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告白

第41章 告白

“你陳阿姨我也有好多年沒見了, 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溫婷蘭帶着溫柚走出溫家大宅，外面的環境和剛來的時候一樣潮濕悶熱。

因為今天的特殊日子，外面大大小小的停滿了車。

溫柚心不在焉的應着, 等要上車了才在不惹人注意的角落看到了夏斯已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單薄的無袖背心, 靠在牆邊。頭上還帶着黑色的鴨舌帽，帽子壓得很低，幾乎是遮住了上半張臉。

溫柚雖然沒有看到他的眼睛, 但是很确定他在看她。

她斂眸, 眼睫輕顫。收回了視線。

車子一路開到了市中心。

路上，溫婷蘭開口：

“你不是說高中比初中難嗎？”

溫柚“嗯”了一聲。

車內寂靜了一會兒, 溫婷蘭沒有再開口。

但這種安靜反而讓溫柚坐立難安。

因為就算溫婷蘭不說，她也知道她想說什麽。

既然難，那為什麽沈圓還是能考第一？

溫柚沒有去辯解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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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眼後視鏡, 都是車流。

等到了地方, 溫婷蘭将車停下。又突然問道：“你想去看你爸爸嗎？”

溫柚一愣，這些年溫婷蘭一直都在回避有關父親的任何事。

當年那件事出來後, 溫婷蘭就迅速與齊自清離了婚。

之所以沒有受到牽連，根據溫柚這些年的道聽途說，當時溫婷蘭是反對齊自清做那些事的，但齊自清還是背着她做了。

後來因為涉及金額巨大，找了各種關系減刑還是判了20年。

這些年, 她偶爾會被父親那邊的親戚帶着去看看。

但沒有一次是和媽媽一起去的。

溫婷蘭怨恨齊自清的自作主張毀了他們當時奮鬥多年的心血。

“媽媽問這個做什麽？”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試探着詢問。

溫婷蘭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麽，平淡的道：“他減刑了, 再過幾年就出來了。”

“哦。”溫柚應道。

有關這個話題就終止了。

溫婷蘭帶着溫柚去了最近的奢飾品店, 兩人逛了半個小時選定了一款新出來的手鏈給陳阿姨做見面禮。

期間溫柚看了眼手機, 等出來的時候就看見夏斯已蹲在馬路邊上, 眼睛看着她們來時坐的車。

也不知道他在那邊蹲了多久，就這樣也不給她發個消息。

溫柚盯着他看了幾秒，夏斯已在這方面好像很敏銳。幾乎是瞬間就轉過頭鎖定了她。

他站起身，足有一米八幾的身高頓時聚集了周圍人的注意。

溫柚将指尖豎起放在唇邊，無聲的“噓”了一聲。

示意他不要過來，不要讓媽媽發現。

夏斯已身形頓了頓。

周圍車流湧動，人來人往。

“走吧。”溫婷蘭打開了車門，她察覺到溫柚的反應有點異常，不确定的向後看了一眼。

什麽都沒有，一切都很正常。

兩人開着車一路向北，陳阿姨家離這裏很近。

幾分鐘不到的距離。

“來了，這麽長時間沒見你還是和以前一樣。”

兩個多年好友見面就是擁抱。

溫柚在一旁禮貌的問好，然後就是一系列的走訪好友的流程。她沒有看手機，也不知道夏斯已現在有沒有過來。

明明可以找個咖啡廳坐着等她，偏偏要一路跟着。

榆木腦袋。

“小柚也長這麽大了，真是越來越漂亮了。”

陳阿姨的話題轉到了溫柚身上，語氣欣慰。

溫柚笑了笑：“我看曉婷姐也變了好多，差點沒認出來。”

她的視線落在桌面擺放的相框上。

裏面是一個皮膚白嫩長相清秀的女孩子。

曉婷姐就是陳阿姨的女兒，皮膚一直都點黑。這幾年經常護膚，皮膚白了，五官的優勢也就出來了。

陳阿姨掩面而笑，肉眼可見的高興：“我們家曉婷也好久沒回來了。 ”

