東西，一眼就能看懂。

徐爾：“巧克力？”

宋瑞池：“我很喜歡的。”

徐爾把手縮回來看了眼，他平常不吃巧克力的，但既然宋瑞池喜歡的話。

徐爾當場剝開，一大塊直接塞進了嘴裏。

不單純是巧克力，裏面還夾有堅果。

徐爾點點頭：“嗯，還不錯。”

“還不錯？”宋瑞池腦袋一歪，直直盯着徐爾：“再給你一次機會。”

徐爾差點笑出聲，他馬上改口：“太好吃了吧！”

宋瑞池笑了起來。

接着徐爾的手突然被拉了過去，宋瑞池又從口袋裏拿出一顆，放在徐爾的手心。

宋瑞池：“獎勵。”

徐爾捂住了嘴笑，語氣輕快：“好好好。”

宋瑞池随身帶巧克力這事，好有沖擊感。

沖擊感？

徐爾的腦子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湧動，似乎好像什麽時候他也在宋瑞池身上有這種感覺。

等徐爾一顆巧克力咽下，宋瑞池問他：“會泡咖啡嗎？”

徐爾：“咖啡？”

宋瑞池：“咖啡。”

徐爾理解了一下，這會兒宋瑞池說的大家不是那種速溶咖啡。

徐爾：“見過別人泡，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怎麽了。”

宋瑞池：“我很喜歡喝咖啡。”

徐爾迷茫半晌：“那？你會嗎？”

宋瑞池：“會點，家裏有機器”

徐爾：“哇，好厲害。”

宋瑞池笑了起來，完全被逗樂的那種笑。

然後他用力地揉了幾下徐爾的頭發。

徐爾有點懵，什麽意思啊？

宋瑞池：“你到家了。”

是的，車停了。

于是這麽的，徐爾下車了，并目送宋瑞池離開。

但是這個車消失在視線中好久好久，徐爾也沒有動彈，他只望着車離開的方向發呆。

或許過去了兩分鐘，或許過去了五分鐘，徐爾才回過神來。

他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又打了一輛車。

接着四十分鐘後，他出現在了宋瑞池家門口。

嗯，是的，沒錯。

過于絲滑了，不用排隊，全程綠燈，門禁還遇到正好要回來的業主，電梯也剛好在一層。

好安靜，徐爾擡着頭，愣愣地看着宋瑞池家的門牌。

有點冒昧。

但不管了。

他按下了門鈴。

門鈴聲響起來的那刻，他竟然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是他愛幹的一時興起的沖動，今天的沖動送給宋瑞池，想來非常的不錯。

于是他開始幻想宋瑞池一會兒見到他的表情。

應該會驚訝吧。

肯定會驚訝的。

或許是有些焦急，徐爾覺得他等得有點久了。

正當他準備再次按門鈴，門鎖響了。

咔噠一聲，門從裏面開了。

迎面而來的是剛洗完澡的宋瑞池，頭發還濕着。

“嘿嘿。”

徐爾先給宋瑞池一個笑臉。

接着，他把手上的東西遞了過去。

是一束花。

在徐爾給花店老板娘仔細形容了宋瑞池之後，兩人商量着定制的，冷豔高貴的，也很貴的，很配宋瑞池的一束花。

徐爾再笑了聲，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地補了句：“晚上好，宋先生。”

宋先生低頭看花，額邊那撮頭發的一滴水，十分正好地滴在了花束開得最旺的一朵花上。

然後他笑了。

下一秒。

宋瑞池一只手接過花，一只手把徐爾扯了過去，摟進了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