溫柚低頭看了眼手機，又擡眼笑道：“曉婷姐在學校裏一定很想阿姨。”

“柚柚，是有什麽事嗎？”溫婷蘭突然問道

溫柚的表情一如往常，只道：“和初中時的好朋友聊了兩句，她知道我來鹽城了。”

溫婷蘭點了點頭，又說：“明天下午我們就要回去了，你要去找她嗎？”

溫柚猶豫了一會兒，沒說話。

“既然是好朋友，那不妨見一下吧。”陳阿姨也開口。

“行。”溫柚這才點頭。

“那陳阿姨我就先走了。”她站起身，對着兩人擺了擺手。

等到了樓下，周圍一片綠植。

溫柚左右看了看，什麽人都沒有。

她垂下眼睑，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邊走邊解開鎖屏。

剛踏出小區沒兩步，腰間就多了一只手臂。然後眼前一黑，整個人被抱着向後拽去。

突如其來的一下讓溫柚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等落地後就聽到了頭頂低啞的喘息。

偏僻的牆角處，夏斯已攔腰摟着她。下巴還抵在她的頭頂。這場景怎麽看怎麽變态。

溫柚皺眉，擡頭：“你是什麽變态跟蹤狂嗎？”

夏斯已低頭看她，那雙丹鳳眸在鴨舌帽的遮掩下有些看不清。但面對溫柚的誣蔑，他伸手默不作聲的捏住了她的雙頰然後擡起。

太陽有些刺眼，溫柚眯着眼睛。看到了自己出來的那棟大樓的七樓。

溫婷蘭和陳阿姨站在窗戶邊上，似乎在聊天看風景。

“呵。”溫柚輕笑一聲。

她轉過身抱住夏斯已的腰，輕輕的貼了上去。然後踮起腳在他耳邊溫聲細語：“獎勵。”

少女的清香與柔軟撲面而來，致命般誘惑。

夏斯已的手臂緩緩收緊，并沒有拒絕這個獎勵。他單手撫摸着溫柚的發絲，克制不住的低頭觸碰。

兩人在狹窄的角落裏親密無間的相擁。

溫柚沒有問他是怎麽來的，為什麽來這麽快。只軟着聲調，警告道：“不能讓別人發現。”

夏斯已擡了擡下巴，示意溫柚自己知道。

他也沒有問為什麽。

過了兩分鐘，窗戶邊沒了人影。

兩人才從裏面出來。

溫柚拉着夏斯已去了自己熟悉的小街，這裏是她待了很久的地方。雖然有很多的不愉快，但回憶還是有的。

走進一家老巷，是面館。

館主人是個年紀很大的奶奶。

“兩碗小面。”溫柚點了單。

老奶奶笑呵呵的走進後廚。面館很小，後廚裏的情況她們坐在外面能看得很清楚。

所以不用擔心衛生問題。

“我小學的時候經常來這裏，你知道為什麽嗎？”溫柚單手支着下巴，彎着眸子看夏斯已。

夏斯已看了眼周圍，搖頭。

“因為在這裏吃飯不用錢。”

溫柚看了眼窗外，當時齊自清剛剛入獄。家裏外表富麗堂皇，實際窮困潦倒。

其實沒到吃不起飯的地步，但那個時候溫柚年紀小。對金錢沒有概念。只知道家裏欠了很多錢，她想給媽媽減輕負擔。

于是，就把每周的零花錢攢了起來。

熱騰騰的小面被端了上來，夏斯已還在想溫柚的這句話。

“吃面，老奶奶脾氣不好。吃得慢會被罵。”溫柚拿起了筷子，很熟撚的給自己倒了點辣椒。

她中午吃的少，但也是吃過了的。

小面的分量對她而言有點多，溫柚也沒打算硬逼着自己吃。

她歪着頭打量着夏斯已。

夏斯已吃的很快，可能是真的怕被老奶奶罵。

畢竟他是啞巴，被罵了也還不了嘴。

很吃虧的。

等到夏斯已吃完，溫柚将自己的面推了過去。

裏面還剩一半。

“是不是沒吃飽？”她關心道，“我的給你吃。”

夏斯已微愣，反應過來後擡眼看了下溫柚。

溫柚狀似無辜，彷佛真的在關心他。

夏斯已盯着她看了幾秒将碗端過來，三兩口解決了。

他吃的快，但看起來并不粗魯。吃相也不野蠻，速戰速決的感覺。

“好吃嗎？”溫柚問。

夏斯已抽過紙巾，擦了下嘴角。

面難吃，但他點了頭。

溫柚拿出手機掃了下桌面上的二維碼，付了五百塊錢。

這家面館，如果是學生點小面的話是不收錢的。她也不敢給太多，太多的話老奶奶拿着不安心。

溫柚付完錢後就起身拉着夏斯已的手跑了。

過了會兒，身後似乎傳出了老奶奶的聲音。但他們已經跑了很遠，還在路邊攔了輛車。

“去海邊。”

鹽城靠海，所以空氣比南城潮濕。

海面一望無際，海水并不清澈，但天空很藍。這個點的天沒有一片雲全是幽深的湛藍。

“明明一點都不好吃，你口味好奇怪。”溫柚下了車。

夏斯已沒有回答，只沉默的跟在後面。

海灘相較于擁擠的城市更讓人覺得心曠神怡，溫柚加快速度跑了過去。

她穿着淡藍色方領長裙，腳上是白色板鞋。

是為了見親戚特意穿的乖乖女套裝。

但有一點不太好，去海灘要走過軟爛潮濕的泥地。而板鞋容易髒，回去不好解釋。

溫柚的步伐漸漸慢了下來，她轉過身對着夏斯已張開雙臂。

“抱我過去。”

語氣嬌矜，唇瓣水潤潤的。

夏斯已一直以為他有最基本的底線，當初被張鎮那夥人打的頭破血流也沒委屈自己給他們做事。

但他卻走過去将少女攔腰抱起。

柔軟輕盈的身體，很香。

只這一次。

海風撲面而來，吹散了溫柚額間的碎發。她眯着眼睛，心情愉悅。

“就坐在那邊。”她指了指海灘邊的大石塊。

夏斯已走過去将她放了下來。他的鞋面沾滿了濕泥，而溫柚的白鞋依舊幹淨。

不遠處有幾個帶着編織帽的大媽領着鏟子和桶挖蛤蜊，大大小小的坑看樣子已經經歷過了一次洗禮。

大石塊只夠溫柚一個人做的。夏斯已就屈膝蹲坐在她面前，神情平靜的看着周圍的海景。

夕陽西下，海灘逐漸鍍上了一層金色。

“夏斯已，我要那個貝殼。”

溫柚眼睛微亮，指着不遠處冒出頭的白色大貝殼。

夏斯已起身去撿了貝殼。

“好醜，我不要了。”溫柚看見了貝殼的整體，頓時有些嫌棄。

夏斯已薄唇緊抿，眼神強行冷漠的看着溫柚。

感覺到了什麽，溫柚垂下視線偏了偏頭。

她有點生氣，皺眉，很嬌慣的模樣。

和在他人面前完美溫和的模樣相差很大。

“看我幹嘛？”

她用身旁的小石子不痛不癢的砸向夏斯已，不滿道：“你回去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夏斯已輕嘲的扯了扯嘴角，再擡起頭，地上幾個大字映入溫柚眼簾。

——我是你的狗嗎

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溫柚盯着看了幾秒。海風從兩人之間穿過，少女及腰的發絲被吹散。

她雙手捧起夏斯已的臉頰，低頭，在額間輕吻了一下。

四目對視，她神情認真，卻只道：

“你是我的夏斯已。”

額間的溫熱轉瞬即逝，夏斯已想抓住她。

他曾經見過有人寧可被打殘也不肯給人下跪，但那人轉頭就跪在女朋友面前痛哭流涕。

那時候他不懂，現在懂了。

溫柚是特殊的。

她不一樣。

被她欺負，是正常且合理的。